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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只要你一个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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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里的铁保?”

“是,大阿哥。”

“庄亲王府内的铁保?”

“是,大阿哥。”

金日眨了眨眼,努力理清意识。请告诉我,我在作梦。”

铁保失笑。“没,大阿哥,您没作梦。”

不是作梦?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不是周公,也不是周公他儿子,而是真真正正的铁保,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爷、福晋带我来的。”

“……他大爷的!”

“大阿哥,铁保是哪里做错了,让您一见就搓火儿?”铁保嘴里问得委屈,其实心里快笑翻了。

“阿玛、额娘会带上你一道来,这只有一个原因:额娘要你来眼着我。”金日咬牙切齿地道,细弱的音量稍稍拉高了,眼里火花缤纷灿烂。“他大爷的,我自由自在一个人,干嘛要你来跟着碍事儿!”

“不只铁保啊,大阿哥,”铁保硬憋住笑。“还有何伦泰呢!”

金日呆了呆,呻吟,“真他大爷的!”又喘回原来的弱声弱气了。

铁保是塔布的儿子,何伦泰是乌尔泰的儿子,当年塔布和鸟尔泰才十二岁就伺候在允禄身边,如今铁保和何伦泰都二十五了,早该轮到他们俩来跟着金日,可是金日跟他老子不一样,他不喜欢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拉屎拉尿,于是死推活推,打死不让他们跟着。

如今,好不容易终于让他们逮着机会跟定小主子了,怎能轻易放过!

铁保忍不住笑开了。“大阿哥,有铁保和何伦泰伺候您不好吗?”

金日嗤之以鼻的哼给他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惹人硌应了!”

“福晋要铁保在这儿伺候您呢!”铁保愉快的说。

金日恨恨一咬牙。“扶我起来!”

“是,大阿哥。”

铁保小心翼翼的扶他起来靠着好几颗枕头半坐半躺着,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金日便喘得差点断了最后一口气。

“天爷,我……我是攀了山,还……还是奔了三……三千里路了?,”

“我说,大阿哥,”眼看小主子的脸色竟然开始发青,铁保笑不出来了,心惊胆战地猛吞口水。“您再躺回去比较好吧?”

“不……不要,让……”金日虚脱似的阖上眼。“让我歇口气儿。”

铁保连忙去倒杯温热的参茶来给小主子喝,好半天后,金日才缓过一口气来,喘咳几下,无力的睁眼。

“我老婆呢?”

“被福晋逼着离开大阿哥您的床边去吃馄饨了。”

铁保依然战战兢兢地端详着小主子,唯恐小主子的脸色继续发青,再下去就会变绿,然后变黑,那时可就不妙了。

“被逼?干嘛,那馄饨给谁下毒了?”

见小主子还能要嘴皮子,铁保这才放心了一点。

“打从大阿哥您昏倒那日开始,半个多月来,少夫人一直守在您的床边寸步下离,不是伺候您,就是握着您的手掉眼泪,眼看少夫人一天天苍白,福晋觉得不好,趁今日冬圣,便亲自下厨煮馄饨要少夫人一块儿去吃,但少夫人坚持不愿意离开您的床边……”

“是么?”金日很夸张的拿眼左右张望。“我可没瞅见翠袖在哪儿,躲床底下不成?快,把她叫出来,我想瞧瞧她!”

铁保失笑。“是福晋威胁少夫人,说若是她坚持不肯去跟大家一块儿吃馄饨的话,王爷会生气,又那么恰好王爷哼了一声,顿时吓得少夫人半句话不敢多说,慌忙跟着福晋去了。”

“额娘……”金日哭笑不得,又咳了好几下。“真诡诈!”

“大阿哥,”铁保看着金日。“您精神还好吧?”

“好又怎地?不好又怎地?”金日没好气地反问。

“奴才该去通知福晋说您清醒了吧?”

“去通知少夫人,福晋就不必了!”金日喃喃道。

铁保又失笑。“是,奴才去通知少夫人,可您千万别乱动呀!”

“等我能动的时候,你再来跟我说这话。”金日咕哝,喘咳着,疲惫的阖上眼,就这么几句话,他已经累得可以再睡上三天三夜了。

片刻后,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他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来。

“额娘,您不进去?”

“不,他最想见的人是你,你先进去吧,我们待会儿再进去看他。”

未几,他感觉有人坐到床边来,软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贴放在他胸前。

“夫君?夫君?”

