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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饵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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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张牙舞爪的述说着不甘很怨恨。
  穆子陵微微眯着眼,全然不见了方才咄咄逼人的锐利,只是气定神闲的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指尖来回摩梭着造型诡异的青玉指环,静静的等着陆宁开口,这场对决还未曾开始,他便已胜券在握,没理由急躁。
  
  陆宁紧紧抿着色泽浅淡的薄唇,如同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似乎只要随意一拨弄便要断了。强忍着穿透肌肤的寒意,陆宁嘴角缓慢的拉扯出一丝浅笑来,这意味深长的清浅笑意却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便扩张为虚伪但浓重的假笑:“穆子陵,莫非世人传说的那英武不凡,骁勇善战的军神穆风只是你厚重的面具?如若不然,那为何我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张卑劣下作迫人就范的求欢客嘴脸?你既不过贪念我这副天生的皮囊,又何必费尽心思的的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委实令人作呕。”
  陆宁唇舌中吐出的都是粗鄙不堪的言辞,却兀自带着高傲优雅的姿态,阳春白雪的优雅含蓄和下里巴人的直接粗俗像一个巨大的涡旋,在翻滚中奇异在陆宁单薄的身躯里融为一体,似乎乍一看是温润平和的天使,再细细端详却又化身为青面獠牙的魔鬼,诡谲的让人难以形容。
  
  穆子陵自然是未曾见过这般怪异的陆宁,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发出声音来。陆宁却毫不在意,兀自拉扯着自己本就单薄的衣衫,在清冷的月色里暴露出白玉一般的身体来,弯曲成怪异弧度的唇瓣一刻不停的喋喋不休:“穆子陵,既然你煞费苦心的让我见识到那些溃烂到骨子里的禽兽的本性,那么陆宁即便在愚钝,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不就是要求一场酣畅暴虐的□么?你大可以光明磊落的开口就是了,何必绕的这么远再折返回来,你看随云现下的身姿情态可与你心里的一般模样?”
  陆宁言语之间,人早已经挪到穆子陵眼前,湿热的吐息在寂寂冷夜里方一出口便化为稀薄的雾气消散在穆子陵的眼角发梢之间。月光似乎也被眼前美丽的风景引诱了,努力睁大了眼睛,银光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连陆宁纤细的身体上殷红的乳首都清晰可辨。
  
  穆子陵终于忍耐不住,嗖的从椅子上立起身子来,正要伸手把陆宁拉到怀里,一团青绿色的毒雾却毫无预兆在陆宁指尖炸开,穆子陵面色一僵,手上的动作就变了,由难以自制的温柔触碰变为排山倒海的愤怒,飓风从掌心翻卷而出,将陆宁整个人狼狈的弹出数米远,再狠狠的砸到地上。
  “陆宁,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立场,若是还有下次,我敢保证,你最挂念的手下们绝对不可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穆子陵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陆宁委顿的蜷缩在地上,陌生的房间里变本加厉的寒凉起来,终于,一道泪痕,从那张俊美堪比画中谪仙的容颜上滑过,清冷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10、金丝囚笼(三) 。。。
  金丝囚笼(三)
  原来,从来陆宁都不属于他自己。
  
  陆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就如同他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昨晚是如何入睡一般,这样的无知似乎渐渐演变成了理所当然。眼前的大床倒是比前几日愈发华丽了些,就连随意侧着头轻轻靠在立柱上都会发出清脆的低吟。
  
