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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非情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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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席卷头脑,他一手抚上他的背紧紧搂住,低头便对准他口唇吻落下来。程慕言顿时惊呆,怔在当场一动也不得动,等他好容易省过神智,宋致白已是长驱直入,柔韧口舌突破牙关防线,抵达口唇深处,牢牢缠裹住他的舌,柔缓厮磨,正如方才的缠绵舞步。
  宋致白手臂越收越紧,绷直的肌肉间游走着灼人的热力,程慕言手抵在他肩头,下意识向外推了推。宋致白不依不饶地更加搂紧了他,口中的吻更加霸道深入了几分。两人纠缠着踉跄两步,程慕言回身一挣正撞在唱片机上,唱针下的乐声“嘶啦”一响,最后那句“相见不恨晚”便戛然而止。程慕言悚然惊醒,猛地一把推开宋致白,低沉叫了声:“——宋先生!”
  宋致白止住了动作,一只手却还停在他腰间。程慕言回避着他的目光,低声道:“宋先生,这不合适。”宋致白依然不说话,只是探询地瞧着他。“宋先生对我的热心和帮助,我很是感谢。”程慕言眼望别处,低声道:“因此我很尊重宋先生为人,也希望宋先生能够尊重我。”
  他口气艰涩,声音微微打着颤,撑在唱片机上的手指节攥得泛白,显是极力克制着情绪。宋致“嗯”了一声,继续探询道:“于是呢?”程慕言默了一会儿,方抬眼直视着他:“宋先生,我不会做生意。”
  他真没想到他能说出来这么一句,犀利到了刁钻的地步。宋致白看着他略一怔,转过身走出两步,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口,才又转回眼看着程慕言。这次的眼色却是彻底清明了,带着绝对冷静的剖解和审视意味。他才发现,程慕言身上不但能看到他自以为的曾经的自己,还可反映出别人眼里的现在的他——一个彻底算计和刻薄的商人,眼中皆是买卖,所有行为和投入都是为了最终的收回,正所谓唯利是图,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他这般想也没有错。他的人生本就可比做场利益权衡的交易,不过偶尔忘情了一霎,实在不值得辩白或委屈。
  程慕言见他眼色这般冷清,甚至带了厌恶的成分,一时竟心虚可是自己话重了,却又不知如何转圜,良久才极是艰涩道:“宋先生,大概我是冒犯了。”宋致白淡薄地笑笑,才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外头脚步声响,跟着就见程美云推门走了进来:“安康,来喝点酸梅子汤——”
  她一打眼,正见两人这般面对面站着,不由一怔,遂对宋致白笑道:“大少爷也在?还以为你回去了呢。这大热天的,你们都闷在屋里做什么?”程慕言脸色不觉泛慌,宋致白却只是一笑,也不看程慕言,吸了口烟道:“没什么,方才正教表弟跳舞呢。”

  第 5 章

  那日宋致白留至晚间才走,晚饭时与宋父等同席,依然是言谈自如。倒是程慕言坐在一旁,垂着眼睛默然不响,俨然是副提防又心虚的态度。但宋致白却自信并未教别人生疑。他原就是风月场上混久了的人,太熟悉一切掩盖手段,那晚的掩饰更是格外周到,滴水不漏——大概也是太过圆满自如了一点,不知程慕言看在眼里,可会对他“生意人”的评判更深刻了一层。然而待到第二日清起,这点担忧就随着残存的酒意一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反是种荒唐之感——不过是酒后情迷的一点失控,程慕言也不是什么贞烈闺秀,大可不必这么当真,乃至惴惴不安。
  他这般为自己解脱又解嘲,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未几又去了次西安,筹办宋家在那里新开的工厂,回来已是九月中了。他回了家中两次,并未见到程慕言,日子却还照旧要过,宋公子依旧忙碌穿梭在声色名利场间,那点模糊念头就更淡去了,退缩成了繁华街景后的一抹暗影。
