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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琉璃瓦-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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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选倒是很顺利,因为容貌实在突出,直接就被留了牌子。只是太后看起来有些不喜欢她,皇帝只好只封她做了七品的宝林。

陈锦已经十分满足,步步都如踏在云端,她终于入宫了,成为了皇帝的妃嫔,这座她曾经无比向往的庄严宫殿,以后就是她的家了,就算死,她也只会死在这里。

接着就是颁旨、正式入宫、受赏、去太后和皇帝处谢恩、应付其他的妃嫔,陈锦忙得不亦乐乎,并没有时间见到卫鄞。

她只是听说,她那日在殿上就被封了四品的容华,是这一届的秀女之中位份最高的,也是最早承宠的一个。

陈锦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转念一想,王侯将相都有种,妃嫔就更不必说了。她无力改变一些既定的规则,只有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里,争取一些,再争取一些。

可是她的好运气,似乎在选秀那日便用尽了,入宫三个月了,她也不曾侍寝。佳人如花迷人眼,她似乎被皇帝遗忘了。陈锦很气馁,直到她听到后宫里如风一般的流言,方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被冷落了。卫容华宠冠六宫,和皇帝情投意合,皇帝已经留宿她寝殿半月有余。

她不知道卫鄞是聪明还是愚蠢,也许她根本就不屑于和她们一起争宠?

她曾经见过皇帝和卫鄞一起在御花园作画,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扶着她的手。而卫鄞的脸上,早就没有那种冷漠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爱情,桃色的爱情。

她也很羡慕他们神仙眷侣的模样,也很想只在一旁默默欣赏,可是不行,她要活。

其实皇帝是个很简单的人,他和世间万千男子一样,也会贪新鲜、没长性,他又有着天生的优势,比世间男子都有更多可以放纵的机会,所谓真心,所以真心,不过是他的兴之所至而已,就如他赏赐给卫鄞的烟紫色蜀锦之上金线绣着的大朵西番莲纹样,看得到,摸着凉。

陈锦承宠次日,便被晋为五品的贵人,皇帝爱她美艳柔婉,特赐“丽”字做封号。宫中人惯会拜高踩低,她素来冷清的寝殿刹时间门庭若市,她身上疲惫,心里微微烦闷起来,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敷衍众人。

卫鄞是晚上来的,陈锦方才送走了最后一拨人,正要回殿歇息,就看见她一个人,连一个宫人都没带,静静地站在她殿外不远的地方。

陈锦被吓了一跳,还是打起精神上来见礼,“容华姐姐到了,请进殿里坐吧。”

卫鄞摇摇头,此时已是初秋,夜风起时也有了几分凉意。她身上披着莲青色的绸披风,头发松松拢着,只绾着一只玉梳。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静静地看着陈锦。

'文'陈锦被她瞧得一愣,随即便镇定了下来,也静静地回望她。

'人'过了半晌,卫鄞忽地笑了起来,“我来了这么久,还是习惯不了。”

'书'陈锦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为什么卫鄞会和她说这些话。卫鄞似乎没看到她的反应,继续自言自语地道,“我来的地方,一个男人,往往只和一个女人一起生活。”

'屋'陈锦几乎要笑,据她所知,卫鄞是土生土长的琼江人,而眼下的琼江,哪儿还有一个达官贵人家里会只有一个女子的?

“容华姐姐,您是怎么了?咱们都是皇帝的妃嫔,姐姐这话叫有心人听去了,可是要惹皇上不高兴了,‘嫉妒’的罪名,女子可背不起啊!”

卫鄞听了陈锦的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说得对,我是胡说了。”

她对着陈锦又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家了而已。”

陈锦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去,那莲青色的衣袂在夜风里微微飘荡,如同风动荷叶一般。

她心里忽然也难过起来,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地回到了寝殿里,坐在窗下的芙蓉簟上,触手之处,竟然是无尽的秋凉。

第七十章 筹谋

霍祁钺趁夜里逃出了琼江城,朝宿夜行、马不停蹄。可萼邑毕竟路途遥远,待他到时,也早过了月余。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年,萼邑积雪未化,吹面细风里却已现了暖意。他一身风尘,头发胡子都长了不少,这副尊容还欲大喇喇地直直进城。

