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请赐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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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雀儿惊讶地唤了声,他怎么会突然跑来了。
“这下可热闹了,别过来。”袁修儒以刀抵着雀儿的喉咙。
翟炯仪停下脚步,他紧盯着袁修儒,刻意不去看雀儿,他深伯自己会让怒气控制而失去应有的冷静。
“你逃不掉的。”他冷静地说道。
袁修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大牢我都能出来了,何况是这小小的场面。”
“别忘了你中了毒。”雀儿提醒道。
“别以为我真的在乎这点小毒,我从一年前起,每天都吃一点儿毒药。”他冷笑一声。
袁修儒将雀儿架到窗边,斜眼瞄了下底下的湖水,迅速评估了下状况。他有两种方式可以逃脱,一个是藉由水中遁逃,另一个则是押着雀儿,由房门口定出去,一路走出旅店。可这方式有个缺点,他一边得注意翟炯仪和捕快、一边又得押着雀儿走,还得下楼梯,风险太大,只要一分神,他就会被逮住了;再说若旅店外还埋伏着其他捕快,逃脱就更困难了。
从这儿跳下去,看似危险,可对他来说却十分安全,因为他谙水性,逃脱的机率相对较大。
“所以如果我告诉你,茶水里也下了毒,你一定也不在乎。”雀儿说道。
他先是一愣,立即道:“当然。”
翟炯仪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脑筋一边快速转着,他没忽略袁修儒往下看着湖水的眼神,但他不在乎他想藉水遁逃脱,他只担心他跳下前会先杀了雀儿。
“你觉得我会对你用一般毒药吗?”雀儿又道。“你会肚破肠流--”
“雀儿,闭嘴!”翟炯仪厉声说道,她非得把他惹毛才肯罢休吗?
她吃惊地张嘴。
“哈……她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袁修儒用力地扣住她的下巴。“翟大人,如果我杀了她,你一定很舍不得吧?”他手上的刀子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滑动。
“那是当然,她可是一个好帮手。”他淡淡的回答。
袁修儒笑了起来。“不只这样吧,大人。”他恶意地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肯砍掉自己一只手,我就放了她。”
“没人会相信你的鬼话。”雀儿怒声道。
“闭嘴!”袁修儒激动地勒紧她,刀刃在她颈上划出一道口子。
“别碰她!”翟炯仪怒声道。“刀给我。”他朝柳宏元伸出手。
“大人--”
“拿来!”翟炯仪严厉地打断捕快的话。
“大人,别做傻事。”雀儿紧张道,拚命朝他使眼色。
翟炯仪接过刀,袁修儒高兴地大笑。“我本来是想装成你的样子杀死雀儿,再让人瞧见,这样一来,一定很刺激吧!你就成为杀人犯了。”
“是吗?为什么改变主意?”翟炯仪顺着他的话问。
“因为她认出我了。”他可惜地摇着头。“我多舍不得杀她,她是这么聪明,对吧,大人?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喜欢她。”
他的话让雀儿恶心地想吐。
“快点,别再拖时间了。”袁修儒示意翟炯仪快点动手。
“我怎么知道砍了一条手臂,你会放了她?”翟炯仪冷静地问。
“哈……”他笑开怀。“你也只能相信我了。”
“大人,别做傻事。”雀儿厉声道。“他杀不了我的。”
“雀儿,闭嘴!”难道她不晓得一直惹恼袁修儒对事情没有帮助吗?
