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忧伤-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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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小武羡慕不已。离开学校的时候,老大爷又笑眯眯的问我,小姑娘,你又得了什么病了?
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逃课,我逃课的重要目的就是出来溜达溜达,巷子弯的小龙虾和田螺都很不错,但是我最想吃的就是烤地瓜。以前我们小的时候,在魏家坪,总是一窝小孩子,在凉生和北小武的带领下,跑到别人的地里去,偷地瓜。然后带到魏家坪的草地上,用砖头架在一起,然后烤着吃。
正文 好吧,希望,将来我们不要比他更可怜就行了
我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北小武这么说的。
原因是我请何满厚吃了一顿好饭,还带着他去医院检查了伤口。医生说,没有大事,并没伤到骨头,可能就是太过疼痛,所以患者不敢走路,等吃几副药,治疗一段时间,他会康复的。我帮他买了药,还替他换了一身行头。最终还将他安置到北小武隔壁的一家空房里,让他暂时安身。所有的花费都是从宁信曾经给我的一笔钱里面支出来的。这笔钱我一直没动,我想找一天还给宁信,因为,当时,我救下伤痕累累的程天佑,并不是为了什么奖赏,而是因为这个男子,有像极了凉生的眉眼。还有,我确实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北小武说,姜生,你何必那么好呢?你忘记了他是一个坏蛋么?
我低头,说,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地方的人,何况他现在太惨了,难道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流落街头不成?
北小武说,反正,姜生,我心里艮得荒。好人也不是你这样当的。
我说,那反正他腿好了,咱就让他回魏家坪就是,又不是要照顾他一辈子,他还有老婆孩子呢。我不过是不想看到别人的可怜样。
北小武说,好吧,希望,将来我们不要比他更可怜就行了。
其实,北小武还是一个好小孩的,他隔天,就帮何满厚去旧货市场买回一个轮椅来。何满厚有些受宠若惊。
北小武冷笑,说,别那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不过是想你早点好起来,早点离开这里,我可没有姜生那份菩萨心肠啊。
一个周后,我将收留何满厚的事情告诉了凉生,他的嘴巴张得好大,一脸不信任的看着我,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说,姜生,你这么好心肠啊。
他的话令我万分不满,我一直都是好心肠的,难道他到今天才发现不成。
结果凉生又说,他说,姜生,其实未央一直很难受,她觉得可能那天不该戳穿你,让你对她那么痛恨,其实,她当时确实是为了你好。你既然能原谅何满厚,就原谅未央吧。我倒觉得,如果她帮你隐瞒,才是对你的不好呢。
凉生的话,让我脑袋都大了。我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跟我提起中心街那个伤心的午夜。我以为我会慢慢忘记,而凉生也会慢慢忘记。可是,未央总是适时地兴风作浪一把,死扯着那个过往不放。
正文 我就是告诉你,程天佑能拥有的,我程天恩一样能拥有
我的生活似乎没有象程天佑担心的那样被扰乱,可能我不太看娱乐周刊一类的八卦杂志,也不会知晓,到底有没有什么八卦涉及到我这棵小青草。譬如香艳至极的标题:玉女明星遭遇清纯幼齿,富商如何抉择?
