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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只要你一个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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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我说您最好还是跟阿玛回去吧!”

“哦?”满儿懒洋洋的收回眼来。“什么理由?”

“倘若您不跟阿玛回去,待阿玛的公事办妥,还得再回来接您呀!”

“那又如何?”

金日嘿嘿笑,“您想知道?真的想知道?”他狡猾的反问回去。

果然,满儿听得两眼狐疑地斜睨过来。“为什么不想?”

金日瞥向允禄,又开始嘿嘿笑,不回答,恰在这时,翠袖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袁红袖跟在后头。

“夫君,喝药了!”

“拿来吧!”他慢条斯理的接过药碗,慢条斯理的吹吹热气,慢条斯理的啜两口,再吹热气……

满儿挑起柳眉,明知道儿子是有意制造悬疑效果:心里有气更不耐烦,却又不想认输,咬着下唇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天,匆也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比儿子更奸险、更贼溜。

“我说小日儿,上回娴贵妃找我进宫聊天……”

“我知道、我知道,额娘提过了,娴贵妃跟您采口风嘛,想给您找个伴儿,给阿玛找个小老婆……”金日兴高采烈的替娘亲再重复一遍。啊啊啊,保不齐不只一位……”

“闭嘴!”咬紧牙根,满儿依然满面笑容,虽然有点扭曲,“我要说的不是那个,我要说的是后来太后也让我去请安,顺便跟我闲聊些拉杂事,譬如……”嘿嘿嘿奸笑。“你的亲事……”

噗!

金日暍的满嘴药全喷出来了,猛烈呛咳着,翠袖吓了一跳,连忙轻拍他的背,揉搓他的胸。

“怎么了?怎么了?喝太快了吗?”

“我……咳咳……成亲了!”金日挣扎着抗议。

“不要紧,”满儿愉快的“安抚”儿子。“琼古格格不介意做侧夫人。”

“我介意!”金日怒吼,旋即更剧烈的咳起来。

见他咳得愈来愈厉害,翠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铁保忙不迭跑去找水好给小主子喝,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金日舒过一口气来。

“他们没有权力干涉我的婚事。”金日喘着气,沙哑地说。

“是没有权力,不过呢……”满儿笑吟吟的搁下荞面粑粑,不吃了。“太后是个老好人,她好言好语跟你提,你好意思当面拒绝,下她的脸吗?”

当然不好意思,他又不是没心没肝、没血没泪的阿玛!

金日黑着脸沈默片刻。

满儿愣了一下。“算命先生?”现在是说到哪里去了?

金日斜睨着她,“对,一个预言倍儿精准的算命先生,前年他就算准了我会娶翠袖做老婆呢!”一提到这,他的表情又开始改变了,贼兮兮的没安好心眼,恶意比先前更加倍。

谁教额娘要提那种事来吓唬他。

“最有趣的是……”一把搂过翠袖来,小嘴儿徐徐勾起狡诈的笑。“翠袖有位天姿国色,冰雪聪明的世姊,向来自认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她……”

“可真傲!”满儿满不在乎的咕哝。“怎么,她看上你了?”

“不过算命先生说了……”没理会亲娘的揶揄,金日径自往下讲。“她终究还是会爱上一个男人……”话说着,大眼儿不怀好意的瞅向亲爹,后者阴森森的眯起眼来。

“一个天底下最无情,也是天底下最至情的男人!”

接下来是一片十分诡异的静默,满儿用一张瞬间冻结的脸对着笑吟吟的金日,那副满不在乎的五宫僵硬在原位,好半响都无法拉动脸皮换上更好看的表情。

黄希尧与赵青枫坐立不安的苦着脸,铁保与何伦泰若有所思的相对一眼,袁红袖听不懂,翠袖满头雾水,这边看、那边看。

现在的气氛到底是怎样?