  直至这一晚,他趁着酒兴,带了一个熟识的交际花回到新公馆。事毕后那女人自去浴室收拾,宋致白点上一只烟,便从夹子里掏出几张钞票,放进她搁在床头的手袋里——宋公子做起生意来心黑手辣,在欢场上却是难得的温存体贴人。那女人出来浴室,一眼瞥见了,不免生出点真心的感动,因坐到床边,从他指间夹过了那支烟吸了口,红指甲点在他的胸口上,轻声道:“遇见你也快两年了,其实你有时……好像和他们不太一样。”宋致白闭着眼笑了笑:“我怎么不一样?”她没回答,抬眼看着他半晌,忽然微微一笑,又道:“你刚才叫了声‘慕莲’还是什么的……这是又新看上的?”宋致白蓦然睁开眼,似是诧异又似是怀疑地看了她一霎,重又闭上了。停了一会儿,便道:“晚了,你得走了。”
  这一瞬间他决定要去见程慕言,那冲动就像要将个一直藏在暗影里窥视自己的人揪出来。然而这念头才起,便被他又立时摁灭了:这简直比那日吻他还荒唐,总不能告诉程慕言自己来找他,是因为酒醉后对陪夜的女人错喊了他名字。当然也可以随便编个理由,把人哄上手——既然已生了情思欲念,宋致白不是没想过,索性用点手段弄到人完事。然而程慕言到底不是舞女交际花,不是戏子小明星,又牵涉了程美云的关系,若处理不好便易生出家务麻烦。因此冷静下来一衡量,他的实用主义便再次占了上风,对那个人这点似是而非的念想,委实还不值得冒犯如此风险。
  就这么思量迟疑着,不觉秋去冬来,天气一日日清寒下去,重庆名利场上的各色人物却更忙碌热闹了起来。尽管抗战开始之后,民国政府对经济采取了严格的计划管制,但岁末向来是官场商场的忙季,且不说日子再艰苦也总要购货过年,单是天寒之后,抗战前方所需的棉纱粮油等军事物资,便是皇商巨贾们哄抢的一块肥肉。宋致白更是忙于斡旋,每每折腾到深夜才能完事。这晚难得结束得早了些,他才从饭店出来走到车前,就瞥见街对面的书店里走出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那个人赫然就在其中。
  他心底一动,手扶着车门站住了,却没走过去,只是隔着一条街遥遥望着他。程慕言显然也瞧见了他,灯影下脸色似是晃了晃,停在当地便不动了。同来的伙伴回头喊了他一句,程慕言猛省过来应着,又望了宋致白一眼便要走。宋致白见状不再迟疑,忙几步走到他身前,看定他的眼,微笑道:“倒是好久不见。”
  其实想来也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若论泛泛之交,委实算不上太久。然而这话由宋致白这般说出来,眼底带笑,低回如叹,好像真是怨嫌好久不见似的——程慕言心头猛一跳,跟着自己又强按捺住了,故作镇定地寒暄道:“开学了事儿多。宋先生最近也好像忙得很。”宋致白微一苦笑道:“我几时不是疲于奔命?”
  他看来是略见疲惫。虽则仍是衣冠楚楚,脸色却在灯光霓影下泛出点苍白,映着寒风里扑朔的幽黑目光,一瞬间竟教程慕言油然生出“风雪夜归人”之感。他一霎恍惚,忙收敛了念头,转眼瞥见一旁的同伴已显出不耐烦的神气,便要出口告辞的话,宋致白却抢先道:“你是要回学校?我送你。”程慕言忙道:“不必,我自己可以回去。”话一出口,又觉得太过决绝严厉,便又放缓声气道:“我是和同学一起来的,自己走了不好。”
  “可我有话和你说。”宋致白目光锁定他眼底,眉心微微皱着,少顷轻叹了口气:“你就非得躲着我?”那语气似是无奈,又似是恳切,程慕言还从未听人这般对自己说过,一时拒绝的话便怎么也出不了口。宋致白又低声道:“上次的事……你总是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是要“解释”,一路上他却始终缄口不语,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开到了央大门口。他将车停下,点上支烟自顾吸着,甚或不曾转眼看身边人一眼。程慕言等了会儿,见他始终不似有开口的意思,才要先声道别,便听得那人在一片静暗中道出句:“程慕言,我喜欢你。”
  程慕言心底猛地一震,竟比那日被他吻住时还要震惊,一时头脑只余下片空茫。那壁宋致白又深深吸了口烟,转脸看定他的眼,低沉重复道:“程慕言,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这一声却像个符咒似的,算是把程慕言唤回了魂。他躲闪开对面那双追究的目光,定了定神,低声道:“宋先生,这不合适……也绝不可能。”
  其实他心思和阅历虽是简单,关于种种不寻常的情爱关系,大抵也是闻听过一些的,深知这事上并没有“绝不可能”这一说。但轮到自己身上,头个念头便是决然的回绝和否定——匆促而慌张地,就仿佛生怕慢了一步,便有什么人会后悔似的。
