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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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低着头坐在了他的对面，安安静静的瞧着茶几不说话。
“我听Lily说你们大学就认识了。”
“是的。”
“那么，你了解我儿子吗？”李存杰问，“说句实话，对于我儿子我也并不了解。他的性格和我太相似，我的工作很繁忙，他从不需要我操心，所以我也很少会去关心他的生活和感情问题。”
萧宁半抬起头，“那您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你也可以不做回答，我可以当作你并不了解他。”
抿了下唇，萧宁的表情是少有的生硬，“怎样才算了解呢？”懿哲喜欢手工研磨的咖啡粉冲泡出的新鲜咖啡；讨厌汽车的鸣笛声；每天早上都习惯性阅读报刊；讨厌匆忙的赶时间做事……“虽然我和他真正生活在一起才只有一年多，但我愿意去了解他、走进他的生活，而您显然没有尝试过。”
李存杰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李家男人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懿哲是我的儿子，当然不例外。”
所以他能够在坦诚不了解他儿子的情况下，还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来询问自己！
萧宁罕见的生气了，为了自己在乎的人，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将懿哲放在了某个极高极重要的位置上。
“您想让我离开懿哲吗？”萧宁终于问出了在看见李存杰那一刻起，就徘徊在嘴边的话。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干涉，但是他必须给我一个继承人，是男女都无所谓。”李存杰说到，无视了萧宁骤然苍白了的脸色，“我想请你劝说一下懿哲。”
萧宁呐呐无言，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要求，李存杰站起身，萧宁也跟着站了起来，李存杰整理了一下纹丝不乱的衣领，说：“我还有一个私人约会，告辞了。”
“我送您……”
“不用了。”李存杰摆摆手，出了门。步伐矫健的跨入轿车中离开。
晚上李懿哲回来，两人低头用餐，萧宁没什么胃口，看着碗里对方夹过来的菜，又想到了李父的话，开始出神。
“宁。”李懿哲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眉目间透着关切，“在想什么？怎么一直不动筷？”
他不敢看李懿哲的眼睛，说了声“没什么”就开始埋头吃饭，李懿哲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的表情一闪而过。
夜里入睡没多久萧宁就因为阵阵抽痛的胃部醒了过来，他进来小心的减小动作幅度，蜷起身子，用手按住胃部。过了一会儿，没见疼痛消退，反倒是泛起了恶心的感觉。
他轻轻起身，去卫生间里干呕。晚餐吃得太匆忙，脆弱的胃部速度给出了抗议。灼热的痛楚令他几乎直不起身子，疼得生理泪水直往外冒。
卫生间的灯忽然凉了，他转头，模糊地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李懿哲走过来，轻轻拍打他的背部，直到他停止干呕，才轻声说到：“你的晚饭吃得太快了些，下次还是注意点的好。”
“……吵醒你了？”他的喉咙发干，声音都变了调。原本想自己走回卧室，却被李懿哲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他惊了一下，下意识抱住李懿哲的颈。
小心的将萧宁放在床上，李懿哲转身去给他倒了些温水，背影是一贯的优雅而沉稳。李懿哲将水递给萧宁后，就坐在了萧宁的身后，将他揽在自己怀中，伸手给他按摩着胃部。
萧宁靠在他坚实的胸膛，放松下了身体，胃也渐渐不那么疼了。没有开灯，两人在黑夜中互相依靠着，萧宁捧着一杯温水，逐渐有了睡意。
“你父亲来过了。”萧宁忽然开口。因为此刻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他也就放任自己露出不愿意显露在对方眼前的表情，“他让我劝你去找个女人生个孩子。”
“宁，你想我这么做吗？”李懿哲的声音带起胸口的震动，低低沉沉，直接传递到了萧宁的心脏，让他有了瞬间的怔忪，“我喜欢孩子……可是……”他无意识地咬着唇，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他并不想让李懿哲去拥抱另一个人，无论男女，他甚至连想象这个场面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
