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债-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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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女孩也是同道中人徐志远便倾吐衷肠,把两次买房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将怎么偷着给了大娘两万块钱,现在怎么帮弟弟渡过危机,自己怎么不容易等等事情和盘托出。二人交浅言深谈了很多家事。
直到徐志远憋了泡尿要去卫生间吴霞才结束了调查。“我把调查材料拿给你们人事经理确认一下。走走形式。您放心,中介那边最多一周内会给您通知。”她边收拾东西边说。
“为什么从上一家单位辞职呢?”格兰特桑问。
“人事关系太乱,工作很难推行。”杨俊避开羡慕欧美企业的待遇和工作环境不谈。他知道把自己修饰成一个追求完美的工作流程的人要比一个拜薪主义者更让领导垂青。
“人事关系太乱?怎么解释?”格兰特拧着眉头问道。
“我发觉我们原单位就像个足球队。有些跟我平级的同事或者别的部门的同事总把工作像个皮球似的踢给我。我还有自己的工作呢,加工中心的工作本身就很关键,出不得半点儿差错。我哪儿有时间帮他们。”
“对。机加工投资是大手笔,全公司都得围着它转。让别人压着就太窝囊了。你的部门经理是谁?怎么不替你拔撞?”
“包学军。有个日本名字‘包您满意’”
“哦,‘受气包’呀!他是你的经理!好么,将熊熊一窝。”
“您说在他手下我能不辞职么?我这个人就是唯部门经理是尊,没个好经理我干着真没意思。有机会我得跟您学学处事为人。”
“你看你们单位那谁就独得厉害,……。”格兰特桑凭借多年的信息网谈起了开发区机加工圈里人的近况。
俩人直谈到格兰特桑拿出一支烟卷来在手里揉捏着。“你抽烟吗?”
“我戒了。以前抽。”
“那我抽口去。今儿就谈到这儿。你回家等信,人事部一周内会通知你。”
二人起身道别。
吴霞找到人事经理。“章经理,我是调查公司的。受银行委托对贷款申请人徐志远进行调查。这是调查结果,请您确认一下。”
罗伯特章没把材料接到手里,只是伸着脖子看了看说:“这是什么?调查什么?字我不能签。有些事情我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我怎么会知道。”
吴霞只得收了材料撅着嘴走了。
格兰特走过罗伯特座位时并未停下脚步,随手扔下那几页纸。“我这儿通过了。你看着安排。”
人事经理拿起表格翻看了一下发现一个字也没写。“格兰特,格兰特。我刚才说了,面试要按规定内容进行。着装、仪表要打分。团队观念要着重记录。跳过几次槽也得写清楚,我要考虑忠诚度的。”
“都写‘优’就行了。”说完,格兰特桑扬长而去,到外面抽烟去了。
此后的几天里徐志远忧悒地等待着房屋中介的消息,一遍遍地回忆调查中的问答,生怕有什么疏漏影响了贷款的批准。令他高兴的是,几天以后他接到了中介小马的电话,让他转天上午夫妻一起去银行签署借款合同。务必夫妻一起去。
杨俊也在焦急地等待着人事部的回信。他坐卧不宁,一遍遍地假象在欧美公司工作的情景。令他心怡的是,几天以后人事部章经理来电让他去参加总经理的复试,并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温习英语。
银行二楼大厅里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上铺满了文件。两位女士坐在桌子的一边正在按人名分检归类。对面墙根有几位贷款申请者安静地等待着。
“那么厚一沓子。赶紧签完了我下午还得上班呢。”徐志远自言自语地说。
谁知宁玉翠气不打一处来,扭过头来抛出三句半问话,“你就请半天假是么?单位没你就办不下去了?没你地球就不转了?是么?”一句比一句高声,一句比一句紧迫。
徐志远将下嘴唇凹进牙缝间,头扭向另一边。宁玉翠总是对自己偏重工作轻视家庭而不满,对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有一种怀疑和轻视。特别是最后一句用地球停转这种不可及的情况围堵自己的思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在徐志远以往的幻想中经常出现过地球停止转动的事情,他都把*套在长裤外面凭借超凡的能力拯救了地球拯救了万物。然而在渺小的女人面前还得伪装成那个戴着眼睛文文弱弱的克拉克。他把头转过来平静耐心地解释说:“我有工作。好多事等着我呢。”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你瞒着我都干了些什么事?”这不是问话,简直就是百分百的质问。
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徐志远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接茬。“没有……新厂房快落成了,我成天往工地跑……”
“你骗我。”宁玉翠大喊一声,用充满怒火的目光炙烤着丈夫。“我问你,给你大娘两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徐志远脑袋‘嗡’地一下,那应该是灵魂出壳的声音。随之全身所有的神经末梢,包括触觉、痛觉、冷觉、热觉、痒痒筋儿全失灵了。这时假如被砍一刀或被滚烫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我给两万块钱?我给两万块钱?”纯粹的肉体没有灵魂的指令编不出瞎话来,只能做出思索、追忆、暂时无可奉告的样子。
“你不说是不是?你以为我没有证人是不是?”宁玉翠用食指的长指甲指着丈夫的鼻尖逼迫道。
丈夫已经被吓得体色筛糠面色惨白,嘴里嗫嚅着,“谁?谁呀?”
