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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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难过了。”知心心疼地抱住他。
“知心,你不知道,在得知真相以前,我是多么的惶恐不安,我害怕会辜负你、会失去你,”费扬再度搂紧她,“如果我爹真的搞出了残酷的人体实验,我不晓得自己要如何面对你、面对你的家庭、面对世人的谴责和鄙视……”
“别说了……”知心掩住他的嘴,他们对视着,然后紧紧地、长久地拥抱着,仿佛恨不得幻化成两块鱼化石,骨肉相连,从此不再分开。
“你的哥哥姐姐,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缺陷呢?”当他们手牵着手,慢慢朝住院部大楼走去的时候,知心问了一句。
“关于这一点,我也问过母亲,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但很荒谬的故事,”费扬停住脚步,“她说,畸形儿的诞生,是由于受到了某种诅咒。”
“诅咒?”知心大跌眼镜。
“慰安妇这个名词,你听过没有?”费扬问。
“我知道,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和朝鲜的女人,被抓去给日本鬼子充当泄欲的工具,我们台里还做过一期专题节目,很受欢迎的,”知心说,“怎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药道 第十六章(2)
“我奶奶,曾经做过慰安妇。”费扬说。
知心噤声。
“母亲说,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前半年,狗急跳墙的日本人占领过爷爷奶奶居住的村庄,奶奶跟村里的其他十几个女人,一同被抓进了鬼子的炮楼,成为了慰安妇。”费扬缓缓道。
那时的费奶奶嫁给了同在戏班子里的英俊小生,过着贫寒而平静的生活,膝下有三个儿子,幼子费智信出生还不到两个月。玷污费奶奶的,是一个刚被派到中国参战的日本军官,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对费奶奶说,自己的生母是中国籍女子,因而他从小便对中国女性充满好感。他说,他要保护费奶奶,他会告诉其他的鬼子,这是属于他的女人,他们不可以近身。他还说,眼看日本人就要战败了,等战争一结束,他就会回来娶费奶奶,他不介意她是三子之母,他愿意带她回日本。但是费奶奶当时已经被愤怒冲垮,趁那日本军官不防备,从他的腰间抽出他的军刀,戳进了他的胸膛,鲜血立即喷溅出来。日本军官在临死前,嘟囔着说,他要诅咒费奶奶的家人,诅咒费奶奶的孩子们,诅咒她的子孙后代。
“奶奶冒险连夜逃出了鬼子的炮楼,她叫上爷爷,带着三个儿子,远远地离开了那个村庄,”费扬平铺直叙地继续讲述着,“可是,意外与不幸的事接踵而来,先是爷爷在逃亡路上染了肺病,很快就亡故了,接着,长子在河中洗澡时,被河水冲走,跟着是次子误食了有毒的野果,肚子疼了三天三夜,终于撒手西去,健健康康的一家子,竟然在短短数日内,只剩下了奶奶与我爹。”
知心听得窒息。
“奶奶开始信奉佛教,乞求神的恩赐,试图依靠菩萨和宗教的力量,保佑她仅存的一个孩子,”费扬说了下去,“从此以后,奶奶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抚养我爹,很多年过去了,我爹有了出息,成了家,立了业,奶奶几乎以为那个日本人的咒骂不再有效。可是,当我母亲生下了一对孪生的畸胎,奶奶明白,诅咒终于再度降临,日本军官的鬼魂没有放过她的儿孙。等到母亲好不容易生下了健全的我,奶奶欣喜若狂,她认为那是神仙的赏赐,让虔诚的她,能在人世间残存一根茎苗,不过她相信这样的好运气不会重复,于是,为了不让更多的畸形儿来到费家,奶奶向我的父母讲出了这件埋藏在她心底的血腥的往事。”
“所以,我母亲不敢再生育,而我爹,纵然阅女人无数,却从不让她们为他留下子嗣。”费扬一口气说完。
