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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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永发’给你们的账期是多长时间？”吴小林关心地问。
“三个月。”曹竞辉就等着这个问题呢。
“看看有哪几家的货吧。”赵中勤打岔地说，转身走进箱子堆，查看着箱上的标志。
陈义明突然发现，有些箱子码歪了，透过缝隙，里面的“大力酱油”豁然而现。陈义明七魂出窍，他往两边一看，只见离他最近是一台饮水器。他一咬牙，悄悄伸手一推，把饮水器推倒在地。
“砰”的一声巨响，把大家吓了一跳。陈义明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说着朝曹竞辉递了个眼色，曹竞辉马上心领神会地把赵中勤带开了。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陈义明拿起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马老板吗？明天给我送两件酱油来。”
拿着电话，陈义明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正和吴小林他们说话的曹竞辉，一看陈义明满脸尴尬，连忙走过去，接过电话听了一下说：“金老板，我们合作的事还得再研究一下。我知道你急着回洛杉矶，我明天一定给你答复。实在对不起，我现在有客人，我们再联系吧。”等他说完，陈义明接过电话，赶紧悄悄地把电话线拔了。
等曹竞辉接完电话，赵中勤问：“你们在外面放了多少账呀？”
“你们做纽约也一定知道，没有三十天的账是做不起来的。就是三十天后也不一定能收得到钱，平均差不多要五十天吧。如果以五十万的月销售讲，差不多要放###十万。”曹竞辉答道。
“这可是一笔大账呀。”赵中勤盯着曹竞辉的眼睛。
“没办法呀，要在纽约做，没点实力根本就别想做。”曹竞辉不慌不忙。
赵中勤还想追问一句：“你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呀？”但吴小林已经开腔了：“你们打算怎么跟我们做？”
“古话说远交近攻，我们其实很不想向当地进口商进货，矛盾太多。如果能和你们做，我们是求之不得了。只要你们给我和‘永发’一样的账期，我保证一个月吃你们五十万的货。”曹竞辉早就想好了价码。
吴小林朝赵中勤看看，赵中勤点点头表示听懂了曹竞辉的条件。没想到吴小林误会了赵中勤的意思，向曹竞辉伸出手，颇有气派地说：“好，我这手握一下是五十万，咱们来握三下。”
赵中勤一听这话吃了一惊，但吴小林和曹竞辉的手已经握在一起使劲地摇了三下。
赵中勤连忙说：“账期还是要一步一步延。”
曹竞辉说：“没问题，我们先从两个月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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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搭档 十一（1）
和“阳光”合作成功，使“新盛”一跃成为纽约伞业批发的龙头老大。他们在皇后大道附近租了一个一千平方米的仓库。在曹竞辉的坚持下，他们一口气增加了三个销售人员，三个司机。
“新盛”的跃升，严重地打击了其他的批发商。而让许多供应商叫苦不迭的是，曹竞辉还欠着他们不少账，有心和曹竞辉一拼，又怕他翻脸不认账，自己的钱再也收不回来，所以也不敢做得太绝。“南洋伞公司”的史迪文找了曹竞辉好多次，要存半年前曹竞辉开给他的支票，可得到的回答都是让他再等两天。他没办法，又找到陈义明，好一阵苦苦哀求。
晚上回到家，陈义明向曹竞辉讲起史迪文来要钱的事。“他老板在让他报账，我们能不能先付他一点？”
“拿什么付？你是管账的，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钱有多紧？”
“现在我们账上钱还是有一些，当然是为‘阳光’准备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挤一点给他应付一下？”陈义明知道曹竞辉的压力大，可想到史迪文的可怜相，又忍不住说，“他现在绿卡还没办下来，要是老板发现他擅自做主，这么给我们放账，说不定会调他回去，他的绿卡也就完了。他今天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直讲他当初怎么帮我们，我真有点难为情。”
