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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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前，陈义明一定会说曹竞辉在异想天开，可现在，他对曹竞辉的话坚信不疑。
走出教堂，冬夜的天空，分外晴朗。满天繁星，诗情画意。陈义明又想起和李倩相逢的第一个夜晚，他们俩在那小房间里遥望星空的情景。这是他自李倩走后，第一次想起李倩而没有伤感。看着颗颗闪烁的星星，他仿佛听到星星在向他叙述昨天的故事。望着点缀着颗颗亮钻的穹顶，他默默地祝福着远方的李倩一切平安，期望着他和曹竞辉的友谊能伴他终生，他们梦想的“通天塔”能早日建成。
第二天是圣诞节，曹竞辉拉陈义明和他一起去佛罗里达的迪斯尼乐园玩几天。可陈义明说什么也不去。
“你和艾玛去，我当什么电灯泡？我有我自己的安排。”陈义明说。
“秘密约会？什么时候开始跟我有秘密了？”
“只许你不告诉我‘十字箴言’，不许我有我的秘密？”
三个搭档 八（2）
几天后，亮着一身晒得红黑的皮肤，曹竞辉走进家门。一见面，陈义明指着客厅桌上用布罩着的一件东西对他说：“看！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曹竞辉有些发窘，他干干地说：“我可没给你带礼物。”
“我根本就没指望。”陈义明笑呵呵地答道。一边说，一边掀起罩着礼物的布，“看！哒哒哒哒……”
“电脑呀？”
“何止一台电脑！这里面有我们所有客人的资料、放账和销售记录，以及我们所有的进货、付款和欠账记录，还有我们的库存记录。”
曹竞辉饶有兴致地坐到电脑前看了起来。
“不错不错，到底是学理科的，建起数据库，这么一目了然。真是个好礼物。”
“还有呢，这是我们新年的销售计划书。”
“还说自己是书呆子不懂生意呢，你搞出来的东西都是一套一套的。”
“现在我是尝到了做生意的乐趣。你可以规划自己的设想，分析自己的优劣势，组合各种资源为我所用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样闯天下，乐在其中。”陈义明抒发着自己的感想。
“榆木脑袋总算开窍了。”
“可是我知道，我做的计划书你一定不满意。”
“是的。”看了个大概，曹竞辉合上陈义明的计划书，“按你这样的指标，我的三年达到千万销售的目标根本不可能实现。”
“这我知道。你提出的目标，必须以超常的、革命性的办法来实现。”陈义明得意地笑了笑说，“我虽是个将才，可出谋献策我还有几条的。今天的第三个礼物就是我的‘献策’。”
“你有什么好主意？”
“朱元璋创业初期，有个‘三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今天也给你来个‘三策’：树大旗，细耕耘，狩猎忙。”
“太文绉绉了。”
“‘树大旗’的意思是，应该尽快成立公司。我们现在发展的瓶颈是资金，我们老是像现在这样跑单帮，谁敢给我们投资呀。‘细耕耘’是说，从粗放型运作向细腻型转变，建立客户的信用档案。我们在外面的放账已经有十几万，这里面有很大的风险。我们要逐步过渡到依据客户进货、付款的综合情况来经营销售。第三条‘狩猎忙’是最关键的，我们的公司飞跃发展要有一个合适的结构。简单地说，就是我‘耕田’，你‘打猎’。我们再招一个人，让他把我们现在的业务顶下来，保证我们饿不死。你呢，出去‘打猎’。‘打猎’不一定天天有收获，可哪怕几个月，半年，甚至一年，只要能打到一头大猎物，我们公司就能上一个台阶，来个跳跃式发展。”
看曹竞辉越听越兴奋，陈义明连忙缓口气说：“我只是提出个概念，要说是什么猎物，到哪儿去打，我可一点不知道。”
“成立公司，我早想过。只是担心报税太复杂，就没有做。既然你也这么想，那我们就马上办。建立客户档案，有了电脑，问题就不大了。最关键的还是‘打猎’上台阶。你真有信心把眼下的销售担起来？”
“肯定不如你干得好，但我想也不会掉太多，毕竟我们的模式已经做出来了。再说，能把你解放出来，掉一点，也值得。”陈义明鼓足勇气说。
“掉下来可不行，我们只能往上走。”曹竞辉给陈义明加着码，“不过，你要真能把这一摊担起来，兄弟我敢向你拍胸脯保证：三年内，销售上千万。”
“好，一言为定！”陈义明伸出手。
“一言为定！”
“怎么样？我的‘三策’比你那‘十字箴言’不差吧？该告诉我你那神秘的‘十字箴言’了吧？”陈义明笑着说。
“别扯了。说干就干，明天你去登报招人，我找会计师注册公司。”
“公司名字你想过吗？我想了一个，叫‘彩虹伞业’。”陈义明建议说。
“什么‘伞业’？”曹竞辉想了想说，“我看就叫‘新盛’吧，我们现在经营的是伞，以后还会经营其他产品，没准儿还有飞机大炮呢！说不定将来还要上市，你一个‘伞业’不是给框死了？”
