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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好市民日常行为规范-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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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多少年没有这般感受。
  花江生埋着脸,抬手揉乱一头短毛,终于吸了口气,爬出被窝。
  没开灯。
  坐到书桌前,打开小苹果。
  笔记本浅蓝色的桌面跳跃出来。
  花江生打开邮箱。
  第一行敲下:“Mrs。Longman:”。
  就写不下去了。
  花江生觉得自己想对冯姨说很多,只是不知道要先写什么。或许他此时此地根本不知道想说什么。
  脱力地把脑袋搁在手臂上。
  是顺势还是下意识,花江生的视线往左后侧一瞟。
  老式保险箱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看着,纷乱的思绪反而清晰起来。
  花江生记起那天,他因遗产问题飞往芝加哥处理,得到急报赶回病房,昨夜仍然微笑的母亲已经走了。
  病床已空,剩下几位年轻护士整理房间。
  这般突然。
  只有两鬓斑白的护士长还是往常般慈和,只是眼角含泪。
  花江生一直很明白,却一直不愿去承认。
  他母亲并不是因为遗产问题,甚至不是因为父亲的去世而走的。
  父亲虽是重病,却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走。而他的母亲虽不清高,骨子里却有着出身世家的坚强与骄傲。越是劣势,便越要撑到最后。
  护士长说过,那天白天见过母亲的,除了几位家眷,只有Jeffery。
  在那些最黑暗的年头,花江生想过许多。但他最后仍然不认为Jeffery会因遗产分配时的反败为胜而对他母亲口出恶言。
  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他和Jeffery之间的感情。
  花江生不知道,是Jeffery主动说,还是说漏嘴,或者是他母亲有所察觉,试探或逼问Jeffery说。
  花江生闭眼。
  ——母亲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对他微笑。
  ——Jason,你也大了,什么时候带着意中人来见见,说说话。
  花江生转头,靠在另一只胳膊上。
  ——小小的花江生依偎着他仍然年轻的母亲,扯了她的手指说,这个戒指真好看。
  ——母亲摸了摸花江生的头,笑了。
  ——她说,这是华家代代相传的。
  ——以后,也会戴在你妻子的手上。
  花江生竖起两只胳膊,抱头。
  花江生想,他应该是从小就喜欢亲近他父亲的。虽然一直是母亲在照顾他。一生忙碌的华老爹对他也一直很好。
  可惜刚去世,华老爹就用遗产分配彻底浇冷了花江生正待喷薄而出的爱与悲痛。
  不知能否算背叛。
  实实在在的釜底抽薪。
  父亲的最后一面花江生赶上了。母亲的却没有。
  花江生记得最深的,就是母亲躺在病床上对他微笑。很瘦弱,憔悴,手指交叉放在身前。
  瘦削的手指,仍固执地戴着那枚早已过松的金戒指。
  象征着华家女主人代代传承的尊严与骄傲。
  并用二十年光阴,将这尊严与骄傲灌注到她独子身上。
  而就在她连受打击最困苦的关头,她的独子也让她失了望。
  花江生又开始想起好多人。
  父亲的脸。
  冯姨的脸。
  Jeffery的脸。
  法国女人的脸。
  陆晴名的脸。
  花江生睁了睁眼,把脸贴在键盘上。
  微凉的触觉。
  护士长的脸。
  冯姨先生的脸。
  母亲的脸。
  陆晴名的脸。
  花江生皱起眉头。
  父亲的脸。
  母亲的脸。
  母亲的脸。
  母亲的脸。
  母亲的脸。
  陆晴名的唇。
  花江生收紧手臂,终是一叹。
  松手,直起身体,看向电脑屏幕,苦笑,敲键盘。
  全信只有三字中文。
  ——“我完了”。
  同一时。陆晴名房间。
  电话接通。
  “咦?小陆?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沈魁帆存了陆晴名号码,只是从未联络过,声音在那头不禁又惊又疑。
  陆晴名劈头就问:“顾安生日那天,你真的跟花江生借钱?”
  沈魁帆一听气氛严峻,不敢造次,赶紧实话实说:“对啊,你们以为是开玩笑呢?还不是小数目。”
  “……”陆晴名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问你点事。”
  


☆、第二十九章 要知凡事有变数

  花氏语录No。81:
  用一个数字来形容大徒弟,就是一点九——差点就二了。
  用一个数字来形容二徒弟,就是贰——大大的二!
