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华尔兹-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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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边叹息道:“我是中部先生的朋友,也是爱好和平的人士。”
凌睿回到凌府,恰好外祖父去镇里会见某位有名望的乡绅,才免了闭门羹。
凌玉城正在屋里暗自垂怜,听见幼慈喜悦的喊道:“玉城,睿儿回来了!”
凌玉城又惊又喜,还没走出屋子,就看到凌睿大步奔来,紧紧抓着她的手,“妈。”
风尘仆仆,一双幽蓝的眼睛闪着泪光,眼睛四周好像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疲倦不堪,人也越加单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睿儿,受苦了!”估计这一夜,她根本没找地方借宿,难道一直在外面转悠吗?
凌睿虽然疲惫,又不想母亲担心,安慰道:“我没事啊,妈。”
幼慈也陪着流泪,拿着手绢抹泪,“等老爷回来,睿儿认个错就是。别往外边跑,时局又不好,叫人担心。”
凌睿心道,外祖父可是老顽固,留下来只会让妈妈难过。
“我来看望妈,还有公事要处理,一会儿就走。”
“去哪儿?”凌玉城见女儿这样,哪里放心?
“嗯,是去李士群的官衙办点事,妈别担心了。”凌睿笑着,尽量风淡云轻。
幼慈笑道:“那也吃了饭再走吧,正巧雪怀也回来了,你们姐弟还没见过面呢。”
说着,就听见一阵轻快的步子近前。
雪怀行礼:“姑母好,睿表姐好。”
凌睿皱眉不语,见雪怀崇拜的目光,更觉郁闷。
凌玉城见女儿如此冷淡,拉了拉她袖子,“雪怀跟你问好呢。”
“哦,雪怀。”凌睿拖长了尾音,不太友好。
雪怀也不笨,看到凌睿不满的脸色,便道:“早闻睿表姐的威名,雪怀敬仰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好了吧,”凌睿走近他,冷淡的说道,“听说雪怀文采不错,我就领教一下吧。”
她的意思是叫雪怀一边说话。
雪怀会意,立刻附和:“嗯,请睿表姐点拨一二了。”
这间书房不中不洋,正面墙上挂着一张凌老亲笔写得《劝学歌》,字写得简直跟王羲之一样挺劲爽利,如锥划沙。有几架摆满了线装书的书架,架子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看样子是不经常触动的。
写字台上散堆着一堆几乎毛边的书,一定是经常翻阅的,有鲁迅,矛盾等文学大家所著作品。她随意抽出一本,神色很冷。
“说,谁叫你回来的?”凌睿随意翻着书,声音很严厉。
雪怀犹豫着要不要相认,可想到许大哥交代的话,便笑道:“祖父寿辰,姑母都归国庆贺,我怎能不回来?”
尖嘴利舌的,不知死活。凌睿很想发火,又担心惊扰外面的人,压低嗓子道:“你是‘死了的人’,还敢大摇大摆的回家,胆子不小啊。”
“我知道怎么做,表姐。”雪怀很沉着的说道,“我不会连累你,办完事我就走。”
“什么事?”凌睿立刻追问,“许之博交给你任务了吧?”
雪怀立刻摇头,很谨慎的说道,“一点私事,表姐还是别操心了。”
凌睿的双眉皱成了一字,见他如此轻率,真想拍案而起,但是她努力把心底里往上升的怒火压下去。沉声道:“祖父的寿辰,一点有军政府的人前来祝贺,你等着被抓吧!”
她翻开鲁迅的《呐喊》,夹层里有一份剪辑过的报纸,标题是《新华日报》,延安通讯报道……
“这是什么?你活腻了!”凌睿立刻将这份剪报揉成一团,冷冷的瞪着他,“你死一次不够,还想连累家里?”
雪怀脸色发白,想解释什么。凌睿不想浪费时间,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跟这个愣头青对话实在影响她的智商。
凌玉城一见她进来,关切的笑道:“睿儿,二舅母炖的燕窝,你趁热吃。”
“妈,别费心,我不饿。”凌睿没有半点食欲,摸了摸贴身衣袋里的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让母亲看。
“跟雪怀谈得怎么样?”凌玉城当然看出凌睿不快,笑叹,“他还是个孩子,娇生惯养的,书没念好便去学别人闹革命了。年轻人,意气用事,和当年的你很像。”
凌睿哪会纠结这个问题,俞瑜那绝望冰冷的眼神让她太不甘心,将捏在手心的信纸展开,“妈妈,告诉我,上面是什么?”
