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大银行需要什么样的人才-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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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店买了一双$9。99的白高跟皮鞋。那鞋原价$14。99,我暗自欢喜节约了五美元。就这样的一身装束,我第二天斗胆“面视”去了。这是一家给美国大洋行在人力资源、企业规化方面出谋划策的公司,成功形象第一,可我那一身穿戴,引用米切尔秘书后来对我的直言:惊得她差点将电话掉地上!
我当时浑然不觉。1992年的我,一来不懂公司的dress
code(职装规矩),二来也许我是从中国大陆去美国的,我小时的大陆教育里,从来就轻视涂脂抹粉,三是来美国后的学校环境,培养了我一副穿“破衣烂衫”的校园风。我在骨子里压根儿就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被人笑话。到美国后,我只怕一桩事:早上醒来,无路可走。也怕和丈夫吵完架后,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地方,孤燕难飞,无人心疼!
话说回来,面试,怕不怕呢? 怕。怕面试失误而失去机会。我怕在美国没有工作,早上醒来,就无路可走!
美国有一句名言:在美国,机会人人均等,正如在篮球场上,人人都有投篮的机会,能否把住机会,能否投篮成功,全在于个人。
一个人,一生能有几次机会呢?更何况在异国他乡? 我拼了:这份工作是我的! 七次面试1
我生命中的每一个转折点,仿佛都与七有关:七岁上小学;十七岁高中毕业后,走投无路;二十七岁与丈夫结为连理枝,不久出国;三十七岁时,在华尔街立住脚跟,受所就职的美国公司和各大银行的青睐。搬家要搬七次,找工作,也要经过七次面试。人说事不过三,我说事要过七:七次失败,第八次站起来。
我经历了七次面试,进入华尔街。这七次面试中,有两次是被人故意“忘”在了会议室;有四次是“闲聊天”,因为面试我的人,见我一问三不知,可又蛮有趣的,便跟我天南地北地聊了好一阵子;只有一次是正经的面试,那次面试让我大开眼界。
第一个“面视”我的人是汤姆。 汤姆五十多岁,在贝尔思登(Bear
Sterns)证券纽约总部卖了近三十年的政府债券,两年前从华尔街退下来,与妻子从曼哈顿中央公园西边的高档公寓搬回到土生土长的波土顿北边小城,过上郊区的退休生活。但因为妻子烦他呆在家里,在毫无经济压力的情况下,为给妻子腾出家庭空间,汤姆只好出来打工。汤姆在华尔街熟人很多,在公司工作两年来,给公司带来好几位客户,但由于他后劲不大,项目完成率低,在公司的地位仅仅是一般职员,但他毫不介意,他在公司第三会议室“面视”我时的第一句话是:“Are
you also retired and have no place to go?”(你也退休了没去处?)
我非常感谢汤姆,他在我以后学习华尔街的运作、行为方式、待人接物方面,成为最称职的好老师,他与人无争的天性,他的随和,他冬天里站在公司门外,穿着白衬衣、结着红黑两色领带抽雪茄的模样,永远留在我北美的记忆中。
接着他问了我好几个有关政府债券方面的问题,我当然是一问三不知。看得出来,他有些惊讶,顿了一会儿,他开始问我的背景,这时我才知道他根本没看过我的背景材料――履历表早被米切尔扔进垃圾桶了,汤姆当然什么也没见到。好在我随身带了一份履历表,原来准备面试完了交给人事部的。我从假皮制成的黑色公文包里将它取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到汤姆面前。汤姆匆匆略过,然后与我讲起他的四个儿女,最小的女儿今年从南加州大学毕业,要去泰国当传教士。我于是讲起我在吉林大学的英语老师瑞安女士。因怀疑她在学生中传播宗教,学校当局要让她辞职。七十多岁的瑞安博士;年轻时的未婚夫在二战中的欧洲战场阵亡后,终身没有婚嫁。她从英国辗转澳大利亚新西兰最后到了中国,才重新发现生的意义,把学生当作自己的儿女,但最后也只好辛酸地离去。
