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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青衫落拓-下一次爱情来的时候-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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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如期举行,他们很快有了可爱的儿子。曾诚是无可挑剔的好丈夫、好父亲。出国会给她买礼物,有空闲时间就会逗儿子玩,应酬需要去声色犬马的场合,会带上销售副总和办公室主任,从来不会喝醉失态,从来没沾惹上外面不知所谓的女人。周围那些太太无不半是羡慕半是妒忌地夸她好运。
    然而他的表现越是无可挑剔,她越是想法多多。甚至从来没在她这个最亲密的人面前露出一点缝隙,所有的联想指向的都是他抽屉最下层纸盒里的照片。
    这个男人一直保持着冷静,只能让她生出无数联想,而曾诚从来没将照片收藏起来,仍然放在原处。张易昕会在心情郁闷时,悄悄走进他的书房,翻出照片,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心态审视。
    那是他的青葱岁月,而她没有份参与,与他一块笑得无忧无虑的是另一个女人。
    她想,他曾在别的女人面前那样开怀纵情,莫非他的热情全留给了她。
    她想,他是不是还保留着对那个女人的回忆,娶她只是因为她“合适”做一个妻子。
    张易昕用怀疑的目光看他接触的每一个女人,试图找出与她们相处时,他是否有些微的异样。当某天她路过公司上去着样衣时,透过落地玻璃窗着见曾诚与一个头发绾在脑后,穿着合体套装的女子正在交谈,她的心突然加快跳动,在她看来,那个女子的侧面竟然与照片上的女孩子有神似之处。
    旁边的职员告诉她,那是新来的人事经理,非常干练,深得曾总器重。
    她开始频频打破公司巡视,终于有天对从曾诚办公室里出来的那个人事经理无故发作,讲出了诸如要自重之类的话,周围职员全部噤声,而人事经理只镇定地挑眉冷笑,说,她觉得更需要自重的是老板娘。
    张易昕气得发抖,明白自己在职员眼里实在地位有限,而这全是因为曾诚并没有将她摆到一个让大家重视的位置。
    曾诚晚上回家后听了她的控诉,只淡淡地说:“易听,基本上我认为她说得有道理,我不会因为那句话就开除一个称职的管理人员。我大概给不了你要的安全感,这样闹下去,大家都难堪,我也很厌倦。要么,你收敛自己再不要无理取闹。要么,我们只好分开了。”
    他如此轻描淡写说来,张易昕既害怕又愤怒。思前想后,她还是私下约见了人事经理,艰苦谈判后,对方带着汕笑接受她开出来的条件,答应主动辞职.同时不客气地说:“曾太太,如果曾总哪怕给过我一丝可以争取的空间,我也不会走。”
    她觉得羞辱,同时又庆幸,这女人果然凯觑着她的老公,如果不是她发现得早……
    几年下来,公司职员见她就正色敛容,貌似恭谨,她也知道他们大概拿自己当笑话看了。她甚至再找不到假想敌,然而神经一直紧绷,这样的生活让她日益尖刻冷淡,拿不出耐心做贤淑的样子取悦谁了。
    当曾诚再次说到分手时,她明白自己的婚姻真的是走到了末路。她也厌倦了,可还是拖着不愿意痛快点头,心理矛盾得自己也分析不清,似乎总想看看有没女人自动浮出水面,又似乎想试探一下这不动声色的男人到底想的是什么。
    然而还是徒劳。曾诚下了决心的事,几乎是没人能改变的。
    他给她的条件十分合理,她请来的律师看过后,也点头承认不必再劳烦他了。当曾诚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时? 她先是负气说:“与你何干?”看他并不动容,她却气馁了,“我准备去国外念书,好歹经济无忧,读点自己感兴趣的课程也好。”
    “这样不错。”曾诚简单地说,“我安排秘书陪你办手续,有什么事,请随时跟我联系。”
    张易昕并不热衷于读书,但还留在本地,与旧识见面,不免被人打上曾诚前妻的标签。那么好吧,换个环境,看谁离了谁会生活不下去好了,她这样想。
    儿子的抚养权归她,但曾诚与她达成协议,她先移民过去,儿子留在国内读待读完中学后再商量是否去国外继续学业。
    华人的圈子并不大,她仍能听到国内的消息。不过几个月.某位太太过来探望留学的女儿,顺便带八卦给她,曾诚与索美一个辞职的销售经理叶知秋之间有暧昧,己经在当地服装企业间传得纷纷扬扬。
    张易昕听说过叶知秋,那样秀丽干练的女孩子,似乎是她揣测曾诚应该喜欢的类型。她当然曾怀疑地打量过叶知秋,而这女孩子着实精乖,对着她的目光始终坦然。年终时公司联欢,她还高调带男朋友来亮相。看他们表现得相衬而恩爱,张易昕释然了。
    当着说绊闻说得眉飞色舞的那位大太,她只能咬牙做不屑一听状,回家后却暴怒了,抖着手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一口喝下去,然后打越洋电话给曾诚,语无伦次大骂他和叶知秋心机深刻,是一对狗男女。曾诚将话筒拿开一些,才说:“现在好受一点没有?”