哎呀,不说了,乱七八糟的。我现在的大脑又开始短路了。
学校还是一个相对纯净的地方,至少能暂时地将我同这样的流言蜚语隔离开来,我去给何满厚送饭的时候,没有遇见北小武,我本来想喊着他一起回学校找凉生,然后一起商量一下,怎样给金陵过生日。
回学校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回到学校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一个与程天佑有着十二分相象的人,他冲我微笑,眼神却有一种天生的敌意,尽管他在压制这种敌意,但是,这份敌意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突现了出来。
他喊我姜生。
我吃惊地看着他,讷讷,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笑,嘴角荡开一个极诱惑人的弧度,眼眸中隐隐闪着淡淡的蔚蓝,有些鬼魅的气质,不如程天佑的黝黑纯净,更不是凉生的清澈透亮,他修长的手指在轮椅上来来回回地画圈圈,阳光洒在他略长的头发上,在脸上留下丝丝的光影。更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如果不是因为对他太过惊诧,我真该拉着金陵来对眼前的男孩,好好的花痴一下。在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阴翳,令人发寒。
他看了我良久,才说话,声音很温柔,就象一个秀气的女孩子,但是可以听得出那是故作的温柔,因为声线中透着一份让人疏离的薄凉,他说,因为我叫天恩啊,程天佑是我哥啊。很多人都说,哥哥有了一个很美丽的小女友。原来真的很好看啊。他把手伸向我,微笑,微笑。
然后,他说,姜生啊,你能不能把我扶起来,我想站一下。
我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握住他伸来的手,可当我发现他空荡荡的裤管时,背后泛一阵刺骨的冰凉,我惊惶地退后,声音颤抖得一塌糊涂,说,天……恩,你,你……的腿……
天恩就笑,笑得特别畅快,然后他冷冷地看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扶不起是吧?你们谁都扶不起我来!然后他拖过我的手臂,狠狠地在我手上咬下一口,我直疼得缩回,手上泛起一个红红的牙印,渗着血丝,我的眼睛开始冒泪。他继续大笑,说,姜生,我今天是给你留下一个印,做一个标记,标记着从今天起,你就是属于我的。我就是告诉你,程天佑能拥有的,我程天恩一样能拥有!
关于天佑有一个弟弟的事情,小九曾说过,她说,天佑虽然难缠,但是唯独对他的弟弟确实出奇的好,因为他弟弟更是出了名的鬼难缠,那才叫真正的可怕。他处处攀比着程天佑,无非就是因为,在他们年少时,有一次,他爬梯子,上阁楼捉鸽子,程天佑在下面给他扶着梯子,一群鸽子受惊起飞的时候,从程天佑的眼前掠过,程天佑一时松手,梯子倒下,程天恩从三楼重重摔下,这一次灾难,导致了他下肢终生残疾。
小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告诉我,怨恨真是一个魔鬼啊,姜生。
怨恨确实是一个魔鬼,可是原谅谈何容易呢?尤其面对那些本应该是最亲爱的人带来的伤害。
就象小九不能原谅她的母亲,我不能原谅父亲,而天恩不能原谅天佑一般。
程天恩看着我一脸惊慌地杵在原地,,轻轻地笑,声音恢复了原先的柔和,他拉过我的手,看着上面红肿的咬痕,说,姜生,你不必害怕,我是千万分不会伤害自己的东西的,这不过是一个标记而已。我就有一个这样的爱好,是我的东西,我千分小心,万分小心地做上标记,我怕程天佑跟我抢。说到程天佑,他竟然流泪,象个无辜的小孩,无助地看着我。
我将手迅速地抽回,转身离开,却被程天恩一把抓住,他从身后拿出厚厚的一沓相片,还有一沓厚厚的报纸,说,怎么,姜生,你不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你看看这些相片,这些报纸,如果我要伤害你的话,我早就将这些东西发到你们学校每个角落里了。我哥哥是不怕的,可是你,姜生,你该怎么办呢?然后,他继续笑,很开心的模样,把报纸和相片统统扔给身后的人,说,将它们都毁了吧,别吓坏我们的小姜生。然后,他轻轻地在我手背上一吻,吓得我一身冷汗,急忙将手抽回。
他抬头,微笑,说,姜生,有没有人告诉你,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吻你手的那个男孩,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呢?
我看着他,感觉天都压在我的头顶上,呼吸特别困难。程天恩笑,说,看,姜生,你还是回教室好好放松一下吧。还有,他轻轻地说,还有,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我没等他的话落下最后的章,狠狠地将他推倒在地,飞身离开了这个恶梦一样的地方。我并没留意,从车上下来一群人,他们赶到程天恩的身后,将他扶起,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最终,他们被程天恩给摇手制止。
或许,真如他所说的,姜生,我不会伤害你的。
正文 这个名字太罪恶了,就是在睡梦里,都让我难于幸免于它的荼毒
程天恩的出现让我心有余悸,那晚,我没有去上晚自习,也忘记了同凉生和北小武谈论怎样给金陵庆祝生日的事情,而是独自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直发冷,梦魇随行。
那个该死的程天恩,活生生地将我这么一个热爱生活的小青年给吓成了林黛玉。
金陵那天晚上,也很早回了宿舍,她看着我病恹恹的模样,问我,姜生,姜生,你怎么了?