凌玉城有点意外,见凌睿很慎重,便道,“这是……”说着,接过信来,咦了声,“这可是古老的阿尔泰语,是日本学者极力证明本土文化源远流长的一个佐证。能写这封信的人真不简单,将古老的文字运用得如此精妙,如此美丽……”
凌睿急道:“妈,你快破解它的秘密吧。”
凌玉城看了眼她,一双清亮的眼睛布满血丝,含着紧张和探究。她不禁讶异“这些文字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凌睿咬了咬唇,本无血色的唇立刻显出一道血痕。
凌玉城又仔细看了看,当凌睿几乎听得见自己腕上的手表在走动,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刚要追问。凌玉城轻轻摇头:“睿儿,这些文字没有秘密,只是一份名单。”
“妈,你,你确定?”凌睿绷紧了神经,“是名字吗?”
凌玉城困惑的看着她,“一份名单,你怎么紧张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妈,告诉我,都是谁?”凌睿盯着名单,“这些人很重要,我必须弄清楚!”
凌玉城犹豫了,“睿儿,妈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妈不想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好吗?”
凌睿定了定神,重重点头,“妈放心,我只想救一个人,绝不会滥杀无辜。”
凌玉城在她脸上审视片刻,指着纸上的古老文字,“你看:东雪映村,改名宋民仪;大岛一作,名陈郎;村上一郎,名封国义……”
“有没有姓宇平的?”凌睿紧张起来,好像这份名单是生死簿,谁在上面,便被判了死期。
凌玉城发觉女儿神态极度恐慌,不禁拉住她的手,竟然失去温度。“睿儿,发生什么事了?别再瞒着我了,你一定有事,对不对?”
凌睿盯着这些古怪的文字,浑身颤栗。
天地间一片昏暗,这个寂静的无月之夜叫人辗转难眠。接近黎明时,幸好星辰纷纷亮了起来,星光落在随风漂浮的长衣上。
“你监视我?”俞瑜走到窗前,对着月下魅影说道。
“俞小姐真沉得住气,”柠妮轻笑,“你早就发现我了吧。”
“无礼了。只是,不知你的来意。”俞瑜开窗。披着一身星光的柠妮轻松的跳了进来,闪着光泽的绿发如水波流动,眸子含笑:“以牙还牙罢了,曾经你也在窗外监视我的。”
俞瑜望着她,冰冷的面孔已经释然,“今夜,柠妮小姐有何指教?”
柠妮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片刻,微笑:“不敢当。我是跟踪别人的,恰好路过贵府,便来问候一声。”
这样的借口?俞瑜轻轻一笑,“柠妮小姐真会说笑。”
“是么?”柠妮笑得随意,目光越过她,好奇的注视着床边案几上的一个相框,“好一对佳偶!是俞小姐的……至亲吧?”
俞瑜神色已黯,苦笑道:“说明你的来意吧,不必绕圈子。”柠妮的到来,绝非偶然。
柠妮眼中浮现宛若自嘲的表情,“说实话,总是叫人伤心的。想必你也猜到几分了,何必问我?”
俞瑜沉默。
“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一样。当你被他人扼住命运的咽喉,成为他人的木偶,随意操纵的时候,连死都是奢望。后来,我想通了,既然死都不可以,那就好好利用自己,赢得把握命运的机会……”
她的声音慢慢变弱,语气中的孤独和痛苦越来越强烈,“杀人,的确是个自我解放的好方式。”
俞瑜望着她,这是你的痛苦的回忆?
“当我得知她是杀姐姐的凶手,便想报仇。可命运跟我开了个玩笑,她竟然是对我们姐妹有恩的人。而且,她也是我的‘食物’,那就让她多活几天吧。可惜事情总会意想不到,”柠妮站在窗前,月光幽远,分分秒秒如此漫长,悦耳的声音更多的是苦涩凄凉,“一时心软,也把自己套了进去。虽然多年的经历告诉我,爱情这种东西,隔岸观火就好,无需引火烧身。可看到你们这样,我又觉得自己活得好无聊倦怠,原来,没有爱过,确实很遗憾呢……”
俞瑜凝视着她,缓缓叹了口气,“你对她,很重要。”这种感情或许没有烟花美丽,却牢不可破,可望不可及。
“她爱得人是你,俞小姐。”柠妮笑了,自嘲的摇摇头,“哦,扯远了呀。还是说正事吧,真正的宇平迟一已经来了,这件事似乎隐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你有什么打算?”
