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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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怡满意的抒怀而笑,神情轻蔑的看他。
要与她斗,她们都还不够资格!
在这时,始终稳坐如山的萧氏扬起毫不遮掩的愉悦笑声,“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青出于蓝啊……
后宫虽就这么大点,只要你来了,永远都不会让你过得乏味。
相反,某些时候,那异样的度日如年,叫你恨不得掘地三尺,先将自己入土为安,免遭祸害。
“妹妹何以笑得这般痛快?”
关怡回首去,天家威严汇于她一人身上。
她自己也没料到,会被逼得只差大开杀戒。
萧忆芝捧着茶碗,揭起茶盖来动作优美的将浮在表面上的茶叶吹开,缓缓饮下两口,才眉眼带笑的说道,“姐姐莫要多想,妹妹也是才回宫不久,还未适应这说起就起的风风雨雨,今儿个嘛……”
她欣赏的看着慕容紫,夸赞道,“委实叫哀家大开眼界。”
推给她的人情,不是她不想用,而是她不愿意在此时落了这小丫头的圈套。
事关各自背后的利益牵扯,事关大楚兴衰,两宫若要真的斗起来,先前的那些只能算小打小闹。
再说关怡有多少年没被逼得红过眼了?
她看个痛快就好!
“时辰差不多啦,哀家先去看看贤妃吧。”
撂下茶盏,萧忆芝恍如无事发生,领着自己宫的人,一派神清气爽的行出仁寿殿去。
她一走,身后的戏便难唱下去。
关怡当然也知道慕容紫的打算,只当人一旦去到那高位,手握生杀大权,难免不愿再吃任何亏,做半步退让。
倘若萧忆芝不走不避,今日与她斗个你死我活都不无可能。
冷静下来后,她亦扫兴的挥挥手,就此散了。
临了时,来到跪了许久的慕容紫身侧,她顿步,对其寒慎一笑,“从前真是哀家太小看你了。”
慕容紫抬起头颅,回以她恭敬有加的神色,“奴婢不敢在太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
“你不敢么?”关怡淡声反问,没有外溢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不能表露出来。
她怎可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跟前乱了方寸?
慕容紫还是那般有度,温温和和的说道,“由始至终,奴婢所求都很简单,太后娘娘应当晓得奴婢心意的。”
关怡牙咬露出狠劲,“非要五年不可?哀家此时就放你出宫难道不好?”
她比她更加肯定,“时机未到,太后不怕奴婢还有回宫的可能?”
到那时,她可就不单单只是一个六局的女官了。
就算给她赐婚,是许给前途大好的文官,还是配与功绩赫赫的武将?
还嫌她慕容家不够势大么?
闻慕容紫这番所言,关怡果真犹豫了。
……
傍晚,落日余辉洒满整个禁宫,血红的一片,不自觉的引得人心惶惶,难以心安。
慕容紫亲自送了宁氏出宫,母女两并没有说太多仁寿殿发生的事。
宁氏自有她的担心,可都已经这样做了,那些利弊无需她多言,女儿应当都晓得清楚。
想来,如此也好罢……
后宫吃人,逞凶斗狠,你厉害一些,那些欺软怕硬的总不会敢踩到你的头上来。
……
天将黑尽,慕容紫去了东边的角楼,霍雪臣早已久候多时。
他背身站在厚厚的城墙边缘,暖暖的热风将他的发丝吹拂得几分凌乱,模糊了分明的五官。
在他举目远眺的尽头,只残留一抹几乎快要消失殆尽的红光,暗蓝的天愈发的黑,仿佛要将所有都吞噬。
见到他的一刹,慕容紫不仅顿了半步,心头也跟着滞顿一刹。
再走到他身后时,语气略显得轻松,“今日的事,多谢霍大人了。”
霍雪臣转脸来看了她一眼,俊朗出尘的脸孔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还与我这么客气?四娘,莫非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刚正之人,连陪你撒个谎,将后宫这些人设计一回,转身之后需要愧疚许么?”
