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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飞车梦 中国磁浮列车教父 朱维衡-第15章

小说: 飞车梦 中国磁浮列车教父 朱维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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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万岁”的大标语那里,用粉笔在上面打了几个叉,第二天被人发现了,成了严重的“反革命事件。”查来查去,没查到那个人,却把他抓了起来,斗他,他不承认,再斗,还是不承认,再猛斗,他受不了啦,只好承认。转头再一想,又推翻啦。这下就斗得更凶了,反复几次,他顶不住了就想到了自杀。朱维衡对他说,如果不是你干的,千万不能承认,再苦也要忍着,更不能自杀,你自杀了反而没办法搞清楚了,那不冤枉吗?小徒工点点头。

  过了两个礼拜,将小徒工扭送公安局。临走,朱维衡对他说,这样倒好了,公安局一定能破案的。

  又过了两个礼拜,这天,朱维衡正一个人在打扫厕所,突然小徒工走进来,看见朱维衡,举起手向他敬了个礼,表示感谢。他果然无罪释放了。他还告诉朱维衡,那个打叉的徒工被公安局查出来了,不过他承认错误,只是小孩子脾气,公安局说不算反革命,教育教育就没事了。

  忽然小徒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朱维衡摇了摇手里的扫把,说:“不知道。”

(30)牛鬼蛇神
(30)牛鬼蛇神

  屈指算来,朱维衡在隔离室已关押了差不多十个月了。反反复复地写交待材料,一次又一次地审问,再加上不时地体罚,搞得人精疲力竭。

  一天,看管人将朱维衡押到了另一间隔离室,四人一间的。“你就住在这一间,但不许说话,老老实实交待问题。”说完看管人反锁上了门。

  朱维衡放下被子卷和脸盆热水瓶。房间里已经住了三个人。靠里边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另一张床上坐着一个,对面床上的一个正趴在一张桌子上。

  朱维衡拿出纸和笔站起来,看了一看,突然趴在桌子上的人转过身来,说道:“别看了,就一张桌子,给你用!”说完起身坐回到对面的床上。沉默许久,真没有人敢说什么话。

  又过了很久,坐对面的那位开始说话了,他介绍说,他姓王,在第一研究所工作,特嫌。躺在床上的那位姓韩,在三所工作。坐着那位姓白,是六所的研究员。

  朱维衡自我介绍,他是自动化所的,叫朱维衡,也是特嫌问题。还说在这儿已经关了快十个月了,什么结果也没有。说到左脚走路一瘸一拐,朱维衡告诉他们,那是一连站了四十四个小时死不承认造成的,到现在还麻木不仁。说到这儿,老王突然蹦出一个字“牛!”,“好啦!现在全齐了!”

  朱维衡弄不清咋回事,问道:“什么全齐啦!”

  “牛、鬼、蛇、神啊!”老王显得有些兴奋。他对朱维衡说出了下面的故事:

  原来老白是七机部二所的,调到中科院六所后,出了好几项科研成果,运动来了,硬说他不问政治,走白专道路,加上家庭出身地主,成份不好,抗拒接受改造。运动一扩大,就弄进来了。老白平时话就不多,提审也不说什么。然后就不停逼他写交待材料。老白就写,一开头就是一通毛主席语录,“我们要相信群众,我们要相信党”,老是那一套。每次交待材料的末尾,他总是签上自己的名字白某某,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冤”字,所以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鬼”。

  老韩是东北人,朝鲜族。在化工研究所工作。说他有历史问题,可是谁也说不清楚。老韩朝鲜族喜欢吃蛇,没事净跟我们讲怎么抓蛇,怎么做着吃。还说有一次他买了一条剥了皮杀好了的蛇,放在篮子里,拿回去做汤给老婆吃,说吃了蛇对怀孕有好处,可是到了家里,一打开,那条去了头剥了皮的蛇居然还在动,吓得老婆惊叫起来,叫他赶紧扔出去,可老韩偷偷煲好汤,将蛇肉弄掉给老婆吃了,老婆愣没发觉出来,只是说这肉汤很鲜,果然没多久,老婆给老韩生了一个胖小子。在这隔离期间,他没事就睡觉,连审问时他也睡,简直就像条“蛇”。

  老王自己,曾经是红极一时的“青年科学家”、共产党员,第一研究室主任。反右时他整过别人,懂得那一套办法。*来了,要追查他在大学读书时的业余电台,硬说是国民党机关安排的,隔离后逼供信。可是专案组的人还不是他的对手,总是说不过他。有一次审问,老王竟然反客为主,对审问他的人说,你们知道不知道,我那时用过的电台现在何处?……告诉你也不怕,就在中国军事博物馆三号厅六号台第九位那搁着哪!不信现在就去看。弄得他们面面相觑。这真叫个“神”啊!

