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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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听说好了么,原来还是下不了地?”李文诧异道。
陶梦桢道:“谁知道,我们上去问候一下罢。”说罢,便领着六人一起过去。
杨幺已是半睡半醒,耳边听着玄观似与人在寒喧,不自觉地含糊道:“表哥,有事么?”
玄观柔声道:“无事,你睡你的。”抬头向陶梦桢笑道:“多谢陶大人关心,待得我妹子病愈,还要到陶大人府上拜望,先告辞了,得罪得罪。”
陶梦桢连忙笑道:“不敢不敢,玄观大师请。”玄观微笑点头而去。
见得太一教众人远去,罗明远笑道:“原来是玄观大师的妹妹,我还以为是得宠的妻妾。”
此话一出,便是杨完者也不禁笑了出来,李文与他极熟,戏谑道:“明远兄在梦泽堂里包地那位红牌。上回我在街上遇着,你好似也和我说是你们家远房表亲不是?”
众人大笑,罗明远面红耳赤道:“那时你不是和我妻弟他们在一起么。若是传到我家母老虎耳朵里,我又不得安宁了!玄观大师又没有明媒正娶的老婆,有什么好怕地?”
陶梦桢笑得打跌,回头忽然见到蒋英愣愣地在想什么,他极是爱惜蒋英的武艺和悍勇之气,也知道他的毛病,笑道:“英三弟可来过武昌?梦泽堂可是江北有名地销金窟,美女艳妓在湖广地界是头一号的。过几日我带你们去耍玩耍玩。”
蒋英回过神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道:“那些艳妓也就是床上功夫还够看一点,其它实在是没趣。”
陶梦桢丝毫不以为忤,大笑道:“倒是不知道,英三弟原来喜欢新鲜货,放心,这梦泽堂里原是威顺王爷有份的,如今他好上了处子。梦泽堂清倌的色艺越发好了,便是各位王子也是常常去地。”说罢,顿了顿。又说道:“只是这城里美女极多,不少是有权势的僧道网罗的女人,英三弟可要收着点,别惹出麻烦来。”
蒋英又是一个哈欠。道:“我对喇嘛道士们地鼎炉不感兴趣,这几日虽是无趣,也不会胡乱出手地,再说,我是流寇可不是采花贼。除了抢劫杀人时顺道找几个女人。平常我也懒得动手。”
众人哭笑不得,陶梦桢笑道:“英三弟。你如今也不是流寇而是堂堂百户了,上下武昌城里色艺双全的女人多着呢,你且看吧。”说话间,有众军士牵过马来,众人纷纷上马而去。
杨完者在路上将马步放缓,与蒋英并骑道:“怎么了?方才看到什么了?”
蒋英看了看杨完者,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杨完者笑了笑,策马离开,走到刘震身边,刘震叹道:“他这阵子时常魂不附体的,怕还在想……”
杨完者摇摇头,“过阵子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找不到女人?”
过得几日,杨幺已是病愈,自然吵着要去找杨岳,玄观没法,遣了黄石陪着,日日在武昌路七县地官牢里来去,只说是表小姐做流寇时养成的坏毛病,到了新地方不看看官牢不得安生。
黄石自然知道杨幺前阵子做了些什么,暗中咋舌此女的杀性,又是掌门师叔极爱的,哪里还管她为的是什么?便是当初算计地心思也收了些,看玄观地眼色行事,不敢再自作主张。
一日,杨幺和黄石远赴嘉兴,一无所获地回来。杨幺心情烦闷,黄石极懂人眉眼,自然不敢出声。
杨幺此时回复了平日在洞庭水寨的打扮,一身春衫,梳着大辫,披着黑纹锦缎斗篷。她心里极怕被报恩奴地人发现,也不用玄观说,早早戴上了带帽面纱。、
这一身打扮自是不引人注目,便是有眼毒地喇嘛认得她的好处,一看有太一派掌门的亲信陪同在侧,知道是玄观的人,便也不来打扰。
杨幺甩着马鞭,催马进了江夏城门,不经意看到了城门上地公示,加封第二皇后奇氏一族,心里一动,不禁笑道:“黄石道长,我记得去年大皇子方受封为皇太子罢?”
黄石点头道:“正是至正十三年六月间受封的,”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告示,也笑道:“母以子贵,奇后虽是一介高丽贡女,家族在高丽也属贱籍,如今鸡犬升天,祖宗三代都受了封,怕是比高丽王族还要显贵了。”
杨幺哈哈一笑,“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原来女人还是要靠生儿子才行,没有这个皇子,高丽人哪里能做第二皇后?也亏得我们的伯颜忽都第一皇后没有生儿子!”