此时的萼邑和薛缜一行来的时候早就不同了,起码城门有把,守城兵丁见他面生,就走上来询问。

霍祁钺连着赶了两天一夜的路,这时候早就是又饿又累,远远望着城里炊烟袅袅,似乎能闻到那俗世烹炊的烟火气。他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耐地道,“我是来寻九王爷的,快让我进去。”

他穿着便服,那些兵丁不认得他,见他口气不小,生怕有异,虽然不发一语,却端起兵器警惕地看着他。

霍祁钺一饿,脾气就暴躁,他也不理他们,也不下马,就要往萼邑城里闯。

守城兵丁慌了手脚,待要拦时,又哪里是“金乌卫”霍统领的对手?就要眼睁睁瞧着他入城的时候,只听一声暴喝,“何方来人,竟敢闯城?”

霍祁钺心里无奈,爷只是想快吃上一口热饭而已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蓟博川长剑已经刺到面门。霍祁钺见他出手狠快,也起了比试之意,只是腹中饥火烧得他难受,他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一剑,对着蓟博川摆手道,“且慢,且慢,爷肚子饿,等会儿再打。”说着,他又要策马直冲。

蓟博川见他言语轻忽,更是气愤,哪里容他先走,大喊了一声赶上前来,“别走!小子无礼!”

这下霍祁钺避无可避,虽然心里不愿,可见蓟博川来势凶猛,也不得不迎头反击,一边打还一边道,“你这个人好没有道理,和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打架,难道不怕别人说你胜之不武吗?”

蓟博川军人脾性,严谨端方,自然不会和他斗嘴,只是手中剑刺来得愈发急厉如风了。

他二人正在打着,已经有机灵的兵丁去九王府回了薛缜。薛缜一听来人形容,心里不禁一跳,连忙带着双池走出城来,亲自看个究竟。

远远望着,只见面对着他的蓟博川穿着苍青色的战袍,而另一人却是背朝着他,穿着银灰色便服,二人二马,正斗得不亦乐乎。

他虽然背对着,可薛缜依旧一眼就看出那正是霍祁钺。长久未见,他身形越发剽悍精壮,可见他在琼江,虽然步步惊心,却也没有一日撂下功夫。

“蓟将军且慢,这位是‘金乌卫’霍统领!”薛缜心里一阵激动,生怕二人伤了彼此,连忙高声喊道。

蓟博川闻言一愣,却是露出个破绽,霍祁钺凤目一眯,手中长剑一格一挑,眼看就要挑落他的头盔。

蓟博川下意识要去挡,却见霍祁钺生生收力,手悬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跳下马朝着薛缜走过去,“微臣参见九王爷。”

他不过装模作样地行礼,薛缜也就虚虚一扶。蓟博川这时方才回神,脸上红红的上来见过霍祁钺,“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霍统领处罚。”

霍祁钺挥挥手,“无妨无妨,这位将军不必多礼。”他苦着脸看向薛缜,“我好饿啊!”……

霍祁钺虽是不速之客,可九王府上下见他来了,都是十分上心。沈璇玑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第一句问话就是,“舍妹现在何处?”

霍祁钺愣了愣,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褪去了,“恕在下答应过沈二姑娘,实在不能将她的去处告诉任何人。”他看沈璇玑脸色顿时白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连忙又道,“不过王妃请放心,沈二姑娘现在十分安全,在下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沈璇玑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可看到霍祁钺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也知道他绝对不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担忧而漏夜逃出琼江,如今的京城不知已经是何等乱状,也实在不是她怨天尤人的时候。

她端肃了神色,对着霍祁钺深深一礼,“有劳霍统领了,您说的是,我放心了。”

说完不待霍祁钺回礼,便急急转身入厨,替他准备饭食酒水,而青荇也已经带着下人上来替霍祁钺换衣。

一时酒菜都好了,席上除了薛缜、霍祁钺外,方尘、玉郎、云先生都按序齿坐了。霍祁钺馋虫上脑,不顾礼数,自己先扒了一大碗饭,才有气力说话喝酒。

沈璇玑知道他们有要事商谈,安排了双池带着信得过的下人守着门,青荇亲自带人伺候。她自己便不出席,回到自己房中,拿起一个红绸子的小肚兜,慢慢地做了起来。

兰清看她不说话,知道她心里挂念沈璎珞,便上来开解道,“霍统领办事一向稳妥,既然他说二姑娘没事儿,想必必是好的。”

沈璇玑点点头,她心里也相信霍祁钺说的话,只是自己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弟弟妹妹们越是懂事,她越觉得对不起去世的爹娘,她曾答应过好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啊!

