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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紫兰色氛氲-第14章

小说: 紫兰色氛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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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完成这幅图,不但是为了教授,也为了她自己……

“喂!你瞪着那幅图已经好几个钟头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寒泽老大的死活吗?”夏之左卫门烦躁地嚷道。

莫芜薏终于回过神,夜已经很深了。

“喂——”

“我听到了。已经这么晚了,你不累吗?”

“我当然累!”他懊丧地嚷:“今天跟春之左卫门打了一下午的架,你说我累不累?该死的!那个死老太婆打得我好痛!”

“既然累,为什么不去休息?”

夏之左卫门瞪大了眼睛,像看到鬼怪一样瞪着她:“休息?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叫我去休息?你为什么不跟其他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地问我该怎么办?你怎么……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啊?”

莫芜薏无意地凝视着外面漆黑的小庭院。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地上浅浅地铺了一层柔白的雪……

“喂!你——”

“你很担心阿朗对吧?”

他愣了一下,傻傻的,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过了好半晌才呐呐地垂下眼:“呃……是啊……”

“那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当然很想去!但现在的情况……我怎么走得开?”

“去吧!她一定在台北,你去找她吧!”

夏之左卫门怔怔地注视着她:“那你怎么办?寒泽老大怎么办?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你们!”

“你在这里又能怎么样?能救回织真?还是能帮我把画完成?”莫芜薏幽幽地微笑,淡淡地,像是嘲笑这世界的荒谬。“去为你自己而活吧!要是织真也一定会同意我的想法。”

他听着她的话,突然觉得好沮丧。

“被你说得……我好像一无是处……虽然眼下的情况是这样,但是……但是寒泽老大是我的主人,更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可以这样丢下他不管,就算……就算……”他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就算我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我还是要留在这里。”

“那阿朗呢?”

他无言以对,只能闷着头不说话。

“阿朗一个人在台北一定很孤单……”她幽幽叹息:“她在台湾连一个亲人也没有,现在她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夏之左卫门没好气地挥挥手:“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啦,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这里?寒泽老大不在,万一你发生什么事,我要怎么跟他交代?你不用再说了啦,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

莫芜薏回过身来,有些委屈地望着他,“那如果我请求你呢?”

他当下傻眼!

“如果我请求你为我去台湾寻找阿朗呢?我很担心她,这样的理由够不够充分?”

“你你你!你这根本是存心为难我嘛!”他慌慌张张地跳起来,犹豫不决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你这教我怎么决定嘛!”

“听从你的心啊,狐狸,你应该很清楚该如何选择才对。”

夏之左卫门闷着头不哼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他留在这里的确什么事也做不了,但如果他离开,而芜薏又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对寒泽老大交代?

“我不会有事的,”她了解他的犹豫,温和地给了他承诺:“在图没有完成之前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夏之左卫门犹疑不绝地盯着她。

“去吧!就算帮我一个忙,去找阿朗,把她带回来好吗?”

半晌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去台湾,最晚三天一定回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你有什么事,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她微笑着点头,算是承诺:“去吧!我答应你……现在出发也许可以赶上早班飞机。”

决定之后他的心立刻飞往台湾——

他兴奋地往外冲,甚至忘了与她说再见。

莫芜薏微笑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去吧!去追求自己的爱,去寻求自己的梦想。生而为人,这不是最大的幸福吗?

