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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流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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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婆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拍打着柏瑞的屁股说:“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没个忌讳。”
  沈柏瑞不顾其他,眼睛四处搜索,然后问:“四安呢?”
  邱婆说:“在茶坊呢!”
  柏瑞呵呵地乐着转身一蹦三跳地朝大门里跑去。
  进了家门后,他径直朝大院更深的方向跑。
  邱婆一边唠叨着一边带着身边的丫鬟女仆跟了进去。
  雪英一个人站在轿车边上,想着自己如此不受重视,心里又是怒火又是委屈的。
  她冲着前面的一群人就喊:“我还活着呢!”喊完这句话,眼泪就流出来了。
  邱婆听到那咆哮似的声音才想起了还有个宝贝疙瘩在门外。她一脸歉意地回身朝沈雪英走来,丫鬟在一旁搀着她。
  沈雪英哭闹说:“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就没一个人看见。”
  邱婆上前一面为沈雪英抹眼泪,一面道歉说:“是是是,都是奶奶的错。老糊涂啦,老糊涂啦,尽把咱最宝贝的雪英给丢这儿了。”
  沈雪英越哭越伤心,然后撩起袖子说:“您看嘛。”
  邱婆看着沈雪英胳臂上的淤青,惊道:“呀!这是怎么弄的?”
  沈雪英哇哇地哭起来:“柏瑞掐的……”
  邱婆装出一副愤恨的样子说:“啊!这臭小子。回头告诉你妈去,可得好好教训他。别哭了,奶奶给你出头就是了。秀儿,快!去拿红花油来,在我房里的架子上。”这老人家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连哄带诓把哭个不停的大小姐给安抚了下来。
  “四安……四安……四安……”沈柏瑞像唱歌一样把四安的名字随便喊着玩儿。他一边在院子的回廊巷子里四处打望,一边朝北院跑。谁知一不留神,刚拐过弯就撞到了母亲艾雅伦。
  艾雅伦刚刚从茶坊过来,见了儿子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教训道:“干什么?”
  看到自己的母亲站在面前,沈柏瑞立马将姿态收敛起来,但脸上仍旧是嬉皮笑脸的玩闹模样。他叫道:“妈!”
  听到这声不痛不痒的称呼,艾雅伦紧绷的面部表情终于松了下来。她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说:“我让你回来,你心里难道就只有你那兄弟?”
  沈柏瑞笑嘻嘻地凑到母亲身边,说:“呵呵,哪儿的话。谁不想自己亲娘,我只是不爱说而已。”
  艾雅伦一把推开儿子,说:“得了吧。打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只听见你变着花儿地叫你那兄弟的名字。要不是碰巧撞到我,估计你也不会想起还有我这个妈吧。告诉你,四安现在可忙,你不许去找他。听见了?”
  柏瑞瘪了瘪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这时,雪英怒气匆匆地朝着母子俩面前。硬生生把账本塞到母亲的手里,同时恨了弟弟沈柏瑞一眼,一句话也不说便打算离开。
  艾雅伦立刻唤住女儿:“站住。这又是跟谁呀?”
  沈雪英瞅了弟弟一眼,眼眶里开始聚集泪水。
  艾雅伦嚷道:“怎么了?说。”
  雪英最后一刻还是没忍住眼泪,于是哭着撩起袖子对母亲告状:“您自己看看嘛,都青了!”
  艾雅伦看着那一大块淤青着实吓了一跳,闻着那浓浓的药油味道,冲着儿子吼道:“因为什么呀?”
  沈柏瑞自知理亏,大气也不敢喘,只好站在一边陪着笑。
  沈雪英一边抽泣,一边说:“还不是因为四……”
  话还没说出口,沈柏瑞突然抢道:“好好好,是我这个当弟弟的不对。姐姐,我错了。就是跟你闹着玩儿,开个玩笑嘛。那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动手了。要不你还两下,我绝对不躲。”

