薄凉作者:药十九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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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倒不觉得有什麽,聂源是极其不爽,总是抱怨怎麽能让他这样的人才来做这种事。
我挤兑他,说不是你当初要死要活一定要加入学生会的麽。
其实大学生活很是无聊,有的时候想不出来要去哪里,就会去图书馆抢位子,基本不是去看书或是写论文,而是占个好位子睡觉。
有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在打球休息时,坐在球场旁听歌听著听著就睡著了。
这样空虚乏闷的日子总会给我一种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的错觉。
和沈言泽之间也再无任何深度交流,上了大学後总是难得碰上他一次,这对於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比较紧张的日子大概也就是期末考试前两天,周围的人都在四处借笔记,考试前夕则是都伏案急笔做小抄。
大学里考试不像以前都是两天全部考完,而是今天考一门,过两天再考一门,这样大概所有科目考完得花上半个月。
考英语前聂源要我考试时把答案用短信发给他,他英语一向不好。
而以前一向是优等生的我高数也是靠了他才勉强及格。
这让从不作弊的我心里蒙上了小小的阴影,只是这阴影在看到成绩的那一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考最後一门之前沈言泽跟我打了个电话(我接起电话的瞬间突然想起我们有好久都没有通过电流讲过话了),跟我说买回去的火车票的事。
平时在学校还可以互相躲著,可是回家还是得一起回,不能让父母看出任何破绽。
他说他们外联部有些事情还要办,可能得晚几天才能离校,我说那就按你的时间吧,我无所谓,然後他又问我们谁去买。
我说我今天去买吧,正好聂源今天也去买票。他沈默了一下,又说道那麻烦你了,就挂了电话。
在春运高峰期之前买火车票是件痛苦的差事,我和聂源花了一个小时才排到窗口前买了票,之後又各自回去清东西。
聂源是按正常时间回去,他走之前还非要我去送他。我说又不是生死离别,我不马上也就回去了吗?
他翻翻眼:“你当我真是舍不得你啊,我是行李太多拿不动。”(他有整整一大箱都是脏衣服,这孽障除了内衣和袜子从不洗衣服,穿脏了就直接塞进箱子里准备带回去给洗,他衣服足够多)
我也翻翻眼:“苦力我就更不会当了。”
我嫌麻烦硬是不肯去送他(S大离火车站特远,我又很晕车),最後还是他一个人去的火车站,走之前他怨怨地对我说:“哼,你会遭报应的!”
没想到我还真遭报应了。
寝室里的其他三位也都各自回家了,那几天寝室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要离校的前一天下午我不知道是在那得瑟什麽,一手拿著一大摞书一手攀著上铺的梯子(我们寝室也是那种四张上铺床,下面则是各自的书桌和衣柜),一个脚滑就给摔了下去。
立刻空旷的寝室里就发出我落地的沈重响声,本来在我手上的那摞书也落了一地。
落地那一霎那右腿散出一股钻心的疼痛,我连喊都喊不出来。我摊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可是身体只要稍一移动就会扯到右腿,疼得我脑袋一阵空白。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回去一定要把聂源那张乌鸦嘴给缝起来。
然後就想到得打电话叫人,我右腿八成是骨折了。现在这时候学校人基本都走空了,我也只能打给沈言泽,可是我抬头看著我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第一次发觉原来两米的直线距离是如此遥远。
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先靠著对铺的柜子上先坐一下,看待会腿会不会好一点。
人在受伤和生病时,是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尤其当一个人忍受伤痛时,连平时最鄙视那种淡淡的哀伤调调的人都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我一个人瘫坐在寝室冰冷的水泥地上,腿很痛,胳膊肘也擦破了皮,我忽然觉得很无助,一种没由来的难过吞噬了我。
我又试著扶住一旁床铺梯子的钢架看能否站起来,扯动右腿时又疼得我颓然放弃。
然後我眼泪就流出来了,我很快用袖口擦去。
我自己的亲弟弟对我做那种事的时候我都没有哭,现在不过是从上铺摔了下来,居然哭了,太丢脸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机身在木质桌面上震动发出的响声格外大。我只能盯著它看,直到它停止震动。
过了一会它又震动起来。
我从身旁散落的书中随手抄了一本往桌上扔过去。手机被砸中,一下滑到桌在另一边的边缘。
我又扔了一本书过去,“!”,它终於从桌上掉了下来,在地上继续震动著。
虽然很对不起手机,但是我也没办法,反正诺基亚的直板机又特别经摔。
我爬到手机掉的地方(真的是用爬的,我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还得很慢地移动,一不小心扯动右腿又是倒吸一口冷气),我伸长手臂把它拔过来,到手的那一刻总算松了口气。
它已经不震了,我打开看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沈言泽。
我想也没想拨回去,听到他声音时想到刚刚自己那样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麽了?”他见我没说话,问道。
我平静了情绪,问道:“你现在有时间麽?”