“她就是不懂得什么时候该闭嘴。”袁修儒笑着附和。“快动手吧,大人。”
“大人,这样不妥。”柳宏元紧张道。
翟炯仪示意他不用担心,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只要袁修儒架在雀儿颈上的刀子再离开半吋,他就能废掉他的手。他顺着他的话做,不过是希望能拖点时间转移袁修儒的注意。
雀儿担心地看着翟炯仪举起刀子,她算了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袁修儒手上的刀子突然滑落,雀儿正想撞开袁修儒,却有一个人比她更快,翟炯仪甩出藏在袖口内的飞刀。
袁修儒的惨叫声在下一秒响起,飞刀整个嵌入他手腕,雀儿正好在这时往后撞,袁修儒顺势跌出窗外,他在落下前以左手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并往下拉,两人从窗户摔跌出去,雀儿在摔落的剎那间失声尖叫。
“雀儿--”翟炯仪大叫一声,紧跟着跃出窗口。
三人以极快的速度下坠,雀儿惊讶地看着翟炯仪一跃而下,他紧张的神情让她勾起笑,不自主地伸出手想抓住他,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怕了,她有他,她要与他长相厮守……
他在她坠入湖面时抱住她,粗声说了句:“闭气。”
她搂住他的颈肩,下一秒寒冷的湖水将她淹没,她抱紧他,感觉身子仍不停下坠,可是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她在冲出水面时,大声喘息。
“没事吧?”他也在喘气。
她摇头,说不出话来,她整个人一放松,身子软得不听话,连话也说不出。
“大人,没事吧?”一艘船出现在两人身边。
“没事。”他将雀儿抱上船,自己才轻巧地跃上甲板。
“抓到人了。”湖面上听得一人大叫,只见四、五艘渔船全聚集在一起,拉着大网。
翟炯仪转过身,瞧见袁修儒在鱼网里挣扎,他懒得再看一眼,对船上乔装成渔夫的衙差说道:“先送我们到岸边。”
“是,大人。”
“没事吧?”翟炯仪蹲在雀儿身边,皱眉抹提供去她颈上的血。
“没事。”她颤着声音,自始至终没去瞧袁修儒被捕的模样。
他伸手搂她,她第一次主动地环上他的脖子。“我没力气。”她小声地说着。
他微笑地抱起她。
她害羞地将脸埋在他颈边。“大人怎么也跟着跳下来了?”他们早就在这儿安排好衙差了,她不会有危险。
“我也不知道。”他轻笑。“身体不听使唤。”
他的话让她笑靥如花。
上岸后,两人回到镜湖居,换下一身湿衣。
“我瞧瞧妳的伤口。”他皱着眉头将药粉抹在她的伤口上。
“我没事。”她不厌其烦地又说一次,刀子划得并不深,只是流了点血而已。“大人,擦擦头发。”她将长布巾递给他。
他随兴地抹了两下,便将之放在桌上。“妳刚刚--”
“大人,”她轻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他一定是想训斥她方才为什么不安静站着就好,为何要刺激袁修儒。她拿起布巾站起身,为他擦发。
他正想拉她坐好,好好训斥她一番时,她的手来到他耳边,轻柔地擦拭着,她将他的头往一边压,让耳内的水能跑出来。
“大人的耳朵要好好保护才是。”
他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身上带,让她坐在他腿上。
“大人……”她尴尬的要起身。
他制住她。“妳发现了?”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她点头,看着他深情的眸子,脸颊转为红润。
“什么时候?”他勾起笑,她的观察力真是不容小觑。
“几个月前。”
他讶异地盯着她,她这么早就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大人与人说话时,习惯站在左边的位置,只要四周的声音有点吵,大人会习惯把右脸颊倾向前想听清楚。”她解释着。“大人的左耳……完全听不见了吗?”
她忧心的表情让他勾起笑。“还能听见一点点。”
“我听大夫提起过你的耳朵很容易感染发炎,所以要特别注意。”她拿起布巾仔细地为他擦拭。
“妳真的很喜欢担心。”他以拇指轻触她紧皱的眉心。“我还有一个耳朵。”
“所以才更要小心。”她继续擦着他两边的耳朵。
他微笑地拿起另一块布巾,为她擦拭一头湿发。
“大人……”她紧张地动了下,想从他腿上下来。
“妳帮我,我帮妳。”他微笑。
“我自己可以--”
“袁修儒的右手突然麻痹,是妳做的?”他换个话题,转移她的目标。
她点头。“他以为我在刀子上抹了剧毒,其实那是一种毒菇,会让人麻痹起疹,但不会致死。”其实让袁修儒喝的茶水也不是什么毒药,同样是毒菇制成会让人全身麻痹、僵硬的药粉,她不过是想吓唬他才说是毒药。
他微笑。“我还以为妳会准备更狠毒的。”自她搬到这儿后,他一直很担心她的安危,虽然有捕快在她身边保护,他还是觉得不够安全,但她不让他做太严密的保护,担心滴水不漏就无法引出袁修儒。
对于此,他们两人有过争论,他不想她涉险,但最后还是屈服在她的坚持下,她希望快点把事情解决,他也一样,他不想她再为了这件事整日忧心忡忡。
“我本来想涂上最毒的毒药,要他的命的。”她轻声承认。“我真的好恨他。”
他搂紧她。“我知道。”
“他杀死了翠莲,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她叹口气。“我一辈子都没办法面对翠莲的家人,如果不是我--”
“别再说这样的话。”他在她额上亲一下。“别把袁修儒身上的罪过往自己身上扛。”
她喟叹一声,没有说话。
他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骚扰妳了。”
她合上双眼回应他的吻,让自己沉醉在他的热情中,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中,她开始慢慢相信所有的痛苦逐渐离她而去。良久,他才抬起头,气息粗重地轻吻她的鼻梁,慢慢拾回自己的理智。
两人静静的依偎着,偶尔能听见她幸福地叹息,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大人怎么会突然过来?”