  用一个数字来形容三徒弟,就是三——不止是二啊……
  什么,问为师是几?当然是四了——二上加二啊!!
  ——
  一大早。
  连日赶课题再加辗转反侧,花江生终于顶起熊猫眼。
  似乎很想劝慰人的沈魁帆越帮越忙,硬拉花江生出去吃饭唱歌,累得花江生更不爱说话。
  沈魁帆商界新秀崛起不止一两年,对着外人该用的招数一个不落,对着越亲近的人反而越手足无措。幸好全能秘书罗应钦顶着张棺材脸及时杀到,将沈魁帆拖回首都BJ增加人民币与外汇的流通量,还了花大教授一个清静。
  顾安和池飞在边上眼巴巴看着,都觉得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敢插话。
  他们跟妖怪不熟,只知道自从一周前他们师尊从妖怪手中逃脱后,师尊和大师兄之间就变得神秘诡谲,高深莫测。
  看似一切如常,只是经常趁对方不注意时默默凝视,又在对方回头前自干自。
  那小眼神,那小表情。
  纠结得顾安和池飞汗毛直抖,恨不得把那两人推到一处关门上锁了事。
  陆晴名早上有课,吃过饭就走了。池飞照常上班。
  剩下没课的顾安和花江生。
  花江生坐在床边,对着打开的衣柜发呆。
  路过的顾安看不下去了:“我说师尊,又不是女人挑衣服约会,有这么难吗?”
  花江生闻言一叹。目光垂下,对着光溜溜的地板发呆。
  顾安一屁股坐到他师尊旁边,忍不住说:“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花江生:“二徒弟……为师快吃不消了。”
  “吃吃就消了。说。”
  “一言难尽。”
  “那就两言。”
  “……好吧。”
  “……”
  “……”
  顾安:“你倒是说啊!”
  花江生:“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安黑线:“……那好吧,您就告诉我您现在最想要什么或者干什么?”
  花江生想了想:“金钟罩、铁布衫。”
  顾安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哒哒哒走掉。
  花江生叹了一口气,继续发呆。
  过了会儿,顾安哒哒哒回来了。
  花江生刚扭头,就看见顾安甩了件铁锈色T恤过来,下意识接住。
  一摊开。
  上头,池飞DIY专用超粗马克笔留下了顾安龙飞凤舞的三字真迹——“铁”、“布”、“衫”。
  花江生手持神器,泪流满面。
  正此时,花江生治愈系手机铃声响起。
  花江生一看,愣了下,睁了睁眼,又吓了下。
  美国号码。
  花江生赶紧接起:“……冯姨?”
  妇人和善沉静的声音缓缓响起:“嗯,是我。买好机票,给你打个电话。”
  花江生再次被吓了一下:“什么?机票?飞去哪里?”
  “傻孩子,你说会是哪。”那头的妇人便笑了,“去看你。”
  第二天。
  北京时间17:34。
  MU586准时降落上海浦东机场。
  等候已久的花江生看见LED大屏幕上的提示信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广播已经响起。
  戴着墨镜,围着丝质围巾的妇人拖着小型旅行箱,对迎接的花江生微笑挥手。
  花江生与她拥抱:“您还是那个说到做到的脾气。”
  冯姨气质依旧好,笑着拍了拍花江生的背:“不打算改了。”
  冯姨时差还没调回来,坐上花江生的车先回H城。
  安排好住宿,已经晚上八点多,花江生带冯姨出去吃饭。
  花江生特地挑了X湖边一家挺有名的餐馆。
  H城夜色正浓。
  五彩霓虹围着盈盈湖水,水边是一整圈的白色路灯,倒映水中。
  靠窗位置,冯姨听着缓缓水声,看着外头X湖夜景和来来往往的乘凉市民,颇有兴致。
  外头,餐馆特别邀请的艺术家正在表演萨克斯,一曲一曲地随性,引路人驻足。
  点完餐,花江生先开口:“抱歉,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一直忘了回邮件,让冯姨担心了。”
  冯姨笑:“也没什么,知道你最近都忙。主要也是这些年都没见,来看看你,顺便逛逛,几天就走。”
  花江生笑着点头。
  冯姨又看了眼窗外:“国内也有许多不一样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呵呵,说不上好坏,传统或者现代,各有各的味道吧。”