有人在呼唤他,低柔的轻喃中透着迫切的期盼,他却依然睁不开眼,于是,他握住放在他胸前的柔荑,眼睛打不开,那就张嘴说话吧!

“躺下来。”

“咦?”

“陪我睡,好久没让你尝尝我的“骚”劲儿了呢!”

“……”

虽然没真的又睡上三天三夜,金日这一觉可也睡到了翌日几乎同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喝过药和鱼汤之后,总算又多长了些精神,铁保很识相的自动退场,和何伦泰一起守在房门外,免得待会儿被某人拿扫把轰出去。

待闲杂人等一离开,金日便要翠袖坐近他点,仔细审视她片刻后,心疼的抚挲她憔悴的脸儿。

“瞧你,这般劳悴,那些该死的藏人究竟是如何挫磨你了?”

怎么也没想到,才两句话而已,原本还温驯地任由他抚摸的翠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金日一呆,顿时仓皇失措地慌了手脚。

“咦咦咦?你……你这是怎么了?该死,那些藏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饿肚子?鞭打你?还是……”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话猛然顿住,怒气冲冲的掀开被子要下床。“可恶,我要去分了他们的尸!”

翠袖慌忙按住他。“不用你去,他们已经被分尸了!”虽然不是左右两半,但上下两截的“效果”更惊人,他应该会满意。

“呃?”

“而且他们也没有对我怎样,是……”翠袖哽咽着拉回被子帮他盖好。

“是什么?”

“你。”

“我?”金日一时茫然,继而啊的一声,“你等了倍儿久是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已是没日没夜没死活地赶路了,可是……唔!”他的嘴被捂住了。

她摇摇头,抽噎着。“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

拉开她的手,他点头。“你说,我什么都答应!”只要她不掉泪,什么都行!

她泪眼汪汪地瞅住他。“不要再那样糟蹋你自己的身子了好不好?”

沈默一下。

“我没事了。”他小小声说。

她不语,依然瞅定他,泪水猛往下掉。

“我……”他不太自在的咳了咳。“真的很好。”

她仍是无言,继续瞅定他,抽噎一下,泪水掉更凶。

“别……别这样嘛,”他不安的咧咧小嘴儿。“我真的没事了,最多再喝上几天药,包管又生龙活虎了!”

她还是不吭声,瞅他瞅定了眼,抽噎好几声,泪水像瀑布一样。

他叹息。“我答应。”除非有不得已的状况。不过后头一句只能在心里头念着,可不能真说出口。“现在你可以把眼泪收起来了吧?”

见她抹去泪水后,眼眶还是一圈红,他不禁心疼的把她揽入怀里。

“以后别再哭了,我会心疼啊!”

“那就别让人家哭嘛!”翠袖倚在他胸前,低喃。“你说我憔悴,你自己却早已瘦得不成人形,你说你心疼,我的心更痛……”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金日赶紧低头认错,但翠袖彷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呢喃着。

“以前我不了解心痛是什么感觉,总是会好奇,现在我了解了,却又不想知道了……”

“翠袖,我发誓不会了!”

“难怪娘说单纯也不是坏事,起码我不会这么难过……”

“翠袖,我……”

“可是我终究还是了解了……”

“翠袖……”

“真的好难过喔……”

不管他怎么说,她一径自颅自说自己的,金日不由啼笑皆非,没辙,只好使出最后一记绝招,噘起小嘴儿,嘟过去……

当满儿领着一群人杀进房里来时,正好瞧见一副十分滑稽的画面。

某人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止住老婆的自言自语,明明已经脸色灰白得快晕厥过去了,还死不认输的一边喘咳,一边硬把抖个不停的鸡爪子伸进老婆的棉袄里,就像那种七老八十又去咬嫩草的老牛,都已经进棺材半截了,还妄想再多吃两口新鲜嫩豆腐后才甘愿咽气嗝儿屁。

男人本色就是得“奋斗”到最后一刻!

