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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从吻开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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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啐了一口,咧嘴,说:“你他妈的别开玩笑了!” 

“不!不!不!”他摇起头来,顿了一下,又喃喃的说:“你还是恨我……你们都恨我!都恨我……你也是!!!大哥也是!!!” 

他突然面色通红的大吼起来:“你们都是!!!该死!!!该死!!!” 

“咳咳咳!!咳咳……”他突然叉了气,猛的咳起来。 

“咳咳,你们都恨我……呵呵!”他突然倒在地上,蜷缩起来,将脸深深的埋起来。声音竟有些哽咽。 

我呆呆的看着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呜咽,翻滚,哀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垂下眼睛,我捞出了一根烟,点上。 

星火闪了闪。 

我们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年进就兀自的哭着。 

宣泄,他无法名状的悔恨。 

突然,年进停了下来。只是在那里喘息着,一下一下,胸膛起伏着。 

他将手臂搁在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翻身坐起,手覆在脸上,一把摸干了那些尴尬又可悲的泪水。 

他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老半天,表情甚至称的上平静。 

忽然,他盯着地面,说:“陈缘,你真的不肯留下?” 

“……唔。”我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么……十天吧。”他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我,虽然勉强,唇角还是勾起来,对着我笑。 

我诧异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呆住了,说不清什么滋味……里面有悲哀,悔恨,歉意……和乞求。 

“什么?”我恍惚的开口,声音很沙哑。 

“十天……你和我一起呆十天。十天后,我放了邓洋(养父)。”他淡淡的笑着看着我,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疲惫和隐痛。 

“不行!”白潵羽突然勾住了我的腰,淡淡的看着他。 

我转头看了白潵羽一眼。 

“你凭什么要他跟你走?十天也不行。”白潵羽冷笑着咧了咧嘴:“要是我是他,我早就一枪毙了你。” 

年进却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撇了撇嘴,熄了烟,吸了一口气说:“十天。” 

“嗯,十天!”他的眼睛亮了一亮。 

“缘!”白潵羽叫我。我回头看他,他撇撇嘴,低声说:“别去!”却不看我,耳朵又红了。 

我好笑的斜睨他一眼,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不过十天罢了。” 

“呿!什么十天……”白潵羽阴森的看着年进:“他根本不安好心。” 

“而且……你是我老婆?怎么能随便和别人跑?”他咧了咧嘴,眼睛却定定的盯着我。 

“谁是你老婆!”我掰下他环在腰间的手,冷冷的朝他一笑:“你当我老婆我就不去,怎么样?” 

“这个……”他烦躁呃抓抓头,闷了半天,才说:“不是我不愿意……” 

“好了!羽,就十天。”说完,我回头看着年进。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们。 

“十天,去哪?” 

“去陈柯那。”他低低的说。 

我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他苦涩一笑:“大哥没有被抛进海里。我……把他埋在以前的那个宅子的院子里了。” 

我呆住了,半晌,我听见自己低低的笑起来:“呵呵,年进……你是个混蛋!” 

“混蛋!你他妈的骗我……”我一下子蹲了下去,抱住自己,脸瞬间就湿了。嘴里尝到的是一种复杂的味道。 

“妈的……呵呵!” 

