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美国经济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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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这一著名的观点是由弗雷德里克·杰克逊·特纳（FrederickJacksonTurner）提出的。与此稍有不同的观点是由埃伦·森普尔（EllenSemple）提出的，他认为，尽管直接从欧洲继承过来的文化区域，确实在北美东部沿海的南北周围地区出现了，但是在西部运动开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一旦移民先驱者被堵在了诸如阿巴拉契亚山的坎伯兰山隘（CumberlandGap）这样狭小的、像瓶颈一样的通道地带，就会出现虹吸现象，随后就会出现被隔离的状态，从而他们与东部沿海地区以及欧洲市场的联系通道被切断了，不动产的建设步伐就会停止，从而导致一个西部的无产阶级的出现。但是正如路易斯·哈茨（LouisHartz）所观察到的，边疆主义理论有一个共同的思路，那就是土地不动产和同样的新社会，理所当然都是由丰富的土地资源创造的，不管这些土地是否被殖民占领。另一方面，路易斯·哈茨认为，当我们比较非欧洲人建立的殖民地，或者甚至全部13个北美殖民地时，就可以很清楚地找到它们共同的欧洲文化来源，因而就暴露了边疆理论在解释北美殖民地的欧洲基本特性方面的不足。土地和资源禀赋确实各式各样，但是还不足以掩盖殖民地的共同文化来源，而边疆理论可以解释北美殖民地的规模大小，但是不可能解释美国经济生活的本质特性。生产要素模型并不考虑在某些殖民地区占据主导地位的社会结构。
　　另一个本土主义的观点，与其说是哈茨提出来的理论，不如说是很久以前由沃尔特·普雷斯科特·韦布（WalterPrescottWebb）提出的核心—边缘型市场导向模型。在这样的模型里，北美内陆地区通过贸易与欧洲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关系。无论西方人对北美东部沿海地区的商人有怎样的不满，但是殖民地与欧洲的联系，并没有形成殖民地对欧洲资源的剥削。相反，整个西方世界资本主义兴起的原因，就可以从大量廉价土地买卖所出现的对自然资源的开发所产生的经济繁荣中找到。在这里，边疆理论又回到了它的出发点上。从经济发展来说，辽阔的土地资源把北美殖民地与欧洲紧密地联系起来，从而使欧洲的文化背景更为重要；美国人不可能免费地成为一个更为不同的欧洲人和资本主义者。
　　1790年之后边疆运动时期美国经济的发展过程，可以用本土主义理论进行解释。在1790年以后，美国的经济生活更具多样化了，这说明一个更大的和更加独立的市场出现了，更多的非英国移民涌入了北美殖民地区，任何一种欧洲文化来源的影响都趋于均衡的状态。虽然人们很容易会把17和18世纪北美东部沿海地区的经济看作是欧洲经济的组成部分，但是北美殖民地已经越来越从英国和欧洲古老和复杂的社会生活中脱颖而出，成为文化界限模糊和单一的社会。
　　人们是否会对英国文化存在的持久性比对英国文化的创造性表示出更大的惊讶，这一个问题就好像人们是否会问是一杯水更好，还是半杯水更好一样。无论如何，英国和北美殖民地先后出现某种程度的变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在相同的环境中，它们会作出相同的回应。这很明显是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就拿法律制度来说，他们认为，在19世纪，为了满足工业资本家的需要，这两个国家地区的法律制度都出现了新的变化。经验主义者的著述认为，情况不一定是这样，保留下来并继续使用的司法制度，它的制度惯性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新的统治者是不可能全部地接收过来，使其成为代表一定阶级利益的法律。大西洋两岸的国家，在法律范围之外，在制度和技术层面也长期存在某些相似的方面，这可能是因为它们实际上都是在相同的市场环境中起源和发展的。
