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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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呆呆地望着他的凄凉神情也深深地震动到了他,她也不想的啊!他难免这样想,又想起璎珞在他家隔壁医馆住的时候,和阿米、阿豆两个小鬼头打成一片,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也不中意他,却从不伤他,凡事都十分妥帖细致,实在不该被他迁怒。
他这样一分神,手下就出了破绽,元洌眼光一闪,暴喝了一声,将自己手中长剑沉沉地压了上来。赛罗一惊,待要撤招避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住手!”只听一声娇喝,元洌一愣,以为是璎珞出言阻拦,孰料转头一瞧却见一员劲装女将,身后带着数员兵丁,策马而来,竟然是“卫家军”的主帅卫珈!
这一下可谓是峰回路转,元洌本来已经占了上风,这下却命途堪忧了。他望了一眼璎珞,发现她又没在看自己,而是看着卫珈十分激动的模样,“大表姐,你怎么来了?”
卫珈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拿马鞭指着元洌,“是不是他欺负你?”
元洌脸一冷,他也是国主之尊,卫珈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臣子,尊卑有别,居然敢这样指着自己,真真是岂有此理!他又往她身后望了一眼,只见她虽然带的人不多,可个个身形高大剽悍,眼里精光四射,实在是不怎么好对付。看来现在不是单打独斗逞凶斗勇耍帅的时候,元洌眼睛一转,一手将长剑握~紧,另一手一扬,天上倏地出现几个斗大的烟花,一路呼啸着绽放开来,正是他呼唤自己暗卫的暗号。
“哎呀你娘了个西皮的!”卫珈身后一个大汉登时暴跳,“当着我们大姑娘的面儿还敢耍花样,老子不卸了你!”
此人正是王老皮,方才被卫珈急忙忙地点到就知道一定是有了大事,可也没想到是能生擒或者手刃北金国主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此时真是要乐死了,只想着万一这次拿了元洌,北金乖乖退兵不说,皇帝也会好好嘉奖自己这些人,到了那时候黄金美女都是其次,也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文人好好瞧瞧自己“卫家军”的本事,省得他们再在朝堂之上说三道四,撺掇着皇帝另选人来取代卫珈。
他说着便要往马下蹦,谁知北金暗卫也算是训练有素,不过须臾之间竟然赶到了,都是不知从哪儿荡了出来,其中一个看到王老皮欲对元洌不敬,手指一扣,一支细细的弩箭便朝着他面门飞来。
王老皮虽然胖大,却也灵敏,堪堪一闪,那弩箭擦着他耳畔过了,钉在身后的树上,闪着幽幽蓝光。
“哎呀我去,你这个丫头养的狗贼!”王老皮吓得抚了抚胸口,“敢对爷下毒手,爷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个辣手摧死你!”他一腔怒火正没地方发泄,对着那袭击自己的暗卫就攻了上去。
璎珞只问了一句话,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大表姐带着的士兵和元洌手下的暗卫斗在了一起,端的是眼花缭乱。她张皇地四处转来转去想要找到赛罗,却被他们打斗扬起的风~尘遮了眼,什么也望不到。
卫珈原本只想带回璎珞,璎珞一大早出了营,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回报。她心里警钟大作,亲自来到她帐子里,就见那张请柬还大开着,撂在她榻边小几上。
“元洌?!”卫珈看了那落款几乎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紧要的关头,北金国主缘何要和自己表妹见面,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她都顾不上去想,只想着若是璎珞有个好歹,自己又要如何面对沈璇玑和祖母家人,只好将军务交给自己的副将们,自己带着几个人寻了出来,半路又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赛罗。
卫珈于他们三人的情仇纠葛全无概念,只好吩咐众人远远地跟着,好不容易来到了谷口,就听到里头的打斗之声,急急进来,便看到赛罗已经落了下风,这才高喝出声,原本想着让元洌放了他二人就算,谁知王老皮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居然这样性急,她本来不想开打也打了,只好也狠狠地抽出腰间玲珑锥,倒是三分攻七分守,想着趁着空子带着璎珞快走才是上策。
