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请赐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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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刚刚说在找郭姑娘时,我们不是在办案,所以我不是大人,妳也没有违抗我的命令,对吗?”
他话锋一转,绕到之前她说过的话语,让她一愣,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对,我不明白大人为何--”
“如果我不是大人,那我是什么?”
她眨眨眼。
“我的身分是什么?”他逼问。
“大人为何--”
“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会回答妳的。”他盯着她的双瞳。
她对他皱眉,不明白他用意为何。
“回答我,还是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他催逼。
“不。”她深吸口气,没料到会被自己的话困住。“大人是……一个……一个朋友。”
他露出笑。
“换大人回答我的问题了。”
“会问妳这个问题跟我接下来的话有关。”他顿了下后才说:“我想知道袁修儒的事与我是县令无关,我是以朋友的立场问妳。”
她杏眼圆睁,旋即漾出一抹浅笑。“大人绕了这一大圈让我头昏脑胀,原来是想让我说出“朋友”二字。”
“不,我是真的希望妳把我当成朋友。”他认真地说。
他的话让她低头沉默半晌,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悠悠的喟叹一声。“大人想知道什么?”
“妳对他的看法。”
她讶异地望向他。
“妳的观察力一向都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我想听妳的说法。”要了解案子的始末并不难,他可以在衙门的帙册上看到,但他相信由她说明会比公文更详尽。
他赞美的话语没有让她高兴,反而锁上眉头。“大人已经知道我们曾共事过。”
翟炯仪颔首。
“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很和气却又自视甚高,起初我们很少交谈,经过几个案子后,他开始注意到我的才能,然后我们开始了一个小游戏。”她叹口气。
“什么游戏?”他好奇地扬起眉。
她又叹口气。“一有案子发生,我们会各自去调查,然后将臆测写在纸上,题目因案件而有不同,有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供词里告事人或被告人谁在说谎。刚开始只是无伤大雅的游戏,后来事情开始不对劲,有一天我发现他做出混淆案情的事情,我非常生气--”
“什么混淆案情的事?”他插话。
“有一天镇上有个小孩不见,出动了许多人寻找,他在草丛里捡到小孩的鞋却没通报,反而偷偷藏起,将它带到另一处置放,混淆搜索的方向。我当时并不知情,所以顺着错误的方向找了许久都没有任何收获,后来衙差来报说有人瞧见小孩往另一个方向走,所有人立即往相反方向找,这才发现他掉进溪里,幸好他机灵地抓住溪里的一棵树枝,可因为我们花了太多时间,他已经耗尽体力,差点就撑不下去,要是再晚一步,他就要灭顶了。
“从此我就对他有了戒心,也不愿与他再玩任何的游戏,可他仍不死心,后来他又故态复萌,故意混淆我的判断,我发现后,厉声斥责了他一番,没想到……”她转头望着廊外的雨丝。“种下了他对我的怨恨,从此以后他不断想与我一较高下,他的较量并非与我一起比赛谁先破案,而是开始干扰办案,混淆我对事情的判断,最后还自己犯下了罪行,看我能不能抓到他,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他找妳身边的人下手。”他陈述自己所知的事实。
她没有回答。
“马翠莲的案子--”
“大人,”她轻颤地打断他的话语。“我累了,想歇息了。”
“我能明白妳的心情。”马翠莲是她最好的朋友,却让袁修儒给杀了,一想到袁修儒藉此来伤害雀儿,他不由握紧双拳,费尽力气才压下胸口的怒火,他不能让怒气在这时控制他。
“不。”她摇头。“大人不可能明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轻声地说。
她抬眼望他,见他温柔的眼神让她泫然欲泣,她急忙转开眼,忍住哀伤。找到小梅后,以前的事全涌了上来让她变得脆弱,她没法再与他谈下去。
“夜已深,大人早点歇息。”她后退两步。
“雀儿,”他叹口气。“背负人命的不是只有妳一个人。”
他的话让她抬起头。
“我的肩上……”他指了下自己的肩膀。“一左一右,两条人命。”
她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不要背妳不该背的东西。”他凝睇着她。“马翠莲是袁修儒该背负的,不是妳。”
“是因为我--”
“跟妳没关系。”他直截了当地说。“杀人的是他不是妳,他想看的就是妳痛苦,别掉进他的陷阱。”
“我不在乎。”她垂下头。“请大人不要再管我了。”
她话语中微弱的哭意,让他叹气。“雀儿……”他迟疑地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肩上。
她抬起下颚,双眸微诧。“大人?”