慕容紫眼中闪过一诧,半开玩笑的问,“难道不是?”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无可奈何的摇头,“当然不是。”
他是霍家唯一的子孙,又是在京城长大,那些争斗,自小看得太多。
‘善良’这一说,其实无非图个心里好过。
你认为一件事做能过得了心头的那关,或者做了之后自己能够得利,便做了。
人都是自私的。
“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把我想得这样善良。”
留下的理由,要多少都有
落日的暖风散去了喧嚣,随着白昼被点滴被吞噬,那风也降下了温度,多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沁凉,人心是道不尽的怅然。
站在角楼上注视夜晚来临,眼底错落有致的宫殿上还依稀覆有一层淡淡微光。
暗夜来临时,那光将宫殿和黑夜区分开来,无数高低起伏的轮廓巍然在视线之中,谁也无法撼动。
慕容紫心中一片清明。
只要入了这座皇宫,不使出浑身解数,怎可能轻易得到好活罘。
不管宁玉华来时多么的野心勃勃,然而当她来到这里,完成了联姻的使命,她也不过与其他女人一样是为帝妃,被困在四面高墙里,想要再出去……难比登天。
潜藏在她身边的高手是北皇赠予她最后的嫁妆,往后她是成仁,还是真正成凰,唯有靠她自己。
慕容紫只是让宁玉华看清了形势,感到恐慌,不得不主动出击殳。
今日一切的结果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算全胜,也从未想过靠着一次布局就将大局牢牢在握。
故而如斯时候,她并未感到任何欣喜。
也是了,存着心去算计哪个不是她的本意,只她不那么做,别人会先下手为强的。
站在角楼上沉默的望着视线中再无陌生之感的景致,她由心而发,生出感慨,“每次我登上这些角楼,心境都会不同。”
初一回,她刚去过一趟阎王殿,命被侥幸捡回来,楚萧离带她看日出。
那时她满心都是出宫,才不管在这宫里看晨曦美景是不是当世第一,她不稀罕。
可是后来……
心有余嫣的扬了扬弯弯的黛眉,她自嘲笑道,“我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厌恶这里,到老到死都不会改变,不知哪时开始,这里与我而言,竟然都变得习以为常了。”
闻言,霍雪臣转过头去,望住身旁女子玲珑静好的侧脸。
慕容紫有属于自己的动人之处。
她身在世家,骨子里却强迫隐忍着叛逆。
她看似规矩,内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挣扎。
瞧着她举止从容,连走一行路,每个步子都是良好自持的约束。
然而她每走出那一步,或许脑子里都在权衡着该向哪里走,还需要再这样走多少步,就能够无拘无束,重获新生。
她的不动声色恰到好处,不难让人察觉,又毫无威胁可言。
从旁的人看了,就会好奇的继续抱手看下去,想知道最后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又想看她摔了跟头,会退缩,还是无怨无悔的勇往直前?
初初时,霍雪臣便是如此。
察觉了她步步为营的小心思,因为不讨厌才没有拒绝。
想看她能做到怎样的程度,想看她能不能说服了他。
不觉深陷其中。
当日的他又怎会料到,有一天会心甘情愿为她入宫,陪她设下圈套,对抗两宫太后。
“讨厌自己了?”冲她温柔的笑了笑,霍雪臣故意洒脱说道,“那随我出宫吧,远离京城,不管这些是非,我们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你看如何?”
如何?
话才说到一半,慕容紫已然换了张侧目的脸孔,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瞳眸里都是揣测和不信。
继而,霍雪臣摆正了脸色,认认真真的与她肯定的说,“我不是同你说笑的。”
她立马奄儿了,连小嘴都撇起来,讪讪地,“我若说‘不愿意’,你可会怨怪我没心没肺?”
“不会。”他依然大度得很,调转了视线,向对面远处看去,话语悠长,“倘若这世上所有的事是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那么谁也不会有烦恼了。”
愿意去成就的人是他,与她没有太多的关系。
轻垂的眉目间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自私的狡黠,他寻思道,“至少我知道,在你的眼中我算得上一个值得信赖的正人君子,若因为你欠下我的人情,我就要你跟我走,我反倒成了卑鄙小人。”
他对她坦然做结论,“如此不划算。”
要她心甘情愿的随他走,那才是划算。
慕容紫埋首低笑,用着余光斜了他一眼。
天都黑尽了,她望也只望得一个威武挺拔的轮廓,单手扶剑,微微昂首的姿态,看不清的脸貌更容人轻易生出美好的遐想。
他可是她最先看上的人,有家世,有才学,有风度,能文善武,脾气还好得不得了,如何都不会输给那个谁。
只要想到这里,慕容紫也委实纳闷得很,何以心思就不能放到他的身上?