“帮我们？那是帮他自己。我们要是跑了，他更完了。现在我们壮了，一分钱也不会少他的，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他现在真的有点走投无路了。我们和‘阳光’之间是大账，五千块钱无足轻重。凭良心说，史迪文当初的确帮了我们一把。我们少付一点，也算是报答他一下，你看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你很有良心，而我是个不讲良心的人？”曹竞辉终于忍不住了。
曹竞辉一直认为陈义明太书生气。他知道，要使他真正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必须让他直面商场的残酷。以前，他没有过多地给他洗脑，是怕他生畏退缩。今天，他下决心要让他睁开眼睛：“谁不愿做个有良心的好人？你想做，我不想吗？可你得睁开眼睛看看现实。你以为‘阳光’发了这二三十万的货，我们就万事大吉了？没那回事！你以为握握手，人家就放一百万给我们？那是做梦！我们如果不把钱付顺，他们的出货马上就会慢下来。如果我们表现再差，他们就会停我们的货。‘阳光’可不是纽约那几个批发商，几万块钱就能拴住。他们要是感觉不对，说翻就翻。我们现在已经把当地的供应商都得罪了，要是再保不住‘阳光’，我们就彻底玩儿完！所以我们得不惜一切代价，把‘阳光’的钱付好，付得比他们想象的更好。而我们现在增加了这么多人，效率比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高不了多少，费用可是一个劲往上升。我本想这两天能汇给‘阳光’第一个十万，现在我们付十万，至少能多要回二十万的货。可到今天，我们账上还不到七万块钱，你说，要我拿什么去还史迪文？”
陈义明被说得哑口无言。他自己是管账的，最近的费用猛增，他也是心惊肉跳的。可让他欣慰的是他们账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存款。更想到吴小林三握手的许诺，认定货柜还会源源不断进来。现在听曹竞辉这么一分析，才知道他们的处境原来这么险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曹竞辉想，也不能让他彻底泄气，就缓和了口气说：“讲良心是需要本钱的。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关键时刻，几十万不一定拴得住‘阳光’，但我相信，一百万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跟我们走。到那时，什么问题不好办？要我看，我们还是问问自己，对我们这个公司讲良心了没有。不错，史迪文当时是帮了我们，可他也是在帮他自己呀。你真的相信他是为了我们而冒风险？当然，只要这边稳定下来，我会还他的钱的。”
曹竞辉一番长篇大论，说得陈义明彻底服了，直责备自己只想到兑现自己当时对史迪文的承诺，而忘记了公司的利益。可是，他心里总也抹不去史迪文那张苦脸。第二天，他还是拿了两千块钱给了史迪文。他心想，自从跟了曹竞辉，自己没拿过一分钱工资。如果曹竞辉真的怪罪下来，就说这算他个人还史迪文一个人情。接过两千块钱，史迪文哭笑不得。看陈义明诚心诚意的样子，也不便发火，只是拜托他，无论如何要尽早把他的钱还了。陈义明也学乖了，只说会尽力而为。
三个搭档 十一（2）
“怎么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给“阳光”汇出头一个十万块钱后，陈义明发现，他们根本不可能按时支付员工的工资和仓库的租金。他原以为，生意做大了，日子就好过了，可没想到，生意越大，压力越大。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见过有几个卖烧饼油条的老板跳楼的？”曹竞辉说，“压力大，才能成长得快，才能发展得起来。你要想没压力，当个小万元户，我今天就能成全你。咱们马上宣布破产，凭现在手上的钱，够你开个香烟摊，你去干？”
“我没想和你抬杠。现在我是头疼怎么和员工去讲发不出工资。说不定，一听工资要拖，有的人就要走了。”陈义明犯愁地说。
“走呀！他们不想走，我也得开掉几个！”曹竞辉恼火地说，“六个人，三辆小车加三辆卡车，不比我们两个人当时干得多，全是饭桶。”
“人家是来打工的，自然不可能像我们这么拼命。再说新人培训，的确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我带了你多久？他们还号称以前做过推销。那个乔治，工资要得那么高，每天拿回来的停车罚单比订单还多，你明天就开了他。”