“那个女孩把你说的一切都告诉我啦。你忘了还得调查我吧。”妻子用长指甲点指丈夫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出谜底。
啊!徐志远的灵魂差点儿抡圆了抽自己一个嘴巴然后捡起掉落的犬齿将胖女孩的车胎扎成筛子。真是口无遮拦惹大祸。不行,绝不能承认否则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灵魂又附体了,“我,我是编个故事,给她个可怜相。对申请贷款有利。真的,当时我真这么想的。”
“你不承认。你帮你同学搞设计、干兼职赚来的钱到哪里去了?”宁玉翠放下手臂将脸凑上来,好像要咬人。
丈夫吓得往后直躲,“我还没干呢,我只是假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贷款……。”
杨俊挎着他娇小玲珑的媳妇进了另一家银行,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歇腿。他们来打听提前还贷的事情。
“你昨天就没上班,今天又请了一天假,不怕公司把你开除了?”他媳妇问。
“开除我更好,我还不想干了呢。正好把提前还贷的事弄利索了。现在用人单位多的是。”
“那家美国企业面试怎么样?”
“头一关拿下。很轻松。”
“都问什么了?”
“家庭情况、业余爱好、持家理财,还聊了些机加工圈里人的情况。”
“怎么竟是闲事。技术上也考你了吧?”
“人家大领导可不那么较真儿。主要考咱脑子灵不灵,对市面洞察广不广。脑子好使的重点培养一下就行了呗。技术上只问了些车、铣、刨、磨简单的加工知识。”
“我不信。人家欧美企业能不严把技术关,随便让人混进去?”
“真的。他当时是这么问的。”杨俊侧过身模仿起来。“杨先生,就拿钻头打孔来说吧,如果钻头旋转而工件不转这叫什么机床呢?”
“这么简单。铣床或者钻床呗。”杨俊的媳妇说。
“经理又问了。那么钻头不转而工件旋转呢?”
“那是车床。”媳妇答。
“如果零件和工具都旋转那叫什么?”
媳妇想了想摇摇头说:“内孔磨床呵,太简单了。”
“经理又问了,如果钻头和工件都不转那该是什么机床呢?”杨俊不往下说了,色咪咪地盯着他媳妇。
“有这样的机床吗?都不转还能打出眼来?我说人家有难度吧。”
杨俊往旁挪了一个椅位,公布了答案。“对我来说很简单。我当时是这么回答的:那叫双人床,我跟我媳妇*呢。”
“你。”他媳妇站起来撵着杨俊围着大理石柱子跑。“说着说着没正文。”
徐志远伏在茶几上皱着眉头看完一份合同的最后一页,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用粘了印泥的拇指肚按上一个红色的椭圆。然后将合同推到妻子面前,自己又拿了一份合同从第一页翻看。忽然扭向抬头发觉妻子那边双手盘胸还在运气。她面前的合同一笔未动。
“该你签了。”徐志远说。“快签吧,我没骗你。我根本没给钱,也没干兼职。你总不信。”
宁玉翠还是没动手。
“你签字吧。我答应你,咱有钱先还欠你爸爸那三万块钱,我妈那一万往后放。这还不行吗?”