  所以说,老王总结似地说道:“你老朱这条‘牛’来了,我们就全齐啦!”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三人也跟着笑了。

  门外“砰!砰!砰!“。大家立刻止住了笑声。

  一天,专案组把朱维衡等六七个所谓“特”的人召集在一个小会议室开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不一会一个人走进来,坐在了正当中的位子上,朱维衡一看,这人就是打他鼻子出血的大学生张为成。

  专案组的人宣布开会,他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斗私批修!’下面请院革命委员会主任张为成同志给大家作指示。”

  张为成一开腔:“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当前在国内国际一派大好形势下,我院的阶级斗争已经取得了伟大胜利……”接着,他要求大家要认清形势,彻底交待自己的反革命罪行,争取回到无产阶级革命力量中去,若要顽抗到底必然是死路一条。

  讲话刚一结束,专案组的人突然举起拳头高呼口号:“将无产阶级*进行到底!”与会的人低声嗡嗡地回应了一声。

  接下来,是安排被审查的“特嫌”,自动化所的陆所长发言。他一五一十地说,他是怎么在美国时参加过特务组织,代号是什么,任务是联络什么,暗号是什么。他回国后,1956年中国代表团到莫斯科参加某某国际会议时,遇到他在麻省理工学院的什么老师,也就是他的特务组织的头目,怎么将技术情报交给他的,如此这般。听得在座的“特嫌”们目瞪口呆!这个中科院的高级科学家竟然真是个特务!不过朱维衡他们谁也不相信,绝对是胡编乱造,想早点“解放”罢了。

  果然,他讲完后,专案组高度赞扬他的行动,要大家学习他这种“正确”的选择,狠斗私字一闪念,坦白交待自己的“罪行”。并立即宣布解除对他的隔离,可以回家自由活动,继续回所长办公室上班。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谁也不上班,只不过是想树他为大家的“榜样”。

  物理学已经证明:一个物体的质(重)量越大,它的运动速度就越大同时阻力也就越大。*也是这样。办公楼里,隔壁又住进几个人。也许是被审查的人太多,专案组人手不够,因此对他们的看管也随之放松了许多。“牛鬼蛇神”们在隔离室里从轻轻地,偷偷讲话到大声地讲话,开玩笑,他们也不闻不问。

  “天王盖地虎”老王说一句。

  “宝塔镇河妖”老韩接一句。

  “么哈!么哈!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老白粗嗓门。

  “脸红什么?”老王问。

  “精神焕发!”朱维衡回道。

  “怎么又黄了?”老王又问。

  “防冷涂的腊!”朱维衡又道。

  “今天,我们给‘牛’爷祝寿摆下这百鸡宴,兄弟们以水代酒要喝它个一醉方休!”老王举起手中的茶杯。

  冲着桌子上摆的朴克牌“老K”“ Q旦”和“J”,四支茶杯碰在了一起。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好一段“智取威虎山”字正腔圆,余音绕梁。

  朱维衡就这样度过了他五十岁生日。

  1969年4月30日朱维衡终于被解除隔离。可以回家,但不能回研究室工作。每天上班要到锅炉房报到。然后安排体力劳动,什么推煤、出煤灰、清理炉盘等等,后来又学会了电焊,气焊,车工,水暖工,瓦工,木工,甚至盖平房,上房梁什么都干过。有一次抬水泥地沟盖子,这盖子重二百多斤,朱维衡在前面抬着走在跳板上,一不小心,人跌入地沟,幸亏抬的盖子架在地沟上,不然盖子掉下去,他就没命了。