“那我们培训费就白花了？而且我们现在钱这么紧，多个人手，也好多收点钱哪。”
“你还指望他？我看你趁早把最烂的业务员和司机换掉，要不我们亏得更多。我们这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滥竽充数，咱们就死定了。”
“一边是好的业务员难找，一边是资金周转不灵。唉，真不好办哪。”
“钱要收，业务员也要换。眼下收钱还得靠我们自己，我和你一起去，先把‘阳光’第一柜货的钱收回来。”
“收回来？那些货可真不好卖。我们当初答应过，卖得不好，他们可以退货。”
“退货？开什么玩笑？退回来，我们能炒了吃？降价一半，也要把钱收回来！”
“那我们不是亏老本了？”
“亏本也得干。没钱我们就付不了账，付不了工资，付不了房租。没钱，我们就没气了！现在，现金就是我们的血液，我们一定要让它流起来，花多大的代价也得干！”
看到曹竞辉发急的样子，陈义明也不再问什么了，拎了包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站住了脚，回转身对曹竞辉说：“说起现金，我倒想起一件事，听说十四街上，一到了晚上，就有许多摆地摊的。他们什么都卖，而且进货都是用现金。说有个中国女孩子，非常能干，别人都叫她‘女包皇后’。你说，我们要不要找找她？”
“摆地摊的？好吧，你去找吧。”曹竞辉淡淡地说。
这天跑完市场，陈义明把车开到了十四街。他很容易地找到了“女包皇后”，让他奇怪的是，天已经黑了，可她还是戴了副墨镜。走近一看，陈义明惊喜地叫了出来：“是你！楚冰！”
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一张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来，楚冰吃了一惊。
“不记得啦？图书馆，喝可乐，吃方便面，被你骂？”
“哎呀，是你呀！你怎么电话也不来一个？”楚冰终于想起来他们几年前在图书馆的意外相遇。
陈义明连忙把自己弄湿衣服毁了小纸条的事说了一遍。
“怎么这么巧，我们在这儿能遇上？”
“我是慕名而来的，是别人介绍说这里有位‘女包皇后’，没想到这个皇后竟然是你，这可太好了！”陈义明兴奋地说。
“什么‘皇后’，不过是个摆摊的。你找我有事吗？”
“是。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
“合作？和我？”
“我和朋友做了一个小公司，刚起步。我想，我们要是能合作，也许能一加一大于二。”陈义明说着递给她一张名片。
看着陈义明的名片，楚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还记得几年前，第一次和陈义明相遇的情景。她想象不出，就这么几年，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这时，她身边的罗宏小声地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楚冰想了想说：“好吧，那我们谈谈看吧。”
“太好了。约个时间，我接你到我们公司去。你不觉得我们挺有缘的吗？”
三个搭档 十二（1）
第二天晚上，陈义明把楚冰和罗宏接到了公司。
看了他们的办公室和仓库，楚冰和罗宏感到很意外。楚冰知道自己做生意打天下的甘苦，她常常问自己：走这条白手起家打天下的路，是不是有些超越现实了。而现在看看陈义明他们的成就，楚冰真是大开眼界。
“你是老板？”楚冰问。
“老板叫曹竞辉，我是他的搭档。”
“搭档？那不就是老板了？”
“算是吧。”
“你那搭档也是内地来的？多大了？你们有几个搭档？”
“就我们两个。他也是内地来的，比我小一点，今年二十六。”
“你搭档的父母是不是贪官污吏，骗了共产党的货，跑到美国来换现钱哪？”楚冰觉得陈义明实在不像个生意人，对两个年轻的内地留学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干出这样一个公司，她还是满心疑虑的。
罗宏在一边提醒说：“楚冰，你玩笑开过头了。”
“没关系，没关系。”陈义明连忙说，“这样好。大家要想合作，最重要的是互相了解和理解。彼此能够直来直去，那才好。”
“噢，介绍一下。”楚冰煞有介事地说，“这是我的私人保镖，罗大哥。”
“你好！罗大哥。”陈义明客气地招呼罗宏。
“你别看她开口不饶人的，可她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罗宏圆着场，“她前段时间被车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