　　“我们已经非常清楚了，以至于不需要什么旁证的资料做进一步的说明，”美国最高法院的首席###官约翰·马歇尔（JohnMarshall）声称，“那就是美国的独立战争保护所有的契约和个人权利，尊重个人财产权，所有这些都不会改变。”美国独立之前和战争之后，有多少这样的具有英国色彩的契约和个人财产权利，都保留下来了。此后，情况有一些小的变化。美国最高法院首席###官莫里森·韦特（MorrisonWaite）说：“当北美殖民地脱离英国统治时，美国人只是改变了政府的组织形式，但政府的实质没有什么变化。”
　　关于文化连续性和非连续性的讨论，可以通过一些文化现象的分类进行总结。第一个文化层次，包括住房、饮食和其他类型的文化现象，经常会在人们的怀旧回忆中存在下来。这只是一种“非常普通的文化保留方式”，而不是英国或欧洲文化特性的最佳表现。
　　第二个文化层次，是经济上重要的文化现象，它们通常会有一个继续存在的表现形式，但大体上也可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没有真正的原创性的文化内容和含义。北美新大陆的各种文化力量会使经济层面的文化现象有一个大的变化。由于英国文化是连续发展的，以至于没有什么变化，因此，英国本土的文化形式到了北美大陆以后就需要一个新的形式，也需要有与英国不同的文化内容。因而我们会发现这样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那就是北美殖民地从英国继承而来的农业生产制度，随着新农作物如玉米（在英国是被抵制的）的采纳和接受，在内容方面发生了相应的变化，而在英国普遍种植的芜菁甘蓝，却没有能够在北美种植。
　　第三个也是最为基本和深层次的行为方式方面的文化，毫无疑问已经被传播到殖民地来，并确实被保留下来了，这方面的文化包括：职业道德规范、权力分散的政府组织形式、自愿去担任政府公职、喜欢独立的家庭形式而不是大家庭。除了共同的文化基础和组织形式之外，正是这一层次的文化使英国和美国保持着非常亲密的兄弟国家关系。这些方面的许多文化内涵，具有意味深长的经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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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制度（1）
这一部分主要对17和18世纪北美殖民地的文化宗主国英国的经济制度进行勾勒。根据哪些制度被带到北美殖民地同时哪些没有带到殖民地，对英国的经济制度的影响进行评价，这是我们对北美殖民地经济史进行了解和分析应该注意的地方。绝不是英国经济制度的每一个方面都会移植到北美殖民地来。但是，在北美殖民地，组成新的经济制度的许多要素，都可以辨认出其英国本土的某种形式，都是英国经济生活的组成要素。
　　经济制度的历史文献都具有高度的符合某种研究传统的程式化特点。关于美国和苏联经济结构和绩效的比较，已经吸引了一代人的关注和研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依赖一个僵化的理论所进行的学术研究，即选择一个假设处于均衡状态的国家（或时期），并对其每一个个体进行抽象和比较，肯定会使经济史学家的研究受到影响。事实上，无论是哪一个经济制度都处于不断的变化过程之中，但是在研究经济制度时依赖一个终结的概念，也就是说要认识一个完全成熟的经济制度是非常重要的。
　　当转到研究早期近代英国和欧洲经济史时，我们会发现过去一代的经济史学家们已经趋向了另一个相反的研究方向，即把这些国家和地区看作为非均衡状态来进行论述。因为找到了研究的历史文献，因此，有意或无意地，研究者会把前工业化晚期看作为与工业革命时期“有关的”历史时期，他们可能会走得更加极端，强调变化而不是连续性。对这些论述进行研究比较，制度学家更为关注的是早期的研究著述，哪些研究成果贬低了社会习俗多方面因素的作用，以及什么因素（根据相同的经济体在后来历史时期的标准）对市场的发展是相当有限的。
　　也许在进行研究的时候，我们更多地要依赖于选择一个可对过去进行比较的基期。与中世纪相比，或者与“早期近代化”时期仍然主宰着人口众多的欧洲经济组织和生活的大国相比，欧洲经济特别是西欧的经济以及北美殖民地各州和英国的经济，都处于非同寻常的变化之中。不过在20世纪结束时，这些国家都转而获得了一个非常有利的位置，这时的经济变化步伐是如此的缓慢，足以让人感到它们的经济结构好像是停滞不前了。