  “我知道,无论从你还是我的立场上,这都是不可能的。”宋致白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深浅,“可我以后还想常常见你,和你随便说说话,就跟以往一样。因此我也绝不会将你我的关系推到不能转圜的地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他深深注视着他眼底,中间隔着一段幽静夜色,反而增添了他目色的黑沉,看来这般郑重诚恳,衬得一切回绝的理由都显得苍白而冷酷。程慕言犹在迟疑着,宋致白又道:“你大可放心……那天的事,我知道你很是厌恶我,我保证再不会发生。”
  这话算得一针见血。程慕言暗自一惊,才明白这一向最耿耿于怀的便是自己“厌恶”他:那刻呼吸相连唇舌交缠,一颗心瞬间胀满了血脉,也像被抵在舌尖上,一下下地被那张唇舌舔舐厮磨,烫得发软,跳得发慌,竟始终分不清那是心动,抑或是心惊——他是真的无力分辨。他从未吻过,更是从未“喜欢”过。
  这种茫然之感,像是摸索在暗夜的悬崖边,生怕下一步便掉下无底深渊。他忌惮着这种危险,迟疑了一霎,便道:“既然是这样,我们是否应该……”“慕言,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宋致白打断他,长长吐出口气,低声说道:“只要能让你觉得舒服,觉得放心……我以后就只当你是我弟弟是了——只要你别说这样的话。”
  他说罢便沉默了,转头望向车窗之外,似是也不能面对如是恳求之后,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似的。程慕言唯觉吃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宋致白肯这般放低身段。心底不觉涌上一股绵软的酸热,跟着便觉反是自己亏欠了他——无论是出自什么用心,同是男人,肯因自己到如此地步,总是份难得的情意。若是再因种种顾忌猜测而拒人千里,未免过于冷酷凉薄了。
  然而此时的程慕言还是一厢情愿地误解了宋致白。反倒是那日他对他的理解不错——宋公子的确是个最冷静计较的商人。他的一切让步和投入都是记了帐的,早晚要一本万利讨还,怎么容许平白抛出,血本无归。便在他口中道出这句听似真心的话时,心底已冷冷做了个决定:他是必要得到这个人,把一应可以发生的关系都发生的。
  因为他在将要放弃时偏又遇到。因为他已为这个人付出了从不曾有的让步。
  也是因为他喜欢他,难得地动了一点真心。

  第 6 章

  既然说是“跟以往一样”,两人便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惯例,每逢周六晚上,宋致白依然会从公司绕道央大,带上程慕言一道回宋宅。程慕言初时不免有些局促,后来见宋致白态度也与之前无二,心里便也放开了防备,渐渐两人又回到一起初的默契融洽。程慕言也不得不承认,与宋致白相处是惬意愉快的——说笑起来自是温如春风,便是当他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微微笑着听自己说些全不相干的话,偶尔斜掠过来一眼——在这个孤独的异乡冬季,在这个呼吸相闻的狭小空间,能有这么个人,这么双含笑的眼陪伴自己,就像夜色中亮在他指间的那点火光,这温暖虽是微默,却仍是一缕极难得的慰藉。
  日子不觉滑到了十一月底。山城隆冬较之南京,算是温暖地多,只是更为阴潮,早晚泛起的那股寒意也延绵如水,伴着弥漫满城的漠漠云雾,潮涌般直往人骨缝儿里浸。这日又到周六,清起便阴得厉害,临到傍晚终于下起了雨,挟着股飒飒冷风,风雨交加扑面而来,很有点砭肤刺骨的味道。程慕言撑了把伞,站在学校大门前等了好一会儿,眼见已过了往常见面的时间,便猜想那人大概是不会来了。宋致白很少爽约,想来是又有什么急务应酬,或者只是因为这个坏天气——程慕言深知自己抱怨得全没道理,但好像幼时终于点燃心痒一年的鞭炮,却发现已受潮哑了似的,竟有种期盼越久失落越重之感。
  他没情没绪地回到宿舍,同室友都不在,大约是吃晚饭去了。他浑身给冷风吹得有点发木,倒不觉得饿,径直脱了大衣躺上了床,听着窗外的潺潺雨声,扯过本闲书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未几便昏蒙蒙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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