这样想着,就觉得眼前一阵阵花了上来,她伸手揉揉眼睛,对兰清道,“去瞧瞧那火,怎么暗了?”

兰清疑惑地瞧瞧火,又瞧瞧沈璇玑,忽地灵光一现,急忙夺下了她手里的针线。

“王妃是白天劳累了,这会儿眼睛瞧不清了。”她将沈璇玑扶到床上,“快别做了,歇一歇眼睛,便早早睡吧!”

沈璇玑听了她说,心里也害怕起来,还强笑着道,“也是,可别瞎了,瞧不见你出阁。”

兰清脸一红,“王妃又胡说,再这样我就恼了。”虽是这样说,到底安置着沈璇玑睡下了,自己才走到外间和花嬷嬷歇下了。

府中女眷安歇不提,正堂门闭得严严实实,双池带着几个人守在外头,一丝也不敢懈怠,而屋里人说话的声音也传不到外头来。

一时夜已经深了,下人都困得立也立不住,只有青荇还强打着精神上来添酒。

“你们也下去吧,这些盘子碗筷都不要了,将茶换上来。”薛缜吩咐道,“王妃睡下了没有?”

“回王爷的话,早睡下了。”青荇带着人将桌子拾掇了,薛缜几人已经挪到高几旁,她知道他们要议事了,便打头束手退了下去。

撤了几盏灯烛,屋里的光线微微暗了下来,霍祁钺还抱着一只梅花乌银的酒壶不肯撒手,见薛缜看他,才一手从胸前掏出那只玉管,往他面前一递,“喏,给你,为了它,我这一路风餐露宿、被人追得如同丧家犬一样,几时这样狼狈过?”

薛缜含笑接过,打开玉管掏出一片小小的明黄色丝绸来,上头的字在灯光下,微微泛着血光。

那血腥味儿虽然不浓重,却萦绕鼻端,薛缜皱了皱眉头,忍耐着读上头的字。

越读,他的神情越严肃,除了肃穆,还有不甘、讥讽、哀伤和郁郁寡欢。

那几人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敢说话,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有玉郎初生牛犊不怕虎,兴致勃勃地问道,“姐夫,上头说些什么?可是请你和姐姐回京去?”

薛缜抬起头对他一笑,“你很想回琼江么?”

玉郎睁着晶亮大眼点点头,“那是自然啊,虽然萼邑也住得惯了,可是到底没有琼江好。”

“琼江有什么好?”薛缜又问,玉郎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也说不上,只是想到琼江,就想到外祖一家,萼邑虽也有咱们的住处,却并不是家。”

薛缜点点头,“你说的很有理,倒比我看得明白。”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里清新的风一下涌了进来,吹得人人都是一振。

“也是时候该回家了。”他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

次日一早,天还未光,九王府大门“吱扭”一声开了,只见披着银狐大氅的薛缜亲自送方尘出城。他二人说话声音不响,也听不到再说什么,只见薛缜面色平静,方尘却有些激动的样子。

二人一路说着话,来到城门外,方尘带来的“卫家军”兵士早已扎结完毕,在城外列队等候。

薛缜对着方尘一拱手,“方将军辛苦,路上小心,千万保重。”

方尘也拱拱手,待要说要他好好照顾沈璇玑,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操心太过,薛缜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何必要他来婆婆妈妈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翻身上马,又对着薛缜道,“此事都包在末将身上,王爷放心,这就请回吧!”

薛缜点了点头,看着方尘一行人忽剌剌去了,马蹄翻飞,荡起不少尘埃,将他眼前的一片视界都模糊了。

“如今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霍祁钺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后,依旧吊儿郎当地问道。

薛缜摇摇头,“如今,才是走出了第一步,未来会如何,你、我,谁都不知道。”

霍祁钺听他这样说,也肃然了起来,可不过一瞬,还是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天有眼,你这样聪明的好人如果不能成事,可真真是没道理啦!”

第七十一章 借兵

薛缜看着方尘已经去得远了,方才转身回府。外头寒冷,卧房里却是十分温暖,他一步踏进,便觉得脸上手上都热洋洋的,而沈璇玑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正在镜前梳妆。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薛缜解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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