我们就这样不沾天不接地谈了两个小时,他离开会议室时告诉我他将叫迈克和我接着聊。等他走了三十分钟后,米切尔的秘书进来告诉我,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
“我不见迈克了吗?” “他在电话上,一时下不来。我在电话上通知你下次来面试的时间。”
我要求见米切尔或大老板,但被告知二人正开着会。我于是起身离去,心里七上八下。
第二次的“面视”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两点,我照样穿着黄色西服套裙――我确实不知面试从此就会这样无休止地进行下去,否则我也许会忍痛去买两套西服。我去到同样的会议室,耐心地等。工作后我才知道,进入华尔街的大洋行或大公司,七八次面试是家常便饭,要想进入高圣或所罗门兄弟这些九十年代辉煌一时的投资银行,二十次的面试也是有的!后来大老板告诉我,马拉松式的面试是就职前的“必修课”,因为银行靠团队精神取得实效获利,团队或小组的成员,不仅要在知识上互补或加强,更要在性格上互补或加强。耐心,是华尔街人欠缺的美德,因此,对耐心的考验是十分必要的。一人为集体、集体为一人是华尔街的立根之本。如果十个人“面视”你后,一个人对你感到不舒服,你被录取的希望也会落空。
耐心和认同是多么地重要! 但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应征方式,我从来没有求过正式的职,打餐馆或去外面代课教书,我都只须面试一次,且每次都中,立马上班。
七次面试2
第二位面试者让我在会议室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四十五分钟。后来我与我的银行客户打交道时,他们有的曾让我等上两个小时!银行的业务――特别是在交易楼层与全球上市公司两个部门――那是没有刀枪但仍然伤亡惨重的地方,紧急情况随时出现,等别人干完更紧急的事再和你谈,是我们这个行道恪守的原则。人要干成事,既要有热情,更要有耐心!
迈克是美国典型的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出生的“婴儿潮”代言人,六十年代中期在加州见克利大学念量子物理博士学位时,曾因反对越战而蹲过监狱。我们成朋友后,他和妻子爱玛曾一块儿到我家做客。爱玛完完全全是美国电影“Forest
Gump”里Forest的女朋友珍妮的翻版:金色长发,高挑身段,长袖长裙,神经质的谈吐,反应快得惊人,同时抽烟不断。谁也说不清楚是迈克害了爱玛,还是爱玛害了迈克:两人在博士将要毕业的最后一年,爱玛怀孕了,于是两人都中断学习。
“就那么一次****(操),生活就给****掉了!”迈克的口头禅就是这么个“操”字。不是吗?他会反问。生活就是这么****来又****去的,没错!
“你也等着用钱?”这是迈克面试我的第一个问题。
迈克并不指望我的回答,他告诉我人的命运是由一系列错误决定的,比如说五年前的1987年年底,他当时所在的美国证券公司在美国股市崩盘时投在以色列市场的一笔股票生意,却意外地赚了钱,因之他也分到一笔三万一千美元的酬金。那笔酬金从此给他带来厄运,如今害苦了他。没那酬金,今天他就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他是该请大博士给他做咨询的,而不是给人做咨询。
“为什么呢?” “因为忘了付税。”迈克耸耸宽阔的双肩,百般无奈地丧气地说。
三万一千美元的酬金,应该有50%以税收形式给政府上缴个人所得税,但因为是年底,迈克不知为什么给忘了,所在公司的财会部门也没报上去,结果这一万五千五百美元便以每年25%的利息递增,再加上政府罚款,三年后,迈克欠政府五万多美元。雪上加霜,1989年到1992年,美国经济底朝天,迈克到哪儿去挣钱?华尔街那几年的股市,跟这两年(2000―2003)一样惨,股票掉得让人心惊肉跳。政府的税收是不能拖的,罚单一到,要么卖房子,要么进监狱,迈克把房子卖了,还了“山姆大叔”(Uncle
Sam――美国政府的代称),全家五口包括两个即将上大学需高昂学费的儿子,搬进了一个小小的三居室公寓,人人怒气冲天,全怪迈克。