屋内的钟响了四下,她抬头看看天色,知道自己也该出发了……

她也要去追求她的梦想,完成她对教授的承诺。

第八章 追梦人

突如其来的大雪改变了彩色的世界,无声的雪一片片落下,将整个东京染成白色,短短一天的时间,一切全都走了样。

砖红色的大和院也染白了,静寂地矗立在银色世界里,遗世独立,隐隐透露着即将消失在时间洪流中的迹象。

她,已经活了很久了。在大和院中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化成黑白影像,在眼前一幕幕播放着。

大和院是她的玻璃屋,她也曾是某些人心中最美的梦境、最高的奖赏。记忆中的精壮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用明亮而深情的眼热切地注视着她,现在想起来仿佛只是昨日发生过的事,而那却老早走得好远好远——

玻璃屋中的少女成了少妇、老妇;漫长的数十年竟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

她已经很累了。坐下来回头看,才发觉自己的一生过得很荒谬,最爱的人早已离去,她木然的心早已失去了知觉,数十年的岁月空荡荡的,竟只留下满屋子的寂寞。她的历史……如同过去多少家族女人的历史一样,都只将变成一张记不得名字的严肃画像——看上去庄严,实际上是悲惨的。

家族是什么呢?

家族原本该是以感情交织而成的坚强堡垒,保护每个成员不受外界的伤害;她一直以为自己作得很好,哪知道她却与其他人一样……那用感情交织成的原来不是堡垒,而是魔网!用来缚着每个家族成员的魔网!

坐镇在魔网正中央的正是她……像是冷血无情的蜘蛛女王。

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看着织真与莫芜薏坚贞的感情,她才发现人是需要一点自私的。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更不能控制其他人的感情;她更不该奢求他们不爱自己,只爱着这徒具形式的“家族”。

“小冬,扶我起来。”

冬之左卫门沉默地扶她坐直身子,白色的纸门外晃动着许多人影,她轻轻替她盖好铺盖,专心无骛的表情里只有她。

老妇人深吸一口夜里寒凉的空气,神智渐渐清醒,奇异地,她严肃的脸皮竟露出浅浅的慈祥笑容。

“他们都来了吧?”

“除了织真少爷之外都来了。”

“织真吗……这样也好。”她抚弄着头发,有些不满意地转向冬之左卫门:“小冬,替我梳梳头。”

“嗯。”

少女的手很轻很软,细细地替她梳理银白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像是呵护易凋的花朵。

老妇人凝视镜中的自己,半晌之后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对啦,可以让他们进来了。”

纸门拉开,家族里重要的成员都到齐了;樱冢小夜子与姬月良将率先来到她面前坐下。

她静静地等候其他人依序坐定之后,眼光缓缓地扫过他们,这些人,有些已经陪伴了她大半生,有些是她看着出生、看着成长,更有些是她亲手调教打理着长大的。

眼前这些人,都是极为出色的!只可惜……只可惜全都犯了这家族的通病——他们没有感情,或者有感情也不敢表露出来;唯一胆敢反对这项传统的,竟只有织真而已。

她叹口气,心里很是感叹自己的惚懵!抑不了的。数百年传承下来的结果,只让这些渐行渐远,变成只能用利益牢牢捆绑在一起的一群奴隶!

她以为自己是过去数百年来最不失职的领袖,其实她与其他领导者没有两样,只不过她比较幸运,还能在自己临死之际领会到这一点,也有勇气在自己临死之际做出改变。

“太祖母,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我很好,只是时日无多了。”她微微一笑。“你们都听到医生所说的话了,我已经油尽灯枯,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等死而已。”

“太祖母——”

“听我把话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眼光极为清明地扫过他们每个人。“今天找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看着我死,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她停顿了几秒钟,看着他们迷惑的表情,那种神情啊,多像一群迷途羔羊!

他们也的确迷失了!而她已没有能力再引导他们走回正途了……

“我宣布更改继承家族领袖的人选。”她平静地说道:“下一任继承我的人选将是寒泽织真。”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她微微一笑,用很轻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开口:“家族之间的一切利益都不用改变,但你们可以自由离开,在寒泽继任之后,如果你们不满意他的领导方式,你们将可以自由地离开家族中心……只不过家族感情绝不能因此而中断。这是我的最后一道命令,也将是我的遗言。”

台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找一个没有地址电话的人其实也不难,只不过像大海捞针而已。