黄石早知道她无法无天,看着四面也无人注意,只当陪着解闷,道:“或是第一皇后生了儿子,有脱脱在,奇氏也未必能如何罢?”
杨幺一勒马,将面纱撩到帽上,露出一张笑脸,道:“你说得正是,快,我们回去。表哥肯定会高兴!”说罢,扬鞭去了。
黄石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不知她话中何意,只好摇摇头跟上。
第五卷 孤身乱世 第二十七章 权焰滔天(下)
玄观虽是在威顺王府里有住处,在府外也自有私宅,他心中有大谋划,宅子也置得离王府不远不近,太远了不好掌控王府,太近了不方便暗中与天完联系,离了威顺王府两条街,在西城闹市口的巷子里置了一座大宅。
玄观既身为太一教的掌门,却又不能回教中道观里居住,身边的亲信、侍从全跟了过来,进进出出尽是道士,见着杨幺回来,都恭敬唤一身“表小姐。”,又笑着给黄石行礼问好。
黄石、黄松原是地龙祖师座下大弟子的徒弟,却没料到师父早逝,在教中没了依靠。玄观年轻,没有亲传弟子,地龙祖师就差了他们来侍奉,见得这小师叔手段厉害,又懂以恩结人,便也死心踏地地跟随。如今不说在太一教里风光无限,便是湖广各地的官吏看见他们,也要恭恭敬敬尊称一声“道长”,自然是得意得很。
杨幺方要下马进门,巷子口忽地奔进两个脸青鼻肿的道士,远远便叫道:“各位师兄,有人找我们太一教弟子的麻烦,那点子端的厉害,还请快去助拳!”
众道士顿时大哗,个个横眉怒目,持刀仗剑,成群结队跟着那两个道士去寻人晦气,
杨幺与黄石面面相觑,杨幺掩嘴笑道:“难得难得,我日日见得都是你们太一教的道士在城里横着走路,本想着武昌城里尽是软脚虾,没料到也是有几个硬气的!”
黄石哭笑不得,陪笑道:“表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有什么好看的,总会被你们收拾下来,我若是去了。一个没忍住,揍了你们太一教的道士,让你们护短的掌门知道了。把我赶到大街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杨幺哼了一声,一边向府里面走,一边道:“明天我们还要去蒲昕,你若是累了,赶紧去休息罢。”
黄石一听,不免苦着脸道:“表小姐,我们都在外面跑了快两个月了。掌门师叔不要你太累,你何不歇几天再去?官牢在那里也不会跑。”
杨幺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累了,看你在马上歪歪扭扭地,好罢,明天我自己去,你在家里歇几天,等我回来。”说话间便出了前堂,转到了中厅,一个左转。延着游廊向后园的素心斋走去
黄石叹了口气道:“贫道自然跟随表小姐。”脚步停在素心斋门前。
杨幺推门入内,抓着门边,转身嘻嘻而笑道:“表哥这阵子天天在王府里。你便是歇几天,他又不会知道,你怕什么?这个大的门派,欺上瞒下地事还少了?放心歇息。我绝不会告诉表哥的。”
话音方落,就听得身后有人笑道:“我竟不知道这些,倒要请四妹妹把这些规矩好好和我说一说了,也免得我被欺。”
杨幺和黄石皆是吓了一跳,杨幺赶紧堆出一脸笑。回头迎了过去。笑道:“表哥回来了?在王府办差辛苦,怎么不回你的怀意堂里休息?”
玄观正站在素心斋的前廊下。见得杨幺过来,急下台阶,在院中石道上将她接住。
玄观端详了杨幺一会,摇头道:“前两月生病的时候便掉了不少肉,如今这样子,越发瘦了,你看看你,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肉?”说罢,伸手去抚杨幺的脸。
杨幺不退反进,避开玄观的手,扯着他的袖子道:“表哥,我在你这里天天养着,都快胖得不行了,女子自然是纤纤弱弱才叫漂亮,你这样地品貌,我若是个胖婆丑女,也太不给你长脸不是?”