宁玉翠终于有了动作,把头扭向另一方,再转回来时眼圈红了。“你说,咱欠那么多钱,你还拼命贷款买房。咱这日子还过不过?”
“咱是有份房贷了,还欠你爸爸三万,欠我妈一万,欠……”他差点儿说出郝晨的名字,还好悬崖勒马。他接着说道:“现在呢,咱就这么一个弟弟。帮他办完喜事咱当哥哥嫂嫂的就轻松了。你放心我倒不是那种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人,我有安排。第一份房贷用咱俩的公积金还。你爸爸的钱每月咱还一千,两年半还清,老头也不可能找咱要利息。我妈的钱算她奉献了。郝……”他又差点儿念出郝晨的名字。
“好什么?”妻子鼻子发堵,问道。
“好日子在后头呢。我在公司里拼命工作,我就不信不能升职加薪。”他继续签字。
“这几年怎么过呢?咱孩子每月托儿费八百,还债一千,生活费两千多。其它零七八碎的还得应付。”宁玉翠抽泣着,越发激动了。“最可气的是你说我自私、狭隘。难道我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不是保住咱拼搏十年的果实吗?你背地里臭我。我跟你没完。”说着她竟抄起合同撕扯起来。
“别,别。”徐志远赶忙阻拦,攥住妻子的双手。宁玉翠就势照着丈夫的手就是一口,咬住了就不松口。“啊。”疼得徐志远大叫起来。大厅里的贷款者都惊呆了,朝这边看着。
“我让你贷不成!”宁玉翠松开嘴大叫一声,马上又咬住丈夫的手。
“别咬了,流血了。啊!啊!”徐志远仰天哀痛。
这时保安和工作人员跑过来劝阻。其他申贷者也围拢过来,刚才也有几位婆娘数落自己的丈夫,现在这一幕映入眼帘都吓得躲到丈夫怀里了。“大姐请您安静。”“别人正写字呢。”“给她倒点儿水。”“干脆用冷水泼。”……。
宁玉翠的头被大家扳开,露出徐志远的那只颤抖的手,大拇指根部凹凸着一圈粉色的肉。他捡起被撕毁的合同摊在茶几上用臂肘抚平。
工作人员要掐宁玉翠的人中,被她拨开了。“两口子都来了,签了合同就完事了。在家里没商量好?”“很可能残废了,可能丧失工作能力了。与其那样不如还贷。”
经过大家的劝慰,宁玉翠终于吐露一句话,“合同可以签,但是必须由徐志坚还贷款。”
“没问题。就是让他还。”徐志远也保证道。“他不是在外地回不来吗。咱俩代替他把房先买下来。”
夫妻俩这才坐下来继续签合同。
“别跑了,小心摔着。”银行保安拦住杨俊,媳妇追上来要揪他的耳朵。
杨俊嬉笑着一把攥住媳妇的手腕子,就势一拧。“别逗了,别逗了。”
媳妇疼得直叫唤。“哎呀,你弄疼我了。”她媳妇又抬起另只手,用指甲去挠。
杨俊将头往后一躲,但没躲开,鼻尖被划了一下。他急了,又攥住了媳妇的另只手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跟我动手是吗?拧死你。”
“哎哟,哎哟。”媳妇斗不过只得松了劲头,脱出手后独自揉着腕子。
“别你妈跟我动手呵。要不是在外面就打你屄剋的。不就买房找你爸爸借了点儿钱吗,老惦着压我。等我进了美国公司涨了工资还清了债,我天天整你。”
他媳妇低着头眼圈红了,“人家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吗。”
“闹你妈嘛?我天天上外语培训班,听说读写,容易嘛我。这俩月给我熬的。操他妈面试时还是听不懂。”
“别太着急了,我爸那钱不着急。”媳妇控制抽泣说。
“去你妈的,不还又怎么了?反正有你顶着呢。我就是说这个英语怎么这么难学呢?第二次面试总经理是个美国人,说出话来比‘挼普’还快。开始时我还能猜出一句半句的,后来实在太费劲了我都出汗了。真他妈受罪。”
“我总劝你,咱还了房贷就没什么负担了。有那能力就往高处跳跳,没有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