迈克早于我十个月进这家公司,他的当务之急是挣钱,越多越好,越快越好!他面对的是那些向高科技公司进行投资的风险投资者,替双方介绍业务与人材。如果是在1998年、1999年,迈克挣大钱的计划一定能如愿以偿,提前实现,但在1992年、1993年,高科技行业中,“网络”二字还十分鲜见。
迈克的“黑色幽默”使我在就职后好几次遇到困难想辞职不干时救了我。他让人开怀大笑,他奇特的语言和视角,为生活的各种不幸添加风趣。
为了瘦身,迈克从不吃午饭,只喝水和咖啡,喝得牙齿发黄。
“我早已没钱吃喝,也不能吃喝了,”他说,望着我们在公司餐厅吃烤鸡,喝新英格兰牛肉浓汤,他只舔舔干裂的嘴唇,“如果再长胖,我连衣服也没穿的了。”他说,然后拍拍挺着的胸脯和肚子,白衬衣绷得紧紧的,像一只青蛙的大白肚。
我和迈克是隔邻,他来上班后就一直不停地打电话,一天要打三五十个电话。有一天我走进他的隔子间问他嗓子累不累,他一边在电话上跟他的客户大声说话,一边用手指着他桌子上玻璃瓶里的一大包黑乎乎的东西;对我摇头。见我无反应,他抓过笔在纸上写道:“Chinese
herb: Miracle Throat。 Don’t you know? It’s from yourhome
country!”(中国草药:奇迹喉。从中国来;你不知道?)他也许讲的是“通大海”?我大笑起来了:那是我小时候害百日咳用的土法,如今在美国大公司派上了用场!后来我在电话上声音说哑了时,也喝上了迈克的“奇迹喉”润嗓子,喝得喉咙没见好转,口还特干,整天嘴唇脱皮。
那天面试,迈克和我谈了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全跟专业无关。我们谈到陈冲,中国的人权问题,生一个孩子的政策,海湾战争,我的学校和他的学校,美国梦与中国梦,中国的福州与唐人街的“蛇头”,梦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最后他说:“永远记住一点:实现美国梦是要花大代价的,我们应该时时问自己:值得吗?Freedom
is not free for the taking。(自由不是不花钱的。)” 七次面试3
第三次“面视”是在第二天上午9:30分罗兰对我进行的,这是七次面试中最正式的一次。罗兰有一个典型的美国成功男子的形象,很像电影“华尔街”里的投资银行家,风度翩翩,信心十足。他的提问全是一本正经的,如:你为什么要考虑这家公司?(仿佛我有什么其他选择似的!)你的就职目的?计划?短期目标?长期目标?你所学专长?对公司的要求?对这个职位的不明白处?
后来我知道罗兰以前在美林证券当了好几年经纪,1987年股市崩盘后,他不愿再继续为客户输钱,输得连一个朋友也不剩,才转行到人力资源部,专门到大学和研究生院替银行招聘有“有可塑性”的年轻经纪人。但人力资源部的薪水对挣惯了佣金的罗兰来说,实在是个“侮辱”。在万般无奈受不住经济压力的熬煎下,他辞职到舒利文做人力资源和人才推荐,专门为美林提供券商人才,获得“只有苍天才是顶”的佣金。每年我们公司新招雇员或开办企业领导陪训班时,都由罗兰上主课,他懂美国股票,讲话又清楚又宏亮,像电视广播,又喜欢帮助人,且没有任何架子。这是我最喜欢这家美国公司的一点:人人都没有架子,除了我的小老板米切尔。所有的人暗地里都叫他Asshole(屁眼)。
正是从罗兰那里,我得知我将要从事的工作的基本性质是什么:人力资源加“猎头”。 这是什么工作?我看着他,不懂。
“就是如何把人放在最好的位置,让他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只有将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与每天从事的工作划上等号时,人的创新精神、工作热情与积极性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罗兰讲。他讲得没错:从A公司拉人到B公司,旨在合理安排公司的人力,使其在公司得到最大的利用率。
“但如果从A公司把人拉到B公司,这不是挖A公司的墙角吗?”我开始怀疑这种工作的道德性。
“如果这位A公司的人能被轻易地拉到B公司的话,那么这人在A公司的位置,要么定位定错了,要么能力没有得到完全发挥,要么人事纠纷不断,要么环境不合适,要么薪水与能力不符,要么不喜欢自己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