玄观哈哈大笑,牵过杨幺的手,道:“你便看看黄石,他都黑瘦成那样了,你还能好看多少?”转头对黄石道:“你去歇息吧,王府里这几日无事,我在家里呆着,表小姐也歇几天,你也不用过来侍候我。”
黄石自然大喜,感激涕零道:“多谢掌门师叔,师侄实在也捱不住了。”
玄观大笑挥手,让他去了。杨幺弊嘴道:“表哥,你们太一教的弟子要好好练功了,这才哪跟哪就捱不住,我当初做流寇…………”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别有事没事就想你做流寇的时候,听说你把我遣过来的侍女退回了,是怎么回事?”玄观牵着杨幺,顺着院中的石子路,向素心斋前厅走去。
“我没有全退,我就是请她们帮我做些粗活,其实挑水劈柴的事我自己也会做,不过是因为老是外面跑,所以就请她们做了。”杨幺仰头看向玄观道。
“她们不是粗使丫头,是来侍候你穿衣吃饭的,我看你在朱家住的时候,竹韵斋里伺候地婢子仆妇总有二三十来人,如今倒不知道享福么?”玄观一皱眉,低头细看她的手心,“怎么又磨破了?”
杨幺缩回手看了看,不在意地伸舌舔了舔手心的水泡,道:“缰绳磨地,没事,不痛。”抬眼看到玄观脸色难看,嘻嘻一笑,拖着玄观进了前厅,让他坐下,道:“表哥,我可能干了,除了生病时没法子要人照顾外,洗衣、做饭、收拾房间我都会做,我嫌人多麻烦。”
杨幺看着玄观道:“我在朱家蹩死了,实在是为了向外公、爹爹还有两位姨奶奶尽孝心,才忍着,我如今可后悔,当初要不是学了一身世家小姐的气派举止,报恩奴哪里看得上我?虽说是帮了小阳姐,我也太遭罪了不是?”说罢,看了看四周,笑道:“你坐着,我去厨房烧水给你泡茶。”
玄观一把扯住她,也不管她一脸不情愿,拖着她出了素心斋,向旁边自家住的怀意堂走去,一边道:“平日我不在。也管不到你,这几日我总是在的,你就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养着。大老远回来了。没个热茶热饭等着,你也受得住?便是住在平江乡下地时候,你都没受过这样的罪罢!”
此时已是午后,杨幺一路匆匆自然没有吃午饭,玄观催着她去洗浴更衣后,陪着她用饭。
两人方吃了几口,杨幺突地想起一事,笑道:“表哥。你看到告示没?奇后家如今可是一门显贵了。”
玄观挥退众道童,低声笑道:“奇氏早就想让自己地儿子当皇太子,一直都是脱脱拖着,说第一皇后伯颜忽都年纪还轻,并非不可能生下皇子,早早册立于国无益。这般说话自然是有理,但奇氏和太子可是记在心里了。如今元帝日日淫乱,脱脱只是苦劝,只怕元帝早烦他了。”
杨幺点点头。想了想道:“倪文俊还没有消息么?”
玄观叹道:“有是有消息,只说要重新招聚旧军,在沔阳湖一带活动。我想只能等待时机了。”顿了顿,又皱眉道:“张士诚也是个少远见的,一时间占了泰州几路,便得意起来。不过也好,没有他盘据高邮称王,蒙元也不会从蕲春撤回主力,徐寿辉等人怕是早就被抓了。”
杨幺早习惯他对徐寿辉指名道姓,笑道:“我觉得徐大哥人很好。也有眼光。为什么你们都不服他?”
玄观冷哼道:“若没有杀妻灭子的气魄,哪里又能做得了皇帝?何况还是驱赶蒙元地皇帝!再说。你看头几年我们在湖广、江西、福建、江浙占了大片地盘,但就是因为他们仍是流寇一般,没得个头前尾后,打了丢,丢了打,都不知道经营地方,没得个牢固地安身所在,才会一击即溃,他哪里又有眼光了?”
杨幺一愣,脸色慢慢暗了下来,玄观见她不喜,叹了口气,伸臂扶着她的椅背,圈着她道:“你见不得这些,只是我看着,他这个皇帝位子只怕终会要了他地命,名不符实如何能成,便是倪文俊,哪里又会服他?”
杨幺一惊,慌忙道:“倪大哥不是徐大哥一手提拨上来的么?我看他们俩…………”
玄观摇头打断道:“乱世里向来是能者居上,徐寿辉未必无能,但倪文俊却太过厉害。”
杨幺慢慢放下筷子,喃喃道:“能者居上未必不对,但明着弑主的,又有几个好下场的?”玄观脸色一变,缩回手,靠在椅止,闭目凝神,许久方叹道:“我不管谁做皇帝,只要南教存延,驱除蒙元便好了,我也算对得起师父了。”
杨幺方是头回听得玄观心中所思,闻言不免凝视玄观,玄观睁开眼,看着杨幺,执起她的手,在嘴边轻吻,道:“四妹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