强迫收回怪异的念头,她善意的打趣道,“正人君子……难道你不是?”
霍雪臣略作一思,还是那副坦坦然的模样,说,“那要看对谁了。”
慕容紫何德何能?
借了浑浊的夜色,她把随之生出的局促藏得完好,又再问,“值得吗?”
她的计上心头,是在春裕宫第一次见了宁玉华过后。
如何利用两宫太后的矛盾让她们相互争斗,在算计这一切时,她连眼皮都不曾眨过半下。
独独在霍雪臣这里,迟疑了许久才硬着头皮将他拉入战局,为自己经营酝酿许久的好戏。
分明清楚除了苍白无力的‘多谢’二字,她对他无以回报。
“莫问我值不值得。”合拢十指悠闲的置于城墙上,霍雪臣轻松的说,“我不过是随心而为,并非任何人能够强求,且是南巡的流言在宫里越演越烈,借着这一回,关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视而不见,不是很好么?”
单说这一件,他也是得了利的。
正逢到酉时中,脚下有一队人自御膳房那方向来,恭恭敬敬的往东华殿行去。
角楼上的两个人便也暂且收了声,静静注视下方的动静。
那行人前后都有禁卫军护送,每隔十步还有两两成双的宫婢提着灯笼照亮。
在队伍的中间,每个宫人的手里均捧着精美又具有保温之效的食盒,盒子上贴了封条,到东华殿外后,需由试毒的小太监亲自揭开,逐一试过才会送到里面,给坐拥这天下的那个男人享用。
纵观前后,无一处不是规矩,连脚步声都出奇的一致。
当队伍渐行渐远,慕容紫和霍雪臣默然相视,心有戚戚焉。
今日在仁寿殿里费尽心机的闹这一出,到底是为谁呢……
幽幽深宫,红颜冢。
此处是她的归途,抑或者是……她的坟墓?
抽离了所有的烦恼和思绪,慕容紫喟然道,“或许有一天我真的愿意随你一走了之,只是到了那时——”
抬首对他复杂一笑,她蹙眉,“就算你不嫌弃我,我也会厌极了自己。”
“四娘。”霍雪臣低声唤她,沉厚的嗓音唯有宽慰之意,“帮你便也是帮我霍家,你又怎知道我没有利用你?”
还能说他是正人君子吗?
与其把他入宫此举算成顺应心意所为,不如说阴错阳差,因此归顺了楚萧离,做了他不得不承认的……最好的选择。
这天下是武德皇帝的天下,他是臣子,朝中的大臣要站队,身为御前统领的他也需要。
事到如今,早就与他当初的心意再不相同。
霍雪臣道,“原先我就对你说过,入宫担任御前统领一职,不是为你,至少不全是。带你远走高飞固然是我心之所愿,可人心那么贪,我之所愿并非只有这一个。你不会舍下他,所以便不会有那一天,你又如何对我的话分辨真假?”
他带不走她,她的心已经为了一个人在这座皇城生根发芽。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下来,那么他为她,便是为自己,为霍家,为九五至尊的大楚皇帝。
他能因此立于不败之地,为何不为?
他更清楚,若只将他和楚萧离仅仅作为男人来看待,在慕容紫的心里,他定能略胜一筹,可难就难在这世上总有权利地位的悬殊之分。
他是臣,楚萧离是君。
哪怕是论个剑术高低,他也是不如他的。
他早就输了。
输了他想放在心里好好珍惜的慕容紫,连同他这个人也一败涂地,永无出头之日。
他说要带她走,只是不甘的说说而已。
正因为他晓得慕容紫走不了,不愿走,他才会将其当作借口,信誓旦旦的做着承诺,而在这同时,借助她一臂之力为由,成就了自己。
他们所做的每件事,看似迫不得已,各自怀着身不由己的苦衷,其实,都是自私的。
身在世俗中,成为世俗人,谁也无法幸免。
……
离开东角楼,慕容紫慢慢踱回华庭。
说不上恶战一场,心神俱惫是一定的。
进到自己的小院子时,天早就黑尽了,四下无声,连左右隔壁都听不到半点声响。
仁寿殿里的风雨早都传遍六宫,哪怕没有相干的都晓得要夹着尾巴埋首做人,不想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