  第一章。往昔10

  没等女儿表态,艾雅伦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肩膀上。虽然看着那一下挺重,实际以柏瑞的体格来说,就是那样来十下也无关痛痒。 “以后再让我听到你欺负你姐,可别怪我这个做娘的心狠。”接着又说:“刚刚说的话可记住了?四安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准去分他的心。去看看你姑姑,她知道你今天回来的。”说完,拉着女儿走。
  沈雪英看着母亲实实在在地给了弟弟那一巴掌,心中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收收眼泪跟着母亲走了。
  沈柏瑞目送着沈家的这两位重要的女人消失在回廊的尽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大院楼上。心想,确实应该去看看姑姑沈雯茜了。
  人来到宅子东院其中的一个别园里的楼顶上,端详着楼角那边正穿着华丽的戏服演着戏的沈雯茜。那举手投足与眉目之间仿佛都在透露着她心里的那段记忆。
  沈雯茜唱到最后一句,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侄儿。她收起手中的水袖,脸上洋溢着一种青春般的笑。
  他走过去,笑着说:“姑姑,唱戏呢?”
  沈雯茜端着手里的袖子,笑得很美地说:“启明,你来了。我刚刚是不是有一段儿唱错了?”
  沈柏瑞对姑姑的故事早有耳闻,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被姑姑当做顾启明。他知道没有人能够把她从幻想中唤醒,于是只有跟随那梦扮演她梦里的人。所以,他不感到惊讶,只是愣了愣,然后摇摇头说:“没有,挺好的。都快赶上我了。”
  沈雯茜害羞的低头道:“你总那样说,唱没唱错,我自己知道。”
  柏瑞附和着说:“是……回屋吧!”
  沈雯茜拒绝说:“不。启明,今天的阳光真好,我想在这儿晒晒,听你唱戏。”
  柏瑞心里忽然觉得很伤感。他心疼着姑姑,同时又在思考是什么力量让她如此执着地沉浸在那段过去的感情中——怀念一个人真的可以延续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吗?
  沈雯茜看着眼前这个人,那张脸是她想看到的那张脸。一张干净无瑕的脸,是卸了妆之后的顾小楼。她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柏瑞尽力扮演着顾小楼的角色,为的只是希望满足姑姑的心愿。他问:“你呢?还记得吗?”
  沈雯茜说:“当然,我想我到死那天都还会记得。”
  她眼睛看着远处的义河,悠然地说起:“那天,周晴说带我去看戏,说是北平最有名的戏班。于是我就跟着去了。后来,戏听完了,他说要去后台找她爸爸,我也跟了过去。结果,我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到了你的化妆室。哈哈,你脸上的妆才卸了一半儿,又被我吓了一跳。那样子现在想起来都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一面,我就忘不掉了……”
  听着姑姑的描述,沈柏瑞仿佛进入了一个时空隧道。同样地感受着那份让人心动的幸福和浪漫。然而,另一个人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说罢,他便对姑姑沈雯茜说:“我去让人给你拿把椅子来吧。”
  沈雯茜回眸一笑,就像一个天真的少女一样。眼睛里没有任何杂质,没有被污染,仿佛水晶一样清澈透明。
  沈柏瑞下了楼,随口唤来一个下人让他给姑小姐端把椅子上去。然后便不管不顾地朝后门通往制茶坊的地方跑去,把刚刚母亲嘱咐的话是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章。思情1