泪可以是咸的,腥的,淡的,苦的……也可以是不由自主的。 

它们都一起,滑过了我又笑又哭的脸庞。

第二十八章 烟殇 

这里种着很多垂柳,和以往我呆了十几年的孤儿院一样。 

我静静的走过这个长长的走廊,错过一棵又一棵的柳树。 

我穿着宽大的T恤,手被包扎着挂在脖子上,取出子弹的伤口仍然有些疼痛。 

我故意走的很慢,我要去见一个人。 

我怕我的脚步声会吵到他。 

我还怕自己的伤口,会受到颠簸。 

月光,轻轻的流泻。 

它会透过斑驳的树影,在地上碎乱的光影,像花一样,次第开放。 

现在已经是初秋,杨柳尽管仍显的郁郁葱葱,也开始飘落了一些衰老干枯的叶子。 

我看见了季节的牙齿,泛黄的,一点一点的松动。 

长廊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就在那棵悬铃木的下面。 

悬铃木是专门为我栽种的,我喜欢爬上去美美的睡个午觉。 

悬铃木下会挂上一个秋千,那是为小默准备的。 

虽然小默很久之前就被人领养走了,而且再也没有联系。大哥还是坚持要在这里挂上一个。 

他总是很念旧。 

但是现在,在这棵树下,有个人永远睡在了那里。他的骨灰会被分解开来,让这株树生长的更加的高大,茂盛。 

我爬了上去。 

爬上去并不太容易。五年过去了,这棵树早已长高了,而且我还有一只手挂在脖子上。我只能庆幸我中弹的不是左手,只凭我那无力的右手爬树这等事想都不用想了。 

“哈……哈……哈……”我艰难的翻过身,躺在了树干上,稳住自己。 

就爬这么一会树,我已是满头大汗。 

我轻轻的闭上眼睛,等待起伏不定的胸膛平息下来。 

大哥。 

我回来了。 

我回来……陪你睡个午觉。虽然这不是中午,不过相信你埋在那下面也分不清楚。 

风吹过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振翅欲飞,像鸟类扑腾的羽翼。 

我闭着眼睛,假装这是一个午后。 

沿着淡淡的茶香一路走下去,阳光微醺晃动,反复说的,都是暖暖的细风。 

平静,慵懒,有些模糊。 

小默会抱着她的乌龟,坐在秋千上轻悠的晃动,口里细哼着侬软的曲调。 

大哥会坐在不远的地方,抱着他的破书,时不时取下眼镜轻揉两下,然后看我们一眼,勾起一抹微笑。 

我闭着眼睛,想假装这就是那个下午。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那个人走到树下,踢了树干一脚,喊:“阿缘。” 

我睁开眼睛,一惊,晃了两下,一下子没稳住就掉了下去。 

“唰!”叶子被我撞的乱响,我被人堪堪的接住。 

“谢了……放我下来吧。”我淡淡的说。 

“对不起,我忘了……”年进似乎有些尴尬。 

忘了我是伤员? 

还是忘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我讽刺的笑笑,站稳在了地上。 

抬头,继续静静的看那棵树。 

年进站在我的身后,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当我以为世界会一直这样静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吐出一句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嗯。” 

“你也被惊的掉下来……跟个鸟似的,就那样轻巧的落在地上。” 

“嗯。” 

“……” 

又静了下来,他也不再说话。 

风拂过我们两的脸庞,是夜间独有的冷漠与甘冽。 

“给我一只烟。” 

年进掏出一只烟给我。 

“点上。” 

他又点上。 

我微微勾了嘴角,接了过来,含在唇间。 

“你也抽一支吧!”我看着年进说。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低头,又掏了一支出来。 

“别点!”我急急的制止他,然后笑着,指了指我唇边的香烟,淡淡的说:“用这个。” 

年进楞了一楞,盯着我呆了半晌,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他用手覆上额头,头不住的轻摇着,声音不住的震动:“呵呵……是!柯哥老是喜欢这样。老是喜欢这样……” 

他用手捂着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闲闲的叼着烟,斜着眼睛看着,等他停下。 

终于,他停了下来,手慢慢的放下。 

他将那只烟也叼在了嘴上,目光深沉而哀伤的看了我一眼,将烟凑了过来。 

我将眼睛闭上,便有什么……扑面而来了。 

“阿缘,你别抽烟了!抽烟对身体百害而无一益!” 
“你真的非抽不可?” 
“好,给我一只!” 


“阿进,别动,风太大了,点不上。” 
“叫你别动了,躲什么!” 


“呼……阿缘,这烟不错。你试试,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帮你买这种。” 


“……干得好阿进!干得好!青鲨帮一点渣都不剩了!哈哈!挪,含着,我和阿缘都喜欢抽这种。别怕……嘶!哭什么?就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别担心……好好打你的拳!……真的没事,有点痔疮罢了……是!来,过来,帮我点上。” 