    她骂累了,觉得疲惫而无聊,发现自己这通火发得完全没立场。而曾诚只平静地说:“别再管我的生活了,易昕,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是正经。”
    再过一段时间,听说叶知秋已经结婚,而曾诚仍然保持着单身,张易昕吃惊又疑惑:莫非这次仍是自己冤枉了他吗?她突然在心底浮起一个念头:哪怕他是移情别恋了,她大概也会好过现在的感觉,这男人居然只是为了和她分开而提离婚,对一场婚姻的否定竟然到了这一步。这一刻,她是恨他的。
    然而,隔了一个大洋,维持恨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时间和距离都是良药,张易昕在语言学校适应得不错,报了大学课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真正开始了新的生活,心境日益平和。
    过了一年,曾诚如约趁假期送儿子去悉尼探望她,她看着长高不少的儿子,喜极而泣,带着他到处观光。晚上儿子睡觉后,她与曾诚对坐喝着红酒聊天,直到深夜。
    这是多少年来两人头次如此轻松无拘束地闲聊。她知道他仍然独身,并无女友,甚至还开玩笑地劝他:“这样并不符合人的生理心理健康要求,遇到合适的,不妨考虑一下。”
    他也笑:“易昕,你居然会开口劝我给儿子找继母吗?”
    “哪个女人跟你结婚大概也得乖乖听话,我猜她没胆子当恶毒后妈的。”
    曾诚大笑:“你也留意,找个好男人。”
    “我倒是嫁过好男人.可惜他并不爱我啊。”她继续开玩笑,带了点心酸。
    他敛了笑,认真地说:“易昕,我还是那句话,合适的才是好的。对你而言,我并不够好。”
    曾诚去客房休息,张易昕却留在客厅,再给自己倒杯酒,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他们本来有一段并肩同行的缘份,却只能是在擦肩而过,走上各自的路以后,才有了迟来的理解与交流。
    (三)
    方文静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范安民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拿着东西,她下车掠着头发,一眼看到了站在离她不远处的那个个子高高、穿着白T 恤的男孩子,那张面孔既熟悉又陌生。他正拿着单反相机拍着江边一处旧时银行建筑,然后与旁边女孩子一起检视着照片,不知那女孩子说了一句什么.他摇头大笑出来,那个充满阳光的笑容让她确定没有认错人。
    方文静试探地叫:“乐清。”
    他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表情是略有印象却又叫不出名字的轻微尴尬:“对不起,你是… …”
    “方文静。”
    林乐清“哦”了一声,这才记起昔日高自己一届的同学、妹妹曾经的密友,笑着说:“你好,方文静。”他并没说什么客套话,只是告诉她,他回国来度假,再过几天就要返回美国,妹妹乐平仍然在温哥华卑诗大学念海洋生物。不过有意到美国读博士:“你呢,方文静,你比我们高一年级,应该毕业了吧。”
    方文静点头,介绍身边的范安民:“我结婚了,这是我先生范安民。”
    两个人客气地握手致意,林乐清笑着介绍自己身边的高挑漂亮的女孩子:“我朋友,合欢。好了,我们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再见。”
    不等她回答,他挥挥手,和那个女孩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方文静去机场送林乐清、林乐平兄妹和他们母亲的情形,他们将去北京,然后转机去加拿大。那年她十六岁,乐清、乐平十五岁。林乐清紧紧绷着脸,并没留意到她在悄悄看着他。她已经送了一份礼物给乐平,口袋里放着另一份礼物,不时伸手进去握着,摄得满是汗水,到最后也没敢拿出去给他。
    她和乐平一块去洗手间,并立洗手。她看向镜中,身边的女孩面孔与乐清酷似,他们都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只是乐平比乐清矮,脸上略有点婴儿肥,透着健康的红润。站她旁边的,是瘦小、表情略微呆滞的自己,怎么看都没有存在感。
    她看着镜子,眼圈泛红,乐平抬头看到她的表情.突然眼圈也红了,一把抱住她:“小静,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你将来也争取来加拿大留学好吗?”
