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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飞车梦 中国磁浮列车教父 朱维衡-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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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板桥路10号
(1)板桥路10号

  1919年6月的一天,杭州城。静静的浣纱河边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一幢花园洋房正式落成,并迎来了它的主人。

  只见一队穿红着绿的吹鼓手,吹吹打打在前面开道,接着是三乘褐红色的大轿,再后是十多个肩挑手提的男女佣人,浩浩荡荡喜气洋洋地涌进了这座高级的西式大院。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这座花园洋房占地八亩,坐西朝东。一幢灰白色的二层楼大洋房,房前是很大一片花园。南面靠围墙的是大厨房和女佣房,厨房与大楼之间有封闭式走廊连通。北面靠围墙的是三间连在一起的平房,用作男佣房和储藏室,紧挨着的是有玻璃屋顶的花房,到冬天可以生上火,存放花卉过冬。东南角有一大片空地,建了相当大的两层楼蚕房。

  建筑物以外,特别大的院子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间的大草坪,圆形的绿油油的。朝东的花园大门背对洋房中央,有双重门。大门左边是门房,右边是可以停放两辆包车的车库。从大门直到洋房,除中间被大草坪隔着要环绕着行走,两头的水泥路都有十来米宽、二三十米长。水泥路外边种满冬青树和书带草。再往外就是大片的花园,间或种有桂花树、李树、桔子树,左右还各种有一棵法国梧桐树;沿着南边围墙葡萄架前是一片翠绿的竹林,竹林前又连着一片桑树园,沿北边围墙是大片的桃树和竹林。

  花园里茉莉花、象牙红、夜来香、鸡冠花、一丈红五彩缤纷、争奇斗艳;篱笆上牵牛花、箩松和紫藤花千姿百态、姹紫嫣红。

  从第一乘大轿走出来的就是这座花园洋房的主人朱光焘;杭州城里鼎鼎有名的工商界魁首。

  朱光焘朱老爷,站在了洋房大理石台阶上,回头望了望第二乘大轿走出的怀抱婴儿的太太关氏,以及第三乘大轿跳出来的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朱纯、朱绮,他开心地笑了。

  其实,在得知太太关氏怀有身孕且很有可能是一个男孩时,老爷就一直乐呵着。自从关氏嫁到朱家,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女朱纯。后来第二、第三生的也是女儿,但婴儿时就夭折了,第四个生的又是女儿叫朱绮。如果这次生下个男孩,无论对于朱家还是关氏都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朱老爷他要光宗耀祖,也要传宗接代!他手中蒸蒸日上的事业要有人来接续。因此他决定,要奖励太太,也要奖励自己,奖励朱家。于是他花了大价钱买下板桥路10号这块风水宝地,并且自己亲自规划和设计,还不惜重金专门从上海请来工匠师傅施工,这在当时的杭州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

  就在花园洋房快要完工的时候,太太关氏真的生下了一个男婴,老爷万分高兴,亲自给他取名叫朱维衡,那天是1919年3月17日。四年后朱家第二个儿子朱维继出世。

  朱维衡,朱家大少爷,一来到这个世上,就在这样一个富足的家庭,这样一个优越的环境下,仿佛掉进了金窝窝里,被朱家所有的人捧着、抱着、宠着、爱着,衣食无忧地生活。他在板桥路10号花园洋房度过了十六个春秋。后来他在记忆起那段生活时说道:那时候的感觉,家里的花园洋房真的很大,有二十间正房,四个厢房。中间大厅铺的是花砖地,红木家具有大董桌,大供桌,四个茶几,八只镶着天然山水花纹太湖石的大靠背椅,四壁上挂满名画与书法家名作,灯饰很高档。大厅正门是全开启式的,半透明雕花玻璃门,可打开与大走廊成一体的很大的大堂,在办喜事或做佛事时应用。在我记忆中,堂房大姐和孙家七表姐就是在此举行的婚礼。我父亲五十岁做大寿时,特别装饰得富丽堂皇。还有每年冬天“放焰口”,就有一班和尚摆起佛堂做佛事,午夜达到高潮,烧掉一些纸人、纸马、纸轿等,煞是好看!