“嗯,我本来就是想问你这的。”
“你到我寝室来一趟吧,我现在动不了。”
他有些慌了,问我出什麽事了。
“我得瑟地摔了一跤。”我说得很轻松。他说他马上来,就挂了电话。
等待是备受身心煎熬的事,可是每次与人有约时,我几乎都会迟到。其他人在我迟到时无一不是把我数落一顿,只有沈言泽,以前不管我迟到多久,他看见我时还是笑眯眯的。
我又想起高中时他逆著人流贴著墙站在楼梯口等我,那一抬头的笑颜,分明没有过多久,却仿佛是年代久远到要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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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泽推门而入时(此时我太感谢自己没有锁门只是将门掩住的明智之举,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去给他开门),我正无所事事地打了个哈欠。
他扶著门框喘气,八成是跑过来的,看著瘫坐在地上的我和周围一片狼藉,愣了一下,“怎麽搞的?”
我对著我的床铺努了努嘴:“爬上去的时候太得瑟了,给摔了下来。”
他蹙起眉,好像是想说这样你都可以摔下来,不过还是什麽都没说,弯下腰来要扶起我。
我左臂搭住他的肩膀,右手扶住一边的架子,他用力托著我的腰,好不容易我才站起来。
刚一起身右脚点到地上让我痛得不得不靠在沈言泽身上一阵抽气,他搂住我让我慢慢地在椅上坐下,又帮我把散落一地的书捡起来摆在书桌上,然後背对著我蹲下来。
“我背你到三号门(三号门是离我的宿舍楼最近的一扇校门),然後我们拦个计程车去医院。”他淡淡的语气,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我意识到他的意思,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呃,不用了,你扶我就可以了。”
“你这样子从五楼(我的寝室在五楼)下下去然後再走到三号门估计都得半夜了。”他继续蹲著,只是把头微微侧过来跟我讲话。
“你背不动吧……”我很担心下楼时滚下去了。
“我比你高。”
身为男人(生),实在是很介意身高问题,这关系到男性的自尊。
我也不再和他争辩,索性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只高两厘米而已。”我不爽地喃喃道。
“是三厘米。”
“……”
他背著我步伐缓慢,我脸颊贴近他的後颈窝,感到他似乎还是感到些微吃力,我说不行就算了吧,他说没事,你别跟我说话,我一说话我就喘不上气。
我在他身後翻了个白眼,我才说一句你就顶三句,还说自己一说话就喘不上气。
幸好此刻还留在学校的人不多,一路过来也只遇上寥寥数人,不然这一路上的关注的眼神都会让我抬不起头。
走到一半沈言泽停下脚步,我以为他走不动了,没想他说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对著我的脖子呼气,好痒。”
我赶紧把头扭到一边,恨不得干脆转个一百八十度。
S大虽说地理位置并不是荒凉之地,但是也只有大门和东门南门外比较繁华,而像三号门这种小侧门外面则鲜有人烟,只有一个小小的生锈的站牌守候著的公交车站。
沈言泽背著我站了好久,才终於有辆空的计程车过来。
到了医院後就是挂号拍片子,我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著我的片子出来,沈言泽趁这个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告情况。我心里算计著他这电话一挂下母亲的电话肯定马上就要打到我手机上来。不出我所料,他才挂下电话还没几秒锺,我的手机就震起来了。