“宁，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怎么样？”李懿哲问。像是早就有了决定一样，问得平平淡淡的。
“……领养？”萧宁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嗯，领养一个作为我们的孩子。”
萧宁笑了起来，“好。”既然他说出了口，那么一定是做好了一切的打算。自己做不到大度的去劝说，但如果一直选择要一个孩子做继承人，自己也会尊重他的决定。毕竟，自己给不了他一个孩子。
李懿哲亲吻他头顶的发丝，“下次别再闷着了，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萧宁点点头，最后，靠在李懿哲的怀里慢慢睡去，呼吸浅浅的，平稳而安心。
“下个月，和我一起回国过年……可以吗？”第二天，萧宁起了一个大早，在花园里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后，他又跑去厨房做早餐。而此刻，正做着早餐的时，他忽然转头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意味，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盯着李懿哲看，观察对方的每一个反应。
正在浏览报刊新闻的李懿哲闻言放下报纸，走过去搂住萧宁的腰，将下巴搁在了萧宁的肩膀上，亲昵无比，“当然了，这个主意好极了。正好那段时间我有些空闲。”他看向了窗外的花园，“你一早起来在花园里种了什么？我看你忙了好一会儿。”
萧宁笑笑，“开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事先透露下吗？”李懿哲对着萧宁的耳朵呵气。
怕痒的萧宁笑着扭开头，“不行。”
“那我该期盼春天早些到来了。”李懿哲用蹭了蹭萧宁的颈侧，说。
萧宁抬头看他，眼眸清澈无比，李懿哲低头，搂着萧宁腰的手按住了萧宁的后脑勺，在萧宁害羞地挣脱开之前，吻上了萧宁淡色的唇。
虽然说着要去领养孩子，但是李懿哲近阶段都非常忙碌。即使他不说，萧宁也知道，他所谓的“那段时间有空闲”其实是硬生生拼凑挤压出来的。对于李懿哲的体贴，萧宁自然是感动的，可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一个劲把家务事做得更好些。
一月底的时候，萧宁去书店买书，走在街道上时，被人拉住了衣袖。他低头，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大大的，清澈得一望见底。他愣了一下，问：“你……有事？”问出口他才惊觉自己说的是中文，正想改口说英语，就听见对方用并不流利的中文说：“给我……钱……谢。”
男孩的眼中带着乞求，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他的脸脏脏的，灰扑扑的脏污都快看不清原先的肤色。
口袋里只有一张十元纸币，萧宁才掏出就被男孩一把抢过。对方攥着钱，飞快跑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小巷的转角处。
萧宁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如果当初林叔叔没有收养他，他估计也会和男孩一样，或许——更加狼狈。
第二天，萧宁和李懿哲驱车前往超市采购时，他再一次看见了那个男孩。对方半扶半抱着一个有着和他相同发色的女孩，跪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顶多将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几秒，却是一个都没有停下脚步来。
女孩闭着眼睛，呼吸不顺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很是可怜。
“懿哲，停一下车。”萧宁在车停下的那一刻就打开了车门，快步走向跪在那里的两个孩子。
察觉到有人接近，男孩抬头见是萧宁，愣了一下，咬唇低下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妹妹，目光万分焦急，却拉不下脸去求对方。他还记得的，那天他抢了那个人给他的钱……
萧宁见状，也有些迟疑了，站在原地没再靠近。
“宁，怎么了？”李懿哲走过来，对于这种每年有几万名接受政府接济的乞丐，他无法兴起帮助的欲望。作为一个形象良好的商人，他每年都会捐出一大笔客观的钱去支持慈善事业，但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本性凉薄，对于不关注的人，从不会浪费分毫精力和金钱。帮助一个乞丐的时间，足够他去做更多他重视的事情。
“这个女孩是哮喘病发了。”萧宁半蹙着眉头，“再不治疗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恳求的看着李懿哲。