“你的奶奶和父母,居然相信畸形儿是诅咒的产物?”知心吃惊地张大双眼。
“恐怕是。”费扬哭笑不得。
“你奶奶倒也罢了,老人家没什么文化,容易被荒诞不经的迷信蒙住。可是,你的父母没有念过书吗?他们没有学过科学知识?难道他们都是唯神论者?尤其是你爹,他可是制药企业的老总,那可是一个绝对需要科学精神的行业啊!”知心一叠声地惊问。
费扬无可奈何地摊摊手。
2
胆战心惊地与那色急攻心的洋人周旋着,捱到第28天,千伶终于忍无可忍,有了递交辞呈的念头。
那一晚,在洋人的百般刁难下,千伶加班改稿,一直改至深夜。洋人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耐心等着审核这份并不重要的文件。
千伶昏头涨脑地将文稿送进去,洋人拖过一张椅子,客气地叫她坐。千伶一坐下来,那洋鬼子毛茸茸的手就游了过来,如同一尾滑溜的鱼,嗖地浮游过千伶的胸口,一张臭烘烘的嘴,像一张滚烫的烙饼一般,停在了她的脸上。
千伶一下子清醒了,惊跳起来,抓起自己的皮包,撞翻了椅子,没命地奔出去,生恐鬼魅附身一般,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但是她没有打电话告诉KEN,KEN在上夜班,她不想徒增他的烦扰。回到家她直奔温暖的床榻,死鱼般躺着,喘着气,幻想生活会在下一个瞬间露出幸福的嘴脸。
药道 第十六章(3)
辗转一夜,翌晨,千伶依旧去了公司。尚余两天,月薪就将支出。她已经没有本钱意气用事,她打算拿到一个月的薪水之后,辞职,闪人。
“丁,你的文字水准太臭!”一到办公室,洋鬼子就不留情面地把文件拍在她的桌上。
“昨晚你拒绝他了?”洋人前脚一走,对面的中年女同事就悄悄问千伶。
“你怎么知道?”千伶惊愕。
“他留你一个人加班,大家就知道他会下手。”女同事笑道。
“他经常这么做?”千伶试着问。
“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女同事淡淡答。
“我应该怎么做?”千伶病急乱投医。
“小姐,看你自己的了!”女同事努努嘴。千伶看过去,洋人的办公室,又是一名汇报公事的风骚女,骚首弄姿,不住地掠一掠头发,扭一扭腰,洋人一脸都是笑。
“这样就能有回报?”千伶怔怔地问。
“他当然准备付出代价,但倒也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公司里的女孩子,只是开开玩笑,沾点小便宜,报酬不过是一两句赞美的话,洋人是很精刮的,吝啬得很,”女同事一五一十地说,“他的猎物是他的女秘书,每一任都精挑细选,若他喜欢你,又讨到了实在的好处,你可以迟到早退,琐碎的事是不用操心的,大事你可以领功,每年拿个绝好的年终评估,一下子升级有望。”
“若是讨不到他的欢心呢?”千伶含蓄道。
“哦,他不会叫你拿到把柄的,不过天天早上八点正出发,派遣你去十八乡作商业视察,每天下午四点半命令你写一份五页纸的报告,等你做到凌晨一点两点,第二天交给他,他转手交给废纸篓,你去总公司告他,他说你素质不够,报告太差劲。”
“好像没有天理。”
“太有天理了,天注定你要受劫难,”女同事撇嘴道,“谁叫你生得好皮囊?!”
“早知如此,我真该在上班第一天,就用锅底灰抹黑我的脸。”千伶气馁。
“不要发牢骚,”女同事尖刻道,“如果你爹是开银行的,你大可以与上司开战,灭灭他的威风,否则,忍一日是一日,钱的声音最大,谁敢与它较劲?”
“现在我还能怎么办?”千伶无奈,“即使送上门去给他吃,大概也来不及了,吃了之后,他会满嘴鲜血,用牙签剔着齿缝说:我不要吃,不好吃,是她硬要我吃,没法不吃。”
女同事狂笑不止。
“你怎么如此了解他的底细?”千伶问。
“公司里谁不知道?!”女同事很坦白,“大家一见你姿色过人,就等着看一场好戏。”
“太残忍了,”千伶哀叹,“我不准备接受这种挑战了,等薪水发下来,我就交辞职报告。”
“难道你从前是住在外星球?”女同事讥笑她,“每间公司都有这样的色狼,除非你不出来做事!”
千伶承认她是对的。
洋人站在门口,召唤那女同事,该女颠着一身的肥肉,以火箭发射的速度猛冲过去。不一会儿,女同事出来,洋人叫千伶进去。
“听说,”洋人阴恻恻看着她,笑了一笑,“你不打算干下去了?”
千伶心头一紧。想不到那女同事竟然出卖她!