“我不想逼妳。”他放轻语气。“但我很担心妳。”
他温柔的眼神与话语让她心跳加速,她摇头……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妳今天不好过……”他叹气。“去睡吧!”
她望着他,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去吧!免得我又改变心意。”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额头,将她落在额上的几绺发丝往旁拨动。
他的碰触让她一震,心慌地立即倒退一步。“我……我……去睡了,大人也早点歇息。”
翟炯仪瞧着她慌乱的眼神,微微牵动嘴角。“别作噩梦了。”
她慌张地转身离去,留下翟炯仪一人,他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雀儿不安地握紧粉拳。
莫非大人……喜欢上她了?这念头让她粉脸通红,她刚刚应该喝斥他的,她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许多次,只要他再有踰矩行为,她就要严厉地斥责他,可每次却都事与愿违。想到他温柔的黑眸与关心的神情让她有些想哭,她深吸口气,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一直到她安躺在床上,脑中还是不断浮现大人温柔的眼神与举止,她烦躁地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第六章
翌日。
“我一直没机会好好向大人致谢。”郭大杰弯身行礼。“谢大人鼎力相助。”
翟炯仪浅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令妹已经不碍事了吧?”
“就是头痛。”郭大杰咧嘴笑。“应该不碍事了。”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令妹怎么会随身携带匕首?”
郭大杰的表情立刻沉下。“还不是那个畜生,他搞得井阳鸡犬不宁,是我要她带着防身的。”
他点点头。“可为什么要削树皮?”
“是雀儿教她的,若是出了事一定要想办法留下记号,才能让人找到。”他紧皱眉头。“她们以前感情很好,小梅……”他叹口气。“小梅喜欢过那畜生,雀儿警告过她,她不当一回事,后来翠莲被杀,小梅还是不相信是那禽兽做的,跟雀儿吵了一架,后来真相大白,小梅却把所有的事都怪在雀儿身上……”
他再次长叹一声。“其实小梅不是真的恨雀儿,她只是……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
“我明白。”翟炯仪颔首,有时怪别人是容易些,这是人性。
他瞧了几呎外的雀儿一眼,吞吐地说道:“有件事……小人想请托大人……”
“你说。”
“请大人一定要保护雀儿跟明基的安全。”他的粗眉纠结在一起。“前天大人的堂弟来打探一些消息,那时我正想着过几天要去找雀儿,要她小心,没想到大人主动插手了这件事,希望大人能劝劝她,让她离开这儿,愈远愈好。”
“她好像一直没办法下定决心。”翟炯仪说道,虽然之前雀儿曾提过三月初就要离开,甚至说过等王海的案子一结束就走,但他能从她眼中瞧见犹豫的神色。
郭大杰点了点头。“我希望她能走远一点,但她一直说再看看,虽然离开了井阳,可也只是到余洪县,并没有走远,我想她大概是担心我们,小梅失踪的事真不应该告诉她的,让她也跟着操心。”他懊恼地抓了下额头。“可我那时候真急了,以为是那个禽兽把小梅绑走了。”
他的话让翟炯仪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你曾问她有没有收到什么讯息,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个狗娘养的抓走翠莲时,有给雀儿留下讯息。”想到以前的事,让郭大杰沉下脸来。“那时他还假好心的帮忙找人,真他妈的呸!”他气得吐了口口水,随即发现到自己失礼了。“大人,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正想再问时,雀儿喊了一声-…
“大人,该走了。”
“她大概不想我从你这儿打听到太多事。”他可没遗漏她脸上的不悦,而且她已经坐在马上,准备出发了。
瞧着雀儿一脸倦容与忧愁,郭大杰心有所感地叹口气。“她以前可比现在开朗多了,翠莲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们就像姊妹一样,谁晓得会……那狗东西把她害惨了,早知道就让他死在牢里。”郭大杰愤恨地说着。
“大人……”
见雀儿又催促一声,翟炯仪只好道:“我们也该走了。”他走向雀儿。
郭大杰跟着来到雀儿面前。“好像又要下雨了,妳小心。”
“我知道,你刚说了。”雀儿颔首,其实方才已经要走了,是郭大哥说要私底下与大人讲几句话,她才会在一旁等的。“你回去照顾小梅吧!”