  大厅左门与饭厅相通,大饭桌是红木镶整块天然太湖石台面的圆桌,十只红木镶太湖石圆凳,另有一张放临时用餐具的红木长桌;饭厅后面是家庭饭厅,是一张普通红木方形八仙桌,八只红木长方凳,和放餐具的普通木长桌和碗柜等。

  大厅右门通到我的房间,有大棕绷床,衣柜,红木长方凳,椅子二三只;我的房间后面是我弟弟的房间,配备与我的相同;我的房间右隔壁是我的两位姐姐的房间,面积比我的大一半,配备得比我的完备得多,而且后来杭州开始通自来水时,就在她们房间北面修建一间厕所和洗脸间,也同时在我弟弟房间西面建起一间同样的厕所和洗脸间,供我和弟弟合用。

  姐姐们房间后面是一间小储藏室,专门储藏食品,我们小时最喜欢这间储藏室,特别在快到春节前,我母亲准备好许多包粽子的豆沙,我们三个小的,总是趁母亲开门进去时,跟着进去,争着讨豆沙吃。

  大厅较大,因此它后面的房间成了一长条,用作“祖宗堂”,供奉历代祖宗牌位,有跪拜用的跪垫和香桌;祖宗堂右门通我弟弟房,左门通家庭饭厅;家庭饭厅左边是“外婆房”,我们的外婆偶尔会来住几天,但平时只是用作我母亲的梳头间,由佣人阿缪每天给她梳头。我和小姐姐最喜欢看母亲梳头时在外婆床上玩,有一次两人在床上玩床头的电开关,抢着开,关,开,关,正开心间,突然床头开关内冒出火来,吓得我们两个呆了,幸亏大姐姐及时赶到,拿起剪刀,将电线剪断,才免了大祸。其实大姐姐那当机立断的行动是非常危险的,剪刀是不带绝缘的,那剪断电线的一刹那,很可能她会触电!她还算运气。

  那个正式饭厅的南边,就是外婆房东边的楼梯间,楼梯下边是个小储藏室,放杂物,这里还有洗手盆、电话、饭菜保温暖缸、茶水桌等等。

  父亲的房间在大厅顶上的那一大间,床是洋式黄铜床架钢丝床,加弹簧床垫,洋式床上用品,房内布置也是洋式的;其后长条房间是箱子间,很多的老式大红羊皮木板箱存放在这里。

  父亲房隔壁是母亲房,完全中式,不过比我们孩子们的要讲究;再隔壁是大餐间,可以布置十人就餐的大餐桌椅,洋餐具柜等等全套设备;其余房间是储藏室或备用空房;这二十间正房的东面,楼上楼下都是约六米宽的走廊,楼下南边通往大厨房,北边通往那个“三间头”;楼上南端是洗澡大浴缸,北端是抽水马桶和洗脸盆,走廊南端东面一楼是父亲书房,其楼上是家庭教师房间,也曾做过日本女技师的宿舍;走廊北端一楼是洋客厅,布置全套丝绒沙发,留声机,火炉,百科全书等。 txt小说上传分享

(2)父亲和母亲
(2)父亲和母亲

  父亲朱光焘,字谋先,1881年农历1月19日生,是朱氏第十四世孙。

  商朝末期(公元前1122年),祖先曹挟因为有功,赐授邾县(今山东邹县)。公元前370年时,邾县为楚宣王所占,先祖逃奔至沛国的相县(今安徽宿县),将邾改为朱,这是朱姓的由来。祖上正南公从宿县迁至浙江白洋里(今名安昌),是浙江朱姓的一世祖。明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被封为“沛国郡侯”,朱姓第四世由安昌迁杭州。第十二世昆泉公创办聚源昌颜料店。

  1851年,太平天国在广西起义,洪秀全自命为天王。次年,另立东南西北四个王加翼王石达开。1853年攻陷南京,改名为天京,二万五千满人被杀。当年十月打到离天津十里,未能攻进北京。太平天国统治了长江流域十年,直到1864年7月,曾国藩的湘军攻进南京,杀十万人,洪秀全自杀而破灭。在太平军攻进杭州之初,祖父家十一人被杀或自杀,祖父年轻的妻子抱着婴儿投井自杀,祖父被掳,后因识字而得以保全性命,留做文书工作。请得令旗插于家门前,自此朱氏家族才恢复平安。数年后,太平天国失败,祖父回到杭州,恢复祖传的聚源昌颜料商店,重新成家立业,生六子五女,这才兴旺起来。

  在清末慈禧的愚昧统治下,丧权辱国,中国的惨状,实在令人难以想象。那时的中国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正当聚源昌生意蒸蒸日上之时,祖父作和公却不幸于五十五岁去世。那时,排行第五的儿子朱光焘才九岁。