“是。”千伶硬起头皮。
“你请自便吧,我没意见,”洋鬼子耸耸肩膀,“不过根据我们签定的合约,你没有干满一个月,薪水是不会支付给你的。”
3
费奶奶在她的私家佛堂里,闭关不出,每天为死去的长孙念颂经文,祈祷他能早升天界,不再经受此生的苦痛。费扬在佛堂外默默倾听一阵,心头异常悲凉。
“既然小扬都知道了,头七的纸钱,就让小扬也去烧一烧,送他哥哥上路吧。”晚餐时,出差归来的费智信淡然说道。
“好的,爹。”费扬应允。
“这么多年来,我们千辛万苦地瞒着你,不过是不想让你难过,不想让你心里留有阴影,”费智信徐徐道,“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不希望有人在背后看我费智信的笑话——所以,你的姐姐,在她有生之年,除了那儿的几名员工和家庭医生,我永远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她,你明白不明白?”
药道 第十六章(4)
“我明白。”费扬随口漫应。
“你是费家唯一健全的孩子,”费智信望着他,“你要为爹争口气。”
“爹,我倒是认为,应该仔细查一查费家人的遗传基因,”费扬无心于费智信的重望,径直建议道,“妈生了两个畸形儿,绝对不是偶然的……”
“你不是说,把原因都告诉小扬了吗?”费智信截断他,厉声质问费太。
“我是说了的,”费太争辩,“费家受到了诅咒……”
“爹,这种理由,你也信?”费扬失笑。
“神佛面前无小事,”费智信竟是一本正经,“你奶奶日日在佛堂,潜心恳请神灵的庇佑,我的生意,不是一直都很顺吗?遇到波折,不是总能逢凶化吉吗?”
费扬张口结舌。
“小扬,有空的时候,你跟医院约一约,”费太突然当着费智信的面说,“我打算去做手术,这样子老拖下去,我这病,隔三岔五就发作,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实在不是个办法。”
“你要做手术?”费扬还没来得及答应,费智信就死死盯住了费太,“谁给你做?靳忠烈吗?”
“你、你见到过他了?”费太结巴起来。
“妈,其实那天靳大夫来过的……”费扬忙道。费太并不知那日病痛发作时,靳大夫到过费宅,被费智信拦截至书房,最后给轰出了家门。
“小扬,我不是叫你别让他来的吗?”费太急了,慌不择言。
“怕我看到他,是不是?”费智信喝问。
“我、我是担心你生气……”费太面孔发白。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对不对?”费智信冷笑一声,“好啊,我的老婆,吃我的,穿我的,竟然跟一个贼窜通一气,想要跟我作对!”
“忠烈这次回来,是进行一项跨国科研,”费太慌忙解释,“我也是在偶然中见到他的,据说他在治疗幻肢痛这方面,很有建树……”
“所以,你决定让他给你实施手术?”费智信瞪着她。
“也许,”费太嗫嚅,“也许他能帮我治愈。”
“贱货!”费智信冷不丁将面前的碗盏噼里啪啦地一掀,指着费太的鼻子,狂怒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明明晓得那是老子的仇人,你偏偏要暗地跟他来往!狗还知道护着主人呢,你他妈的,连条狗都不如!老子真是白养了你几十年!要做手术是不是?好啊!老子就送你去美国,找正宗的洋鬼子给你做去!”
费太颤抖得像是深秋的一片落叶,连累了她坐的椅子都跟着一阵乱抖,她几乎坐都坐不稳了,费扬赶紧搀扶住她,委婉地向费智信说道,爹,您别不分青红皂白地发火了,当心气坏了身子骨。
“他靳忠烈是什么东西?你妈居然这么信任他!”费智信不理睬费扬的劝慰,跳脚道,“二十几年前,他偷走了老子的配方,这一次呢,他又胆敢把老子生产的药,寄回美国去检验!他这么做,是何居心?不是明摆着要跟老子作对吗!”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费太哆嗦不已。
“他要做检验,老子就由他去!”费智信恶狠狠地跺脚,“不过他靳忠烈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告诉你,老子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费太掩住脸,如同罹患了寒热病,浑身簌簌发抖。
“当年的帐,老子还没来得及跟他一笔一笔地清算!这下可好,他狗日的活腻了,自个儿送上门来找死——瞧着吧,他靳忠烈有胆子竖着回来,老子就有本事叫他横着滚蛋!”费智信狞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