“你怎麽搞的!从小到大做事都毛毛躁躁的,你怎麽爬个上铺都可以摔下来……”
我接起电话连个喂都还没说,母亲就劈里啪啦训斥了我一番,我只好闭口乖乖听训。母亲训完话,就开始嘱咐我要我们就不要明天回去了,把火车票退了,我这样也不好住在寝室里,先在医院住几天,让沈言泽明天去买两张机票,我腿伤了也不好挤火车(现在是春运高峰期),过两天就坐飞机回来好了。
交代完了还不忘再数落我一句败家,说我这一摔就摔出去了多少钱。
我心里憋气,本来腿就疼得要命,没人安慰我就算了,还都训斥我,又不是我想摔的。但也没跟母亲顶嘴,只是告诉她我会小心的。
拿到片子後给医生看,医生说小腿骨折大腿骨裂,之後小腿上好石膏,找护士小姐要了拐杖,就去了住院部。
我住的是最普通的病房,六人间,包括我在内便住著四个人。沈言泽扶著我在床上卧好後,俯视我说道:“想吃些什麽,我去买。”
我说随意,又要他帮我带几本杂志,我最怕一个人时没事做。
从来没有住过院但也从不想体验,谁知还是给我住上了一次。病房里有位年轻的男人一个人躺著看书,另外是两个中年妇女,都有家人陪在身边。
我出来时除了手机什麽都没带,无所事事之下跟聂源发短信。我说你害死我了。
他只有在觉得无聊的时候(比如上课时,等人时,点了餐等上菜时……)才会有耐心发短信,平常他是懒得一个字一个字去按的,这时恐怕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直接一个电话就打来了。
“我又怎麽害你了?”
“我腿摔断了。”
“这怎麽是我害的了!”
“我靠,你第一反应应该是问我要不要紧吧!”
“……要不要紧啊?”
我们七扯八扯,就看见沈言泽就拎著一堆东西进了病房,我便挂了电话。
他也没吃晚饭,我看了看周围也没见到椅子,就抬起伤腿往床中间挪了挪,对他指了指床边,示意让他坐在这里。
他很快就吃完了(我感觉他没吃什麽),跟我说他回学校寝室冲个澡,再帮我把睡衣和一些日用品带来。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突然想到,他都回寝室洗了澡,不会是要晚上留下来陪我吧。
他带了脸盆,去水房接了些热水,把我的毛巾浸进去後拧干递给我。
“你把身体擦一下吧。”
我接过来,没敢告诉他他在说这句话之前我还以为他会说我帮你擦一下身体吧……
虽说都是男的,可是毕竟我们之间发生过那事,在他面前脱衣服我总觉得怪别扭的。幸好他没有一直对我行注目礼,我在擦上身时他背著我坐在床边玩手机。
只是後来脱牛裤子和换上睡裤时还是不得已让他帮了忙,因为我右腿不能动,打石膏时是把裤腿卷到了膝盖(大腿只是骨裂,喷些药就行),脱就很麻烦,穿起裤子来也很麻烦。
沈言泽尽可能小心地帮我脱换裤子,他的指尖时不时会触摸到我的皮肤,而我则是保持最大的镇定。
真想马上就回家去啊,这别别扭扭的,日子真是难过。
都弄好後,他就盘腿坐在我对面那张没有人的床上玩手机,我翻著他帮我带上来的杂志。
我们各自为阵,全然不像病房里的其他有家属陪伴的病人那样,有说有笑地轻声聊天。
隔阂这东西,一旦产生,只会越积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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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著的,好像翻看杂志时就迷迷蒙蒙睡过去了。待我再醒来,已是白天。
也许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太过浓烈的原因,我做了一夜的怪梦,却在睁眼的瞬间全部消散,一个片段也不记得。
我还躺在床上发呆,沈言泽的脸骤然凑了上来。
“醒了?”
“啊,嗯……”我应著声爬起来,他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