她的心思自然不会被已经让仇恨烧红了双眼的赛罗知晓,他见元洌时不时瞟璎珞一眼,本来就怒气填膺,更是不知道从哪儿浇上了一勺滚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王老皮等人虽然也在和元洌的暗卫拼斗,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拼命,恨毒了元洌的模样。
元洌的武艺本来高过赛罗,可此时想着要带走璎珞,就有些一心二用。而赛罗此刻有了帮手,可谓愈战愈勇,一时情势竟然有些倒转。
元洌身边的暗卫都被“卫家军”缠住,远远地看着元洌渐渐现了颓势,知道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登时心急如焚。其中一个急中生智,虽然自己同伴方才一箭放空,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再接再厉了,他一脚踢开了缠住自己的一人,抽冷子就对着赛罗放了一弩。
这下众人都是大惊,那被踢开的人眼里厉色一现,一刀横劈了过去,那人还没回神,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就落了地。
可那弩箭已往无回,赛罗眼见就要毙命于毒箭之下,脸色也微微白了,腿脚也是一僵,正是要命的关头,就感觉自己被狠狠地一撞,滚到一边去了。
“大表姐!”璎珞的声儿都变了,赛罗愣愣地瞅着替自己挡了一箭的卫珈,只见她脸色苍白,那箭钉在她左臂上,她虚弱地对他道,“你救过我一命,我救你一命,也算是扯平了。”
第七十八章 屋漏
夜来已经几日都没有安睡了,虽然“卫家军”大营之中诸人待命一切正常,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十分不安,惴惴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让他坐立不安,一躺下来,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就会想起卫珈的笑声,可是那笑声里还夹杂着风的声音,十分辽远苍凉,让他觉得心房里空空的,好像被弃之荒野一样。
郑楚见卫珈走了不过半个月,他就将自己熬得眼睛都眍搂了,心里也觉得不安又心疼,想要劝他睡一会儿,踏进帅帐,却发现他伏在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郑楚无奈地摇摇头,想要替他盖上一件披风,却看到他似乎是叫梦魇住了一样,额角的汗都渗了出来,眉头紧紧地皱着,嘴皮翕动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伸出手去摇了摇夜来,“夜来,夜来?你做噩梦了?”
夜来被他摇醒,猛地坐直了身子,“我梦见她受伤了!”
他的嘴唇都哆嗦着,郑楚认识他的时间长了,却没见过他吓成这样,就算是一人抵抗几十个北金将士的时候都不曾这样害怕。夜来端起案上的茶盅狠狠地灌了一杯已经冰凉的茶水下喉,浑身都打了个激灵,才觉得心里稍稍安了一点儿。
不过是个梦,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想到梦里卫珈一身血污,长发披散,立在自己身前,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须臾就流下了一行血泪的模样,只觉得心尖儿都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烧灼的疼。
“不过是个梦。”郑楚的心里也突了一下,可看夜来实在颜色不是颜色十分可怜,也只好勉强安慰他,也算是安慰自己。
“那么多兄弟都在大姑娘身边,就算他们不济事,霍统领武艺高强又能纵观大局,想来也不会叫大姑娘出什么差池,你是关心则乱,还是到榻上去睡,别熬得身子骨不济了,倒叫大姑娘担心。”
夜来听他说得有理,也点了点头,定下心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两颊微辣,挠了挠头对郑楚道,“我知道了,郑大哥也快去睡。。。。。。”
话音未落,只听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二人都是悚然一惊,不自觉地绷直了身子。
夜来端然了脸色,望之多了几分威严,他微沉了嗓音,“什么人?何事?”
只见一个来报信儿的士兵浑身的风尘,跌跌撞撞地扑进帅帐来,惊惶地道,“夜将军、郑将军,大姑娘、大姑娘她、她受伤了!”
