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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云遗旧踪-第7章

小说: 白云遗旧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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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阿姨。”祁越一把端起汤碗,温柔而坚定的阻止了赵明柔的好意。天知道他和陆珩两个人都不喜欢这种一整根的虫草,弄成别的什么不知道也就吃了,这种整条的,嚼在嘴里,总会有一些不舒服的联想。
  赵明柔果然转而给陆珩夹,她也真舍得放,在汤里面划拉划拉,用漏勺能捞起半勺。“好啦,你不喜欢我给你爸吃。”见陆珩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赵明柔佯装生气,还是给他拨了好几根在碗里。 祁越看了一眼,至少是三根,意味着陆珩得吞三口白饭把它们裹着咽下去。当然,他自己也已经咽下去一根了……
  
  赵明柔在两人刚进门的时候问候了祁越的伤情,之后就再也没提到过了,倒是陆丰,在祁越想要站起来夹菜的时候帮他把盘子端过去,还说陆珩不知道照顾人,祁越看了陆珩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抱歉。
  
  赵明柔吃到一半,去厨房里端了一碟泡菜腐乳之类的小菜,连说在外面想吃的很,自从回来以后,这都一连三顿饭了,榨菜咸菜泡菜换着花样下饭吃。她和陆丰都是做生意的,讲起这次出差兼旅游的风物,自然也是如此,最具有文化色彩的也不过是表达了一下对国外环保工作的赞美,紧接着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老马他们好像移民了,前几天刚刚拿到临时绿卡的。我说怎么一下子都不在了,原来是去拿卡了。”赵明柔说道。
  “那他媳妇儿在美国生啊。”陆丰问道。
  “肯定啊,他儿子媳妇早过去啦。”赵明柔道。
  陆珩低头吃菜,说到下一代的事情,他总是理智的噤声,赵明柔是有想让他和祁越找代孕的的想法的,不过之前陆珩一直以两人都还年轻,不想当爹搪塞——也不是真的敷衍,陆珩是真这么想的,两人世界才过了没几年呢——赵明柔当然有些不满,不过儿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真要生个孩子,也是要好好谋划的,社会现实摆在哪里,并不是钱就能解决的,还需要费很多心思。
  
  “万华最近好像去新西兰了。”陆丰感叹道,“他们家可真是被拆破了。”
  “万子豪又去赌博了嘛。”陆珩补充道,“肯定又输了。”万家和陆家也是彼此认识,只可惜儿子万子豪不学好,这几年赌上了瘾,把老爹攒的家当都快要败光了。
  “赌博这东西不能沾,沾了没一个能脱手的。”陆丰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啊,肯定躲起来了。”陆珩道。
  “嗯,这种人啊你真的不要和他纠缠,他要是真的来问你借钱,你就让他来找我。”
  “他哪里还敢在我们这里露面啊,走出来就要被人打的。”陆珩笑道。别人家的祸事,再怎么惨也是别人家的,何况还是自作孽,陆珩对此无法感同身受,事实上,朋友圈子里,万子豪早就成了笑话,成了瘟神。
  “老万可怜啊,一把年纪了还要替儿子还债,躲来躲去的。”
  
  换做以往,祁越也是能参与到这些话题中来的,他妈妈本身也是海城有名的人“知名人士”,一个二级分行的副行长,认识的人不会比陆丰赵明柔少,祁越自然也是耳濡目染,何况还有陆珩,两个人长久的相处之中,朋友圈子早已融为一体。只是现在,记忆中有四五年的断档,祁越想到的人和事,无法和三人口中的叙述对接。
  
  不过赵明柔是什么人,很快的又把话题扯到了祁越单位的人事调动,这样一来祁越也比较关注了,顺便还能捡拾一些记忆,随便听几则他们总编的八卦,乐呵乐呵。
  
  一顿饭吃的祁越也很开怀,赵明柔和祁岚韵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祁岚韵总是把工作上的雷厉风行带到生活中,曾经压的祁越喘不过起来。而赵明柔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做事情的时候不输陆丰半分,然而私底下对家人无限宠溺;就像现在,她给俩儿子整理了一箱子的宝贝,让他们带走。
  