我抱着金陵哭,我给她看我手上的伤口,我说,从小到大,他奶奶的,就没有人象程天恩这龟孙子这么折磨我。我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从小就没肉吃啊,怎么对肉这么感兴趣啊。再说,我顶多也是一个小排骨,有什么好啃的啊?
金陵不知道是不是看了我的伤口的原因,身体一直在发抖。她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能言语。我想,金陵这样的女孩,跟我一样,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估计,程天恩的骠悍行径也将她给吓傻了。
我最后靠着金陵睡着了,而且很安稳。当有一个人在你睡觉的时候,守护在你身边,你总会觉得特别安全。迷糊中,我仿佛仍能看见她靠在床栏前,手里抱着历史书,嘴巴轻轻地开开合合背诵着历史题,但是,我似乎感觉她更象是在梦呓,傻傻地念叨着,天恩,天恩。
唉,这个名字太罪恶了,就是在睡梦里,都让我难于幸免它的荼毒。
正文 一时之间,四分五裂
北小武终于象疯一样奔回了魏家坪,因为,他母亲这次不是病重,而是病危。我同凉生也跟着他疯奔回家。
那个本来张扬的女人躺在自家的大屋里,瘦得不成人形。
我突然想起,她往日的凌厉样来,到别人家去,不带点东西,是不肯离开的。同北叔吵架,每日每天都不死不休的感觉。
北小武抱着她呜呜地哭,他喊她,妈,妈,我是小武啊,咱们去医院吧。
北小武的妈妈就睁开眼,看着他,脸上透出星星点点的欣慰来。他们的亲戚全都在周围,唯独北叔没有从河北赶回来。
北小武不顾一切拨通他父亲的电话号码,号啕大哭,他说,爸啊,爸,你快回来吧,妈妈不行了,就是以前她再不对,你也原谅她吧。
北叔一直对北小武的母亲心有成见,原因是她总是无中生有给他添了很多的麻烦,她总是四处宣扬她的不幸,宣扬北小武父亲的负心。可是,眼下看来,北小武的父亲并没有给北小武搬回什么小姨娘来,所以,这很多年来,他们夫妻的关系很僵。
电话那端,北叔似乎也哭了,但是,他并没有应承要回来,只是说,他对不起她,让北小武替他好好陪陪她吧。
北小武最后对他的父亲破口大骂,骂他不是男人,骂他小肚鸡肠,骂着骂着还是哭,还是哀求父亲回来。我同凉生看着北小武鼻涕眼泪流成一团,却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心里特别难受。北小武见求不动父亲,最后,将手机哐当摔在墙上。
一时之间,四分五裂。
北小武的母亲最终闭上了双眼。
她没有去医院,她跟北小武说,她今天喝了一点农药,因为病痛确实太辛苦了。她说,她要去天宫做七仙女了。那时候,她的意志已经迷幻了,可是,当众人给她灌绿豆水解毒的时候,她的牙齿却咬得死死的,紧紧的。
这个时候,我才理解,她为什么要喝农药,因为,她求死的决心是这样的大。而她又没喝太多,因为,她非常想见见她的儿子。她从小骄傲到大的儿子。
在她停止呼吸前的一段时间,她特别清醒。那时,只有我同北小武陪在她身边,别人都去忙着准备她的后事去了。而凉生,先回家照顾母亲去了。
她对北小武说,其实,并不是她对他父亲造谣,她干枯的手拂过北小武的脸,她说,孩子,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妈妈和爸爸的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看得那么通透的。然后,她残喘着,说,小武啊,这一辈子,你得做个好人啊,不要象妈妈这样,更不要象你爸爸。然后她看了看我,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她说,你爸爸,这辈子想出人头地,所以一直是不择手段。很多年前,魏家坪的那场矿难,埋了那么多活生生的人。五十条人命啊……只是为了从姓杨的手里夺过煤矿的开采权……
我当时象傻了一样站在原地,我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北叔一直以来对我这么好,对凉生这么好,对魏家坪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