  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穆子陵囚禁在这里,小五和小七又生死未卜,一切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都让陆宁十分烦躁,一抬脚便踢翻了床前的脚踏,却未曾料到,这脚踏质地相当轻盈,又在地上翻滚了数圈,直接撞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置到房中的一扇水墨屏风,镂空的木架重重砸到地上,支离破碎的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不出一刻钟,就有数个军士进到房中将碎片悉数收拾了去,人来人往间都刻意压低了声响,陆宁只是好奇的投去视线,这些军士们便惶恐的把头吹得更低了,陆宁重重哼了一声,无奈的把脸转向窗外,不用多想,陆宁自然知道早有人去向穆子陵禀报消息,他却已经倦了,对这种毫无胜算的争斗,早已经提不起精神来应付了。
  所以再度听到穆子陵镇静沉稳的声音时,陆宁甚至连眉梢也懒得动一下,径自看着窗外操练军阵的士兵们,即便他完全看不懂这奇异的步伐有什么意义,终究也好过面对穆子陵时的无可奈何。
  “即便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做儿戏?昨夜里风这么大,还出去乱晃,明知道我对你体内的蛊虫下了禁制,还要强行使用,你知道这次风寒你昏睡了多久么?”
  陆宁原本压根就不想搭理穆子陵,却意外的得知自己昏睡了很久,忙不迭问了句:“小五和小七他们怎么样了?”
  穆子陵原本还和颜悦色的关心着陆宁的身体,一听这话,面上立时便被浓云笼罩,阴恻恻的说:“陆随云,你给我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这副身体还属于你自己么?若是日后你再敢有什么自伤的无谋行动,我敢保证后果绝对是你承担不起的,隐园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呢,我想你并不希望我把这些人的尸体一一送到你面前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桌上有只镯子,你给我乖乖带好了,我晚上再来。”
  
  陆宁面上一阵抽搐,最终还是只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来,一句话也来不及说,穆子陵就已经怒气冲冲的不知所踪了。
  陆宁只得敛了眉眼细看置于案几上的镯子,样式极其普通,色泽却是玉镯中少见的藤黄色,陆宁擅用毒,医毒本是同源,医术自然不差,一眼便看穿了这手镯里的玄机。温润的蓝田黄玉加上避毒的松香,这玉镯简直就是毒虫蛊物的克星,这些香味对陆宁体内的毒虫而言无疑于催眠粉,让它们提前进入寒冬的休眠期,若是再加上穆子陵手法霸道的封穴禁止,陆宁别说是使用蛊虫,恐怕仅仅是要感觉到虫子们的存在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实,即便穆子陵不说,他也没办法再去求死了,相思蛊本就是母子连坏,若是他死了,和亲手杀掉了小五、小七又有什么区别?现下虽然他们定然处境艰难,但凭着母子蛊虫天生的感应,他最起码还能确定,他们没有性命之忧,不管穆子陵在这场关于真心的虚伪戏剧里掩藏了怎样的居心,陆宁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拖下去了。
  一咬牙,陆宁便用力把黄玉手镯深深扣进手腕里,因为力道过大,径直把原本便套在腕间的穿着细铃的线绳压进骨血里,鲜血如同溪流,平缓有序的顺着宽阔的袖袍蜿蜒而下。陆宁原本还呆滞的一无所觉,倒是被突如其来的幼女尖叫吓了一大跳,惶恐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属于幼女的单薄手掌轻柔的抚上陆宁的伤口,清凉中带着孩童独有的温柔和纯净:“公子怎生这么不小心,像这样的镯子,奴婢以前曾见到我家小姐带过的,只需要轻轻的套进去就好了,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男人们都是笨蛋,啊,不对,怎么能说自家公子是笨蛋……”
  在少女语无伦次的自说自话里陆宁郁闷到极致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陆宁慢慢俯□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的显不出什么异常:“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雪雁,是司徒家的老爷去年冬至节送给将军的礼物,将军吩咐我早照陆先生的饮食起居,还说若是陆先生生病了,就要找人去抄司徒老爷的家。”说到这里,少女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惶急的就要哭出来,稚嫩的小脸涨的通红,手忙脚乱的用衣袖擦拭陆宁手腕间流出的血迹。陆宁再怎么不甘心,却到底也不愿意为难这么小的孩子,只得微微叹了口气吩咐雪雁去打些水来,随意从衣袍上扯下一片丝帛,利落的打了节压住出血处的经脉。
  “公子是郎中么?怎么奴婢才去这么一小会,公子的手腕就好了。”雪雁歪着小脑袋问话,天真中带着聪慧。陆宁笑了笑,没再说话,抬脚出了房门,想去什么地方找些吃食来,似乎又有些饿了。
  
  陆宁虽然步子迈的利落,实际上却是完全不清楚在这些层层叠叠的房舍中厨房究竟在什么方位。所谓吃饭不过是陆宁早就想好的一个借口,目地便是借机查探这个诡异山庄的地形,以及穆子陵应该早就吩咐妥当的,对他的底线。
  陆宁沿着抄手游廊气定神闲的散步,估摸过了半个时辰,也没什么人跳出来阻止他,那小丫头雪雁也完全没有追上来的迹象。本来陆宁就腹中空空,现下又莫名其妙的走了这么长的路,随着时间推移,细长的游廊却依旧看不到尽头。
  