  赵明柔的确很有本事,她给陆珩祁越买的服装和鞋子尺码分毫不差,做过服装代加工又很有眼光,买出来的东西桩桩件件让人喜欢。
  
  “儿子,过来过来。”祁越在试鞋子,赵明柔朝陆珩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喏!”赵明柔打开一个小盒子,是一对男款的对戒,“我怕小越不好意思,还是你收着吧,挑个机会给他啊!”赵明柔也是个俗人,出国就是要疯狂购物,就是要买闪闪发亮的东西,她并不在乎一些讲究,比如,一般人会认为,有明显情侣意味的东西,是应该由一方送给另一方才是。
  
  陆珩拿着手里的对戒,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感激老妈好歹没当着祁越的面给出来,自己的预防针多少有了效果;另一方面,想着一对情侣戒指还是妈妈给买的,这真是……送出去的时候都有些气短。
  
  “行,那先放我这儿吧。”陆珩把浅蓝色的小盒子握在手中,经过祁越,把它放进自己的包里。
  
  两人回去的时候,陆珩手里多了个拉杆箱,骨碌碌地滑在门口的柏油路面上,连陆珩都忍不住轻笑一声,“我妈可真是夸张。”而身后,是赵明柔的念叨声,“那么多衣服,可别忘记穿啊!”
  
  回到家里,陆珩的任务就是把箱子里的东西全拿出来,分门别类的归好。他坐在地上,嚼着一块甜腻腻的松露巧克力——刚从箱子里取出来的。
  
  “喏——”陆珩推了一把,让他滑到祁越面前,站起身来把两摞衣服放进卧室。他虽然睡在楼上了,可毕竟还和祁越公用一个衣帽间。柜子里散发出香皂味儿,应该是保姆阿姨放的,祁越他们报社发过节福利经常会有日化品,香皂就全部按照保姆阿姨的品味放在了柜子里,防虫又增香。
  
  祁越的衣服并不是很多,之前他搬走过,几乎一件不剩,这几天住过来带来一些,挂着的也就几件绒衬衫。
  陆珩把从赵明柔那里拿来的几件还穿不着的夏装和一件件挂起来,柜子一下就变得充实了,祁越的几件衬衣挤挤挨挨的在角落里,他大手一划,衣服朝着一个方向摆动了一下,很快就分布均匀,和自己的那几件短袖贴在一起了。
  
        
第十一章
  陆珩在卧室里有一只保险柜,换衣服的时候他掏出盒子,滴滴滴几下还特意把它放进保险柜中,祁越听见声音看了一眼,又避嫌似的低下头,不再朝那个方向去看。陆珩放好东西,到床边的柜子里拿东西,看见祁越那副表情,忍不住笑道,“你躲什么躲呀。”
  
  祁越呆了一下,想着一般人不是都会在别人输密码之类的时候抬头望天的么,这有什么可说的。
  陆珩开口道,“和你有关”。只不过,似乎现在还不是送给你的时候,他语气温和,话里的意思却是咄咄逼人。
  “哦……”祁越只是想回应一下陆珩,但做出的表情和动作却像是在认可陆珩说的话。陆珩笑了。
  
  然而一个想要逃避一个却在进退间把握不好节奏,气氛注定尴尬,陆珩似乎除了笑也没别的话可说了,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两人的日常穿着都放在主卧里,陆珩这样其实也挺不方便的,春天的气候多变,早上起来也会发现昨天拿好的衣服厚薄不适合了,还得去重新拿,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但就是不方便。祁越在陆珩拿衣服的时候,其实很想说“我把卧室还给你吧”,但又觉得矫情,他心里有一杆秤,似乎觉得在朋友这个词上才能令两人关系达到平衡,疏远了显得小气也令陆珩难过,但在亲密一些,不适应的就是自己了。所以,想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
  
  但陆珩却不一样,那两枚戒指始终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他想为祁越再一次套上。赵明柔真的是好母亲,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去支持儿子,想来祁越肯定是很令她满意的“半子”了。天时地利人和,陆珩现在只占最后一样,但分量很重。
  
  第二日,祁越有采访任务,陆珩一大早就当车夫,开车送他出去。祁越是去采访一个在祁越母校召开的学术年会,陆珩完全不理解他带病工作的热情,想着他一个人拄着拐杖在校园里上上下下就觉得头疼,生怕他摔了。祁越却不以为意,觉得自己要是能约上几篇有质量的稿子,估计未来好多天都不用开工了。
  