    她伏在乐平的肩头,只觉得绝望而悲凉,她怎么能告诉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自己一直喜欢她的孪生哥哥,甚至是为了这个目的和她接近。
    那么开朗的乐平,尽管还小她一岁,却一直照顾着她,知道她有轻微抑郁症,总是讲笑话逗她开心,与她分享着零食、音乐、电影,以及女孩之间隐秘的话题。
    乐平以逗年长她六分钟的哥哥发急为乐,又一次偷偷把女生写给他的情书拿出来念给方文静听,那样稚嫩的句子被她读得怪腔怪调,才念了几句,乐清酒杀了过来一把抢去,同时拿报纸卷成筒敲妹妹的头。
    乐平捂了捂脑袋嬉皮笑脸问:“乐清你喜欢人家嘛?”
    乐清恶声恶气地说:“跟你一样傻乎乎的黄毛丫头,我喜欢她才怪。”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方文静的心怦怦跳动,只听乐清说:“首先当然要漂亮,其次要有头脑,总之跟你完全相反的类型就对了。”
    乐平哈哈大笑,“你打击不到我,再说下去只证明你恋妹。”
    乐清拿这个妹妹完全没办法,只能哼一声扬长而去。
    方文静知道,乐清从来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对她和妹妹那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友谊一向嗤之以鼻。在他面前,她内向、畏缩得更甚于平时,也让乐平奇怪,“为什么你好像很讨厌乐清?他有时候倒真是臭屁自大得挺烦人的,可也不至于讨厌啊。”                                                             
    她百口莫辩,只能说:“没有啊,我只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她其实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鼓不起足够勇气对他说出那注定要碰壁的喜欢。那样开朗阳光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喜欢她。
    她甚至自己都是嫌恶自己的,嫌恶花名在外不负责任的父亲、强悍过分的母亲,嫌恶家中时刻会爆分的争吵,嫌恶自己一直自闭抑郁到有些阴暗的性格。
    林乐清从方文静身边径直走过,入了安检口,他和他的母亲、妹妹一个个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父母亲都不同意她出国念书,理由倒是很充足,她根本没有独立生活能力,从初中开始就靠药物抒解轻微抑郁症,学习成绩平平,性格极度内向不可能适应国外生一活。她母亲很直接地跟她说:“小静,你读个差不多的大学就得了后找个老实可靠的男孩子结婚,接管你爸爸的生意,妈妈总能帮着照应到你,不让你受欺负。放你出去,那才是害了你。”
    她只能承认妈妈的话有道理,而她也害怕出去面对另一次失望。慢慢地,她与乐平联系也渐渐少了,彼此发邮件不过是通报一下各自的近况。她去看医生,努力修正自己的心理,减少对药物的依赖,学习打扮化妆,试着与人交往接近。
    终于开始有男生注意到她,说她“清秀可人,善解人意”,她一派天真地接受着这个赞美,同时想,如果这样出现在林乐清面前,会引起他的注意吗?
    大学毕业那年,她说服妈妈带她去加拿大旅游,却没有碰上乐清,据乐平透露,他在美国念书,喜欢户外旅行,这个假期与同学相约去德国沿莱茵河做半个月的徒步。
    她再次怅然,林乐清与那个高挑女孩的背影渐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站她身边的范安民看看手表,说:“小静,快点,这班轮渡要出发了。”
    她突然恼怒:“为什么去你家一定要坐轮渡,为什么每周一定要回一次你家?”
    “你可以不去。”范安民冷冷地说,将车钥匙递给她,“每次都问这个问题很没意思,不然你开车回家去吧。”
    方文静哑然,看着面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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