  无奈,陆宁只得住了已有些虚浮的步子,随意靠在廊下休息,恍惚之间,似乎有什么人,为自己披上了丝帛的衾被,一转头,隐约看见半倚在立柱上有一个身形削瘦的男子,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隐园,莫小五总是这般安静的随侍在身侧的日子。陆宁顿时颇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只是这衾被虽用料样式都属上乘,却是用在隐园中断断不会用到的天蚕丝织就。
  陆宁自嘲的笑了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那些自小便陪伴自己的虫子,早已经在几天前从感官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区区天蚕丝还有什么值得顾忌的呢,陆宁神情悲戚的细细摩梭着手腕间的黄玉手镯,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硬生生抽掉了一大块,抽搐得生疼。但即便再疼痛,陆宁也不得不强自打气精神来,因着深入骨髓的那些蛊虫,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属于自己,哪里还有自绝的余地?
  
  “那边的谁,背我去厨房找点吃的。”倦怠之间,陆宁连基本的招呼也懒得费心思,就着喑哑的嗓音,随意开口,连言辞也不屑细想。
  风九十分无奈的扫了一眼身侧发出任性要求的俊逸男子,心里暗暗苦笑,身为穆子陵最为信任的风陵卫,风九自然明白对眼前的男人,自家主子抱存了怎样的心思,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背着他去完全在相反方向的厨房,也算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若是日后主子知道了,恐怕又是好一顿责罚。风九正犹豫不定之间,陆宁几乎嘲笑的开了口,他浅淡细长的眉眼微微上挑,显然心情已差到极点:“不管是你护卫、影卫也好,还是什么总管侍从也罢,我想穆子陵那个混账东西让你跟着我,不是为了饿死我吧?还是说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你也要先问问你家主子的意思?你放心,在这里,我陆宁横竖不过是个连方位亦不识得的废物,就算想逃也是断断逃不掉的,方才之所以想去厨房不过是想找些顺口味的吃食罢了,若是不方便让我知道厨房在哪,你径自到厨房里拿些吃的东西出来便是了,也不至于像个呆子似的傻愣在这,叫人看了心烦。”
  
  所谓死士,不论来历如何,性格大抵都是差不多的,风九自然也不例外的属于不擅言辞的典型。被陆宁这一通长篇大论砸的几乎脑袋空白,一冲动便把陆宁抛到自己背上,嗖嗖的往厨房掠了去,陆宁趴在这陌生的脊背上,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任你穆子陵有三头六臂加七窍玲珑心也休想让隐园的“星首”乖乖就范。
  
  
11、以身饲狼(一) 。。。
  以身饲狼(一)
  掠夺的岂止是身体?
  
  风九身法极快,陆宁又不算重,不过片刻便到了厨房。风九长长出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这一路都没任何人看到他背着陆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墨绿色的玉牌来,贴在造型奇特的门环上,玉牌上色泽暗淡的九字契合到锁孔里,厚重的门才开了。
  风九自觉走在前面为陆宁开路,还没走到内厅,陆宁便听到一串谄媚的招呼声:“九爷要吃什么,直接叫下人们送到园子里去便是了,何必亲自来呢?”
  陆宁暗自留心,这风九在别院里竟是地位特殊,并非他一开始猜测的护卫和死士可比。膳食间的仆从们对他极其恭敬,显然是长久以来的习惯。风九并没搭理他们,径自半躬着身子让陆宁先进去,语气恭顺:”陆公子想吃什么,尽管挑选,一会自有仆从会送到您房里。”
  
  陆宁微微一笑,大大咧咧的叫道:“谁说我来了,就要自己选?你给我进去专挑大鱼大肉的端出来就好了,天气不错,干脆就在这院前的空地上一边赏景一边吃好了,还特地回到房间去,多无趣。”
  风九直觉这件事里暗藏了什么阴谋,却又完全没有说出自己顾虑的机会,只得进到内厅去随意取了些鸡鸭瓜果,便依着陆宁的意思在院前的空地上放置了桌椅,好在天色尚早,巡夜的的军士们都还没开始走动,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陆宁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懒洋洋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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