  “小越。”听到突然有声音叫在背后他,祁越回头找寻,一个戴眼镜的平头男生走近来,“真的是你啊,来采访的是吧,是你们社用人太狠还是太离不开你啊。”他看看祁越的伤腿,有些玩笑的说道。
  
  “何飞师兄。”祁越同他打了个招呼。来者名叫何飞,是曾经给祁越他们当过辅导员助理的师兄。研究生时期还愿意当些学生干部的,有不少是想为留校加分,何飞也是如此,最近刚读完博士,留在本校,从讲师做起。当然,与他的钻营技巧相配合的,是他学术能力也很强,祁越并不是因为他当过班助与他相熟,而是在工作以后向他或者他导师约稿才熟悉起来的,当然,现在的祁越,是不太记得后者了。
  
  来参加年会的人多是三三两两边走边寒暄的,何飞却是一个,于是一路和祁越同行,他摆出一副和祁越很熟的样子,先是关心了他的伤情,又开始聊他所在的学术圈子里的事情。
  
  祁越他们的报社的新来的副社长就是学而优则仕的,与何飞的导师颇有渊源,于是何飞语气里便带有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对着这位副社长的履历指指点点的——祁越有点不爽,觉得听不下去,有些事情,何飞的导师可以说,毕竟是同事或者同门,但从飞嘴里讲出来,就很不是那么回事了。祁越又忍不住想到昨天和陆珩父母一起吃饭的场景,赵明柔和陆珩也爱在饭桌上讲一些“老辈人爱好的八卦”,和部门里那几个姑娘的兴趣点完全不同,多是很俗气的,但听着就是比较有意思,能反映出一些他们的观点,而且语言平和,对祸事惋惜,对幸事赞美。但何飞讲起来……,祁越一点也不想知道副社长的生活作风是怎样,是靠什么本事坐上了这个位置——拜托,自己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眼睛就会看啊。
  
  见祁越不吱声,何飞又换了话题,似乎是很正经的讨论自己在做的,无非是现实工作与想象的落差,学术不自由,发论文的压力这些,听上去就没一件好的,除了他自我吹嘘的部分。祁越讪讪的,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越要从报告厅的后门进去,有一段小小的楼梯,何飞二话不说就挽住了他的手臂,令祁越避之不及,还好一位似乎是何飞同事的女子与他打招呼,何飞又忙不迭地跟着去落座了。接着也有几个和祁越认识的人招呼祁越,祁越也一一都应了,直到大会主持人开始试音,现场才安静下来,少有人喧哗了。
  
  祁越努力想把何飞从脑海中扒拉出来,但是失败了,也就是本科时候他当辅导员助理,还与自己班级里的女生传过八卦,好像是在一起了,祁越也记得不清,然后就是连读了,在一群大一大二的学生眼里,就是标准的四有青年,挺受崇拜的。
  
  祁越又向前望了一眼何飞,看见他正与左边的一位交头接耳,是歪着脑袋全然投入的倾听姿势,这种样子,对于当事人来说很受用,但在公共场合里却有一点不磊落的味道,祁越想,自己大概是在幸灾乐祸?昔日的榜样如今长歪了,自己反而觉得很高兴?想不通,只好一边唾弃自己的想法,一边调试自带的录音笔。
  
  这种年会,对于祁越来说价值主要还是在于去构成一个版面,内容倒还其次,所以当它结束时候,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想着半版搞定了,正盘算着,看见何飞朝自己走来,祁越暗暗叫苦,有点不想应付他。
  
  “小越,请你一起去吃个午饭怎么样。”光是何飞这称呼,就令祁越不适,不过他想着今天要在这里呆一天,找个人一起吃饭也无妨,就答应下来,“别走远了吧,要不去吃个黑暗料理怀念一下大学时光?”
  “黑暗料理?早拆了啊,之前一次整顿特别厉害,说是要重修上铺,现在都没有了,一堆土方堆在那里,哪还有摊子啊。”“大概每个学校都是会有这么一条街的,充满了肮脏与美味的矛盾结合,而结合它们的因素大概就是:便宜。
  
  “哦哦,食堂哪里就不是黑暗料理了,我是工作了以后再没有吃过那么肥的红烧肉啊。”祁越遮掩,其实有些勉强,毕竟黑暗料理这种称呼,一般都是特定的,指代不属于学校管辖却又紧紧挨着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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