夜来的脸顿时就雪白了,他本就比一般男子肤色白皙,这一下在灯下望去,面上竟然隐隐泛着青玉一般薄透的光芒。他好看的眼睛里头转过了几重神色,痛惜、感伤、恼怒、张皇,最终都沉入乌黑的瞳仁之中,[小说网·。。]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怎么伤的?严重么?”郑楚急急地问,他一贯温文,这时候也忍不住捉住那士兵的前襟,恨不得将他狠狠摇晃一回,快些将他的话晃出来。
那士兵被他晃得快要吐了,死死地咬着牙关,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儿,“是、是被北金、北金国主元洌的暗卫、毒弩所伤,只怕没什么时间拖了!”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脸颊边刮过一阵风,擦得他肌肤隐隐作痛,夜来已经到了帐外,正在高声问道,“神医呢?请他即刻过来见我!来人,备马!”。。。。。。
卫珈受伤、霍祁钺失踪,大昀和北金在边地的情势几乎刹那间就扭转了,出了这两桩大事儿,自然不能再瞒着薛缜了。璎珞写信的时候手在抖,泪也在流个不住,若不是自己任性,卫珈又怎么会跟着她深入险地,而赛罗又趁乱不见,至今还是下落不明,让她心里更是沉重。
那书信被一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送往琼江,落在薛缜的御案之上。薛缜此人喜怒不形于色,可见了这信,脸色也显出很罕见的铁青。沈璇玑正送了一盏桂圆红枣燕窝羹过来,就见他如此神色不豫,便自己捡了那信来看。
“胡闹!”沈璇玑一摔信纸,跪在地上,“臣妾教妹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薛缜闭着眼睛十分疲惫地摇了摇头,“也不能怪他,卫珈素来有章法,怎么这次就偏偏自乱了阵脚呢?”
沈璇玑觉得自己胸口好像被塞着一团干草,憋闷得慌,却不知道该埋怨责罚谁。
薛缜一副没甚心绪和她说话的样子,她也就搁下食盒,默默地退了出来。兰清在外头等着,正在和双池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倒是一奇,还是走上来搀住她的手,“娘娘怎么就出来了?陛下用了么?那燕窝羹是娘娘亲手炖的,陛下想必很满意吧!”
沈璇玑摇了摇头,“走吧,回‘凤昭殿’吧。”
兰清心里疑惑,看沈璇玑神色不同往日,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搀着她往回走,不忘丢给双池一个眼神。
“你在看什么?”沈璇玑没回头,却像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般。
兰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沈璇玑就苦笑了一声,“何必去难为他?”她停住了脚步,往远处瞧了瞧,“说来,也该给皇上大选~秀女了,这后宫里这样空虚,也实在不是个道理。”
兰清听她这样说,心里一急,就要开口的时候,忽觉手上一沉,沈璇玑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倚在了她的臂膀之上。
“娘娘!”兰清吓得惊呼,“这是怎么了?”
沈璇玑头痛欲裂,还得安慰她,“没事,不过累了,咱们回去吧。。。。。。”
她穿着紫狐披风的身影在一片雪色苍茫里越来越小,薛缜立在殿里遥遥地看着他,将在外头守着的双池吓得几乎跌了个趔趄。
“陛下,”他苦着脸道,“不带您这么吓唬奴才的。。。。。。”
薛缜瞥了他一眼,“东西呢?”
双池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要的是什么,伸手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一张信纸,恭恭敬敬地递给薛缜。
“不必叫娘娘知道,”薛缜饱含威胁意味地瞅着他,“否则小心你的皮。”
双池知道他要将自己的皮怎样是一定会言出必践的,连忙点头如啄米一般道,“奴才晓得奴才晓得,一定不会让娘娘知道的,只是。。。。。。”只是陛下您难道不爱娘娘了么?这样作死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为性命计。
可薛缜却像他肚里的蛔虫,缓缓地道,“这样的事情,无谓她担心。去请宋太医去‘凤昭殿’,替娘娘请平安脉。”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双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服侍薛缜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他也早就放弃了抵抗,反正薛缜传太医,证明他还是将沈璇玑的身体健康放在心上的,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于是一转方才的郁卒神情,屁颠颠地往太医院去了。
薛缜直到他去了,才转身回了御书房,将那信纸打开来细细地读。
那纸上字十分细小,除了薛缜没人能瞧得清上头写着什么,只见薛缜脸色依然十分肃然,却隐隐比前头轻松了些许。
北金和大昀打得热闹,夹在其中的穆托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穆托显见不是个本事的渔翁,那新国主虽然朝思暮想一举击破大昀和北金,趁机得利,可惜一无强兵二无良将三无余财,他不去想是自己和太后将国库都掏空来巴结北金,却深恨先国主没有留下些宝物于他,又暗地里把死得不明不白的先父骂了个臭死,若是他九泉之下有灵,怕是会气得转活。
一辈子只爱偏心眼儿,不知道留了什么样的高手给沉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