良久后,满儿终于出声了,“是吗?”语气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轻松,“一个天底下最无情,也是最至情的男人吗?”妩媚的眼儿徐徐溜向一侧。“我说老爷子,听到有美女会爱上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下颚蓦然绷紧,允禄原就阴惊的脸色顿时抹上一层乌黑,凶恶狰狞一片,匆又大手一捞捉来她的脑袋,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做亲热示范,比上回更火辣十分,看得众人面红耳赤。

翠袖连忙掩住妹妹的眼,金日瞪大眸子认真看,瞧瞧可以偷到什么绝招,晚上也好现学现卖拿来“欺负”老婆。

机会难得,请别错过。

大半天过后,允禄才松开她,满儿总是眼色迷蒙,神情嫣然,却仍是不愿轻易饶过他——老毛病。

“瞧你这么兴奋,肯定是很高兴……”

话还没说完,娇躯又被托起,人影倏闪,踪迹已杳,不用问,大家都知道他们干什么“坏事”去了。

“令尊、令堂……”黄希尧吶吶道。“总是这样吗?”

“没错,而且到死为止都会是这样儿!”金日漫不经心地回答,此刻盘桓在他脑子里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麻烦。

倘若额娘没骗他的话,早晚他总得回京里去,届时皇太后免不了召他去请安,请安倒是没什么,花点时间跟皇太后讨讨欢心也就是了,问题是皇太后要真提起那种事,他该如何应付?

话说回来……

该死的琼古格格又是谁呀?

当他们回到建昌时,可巧袁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去参加彝族上司之子的祝福礼,汪家母女也上泸山进香去了,允禄送他们进总兵府后,又交代几句便转身上路赶回京城。

“额娘,运气真好,嗯?没让阿玛碰上那位美人儿呢!”

对于某人的调侃,满儿的回答是一拳砸过去,砸得某人晕天黑地,差点当场昏过去,铁保与何伦泰慌忙将小主子送回房休息。

他自找的!

待金日睡着后,翠袖便急急忙忙出来寻找满儿,怕冷落了额娘大人惹她不快,没想到东找西找,竟是在大树上头找到人。

“额娘,您……您怎么跑到那上面去了?”

满儿看也没看她一眼,管自高高在上的坐在大树横枝上晃着两条腿,兴致勃勃的眺望总兵府外头热闹的街景。

“我不能出去,在这上面看看总行吧?”她招招手。“来来来,上来陪我!”

也对,不能出去,也只好爬上树看,聊胜于无,小时候她和妹妹们也常做这种事呢!

“好。”她的轻功不好,不过上棵树还行,纵身一跃就上去了。

于是,婆媳俩像两个顽皮小鬼,一块儿高高坐在枝头上,津津有味的欣赏彝族人那愉快活跃的生活层面,在许多方面,彝族人和汉人都不一样,对满儿来讲,还真是新鲜有趣得很。

好半天过去,满儿才不经意似的开了口,两眼依然望着街上。

“小日儿背上的伤是为你吗?”

翠袖静了一下,惭愧又内疚的垂下螓首。“对不起,额娘,我……”

“别说对不起,如果是的话,我很高兴。”满儿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那小子总是吊儿郎当、不太正经,害我老是为他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这辈子不成亲了。如今知道终究还是有个女人能让他不顾一切,我也就安心了。”

“但是,他……”翠袖轻轻抽噎一下。“他差点死了,我宁愿……宁愿……”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感受,真的!”满儿握住她的手。“但我想小日儿跟他阿玛是一样的,一旦他们把心放在你身上,就等于是把他们的命放在你手中……”

翠袖又哽咽一下。“我不喜欢那样!”

“废话,我也不喜欢啊!”满儿忿忿地咕哝。“不过,没办法,他们就是那样,你也没辙!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是……”

“是什么?”翠袖急问。

“既然他们不顾一切为我们,我们也要不顾一切为他们呀!问题是……”满儿侧过眸来凝视她。“你的不顾一切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翠袖茫然的眨了一下眼。“我不懂。”

“我也这么想。”满儿不以为意的轻轻笑。“没关系,我来问你,你是汉人,可曾在意小日儿是满人?”

“为什么要在意?”翠袖更困惑了。“汉人、满人、藏人、彝人、苗人、羌人,大家不都是人吗?只不过穿的衣服不一样,说的语言不一样,习俗也不太一样罢了!我爹说过,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你尊重对方,对方也会尊重你,大家就会相处得很融洽、很祥和;我娘也说了,如果你轻视对方,先想想对方是否也同样轻视你吧!”

她转而望住府外来往的人群。

“我等于是在四川长大的,身边除了汉人、满人,更多的是藏人、彝人、羌人和苗人,他们的语言和习俗我都懂,我喜欢他们豪爽热情的个性,他们也很欢迎我和他们做朋友,大家相处的十分愉快,这不是很好吗?为何一定要分彼此是什么人呢?”