  一大早,四安便跟着茶坊的廖师傅开始了学习采青后如何萎凋的课程。
  前几天都是理论知识的讲解,今天是第一次廖师傅带着众学徒实际操作。虽繁琐枯燥,但四安学得很认真,而且进步明显。不出几年,艾雅伦估计就可以派个像样的差事给他。
  她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四安的半个母亲。
  当年,柏瑞和雪英出生后,原本沈山河打算请两个奶娘回来照顾孩子,可艾雅伦死活不让。加上她身体好,奶水充足。每天喂完了自己的孩子,奶还是胀得利害。
  就这样,四安也因此得以喝上了母乳。或许是这层关系,艾雅伦对他多少与别的下人家的孩子有些不同,反倒是跟这个与自己毫无亲缘关系的四安也就有了那么一些挂牵的感情。
  四安从小在这宅院里就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当他还是婴儿时,便不常哭不常闹,连饿了都只无声地流泪,几乎很少见他。似乎他沉默的个性从那时候便能看出一二分来。
  这还一度让孙霖海和邱婆担心他会不会是有智力上的缺陷。
  好在三岁时候他便已经能够熟背一两首唐诗,这才让关心他的人放下心来。
  长大后,在别人的眼里他一直就是个懂事礼貌的小孩。
  天生又长得一副好模样,浓眉大眼高鼻梁,笑起来眼睛总会弯成两道黑黑的浮桥。
  这看似优越的条件加注在他的身上,便在这个大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同时也就有了一个很特殊的位置。
  一年多前,艾雅伦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让四安休学到制茶坊去当学徒。同时还让孙霖海教他账目管理类的东西。
  总之,她把很大一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了四安的身上,将来希望是能够接替孙霖海目前的位置。
  向来敏感的四安也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实际上,思想新派的艾雅伦从不用旧封建理论去教育下一代,乃至沈府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坚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一个平等的基础上,更别说这个她一向另眼看待的四安。
  可尽管她常常说,下人们所做的只是工作,那不代表就降低他们的人权和尊严。
  只是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怎么说都始终不能模糊身份差异的事实。
  这种思维往往不是她艾雅伦给予的,而是大部分底层人士自己设定的。
  在这个宅子里,四安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他的出生和成长仿佛是前生就已经注定了他是这宅子的一部分。而这样的缘分却没能让他成为一个血统纯正的少爷,也没有那金枝玉叶所拥有的权利。尴尬的是,他又不同于那些花钱雇来的工人,或是买来的下人,他似乎不同于任何一个人。
  在那些众多的学徒中,他不管是相貌还是才能,都显得那么的出类拔萃,像是鹤立鸡群似的怪异。同时他如迷一样迷离的身世更为他平添了一些深刻的标志。
  不管以后怎样,目前他是属于这里的。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唯一的依靠只有邱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他的家就是沈家,他的亲人就是生活在他周围的那些把使唤他的奴隶主们。
  关于自己,他仅仅知道的是,那一年的那一个晚上,下了一整晚的大雪。早上雪停了,邱婆便在门口发现了他。那时自己身上只裹了一件破棉单,其它什么也没有。
  而这些也都是从那些对他抱有敌意的人口中得知的信息,那感受可想而知。

  第二章。思情2

  他不知道父母是谁,叫什么,姓什么。
  从小邱婆便把屎把尿地拉扯他,在他最初的认知中,这就是所认同的唯一的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亲人。
  尽管孙霖海也对他百般呵护,可因为常年外出,数日不归,对于海叔的记忆也仅仅是一个有着感情的长辈而已。
  然而在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柏瑞。
  四安从能记事起,柏瑞就像是一个自然的条件一样存在于他的生活里。
  两个孩子从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再从童年到少年。两人几乎如影随形着彼此之间的成长。
  他们虽然有着主仆之别,但对于两个处于儿童时期的他们并不能完全了解其中的含义。
  这也是最让四安懂事后最迷惑不解的一件事。
  家里不少有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柏瑞这样一个少爷怎么单单会与自己这么个无父无母的下人交朋友。
  现在他常常想到这个问题总会试着找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假设来往上面贴,但谜底却始终不见。
  四安过早就懂得了人世间的人情世故。虽然同样生活在这个显赫忙碌的家庭里面,但始终时刻警惕着自己的身份,这样的想法就想那些百年老树一样根深蒂固。他甚至常常能听到自己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然而,柏瑞对他而言真的仅仅只是自己的少爷吗?他希望的是这样吗?这么多年的相处,很多感情都已经随着生理和心理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很多的心绪也含糊不清了。
  在他们年轻的机体内,似乎有另一种异样的因素在滋长,只是他稚嫩的思维不曾察觉而已。
  三年前的那次事故所有人都不知道事实的真相。那盏油灯只有他们俩知道是谁打翻的,又是因为什么打翻的。
  现在四安想来还心有余悸,他只是一时冲动想要维护柏瑞所以才对那个柏瑞的远房表哥动了手,谁都没有想到会引发那么大的一场事故。
  柏瑞所做的牺牲让年仅十四岁的四安生平第一次有了触动。
  那事儿把整个家里闹得人仰马翻。邱婆说不知道多少好话,最后也没能改变太太的决定。而四安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知道在这个宅院里,他的渺小如同蝼蚁。在这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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