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比成功更重要-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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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画画,但在绘画方面并非完全外行,他的专业有时候需要制图,所以也经常使用线条、颜色一类的技巧。他特别喜欢看到儿子画画时的专注神情,觉得那才像是自己的儿子。母亲也喜欢儿子画画,不过她更信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两相比较,还是觉得儿子对数学的喜爱更符合自己的想法。她的办法是每天交给儿子5道数学题,要求儿子在开始画画之前先把这些习题作完。
“先做完你必须做的事情,再做你想做的事情。”她总是对儿子这样说。
尽管家里并不富裕,但爸爸和妈妈还是愿意拿出很多钱来供儿子学画。纸张、毛笔、颜料,还有各种教材,在儿子的眼里都很贵,要花好多钱。等到长大以后回忆起那些往事,他还明白了,爸爸妈妈支出的不仅是钱,更有时间和精力。儿子年幼的时候,他们把他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骑上车走好远的路,把他送到少年宫,又等在外面,直到他完成当日全部的绘画课程,再把他放在自行车上带回家。等到儿子稍微大些了,就每天到公共汽车站上送他和接他。那时候还没有实行“双休日”,周末只有一天,爸爸妈妈有很多家务事要做,但是每个周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儿子出去写生,或者去看画展。
他是从7岁开始学画的。很多孩子都是在那个年龄里对画画发生兴趣,甚至更早些,但是他们很快就觉得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再画画。刘策的幸运在于,他的学画从未间断。“大多数孩子的兴趣都不是从课堂上来的。”他这样说,“初中那几年我的这个感觉特别明显,因为一到初中,无论老师还是家长都在强调升学率。”似乎只有他是个例外,画画占了很多时间,也占据了他的精神世界。
有时候你会发现,看父母是不是无条件地支持孩子的兴趣,只要知道在学校考试之前他们说什么就可以了。刘策从来没有听爸爸妈妈说“画画是好事,但不是最重要”,或者“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画画”之类的话。
不过,母亲也曾对他说:“要想进入重点大学就必须先进入重点中学;要想进入重点中学就不能偏科。”就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她也希望儿子能在关键时刻多花一点时间在学校的课程上,只不过忍住不说。敏感的儿子还是意识到妈妈也有某种期待,但他的脑子里面全是他的数字和他的画,所以照例我行我素,即使在初中毕业面临中考的那一年,他仍然要把很多时间用在画画上。
他开始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一年,他没有考上重点中学,事实上他后来读的那所学校非常普通,既非“市重点”,也非“区重点”。这让全家人感到失望:他把太多的热情倾注在画画和数学上,其余课程大都学得很糟糕。最糟的是,他的脑子里面只有他喜欢的东西,完全不能了解考试分数和重点中学都是关系未来命运的大事。
大多数中国家庭都认定,孩子成长的道路上有几个关口最重要,中考是第一关。现在,在妈妈看来,儿子这“第一关”就没过去。
那些日子,家里充满了沮丧的气氛。无论这个家庭多么脱俗多么标新立异,也不能不感到社会的压力。父母对儿子的期望和别的家庭是一样的,没有本质的不同。母亲知道公认的教育标准是什么,信奉“要上大学,就一定要选择清华”的风尚,而且相信,画画的天赋无论如何也不能引导儿子走上名牌大学的道路。
刘策仍然徜徉在自己的世界里。初中毕业那一年,他在成都举办了个人画展,是这座城市里小有名气的“少年画家”了。他自己也觉得拥有绘画的天赋。在这个孩子的心里,绘画已经不仅是一种爱好。“这就是我一生要去追求的东西。”他看着自己的画展,在心里想。一想到能做个画家,就无比快乐。只不过,这一切看上去和他的升学毫无关系。