  作和公去世后,聚源昌就只好由大儿子朱光煦接手管理,朱光煦当时才十七岁,由于虚心好学经营有方,聚源昌颜料店不久便成为杭州城里的大商号。他因为自己早年失学,故特别重视和培养青年学生,先后送三弟和五弟朱光焘去日本留学。并且还在经济上资助蔡元培、周作人、周树人(鲁迅)、许潜夫(炳坤)、钱均夫(钱学森之父)等十余人留学,被当时传为佳话,只可惜大伯父英年早逝,四十一岁即肺病去世。聚源昌颜料店由父亲朱光焘接手并担起照顾朱姓大家庭的责任。

  父亲朱光焘1909年从日本留学归来,不久与钱均夫同期参加“殿试”,朱光焘取得第一名,钱均夫取得第三名。朱光焘被授予“工科进士”,“翰林院检讨”,派任南洋劝业会染织审查官。后回杭州与同学许潜夫共同创办浙江甲种工业学校(今浙江大学前身),任染织科主任及教授。培养一批如吴七槐、锦生、施叔谋等中国第一代纺织业先驱。

  1912年,朱光焘发起创办纬成公司,短短几年就发展成为中国第一家现代纺织企业,杭州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当时中国出口的生丝就有四分之一是纬成公司的产品。由于纬成公司经营的成功,也带动了杭州许多丝厂,使杭州成为中国重要的丝绸基地,产品远销世界各地。在杭州城,说起纬成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晨五点钟,纬成放汽笛上班,全杭州都听得到,下午五点再放汽笛放工,成为杭州城很多人平日生活作息的时间标准。雇用的大批年轻女工被称为“湖丝阿姐”,上下班时全杭州城到处都能看到。

  随着纬成公司的事业发展,父亲朱光焘身上承担的责任也越来越重,他先后由杭州改良织物公会选为会长,继而任浙江丝绸联合会董事,浙江公立工业专门学校的商议员,杭州总商会会董,观成堂绸业会馆会董。

  1922年,朱光焘以中国丝绸总代表的身份出席了美国纽约第二次丝绸博览会,并顺道赴欧洲考察丝绸业状况。后又担任杭州绸业会馆委员长,杭县商民协会委员,杭县商民协会绸业分会委员,西湖博览会常务委员兼丝绸馆馆长,还任蕙兰中学校董,沪光中学校董,上海爱国女校校董,北京道德学社理事,上海道德学社理事长。

  朱光焘事业辉煌,再加上那么多头衔,到处开会,讲话,还因为有“进士”、“翰林”称号,许多大户人家婚事都请他去证婚,丧事请他去“点主”,忙得不得了,只能硬着头皮扛起来。其时,堂房二侄朱维谷才十二岁,朱光焘将他抚养成人后送往法国里昂丝织专门学校学习染织技术,后来成为事业上的得力助手。在此之前,朱光焘还资助严济慈等人出国留学(附“世纪老人”严济慈),对培养青年出国深造,乐于出力,积善积德,一时之间,在杭州赢得了很多的赞誉。

  母亲关亭玉,出身在文官家庭,外祖父曾在宁波慈溪县当学台,就是每三年考一次秀才的监考官,住在供奉孔夫子的地方“观成堂”。外祖父五十岁退休,回到杭州,买下了皇皓儿巷有好几进的房子。母亲长相清秀,身材姣好,自幼学会工笔画,花卉画得极好。

  嫁到朱家后,又深得器重。朱家当时住在老屋里,还没分家,大家庭的内部事务都由母亲管。通常每天下午母亲就会给每个小孩发两个铜板,小孩可以按自己心意,叫佣人出去买点心,什么方糕啊、条头糕啊、肉馒头啊等等。后来为了注意营养,母亲还安排买来花生、芝麻炒熟了,磨成花生酱、芝麻酱给大家吃。有时还买大捆甘蔗,一担一担的西瓜,在吃晚饭时,佣人刨甘蔗皮,切成一段一段给大家吃,或是将西瓜先泡在井里冰凉,然后再吃。

  那时,颜料店和家里开销都是母亲安排,吃饭由店里大厨房送饭进来,与店里人一样饭菜,公平得很。店内开两桌,老师傅学徒一桌,店伙计内账房外账房一桌,东家开一桌。后来人口增加,东家也开两桌。

  有一次,长时间不下雨,水缸里食用的天落水(雨水)不足了,家里的井水又是苦的不能食用,母亲便请店里师傅从远处挑水来,可是水挑进门,被朱家小叔伯拦住,说水要用来拖地板,这样就吵了起来,母亲一气之下,打起包袱带着女儿朱纯和朱绮回了娘家。于是父亲就忙坏了,两头跑。最后议定只好分家。搬出菜市桥老屋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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