很不幸的,老牛才刚咬到半口嫩草,嚼都还没开始嚼,眼前突然冒出一大票观众,双方先是同时呆了一呆,继而你瞪我、我瞪你的干瞪了半天眼,他不想半途而废,拚命使眼色要他们滚蛋,但观众们硬是一动也不动,也摆明了一旦进了场就不打算退场。

如此尴尬的场面,双方竟然能够保持暧昧的原姿势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投降,可见某对母子的脸皮确实不是普通的厚。

直至某只小手拚命拉扯老牛的衣袖,扯得整条袖子都快被扯下来了,老牛这才不情不愿的把爪子从嫩草的棉袄里抽出来,懒洋洋的松开环住她的手臂,让俏脸红透半边的嫩草连滚带爬的逃下床去。

真个是名符其实的色鬼。

“我说老爷子,请问该如何形容色狼、好色之徒呢?”满儿笑吟吟的请教身边的大爷。

“……爷们群儿里不走,娘儿们群儿里蹭痒痒。”

“爷们……娘儿们……”满儿皱眉。“干嘛拉这么长呀?短点儿!短点儿!”

“……见着老娘儿们就拉胯。”

“嗯嗯,这个可以!”满儿满意的直点头。“小日儿,听见了?”

“听见啦!”金日佣懒的瞟亲爹一眼。“阿玛是在说自个儿吧?不然哪儿蹦出我们这几个,一个接一个落地,阿玛干活儿干得起劲儿,可忙死额娘啦!”

六月债,还得快。

儿子的脸红不起来——多半是因为身子太虚,娘亲只好替他红一下,外加又好笑又好气的轻啐一声,后面一堆人都在偷笑,满儿脸更红。

“就你那张嘴刁!”

“额娘自找的么!”不待满儿变脸,金日即刻接下去问:“我说额娘,好好儿的北京城不待,没事跑到这荒野山岭来干嘛?”

“来煮馄饨啊!”满儿回答得可顺溜。

“那我的份儿呢?”

“没。”

“没?”金日挑高了眉毛。“额娘不是说来煮馄饨的?”

“是啊,”满儿笑咪咪的点点头。“还是你阿玛最爱吃的虾肉馅儿呢!”

“我也爱吃啊!”金日咕哝。“你们大家都吃了?”

“热呼呼的吃啦!”满儿亲热的挽住允禄的臂弯。“你阿玛吃最多!”

“那为什么我没?”金日抗议。

“因为大夫说你暂时只能进汤汤水水的,其他不成。”满儿一脸无辜。“你要喝馄饨汤吗?啊,不成,馄饨汤有油水,你也不行喝!”

“……他大爷的!”

“你说什么?”

“没。”

“最好是没。”

除了坐床沿的翠袖和允禄、满儿之外,床前,袁红袖、铁保、何伦泰、黄希尧和赵青枫几个人全笑开了,至于傅康和于承峰,他们先一步赶回建昌向袁夫人报平安讯去了。

“翠袖,等我好了,你做给我吃!”金日不甘心的嘟高了小嘴儿。

“好。”

“虾肉馅儿的。”

“可你别嫌我做的没额娘好吃喔!”

“放心,你做的一定此额娘好吃!”

满儿没吭声,反而允禄不悦地眯起眼来了·

“别瞪我,阿玛,”金日满不在乎地嘿嘿笑。“就算额娘叫你干啃萝卜,你都会觉得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萝卜;可我不觉得,也就是说,咱们父子俩口味不同,你不能逼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干啃额娘的萝卜,我是你儿子,又不是你孙子!”

大家全笑翻了,除了允禄,不过他也没生气,因为满儿笑得最大声。

“你这小子,可真是犯贫!”

金日嘻嘻一笑。“是额娘教导有方!”

满儿眯了眯眼,贼贼的笑起来。“那么,等你好了之后,也该轮到你阿玛来对你教导有方一下了,思?”

金日瞄一下表情阴冷冷的允禄,也嘻嘻笑着。

“那就不必了,阿玛才不想管我的事儿,我可不要惹他心烦。”

“不会、不会,只要我说一声,你阿玛一定会很“开心”的管!”

“开心的是额娘,阿玛才不会开心呢!”

“我说会就会!”

“不会!”

“会!”

“是喔,阿玛是你孙子!”

话刚说完,呼一下,人影乍闪,允禄已如幽魂般栘身至床前,金日才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铁铸般的五指已然紧紧掐住他的颈项,床前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流露出狈厉又邪佞的煞气。

“你说什么?”冷酷、生硬、残忍得不似人类发出的声音,没有人怀疑允禄|奇…_…书^_^网|是否真的会亲手扭断儿子的颈子。

霎时间,包括翠袖在内,所有人都骇傻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而金日,他几乎快窒息了,但他半声也没吭,反正他叫破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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