可是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在那之后,妈妈和儿子都没有想到,神秘的绘画能力要求一个人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使用大脑。而刘策这种在数学世界和绘画世界之间来回跳跃的学习方式,竟会让他以难以置信的方式成长起来,让他的大脑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在我们继续叙述“刘策学画”的故事之前,先回过头来,看一看人的大脑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经树”(1)
人的大脑隐藏着无限的可能性。
——张亚勤
1968年,凌小宁16岁,徐迎庆9岁,张宏江8岁,李开复7岁,王坚6岁,郭百宁5岁,朱文武3岁,张亚勤和沈向洋只有两岁,李世鹏一岁,张益肇和马维英刚刚出生,而刘策还要等到9年以后才会出生。正是这一年,生理学的领域里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罗杰·斯贝瑞公布了他对人类大脑功能的研究结果,并且因此获得诺贝尔奖。
在此之前,科学家对人类大脑的理解一直是“重左轻右”的。他们认定,人的语言能力、逻辑能力,以及与此相关的其他种种能力,都是由左脑来实现的。人的大脑就这样被区分成“聪明”部分和“笨蛋”部分——“聪明的”、“主要的”、居于“支配”地位的左脑,以及“沉默的”、“次要”的、居于“服从”地位的右脑。这种说法在过去200年里一直占据着脑科学领域的主要地位,直到最近还在盛行,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社会都在歧视右脑。教育系统和科学系统似乎全盘忽视了右脑的智慧,有个科学家甚至把右脑当作一个“退化的器官”。另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父母拼命纠正孩子的使用左手的习惯,老师也绝对不允许学生用左手来写字。而所有人都知道,左手是由右脑来支配的。
现在,罗杰·斯贝瑞令人惊讶地证明了,人的两个大脑拥有同样复杂的智力机能,而且同样聪明。人类使用大脑也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模式,一种是语言的、逻辑的、分析的和连续的,拥有判断是非和辩明利害的能力;而另外一种是非语言的、直觉的、形象的、刺激性的和突发的,是一种不分是非、不管利害的想入非非。每个人都可以从一种思维方式转换到另一种思维方式,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尽管我们总觉得我们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我们有两个大脑,”贝蒂·艾德华这样解释罗杰·斯贝瑞的理论,“每半边大脑都有自己认知和感知外在真实事物的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两种智力,两个意识,通过两个脑半球连接着的神经纤维不断融合。”
这样,人的大脑在处理外来信息的时候便有了两种模式:左脑模式和右脑模式。左脑让我们分析、提炼、计算、描述、计划,以及根据逻辑做出的理性陈述和判断;右脑使我们具有想象力、创造力,理解事物的象征性,看到梦幻中的图像,以及只有精神的海洋里才存在的一切。正因此,贝蒂·艾德华和所有那些相信“斯贝瑞理论”的人都认定:“了解你的两边大脑是释放你创造性潜力的重要步骤。”
如果这一理论不错,那么人的两个大脑,一个是数学家,语言学家,科学家;一个是梦想家、发明家和艺术家。很明显,在我们的学校教育中,数学家、语言学家和科学家受到特别的青睐,而梦想家、发明家和艺术家在很大程度上被压抑,被改造,被埋没。我们的课程设置——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外语、生物、历史、地理、政治,几乎全都建立在训练左脑的基础上,我们的考试制度——无论是“3+2”还是“3+X”,只不过是在选拔那些左脑发达的学生。
然而事情还远不止如此。
我们的大脑表层被至少140亿个脑细胞覆盖着,数量巨大。这些脑细胞中真正与智能相关的,只有大约5亿个。在普通人那里,它们被叫做“智力”;在生理学家那里,它们被叫做“神经细胞”,也叫“神经元”。
无论黄种人、黑种人还是白种人,无论高考状元还是落榜者,无论博士还是文盲,无论天才还是普通人,只要经过健康的发育过程,他们大脑里的“神经元”数量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既然决定人的智能的“神经元”并无明显差别,人类又怎么会有聪明和不聪明之分?