“我知道。”郭大杰点头。
翟炯仪翻身上马,与郭大杰点头告别后,两人骑马离开书院。
“妳确定不与郭姑娘打声招呼?”翟炯仪问道,至今郭小梅都还不知道是雀儿救了她,她一直以为是郭大杰找到她的。
“大人问过很多次了。”
他瞥她一眼,没试图说服她,只是转个话题。“昨晚没睡?”她的眼下有些暗影,气色看来也不好。
“有睡一些,多谢大人关心。”就算睡了,又让噩梦惊醒,让她更感疲惫。
“回去之后,先补个眠。”
“是。”她深吸口气,振作精神。
骑了一段路后,翟炯仪发现她的眼皮一直垂下,于是说道:“想睡了?”
她立刻振作精神。“没有。”
又骑了一段后,翟炯仪转头发现她又开始打盹,于是拉住缰绳停住马匹,雀儿起先没有留意,直到超越他后才发现不对劲,她连忙拉住马匹,打个呵欠后,才回头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翟炯仪翻身下马。“下来走一段,醒醒脑。”
“为什么?”她一脸疑惑。
“免得妳摔断脖子。”
“我不要紧--”
“不要做无意义的逞强。”他打断她的话。“要是受了伤,得不偿失。”
雀儿不发一语,沉默地下了马,两人牵着马匹,静静的走在黄土路上。雀儿深吸几口气,想让头脑清醒些,可眼皮还是有些沉重。
“回去后,我叫季大娘到药房帮妳抓些安神安眠的药。”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会出问题的。
她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用计较这些小事--”
“这不是小事。”她望着路的尽头和远山,感觉微风拂过脸颊。“昨晚我们在外头住了一宿已经失礼,大人若再特别关照,怕会有人说话。”
“不需要操心这些。”他仰望阴沉的天空,瞧着一群飞鸟远去。
她瞟他一眼。“大人,女孩儿家的心思您留意过吗?”
他不解地挑眉。
“有个人一直在等您有所表示。”她含蓄地说道。
她意有所指的话语让他恍然大悟,却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感情之事无法勉强。”
“不是大人眼界太高?”她反射地回了句。
他的目光与她交会,一抹笑意浮现在他眼角。“倒不知妳还关心我的婚姻大事。”
他促狭的眼神与笑容让她脸颊燥红的转开头。“我不关心,只是随口问问。”
她的困窘让他笑意加深。“这阵子我也在烦恼这事,乐乐也快四岁了,是该给她找个爹,妳有什么建议吗?”
她惊讶地看他一眼。“这事我不能插手。”
“我没要妳插手。”他抚了下马鬃。“我只是希望能把伤害减到最低,所以想听听妳的意见。”
“我不知道。”她绕过一摊泥水。“若她不愿意,大人会强迫她嫁人吗?”
“不会。”他摇首,这件事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那就反过来想。”她瞧他一眼。“大人该为自己找个妻子,如此一来对方只能死心。”
“这可麻烦了。”他呢喃一声。
她低头浅笑。“依大人的相貌才情,这事一点儿都不麻烦,容易得很。”
他瞄她一眼。“妳在幸灾乐祸吗?”
“小的不敢。”她一脸正经地回答。
他莞尔一笑。“本官倒想知道有什么是妳不敢的?”
她露出笑意,扬起眼来,可一遇上他的眼眸,下意识地便低下头,笑容自她唇畔隐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她必须当着他的面将话说清楚。
“大人你……你……”
见她欲言又止,他立刻道:“有什么事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