耸耸肩,她又说:“真要分的话,也只能分好人或坏人,不管是满人、汉人或彝人、藏人,做坏事都是不对的,这是我唯一能理解的区分,其他,我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好分别彼此的!”

满儿颇意外的注视她好半晌,叹息。

“说你单纯,其实你了解得比大多数人都更透澈呢!”

她亲昵地捏捏翠袖的小手。

“既然你是这种想法,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只要记住一点,他是大清宗室,有他不得不谨守的立场,当他做什么事令你不满时,你必须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想,如果你自己想不通,就提出来和他谈谈,让他有机会向你解释,嗯?”

“他的立场?”翠袖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下。“额娘说的是不是像我爹那样?虽然他并不想管东辖区内的彝民或藏民,希望能让他们自由

自在的生活,但他是朝廷的官,有他的立场、他的职责,于是不得不做一些他其实并不想做的事,以求得最基本的规范制限?”

满儿瞪大眼,更惊讶了。“哎呀,翠袖,你比我想象中更能理解呢!”

“那都是我娘跟我说的,”翠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额娘您是知道的,我的个性比较单纯,很多事都必须跟我仔细说清楚才懂,所以娘很早就开始教导我,一些将来可能会碰到的问题,她都先跟我解释清楚,尽量避免我在无知的状况下犯下错误……”

她伸手指向街道上的彝民。

“瞧,他们都是按照长久以来的习俗生活下来的,那应该是他们生存的权利,但爹不得不定下一些规范来限制他们,小时候我很不能理解,娘才就这件事对我解释了很多,还说男人总是有些不得不做的事,在这种时候,我们女人就要尽量去体谅他们、支持他们,毕竟,在外头辛苦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满儿又怔愣地注视她片刻,忽地环臂将翠袖抱住,紧紧的,两人差点摔下去,她却还舍不得放手。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真的吗?”翠袖也欢喜的笑开了。“我也好喜欢你呢,额娘。”

“还有你娘……”满儿松手退开一些。“我想我也会跟她相处得很好!”那样识大体、明事理的女人,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呢!

“我娘可不这么想,她很担心京里的贵妇不好相处呢!”翠袖单纯的笑开嘴。

“譬如汪伯母,娘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您知道,她太娇贵了。但额娘就不会,额娘好好玩喔,我想额娘一定会让娘很意外!”

满儿顽皮的挤眉弄眼。“那我们就来看看你娘会有多意外吧!”

翠袖噗哧失笑。“好!”

之后,果如翠袖所猜测,袁夫人对满儿的随和风趣感到十分意外又吃惊,三两句话就一见如故地聊开了,不到半天功夫,两人已成为直呼闺名的好朋友,晚上,两人竟然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人的相处,契不契合真是很重要呢!

四天后,一位更使满儿吃惊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玉姑娘,真的是……”她吶吶道。“好久不见了!”

“快十年了,三小姐。”玉含烟轻轻道。

“那么……”满儿用力眨了两下眼。“是你?”

玉含烟嫣然一笑。“还有谁比我更适合保护三小姐?”

“说得也是。”满儿哈哈笑着招呼她进后厅。“我们正可以好好聊聊呢!”

两人分别落坐,婢女送上茶水后,满儿正想问问玉含烟的近况,玉含烟却先正起了脸色,十分严肃的向满儿道歉。

“三小姐,很对不起,倘若我知道弘儿……”

“不要紧、不要紧,事情过去就算了!”满儿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反而担心你不知会如何惩罚他呢!”

玉含烟沈默片刻,苦笑。

“那日,他特地跑回总坛去质问九大长老他父亲究竟是谁?长老们立刻通知我,当时我很奇怪他为何会突然有这种举动,询问他许久之后,他才老实吐露出所有事,顿时气得我甩了他一巴掌,实在没想到他竟敢伤害弘普贝子,三小姐也知道,除了继洪少爷之外,汉爷最疼爱的就是弘普贝子,这件事若是让汉爷知道,汉爷肯定会怪罪下来,所以我立刻将他锁禁起来,等待汉爷的发落!”

“那也不能怪他,他不知道嘛!”满儿好意为玉弘明做辩解,不为别的,只为他也是个生活在满汉夹缝中的可怜儿。“爹那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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