  不过经过三年的劳动,朱维衡原先的腰肌老损的老毛病,从此再也没有犯过了。

(31)命运多舛
(31)命运多舛

  一天晚上,朱维衡在家整理书柜,突然从一本书中翻出了三封长信,那是小姐姐朱绮寄来的,信中解开了朱绮一家到宁夏海原前后的不幸遭遇。解放后,私人出版社停业,小姐姐朱绮和黄嘉音姐夫转入公家出版社工作,黄嘉音成为上海市政协委员,非常活跃。他多年来受当时著名心理医生束宗华(活跃的“西风”投稿者)影响,加上自学成才,居然也开设起诊所,治疗心理疾病,生意不错,也吸引了一些干部就医。不幸在1957年整风时被指责为以“唯心主义”腐蚀革命干部,成为“右派”。黄嘉音不服而据理力争,结果罪加一等,成了极右分子。恰巧小姐姐当时是单位里的黑板报编辑,有篇稿子批评共产党过头,她加按语时推荐了该稿,结果也成了右派(不过是最轻的,很快摘了帽子)。最令人意外的是,那以后,学校不接受他们子女入学(四个孩子原来学习成绩都极好,且是少先队的中队长、中队委或小队长)全家从先前那无限风光的境地,一下子陷入了绝境。后来国家动员支援西北建设,小姐姐立刻报名,一周内将父母送往在大连的弟弟家,他们全家迁往宁夏海原。她被安排在中学工作,因为是“右派”,不准教主课,让她教地理,习字和缝纫课,另外还喂猪、鸡,承担全校名单、考卷和讲义的刻印工作。黄嘉音很早以前曾画过一点漫画,就叫他教美术课,帮学校总务科做杂务,县政府让他在马路边的墙上画宣传画。他本来对饮食比较考究,西北的粗粮消化不了,经常腹泻,浑身无力。却被指控说他装病,抗拒改造。他为自己辩护,又被认为死不改悔,送去更加偏远艰苦的农场劳动,自此一去未归。

  小姐姐为了支撑这个家,拼命工作,还用带去的缝纫机为学生做衣服,教女学生学缝纫技术。她的孩子们总算都上学了。大的两个考大学,黄立均1963年考上宁夏大学。老二黄立行学习成绩原来一直比哥哥好,却未被大学录取,打击极大,只好闷闷不乐当了知识青年,下农村劳动。*刚开始不久,“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血统论”在一些高干子弟红卫兵的推波助澜之下,大行其道,被利用来整肃异已。中学里当教师的只要有出身或历史问题,往往首当其冲,小姐姐当然也免不了挨批挨斗。当地小报编造说小姐姐家是上海大资产阶级,家里有十二辆汽车,二十四万存款等等。二儿子黄立行看了,认为他妈妈必死无疑,自己的前途也没有希望了,于是,他独自走进菜窖,拿刀自杀身亡,身边还带着那张小报。大儿子黄立均则在大学里成为造反派的“笔杆子”,与家庭划清界线,脱离关系,后来在大学里成了某一派的小头头,大学毕业后当了政府干部。他的小弟弟黄立平曾去规劝哥哥恢复母子关系,没想到他竟对小弟弟说:“不要再提这事,否则我与你也脱离关系”。

  小姐姐肉体受折磨,精神受打击,感到生不如死,曾企图投井,上吊,被女儿黄立理及时阻止,才免一死。很多年以后,小姐姐收到一包黄嘉音的“遗物”,只不过是几件破衣服,发现内衣上有血迹。黄嘉音在那里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是什么原因死的,都无从知晓了。

  运动还没结束,外地还有武斗,但已可以自由走动了。有一天蔡明芝意外地从西安来访,他是最勤于与朋友联系的人,朱维衡问到几个最熟悉的朋友,他都知道情况。问到马家驯,朱维衡与他同在北京,却在他和朱维衡挨整后,不敢联系了,蔡明芝告诉朱维衡:“他去英国了”,朱维衡大为惊奇,“怎么他能在*中出国呢?”他说:“去阴国了”啊呀!怎么会这样?朱维衡知道马家驯性子急,被贴大字报就受不了啦,但何至于自杀啊?蔡明芝说,他们两口子在纺织研究院机电室,同一个办公室工作,同时挨整,他岳母有好几个金戒指藏在他们家,被抄家抄出来了,他们就被穷追猛打,受不了啦,两人躺在床上,电线缠身,合上电门自杀死了,两个九岁和六岁小孩由大姨子带着,改姓王了,多惨啊!最亲近的老同学,就这样走了!

  蔡明芝还告诉朱维衡,从湘潭到东北电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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