“先告诉我,妳怎么知道他是假的?”他好奇地问。
“我刻意记下他的一些特征。”她顿了下继续道:“我将他关人大牢后,曾去找过他一次,质问他为何要杀翠莲,还绑架明基,将他关在一个黑漆的洞里。他说他想看我的反应,看我痛苦……”
感觉她又僵硬起来,他立刻抱紧她,在她眉上亲了下,她深吸口气,继续道:“我说他逃不过律法的制裁,他开始说他认识朝廷里的大官,他不会被定罪,只要他一出来,就会立刻来找我,如果我敢逃走,他就要杀害郭大哥一家人。我当时真的好想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药,可一想到明基,我就下不了手,若我杀了人,他在这世上就孤零零的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远远逃开,可又总是下不了决心,我怕我一定,郭大哥一家人就会遭到不幸,可不走,我又担心明基会有危险。
“他才一入狱,就有官员表示关切,说是要亲自审理他的案子,胡大人没办法,只好将他押送到知州大人那儿,我在心里一直期盼他会被斩首示众,但我不敢抱太大希望。胡大人任期到满,希望我能与他一同离开井阳,我不敢拿郭大哥一家的生命冒险,但又没法枯坐着等他来,所以才接受胡大人的建议,来你这儿试试。”
一想到袁修儒曾这样威吓她,翟炯仪得费尽力气才能克制自己安坐在椅上,而不是冲出去扼断他的脖子。
雀儿不知翟炯仪内心的挣扎,陈述地继续说道:“袁修儒在被押送到知州府前,我到狱中去见他,当时我特意记下他耳朵的形状--”
“耳朵?”他刻意逼自己将心思转到别的事上,不然他真的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
她点点头。“我爹是仵作,他曾告诉我,人除了指纹不一样外,还有一些独特的地方可以辨识,像是耳朵的形状,所以我刻意记下他耳朵的样子;他牙齿的排列,他左边的上门牙稍微往左倾,下边门牙有一颗比较后面;他的指甲沟纹明显,左手小指的第二节微弯。一般人易容时都会忽略这些地方,只在脸上作文章。”
他听得啧啧称奇,总算露出一抹笑意。“他一进来妳就知道了?”
她颔首。“我假装没有认出,松懈他的警戒。”
“那就好。”继续擦着她的发丝,他只是担心她着了他的道。
“大人呢?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她问道。
“是我太粗心了。”他皱下眉头。“早该发现不对劲的,他其实一直在身边。”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可能,我会发现的。”
他微笑。“妳没与他说过话。”他顿了下。“他易容成胡若谆。”
“什么?”骆通瞪大双眼。“你……你说他扮成若谆……怎么可能!”
“他现在不在房内,不是吗?”
“他可能出去了。”骆通本能地为义子辩护。
翟炯仪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于是换个方式说道:“记得他在停尸房说过的话吗?他去踢蹴鞠。”翟炯仪望着烛火下,骆通阴晴不定的脸庞。
“记得。”
“他不可能去踢蹴鞠。”
“为什么?他平时就喜欢踢。”
“那天早上他们两人在比赛驾车,记得令公子手指上的擦伤吗?那是勒缰绳勒出来的,因为马匹差点失控,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停下马车。而胡公子运气又差些,他从马车上摔下,扭伤了腰。”
骆通的脸有些发青。“你怎么……”
“那天早上我从丽泽书院回来,在路上让他们俩溅了一身泥,回县衙后见到他们两个还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