李懿哲无声叹息，他自然不会拒绝萧宁这样的小要求，“我立刻去联系医生。”
萧宁看到男孩瞬间亮起的眼眸，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男孩柔软的蜜色卷发，“走吧。”他弯腰从男孩怀里抱过瘦得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女孩，带着男孩走入了医院的大厅。
男孩叫约书亚，女孩叫艾贝尔。他们是母亲跟不同男人生下的孩子，被母亲一块抛弃在了街上。艾贝尔天生患有哮喘，约书亚那天在路上乞讨就是为了给艾贝尔买药。可最后只有萧宁掏出了钱，约书亚害怕对方会反悔收回，抢过钱就去了药房。
他没有多少钱，加上萧宁的钱，也只能买一瓶最便宜的药，用了药的艾贝尔并没有起色。同一条街上的老乞丐说艾贝尔活不过今晚，所以约书亚只能抱着艾贝尔跪在医院门口，希望医院里有人能救救艾贝尔。
“艾贝尔长期营养不良，也从没接受过哮喘方面的专业治疗，即使住院估计也——”李懿哲见完一声，将艾贝尔的病情告知萧宁，“宁，你准备告诉艾贝尔吗？”
就仿佛是当年自己身患胃溃疡时，林叔叔他们所面临的选择，而萧宁此刻，已经有了决定，“……不要告诉艾贝尔，不过要让约书亚知道。”
“就依你的意思。”李懿哲向站在走廊一角不停揪着衣角望向这边的约书亚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约书亚得知之后，并没有过激的表现，他使劲擦了擦眼中的泪，等到止住眼泪之后，哽咽地说：“我去看看艾贝尔。”说着，转头走开。
当晚，约书亚一声不吭的带着艾贝尔离开了医院，连萧宁他们都不知道。
一直到三天后，萧宁才在当初第一次见到约书亚的地方找到他。
那时候，艾贝尔已经去世了。
蜷缩在小巷阴影里的男孩静静的抱着双臂，哭得双眼通红。萧宁走过去，丝毫没有嫌弃脏乱的地面，慢慢坐在了男孩的身边。
“谢谢……”即使没有抬头，对方也没出声，可约书亚就是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一定是那个很温柔的中国男子。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沙哑，“可是……我和艾贝尔不能浪费你们的钱。”
萧宁的英语不是很好，过了一会儿才明白约书亚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我们并不介意，这两天，我们都很担心你们。”他用不太熟练的英语慢慢的说到。
约书亚倏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睛被泪水洗涤得越发清亮，像是绿色的宝石那样好看，他极力睁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懂萧宁说的话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快乐米娜桑~
我有罪，两周没更。。。T T 考试啊，公司加班啊，二度重感神马的，伤不起啊
唔，这周开始，恢复周更，望天。。。
☆、第二十九章
“艾贝尔她……很抱歉……约书亚，你愿意跟我走吗？”萧宁问。
怔了两秒，约书亚突然就张开手，用力抱住了萧宁，在萧宁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终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为了照顾妹妹，不得不变得成熟强大，可面对残酷的社会，仍然不堪一击。在这一刻，他终于能卸下自己的伪装，让悲伤将自己淹没。如果，如果早两年遇到这个人，是不是艾贝尔也不会……艾贝尔，艾贝尔，他可怜的妹妹……
萧宁轻轻拍抚约书亚削瘦的背部，一点点抚平了他凌乱的发丝和情绪。萧宁终于彻底想通了某些事情，也终于放下了过去一直耿耿于怀的憾恨。
最后，萧宁和李懿哲商议过后，领养了约书亚作为他们的孩子。
考虑到约书亚现在已经九岁多了，早已经过了上小学的年纪，李懿哲在征求过萧宁的意见过后，请了一位家庭教师给约书亚。等过几年他的年龄适合了再送他去上中学。
有约书亚在家里，李懿哲也就不用担心萧宁的哮喘发作时没有人在身边。
约书亚是个早熟而细心的孩子，对于和自己妹妹一样患有哮喘的萧宁，除了把萧宁当作父亲一样的敬重，也格外的留心萧宁的哮喘病情。就好像是在弥补在艾贝尔身上未尽的责任般。
李懿哲挺喜欢这个儿子，有意将他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正好可以应付自己父亲的要求。
有天，李懿哲下班回来得早了些，就见萧宁正在庭院里找寻着什么，约书亚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有些担心的用目光追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