我闭着眼睛,深深的闭着。 

陈柯好像就站在我的身前,年进的身前,微笑的倾下头来,点燃了自己唇边或则我们唇边的那只烟。 

星火闪了闪,青色的烟雾腾起来,扭曲,翻腾,潜逝,飘散…… 

像一个默剧。 

不需要学习,我们生来就会遗忘。 

遗忘某年开过的木槿,某月暴涨的潮汐,某日落下的骤雨。 

忘记在季节轮替中的承诺。 

但是,有些人你却永远的忘不掉。 

忘不掉他微笑如水的模样,忘不掉他不曾流出的泪水。 

忘不掉,他总在唇角叼着的,那根刚刚燃起的香烟。 


我情愿是一只烟。 
抽吧, 
把我夹在你的指间。 
抽吧, 
把我搁在你的唇边。 

就算粉身碎骨,就算烧成劫灰。 
我死也要死在你的心肺里。 

一刻一刻的温存。 
一丝一丝的缠绵。 

 (致陈柯)

第二十九章 十天 

他说:“那么……十天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年进要有这样的要求。 

我以为他抓紧每分每秒的说服我留下来。 

但是没有。 

我甚至没有看到过他几次。他似乎在忙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只会在晚上出现,然后点起一支烟,和我一同看着那棵悬铃木发呆。 

我也懒得管他,他的心思向来古怪,我没那个兴趣去猜清楚。 

我只是静静的待在大哥常坐的那个椅子上,慢慢的想着一些以前的事情,一些以后的事情。 

白潵羽要我和他一起去美国。说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可以治好我的手,当然,还有养父和石头。 

还有……那里是“腥血游戏”的发源地。 

那个所谓的“老爷子”似乎很不简单。他以前也是拳手,后来居然一手创建了现在美国最为闻名的杀手组织“深海”。 

当然,他也从未停止培养自己的拳手参加“腥血游戏”。拳击这个东西,只要一旦有过牵扯,就永远也摆脱不了,那种彻底释放生命的快感,没有一个品尝过的男人能够拒绝。 

但是,这同样也是每一个拳手的尴尬,因为一旦年华不再,你即使万般不愿,你也必须要离开这个流淌着你的汗水和血液的地方。 

所以就有了老爷子这样的人。也有了……我的去处。 

我抬起手来摩挲缠着绷带的右手……你,还有用吗?你能带我重回那个四方之地吗?那个让我炙烈燃烧的地方,那个……独行者所在的地方? 

每个城市都有腥血游戏的拳台,无数的轻狂少年在上面抛洒着自己仅有的青春和热血。大体的规则很简单。新人进入游戏获得原始积分,每个拳手每个月最多参加四场比赛,每场比赛胜利者能从失败者那里掠夺相当于自己总分百分之十的积分。每位拳手按积分分区,不能越区挑战。一旦积分达到要求,就能参加每年的 “嗜血擂台”。每个国家每年举办一次“嗜血擂台”。 
得胜者能获得那条镶着红宝石的腰带,也就是拳手们戏称的“血腥玛丽”。 

每个人都想得到“玛丽”,不仅是因为她价值几千万,更是因为那是无法比拟的荣誉——一个拳手的梦想。 

但是,输掉了自己全部积分的人便再也没有参加腥血游戏的资格了。 

石头就是如此。 

可笑的是,在我五年前唯一一次惨败的比赛里,我就只差那次胜利的分数就能参加当年的“嗜血擂台”了。 

可笑的是一输,我就输光了一切。我的右手,我的全部积蓄,还有那不可思议的天份……只除了自己参加游戏的资格外。现在,我进拳台也只能和菜鸟们玩贴面。 

真是畅快! 

我微微勾起唇角,吊儿郎当的用牙齿摩擦着烟嘴。端起手边的那个茶杯,敬了埋在树下的人一杯。 

大哥,我就要走了。 

离开这里,离开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个城市……也离开你,离得远远的。 

茶水流进胃里,带来一片暖和的舒爽,沁人心脾。 

能活着……真的很好!大哥。 

活着虽然痛苦,但却比死美好太多。 

你为什么当时要那么冲动? 

因为我第一次挥开你的手,第一次让你滚吗? 

还是因为,那是第一次……你没有将我安全的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中? 

你为什么老是干一些蠢事? 

明明身体那么差劲,酒都不能喝,还要学我抽烟…… 

明明架都不会打,还要拼着那条小命混黑道…… 

明明可以好好的跟我解释,却那么冲动的找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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