所以当狐狸漫无头绪地站在台北街头时,他开始发现自己真的很笨!他不知道莫芜薏为什么要支开自己,但很显然的,他的确被她支开了。

现在,他有两种选择,一是立刻赶搭下一班飞机回日本;一是留在台北,继续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阿朗。

他坐在台北火车站前的天桥上足足考虑了一个钟头……寒泽有一半中国血统,但他的中文程度恐怕连幼稚园也及不上,那就更别提他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想继续寻找阿朗,办法只有一个:找人帮忙。

狐狸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他开始在天桥上寻找懂得英文的年轻人,好不容易被他找到一个抱着原文书的年轻女孩,他立刻冲上去问:“请问你懂不懂英文?”

女孩给他吓了好大一跳!她眨眨眼,张口结舌地:“呃……懂一点吧……”

“那好!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一个小时之后狐狸先生从南阳街的补习班里走了出来,身上挂着一块好大的牌子写着:

寻找周美朗:一个四处走唱的美丽女郎,知道其下落的人请打电话:123456789。

一大群嘻嘻哈哈的少女跟在他身后拉开嗓子大喊着:“阿朗!阿朗!你在哪里啊?阿朗!狐狸正在找你!阿朗……”

从白天找到黑夜,少女们累了、也饿了;她们看着愈来愈失望的年轻男子,心里涌出温柔的感情。

“别难过,明天你来补习班,下课以后我们继续帮你找好不好?”

狐狸只能点头,少女们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别,留下他孤独地独坐在台北的夜幕之中。

他真想哭……

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呢?阿朗,你到底在哪里?狐狸很想你,你知道吗?

他难受地轻轻压压眼角,浑然不管其他人投过来的好奇眼光。

关他们什么事呢?就算他真的很荒谬、很好笑,那又怎么样?他只想找到阿朗……只想告诉她……他真的很喜欢她。

“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阿朗……”

“嘿!”

狐狸难过地抬起头,早先帮他的少女又回来了,两张纯真的面孔在他面前温柔地微笑着。

“我们继续找好不好?”

“可是你们要回家了……”

“没关系,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少女们鼓励地朝他微笑:“来吧,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呢!”

他立刻起身,原先的疲累一扫而空!

就这样,台北街头出现了三个傻瓜,他们一边走一边用日语高声叫着:“阿朗!你在哪里?阿朗!快点出来啊,狐狸好想你……”

她偷偷摸摸地潜进美术馆后方倒垃圾专用的小门,沉默的老人已经在那里等她许久,她裹着厚重的黑色风衣快速地闪进门。

老人拿着手电筒无声地在前方引路,美术馆一到闭馆时间,所有的电源都会切断,除了备用电力与警戒系统之外,任何光线都会惊动看管的守卫。

她已经在美术馆外面等候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感动了一直住在馆内的老人。他负责清洁美术馆,平时就住在美术馆东测的清洁仓库里;过去她曾见过教授与老人下棋,于是怀着一丝希望前来,而老人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想过很多种方法,包括将原画偷出来,以狐狸的本事那应该不会太难,但修补古画的工程太浩大,所需要的工具更容易取得,与其大费周章把画偷出来,不如由她进去还来得简单些。

老人领着她在美术馆中绕圈子,很轻易便闪过警戒系统和监视系统,不久之后老人在古画室前停下脚步,他掏出钥匙开门,等莫芜薏进入之后才简单地说了几个字:“五点,我会来帮你开门。”

她冷得直打哆嗦,但还是努力点点头:“我知道,绝不会令您为难的,请放心。”

老人无害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简单地挥个手示意她进入,然后从外面将门锁上。

黑暗中只剩她一个人了。

莫芜薏忍住强烈的寒冷将古画找了出来——幸好!幸好他们还没有开始从事古画的修补动作。

看着美术馆人员临摹出来的原画,她直感谢老天他们还没开始,要不然这张画真的从此便毁了。

她很快将所有需要的工具找出来,现在她还不能开始修补主画,她的右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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