  冯姨少年时在国内生活,中年时也经常回国,两人讨论着国内这些年的变化,不知不觉说了许久,又聊起花江生美国亲眷们目前的生活。
  不可绕过地,冯姨谈起Jeffery和他的母亲。
  Jeffery的母亲接手大批遗产,比以前花销大了,但还是那个不爱管事的性子。华老爹留下的产业几乎都是Jeffery在撑着,年少力薄,幸好有几位叔伯和华老爹曾经的得力干将一路指导扶持,但也因此面临更多的权力争斗和亲情抉择。
  冯姨最后说,Jeffery这孩子不容易,这几年一直很努力,吃了不少苦。
  花江生点头。
  心底有些复杂,终归是愧疚。
  冯姨说着,又想起她和花江生母亲的旧事,挑了有趣的几件讲给花江生听。
  比如两个女孩结伴国内旅行,最长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比如几个好友用打工赚来的钱,资助广西四个不同年纪的贫困孩子上学。
  比如参加舞会,他母亲一巴掌甩向偷吃她朋友豆腐的男人,冯姨和另一个女孩一起出手,捞起啤酒瓶打得男人落荒而逃。
  花江生听着听着笑得开怀。
  他从来不知道端庄高雅的母亲年轻时是这样豪爽大度,还爱玩。
  冯姨似乎想起些什么,拿过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礼品袋。
  花江生失笑:“冯姨还带土产……”
  冯姨:“给你的土产都还留在宾馆里,你回去时带走。这个随身带给你的东西,珍贵得多。”
  花江生收敛笑容,好奇地拆开。
  纸袋里面还有个透明的精致袋子。看得见里头的小小首饰盒。
  花江生略微惊讶,取出首饰盒。
  看着手中与当年母亲所留一模一样的蓝丝绒小巧盒子,花江生心头的疑云越发升腾。
  看了眼冯姨。
  冯姨还是和善而沉静,微笑看着他。
  花江生皱着眉头,打开。
  一枚几乎没有装饰的黄金指环,静静躺在里头。
  花江生只觉胸口一阵滚烫的激流霎时冲撞,直没入四肢百骸。
  花江生瞪大眼睛,下意识拿起指环。
  与记忆中的完全一样。
  只是小了一大圈。
  女戒。
  冯姨的声音缓慢而安抚人心:“你母亲最后进急救室前,从手上脱给我的。我坚决推辞,说要留给你。那时候你母亲已经说不大出话,只是微笑,说已经给你留好了。”
  花江生看向冯姨。
  冯姨继续说:“抱歉,虽然你回国那年就告诉了我你的取向,但我却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一直不愿去追求另一半。直到前段时间,偶然和你们华家一位退休在家的长辈闲聊,才知道华家祖传的戒指不是一只,而是男女对戒。我这才明白了。你母亲一定是把另一只留给了你,而你却将它误当成你母亲手上那枚女戒。”
  花江生怔怔低头,看向手中金指环,眼眶突地湿润。
  冯姨静静伸出手,温暖地包裹住花江生的手背,说:“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只需相信,我们都希望你幸福。”
  


☆、第三十条 要信真情在

  将近十一点。
  陆晴名回到花公馆。
  顾安一向睡得早些。池飞今天有应酬,也已经累得睡了。
  花江生房里灯还亮着。
  陆晴名洗完出来,花江生还没睡。
  陆晴名没忍住,走进花江生卧室。
  花江生坐在床头。一旁老式保险箱正开着。
  两只戒指并排躺在花江生掌心。
  一大一小,同样花纹。
  对戒。
  花江生呆呆低头看着。
  陆晴名有些担心,走近。
  花江生微抬眼,见是陆晴名,苦笑一声:“……徒弟,功力。”
  陆晴名看着花江生似乎更憔悴了些的脸色,没反抗,走到花江生面前任他抱着。
  看了眼被花江生小心放在一旁的两只金指环,陆晴名不明所以,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坐一站,花江生把头埋进陆晴名腰间。又安静下来。
  陆晴名胸中悸动,更多不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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