俞瑜看着父母的照片,眼里的迷雾一点点漾开,向她投去一眼:“如果是你呢,柠妮?”
柠妮看着她,长发微卷,整个人的线条柔和姣好,平静的就像美丽的湖水,而,那双冷静漂亮的眼眸透出令人心寒的凄凉和绝望。
“为什么拒绝她?”柠妮叹了口气,“她想救你,你不会不知吧?”
俞瑜哽塞了下,望着她,目光迷离而伤感,“她的处境,你很明白。”这个世上,只有你能救她,而我只会让她卷入更加危险的漩涡。
第 58 章
这份危险的名单,迫使凌睿必须保持着比平日更高的警觉性。她不知道该不该和柠妮商量,如果告知,也就意味着名单上的人将会莫名其妙的暴毙。虽然这些人并非无辜,而是一颗颗定时炸弹,一旦计划启动,他们所爆发的威力绝对震惊世界。换作过去,她非但不会管这件事,甚至会推波助澜。而现在,她的立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俞瑜的身份晦涩莫名,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她一路低头沉思,到了大路上,已经有黄包车迎了上来。
车夫弓腰行礼:“去哪儿,大小姐?”
凌睿也不知去哪里,忽然想到此行还有一个目的,李士群通共事件已经提到桌面上,松尾明哲保身,命凌睿去了结这个障碍。便道:“车站。”
“科长!”两个男子突然走来,恭敬的颔首。其中一人将发愣的车夫凶狠的推开。
凌睿愣了下,连日来的疲倦让她的反应降低很多,定睛一看,才认出是特高科的人。压抑的怒火顿时发泄出来:“混蛋!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便衣紧忙低头,不敢答话。
就听一阵沉稳的笑声:”凌睿科长,看来本人来得冒失了。”
来人五十几岁,中等身材,略微发福。一张国字脸上镶嵌着两只突出的眼珠子,看人的时候,非常阴冷。
“先生是谁?”凌睿狐疑起来,“找我?”
男人颔首道:“我是菏泽健。有礼了。”
凌睿吃了一惊,“你是菏泽将军?司令官要招待的贵人,怎么来这里?”
菏泽笑道:“已经见过松尾君了,得知小姐正在这里,便寻踪至此。”菏泽跟一般军官不同,外表普通,却很有修养,“松尾君说起,小姐来此是为外祖父祝寿。不知此刻,小姐何往?”
“菏泽将军有话直说吧,凌睿洗耳恭听。”她可不认为菏泽是个有修养的人,来找她必有图谋。
菏泽呵呵一笑:“小姐爽快之人啊。很好,请。”
他身后停着一辆车,更像是有备而来。
“请君入瓮?”凌睿才不买账,冷笑道,“很抱歉,我有公事要处理,失陪了。”
“凌睿小姐,请留步。”菏泽见她要走,立刻提高了声调,“这件事非常重要,希望你配合。”
凌睿回头,口气更冷:“哦,我正在休假中,菏泽将军想用官阶压我?”荷泽官衔虽高,却没有实际官职,作为特工部的高级军官,凌睿有权不理会。
“岂敢。”菏泽低沉的说道,“想必你也在寻找伺服者吧?事实上,那个俞先生是冒充的。”
凌睿冷哼一声,打量起他,“你确定吗?”
“因为本人正是当年的见证人,”菏泽叹了口气,“凌小姐如果感兴趣,就听本人说出当年的真相吧。”
凌睿冷冰冰的说道:“如此机密,菏泽将军为什么告诉我呢?”她可不认为菏泽是信任她的,她的‘药人’身份,以菏泽的级别来说,也许早知道了。
“凌小姐很聪明,的确,本人是有要求的。”菏泽颔首一笑。
一阵风刮了过来,路边的梧桐絮飞如雨,迷蒙了眼。凌睿进了车,猛然睁大了眼睛,有道虚影一闪而过,飘然而去。这样的没有丝毫烟火气的身法,明显不是常人。
“小姐怎么了。”菏泽警惕起来,也随着她的目光去巡查。
身影来去的毫无声息,荷泽去观察时,哪里还有影子?
凌睿轻轻一笑,“菏泽将军也喜欢苏州的风景吧?”心里却一陡,柠妮啊,好大的胆子,大白天的在街上飘荡!
“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