　　正如英国本土所具有的多样化细密纹理建筑传统的例子所证明的，我们应该考虑到英国地区差异的复杂性。英国的面积不大，各种制度也很完善，但是从地理环境到语言方面都有相当大的差异性：地理环境和方言几乎是每10英里一变。每一个地方过去的经济发展状况也都有一些细小的差别。当我们试图把这一个连续的统一体进行分部研究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判断的问题，其内部的多样性肯定比其他国家要多得多。我们同样也要注意到，北美殖民地也吸收了欧洲其他国家的文化遗产，从古罗马帕拉廷的谷仓到古希腊文艺复兴的文化。北美殖民地经济制度的建立，代表着欧洲制度万花筒的重塑过程。
　　下面对英国经济和制度的分析分为4个部分，依次对其经济模式和制度进行论述：（1）经济运行模式；（2）生产要素；（3）部门经济；以及（4）对经济绩效的评价。
　　一、 经济运行模式
　　经济运行机制通常从经济体制、管理体制和市场体制三个方面进行研究讨论。在近代的理论中，市场体制得到了最先的研究，但是经济制度不是自由运行的，市场也不完全是自我调节的。它们是更大范围的社会和政治制度的一部分，是整个社会生活的组成部分。在过去，当关税规则和统治者的命令影响到市场的自由发展时，经济体制的这种特点就是很明显的。
　　英国的控制制度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更为复杂。除了少数几个贸易城市如伦敦的竞争者阿姆斯特丹之外，英国比任何地方都更为重视市场的作用。英属北美殖民地在发展世界贸易方面，比英国本土走在前面。区别在于英国有一个殖民地的贸易腹地，是一个人口众多的民族国家。它通过把殖民地与宗主国的市场连接起来，而比荷兰具有更强大的生产经济实力。因此，英国，后来是大不列颠王国，不仅仅没有保留一个城市和农村的二元经济结构，而且还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全面发展的国家。

经济制度（2）
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财产分配、投资和产出都是单个企业和个人根据市场价格信息而作出决定的。在历史上的许多地方和许多时期曾经出现的通过关税、政府监管或统治者的直接行政干预而进行的非市场监管，在英国并不是主要的方式。此外，在17世纪中期，尽管政治局势动荡，涉及英国王室未能实现重返王位的事件，但是随着市场的全方位扩张，英国的社会经济出现了许多变化。
　　但是，也应该看到，传统的因素、“富有生命力的”社会习俗还是继续保留下来了。它们所代表的是有限贸易小社区的自我管理，是一种口头的传统，与任何诸如中央政府所制定的政策没有什么联系。这样的小社区在农村就可以幸存下来，在第三世界仍有绝大多数。非市场的资源分配决定首先在家庭里作出，与此有联系的分配任务决定就在性别的基础上不断作出。年龄并不是评判的标准，因为在经济落后的家庭，孩子们很早就要参加劳作了，而一些缺乏正常家庭赡养的老年人，他们年龄很大但也得被迫劳动。
　　北美殖民地形成时期，所对应的是英国君主制瓦解，宗教慈善作用受到削弱，而又没有世俗社会保障兴起取而代之的历史时期。行会的作用也开始被削弱了，它们也减少了对城市手工业者的社会保障。作为一项重要的考虑，社会福利就不言而喻地开始被排挤掉了。有人认为这样做很明智，减少了社会的成本。但是却出现了社会贫富的鸿沟。
　　不论是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农业都是最大的一个经济部门。在农业领域，大多数的传统因素以公有土地的耕作制度形式保留下来了，由此，个体家庭可以耕种散落在大块公共土地周围的小块土地。对这样的土地安排制度，最为普遍的一个解释就是，这是一种保险形式。在任何一个部门经济中，正式的保险市场几乎很少。例如，火灾保险，只有在1666年伦敦大火灾发生以后，才开始呈现出一种萌芽状态，一直到18世纪后，才得到繁荣发展。
　　不管采取公有土地耕作形式的目的是否是真正出于保险，它意味着从英国的约克郡（Yorkshire）到南部沿海地带的广阔地区，社区农业的管理规范严格地限制着农民，使他们无法根据价格的变化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