按照张正友的解释,“人的聪明不是靠神经元,是靠神经元之间的连接。”张是毕业于巴黎第十一大学的博士,现在是微软研究院的研究员,他的业余嗜好之一是了解人脑的生理结构:“中国人有句俗话,三岁看老。这是因为,人脑的神经元在三岁之前就开始连接。你的神经元之间能不能很快地形成一条宽敞的通路,与你受的教育、接触的东西有关。有些通路,你不断地使用它,它就加强了,有些通路,你不使用它,它就萎缩了。”张根据自己的经验,认定“一个人到了15岁,神经元的连接就定型了。”生理学家的研究结果,似乎证明他说的不错。大脑并不是由互不相关的单个“神经元”堆积在一起的。事实上,“神经元”纠缠在一起,互相伸展,构成复杂的回路,它的形状犹如一棵棵枝杈繁茂的树,所以生理学家把它叫做“神经树”。人的智力的差距,与“神经元”互相纠缠伸展的速度和复杂性有关,而“神经元”的生长和连接,需要外部因素去激活。
然而我们大脑中的“神经元”还有另外一个特征,无论你是否激活它,是否发展它,它都会新陈代谢,都会死亡或者新生。实际上,我们每天睡觉的功夫,就会有至少10万个脑神经细胞死去,可我们还从来没有使用过它们呢。
这个事实令人沮丧:大多数人一生中只使用了自己大脑中10%…15%的神经元。
当然这一事实也令人激动。因为,你只要把沉睡着的“神经元”唤醒1%,就能让自己的智力出现飞跃。如果你能把“神经元”的使用率提高一倍,比如说达到30%,那就变成牛顿、伽利略、爱因斯坦那样的大天才。
“神经树”(2)
有个叫做稻田太作的日本心理学家,以这些理论为基础展开了他的教育训练,其教育过程中包含了无数鼓舞人心的格言:
“自己不行,是因为自己让自己变得不行。”
“大脑只要能够合理使用,就能发达。”
“人有时会遭遇失败,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没有把自己的大脑更充分地使用起来。”
此人写了一本让人激动的书,叫做《头脑,原比天空更辽阔》。他在书里把人的种种智力因素汇集起来,叫做“头脑指数”,这有点像我们通常说的“智商”。
张亚勤是研究电脑的,不是研究人脑的,但是他显然非常了解人脑。
“人的大脑隐藏着无限的可能性,同时它又有自己的结构。我可以把大脑结构图给你画一下。”有一天他和一个朋友谈到记忆的问题,一边用手在桌子上面画,一边说道:“你记住了这个就要把那个忘了,这是记忆选择。好的教育方式是让你记住最重要的东西,不好的教育方式就是让你记住很多不重要的东西。比如做很多习题,做好几遍甚至几十遍,这就是让大脑僵化的过程,到最后连自己也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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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是可以被塑造成一种形态的
美国的孩子不会背诵乘法表,但知道乘法是什么。中国的孩子会背乘法表,但不知道乘法是什么。
——李开复
潘正磊在华盛顿州立大学遇到的第一次考试,有个情节,让她过了多少年还不能忘记:老师允许学生带一张纸进考场,并且可以在上面写任何东西。比如自己背不下来、而又有可能在考试中使用的各种公式、概念和数据。
“美国的老师不要你背,他们认为那是浪费时间。”她后来说,“你只要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你要的东西就可以了。考试不是考你的记忆能力,而这是考你的思维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李开复也曾谈到同一个问题:“从根本上来说,教育不是灌输给孩子一大堆知识,而是塑造孩子的大脑。当然‘灌输’也是一种塑造。”然后他就谈到了自己的正在读小学的女儿:
有机会你应该看看我女儿的作业。现在我的小女儿也上学了。我也要教育小孩。我太太教不来的,她每次一教就要生气,因为她总要怪女儿,说“这个公式这么简单,怎么就记不住呢?”我每天晚上要到8点半才能回家。女儿有时候就要我教她功课,我问她:“你3点半到8点半这5个小时干什么去了?”她说:“妈妈教的我不懂。”我就让她先明白为什么,从头解释给她听,是怎么回事。还告诉她懂得了为什么,就不容易忘,就是忘了还可以想出一些理由,容易记起来。
这里面的一些情节,涉及到两种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