“完了完了，你一个‘千万元销售’已经让我跟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壮着胆才敢把现在的几十万往‘千万元’想。可现在公司还没影儿，你又要‘飞机大炮’地‘上市’！看来，我这辈子得光着脚跟你跑了。”
没过几天，曹竞辉就把注册公司的事办好了。从会计师那儿回来，他有点紧张地对陈义明说：“有个事，我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就定了。”
“什么大不了的事呀？我们的事你说了算，什么大事还非要和我商量？”
“是这样，注册公司的时候，会计师讲了很多复杂的税务问题。他说，公司结构越简单，税务的事就越简单。所以我就用我的名字把公司注册成了一人公司。我是想，等公司成了规模，再把所有的手续办全。我们是兄弟，不管怎么样，我们的一切都是一人一半，要是你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也别说什么一人一半，你是老大，我能跟上你，就乐都来不及了。”
曹竞辉本想说：“你要不放心，我们就写一个‘合作和约’。”陈义明这么一讲，他也不好再讲下去了，只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怎么说，公司是我们俩的，咱们一人百分之五十，没说的。”
“好了好了，说正经事吧。我已挑好了一个司机，你给面谈一下。”陈义明说着递给曹竞辉一份简历。
“他是你用的人，你看好就行了。我过两天就去洛杉矶拜码头，找进口商。这事你自己搞定吧。”
“不行不行，用人是公司成败的关键。这么大的事，一定要你拍板。咱们得说清楚，公司的事，我能策划，能执行，拍板可是你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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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搭档 九
机场候机室的卫生间里，曹竞辉照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形象。这是他第一次出门“远征”，很想借助打扮给自己加点分量。一身阿玛尼西装，一块镶钻劳力士手表，一个佰利牌牛皮公文包，这一套行头花了两万多块钱。可看到自己那张二十多岁的脸，想想自己可怜的、连个仓库都没有的“卡车公司”，曹竞辉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分量。
以地理位置来说，位于美国西部的洛杉矶离亚洲内地最近，从亚洲来的货轮和班机，大多是先靠洛杉矶港，再东行纽约。所以，大部分进口商都以洛杉矶为大本营，由西向东辐射，建立销售网。
曹竞辉当初从石原那“逼”出几万块钱起家，他不过是玻璃鱼缸里的一条小金鱼。有了陈义明的加盟，在纽约那些批发商那儿拿到十几万块钱放账，他们可以算是纽约这个大池塘里的一条小鲤鱼了。当他立下三年内销售上千万的目标，就意味着他们这条“小鲤鱼”要跳“龙门”了。可曹竞辉怎么也想不起来，“小鲤鱼跳龙门”的故事里，那条异想天开的小鲤鱼，最后是怎么跳过龙门的了。
一个星期之后，曹竞辉回到了纽约。一看曹竞辉的脸色，陈义明就知道这次出师不利。他安慰说：“不太顺利吧？打猎空手而归，也是常事。实在不行，我们就小步快走，总有走到‘千万’的那一天。”
“小步快走？你打算走到哪一天？再说了，没有谈成生意也不能说是空手而归，至少我已经摸清了他们放账的思路。”
“什么思路？”
“简单地说，就是一问，二看，三试。一是把你的情况问个底朝天。二是要看你公司的实力，看你有多大的市场占有率。三是要和你先用现金试一段时间，看你现金周转能力怎么样。过了这三关，他们才可能考虑放账。”
“真要是这样，你这个猎可是难打了。我们是既怕问又怕看，更怕试。就我们这点周转金，哪怕进一个柜，我们就得背过气去。”
“这帮进口商，肯定在放账上吃过不少苦头，洛杉矶和纽约又隔着几千公里，要让他们放心，是件难事。”曹竞辉话头一转，“这段时间，销售怎么样？”
“不太好，有点儿下滑。”
“销售你一定要顶住！进口商那边，无论如何我要拽他一个过来！”曹竞辉咬着牙说。
“下个月的‘纽约百货展’是全美百货进口商最大的展览会，几乎所有的进口商都会来。我们一定要在这个会上找到突破口！”
曹竞辉找来了所有要来纽约参展的伞业进口商的资料，他发现，这些公司，他去洛杉矶时都拜访过了，实在挖不出什么油水。他把资料翻来翻去，一家名叫“阳光”的公司冒了出来，这是在他拜访后唯一一家没有对他封门的公司。可是曹竞辉觉得，他们的产品从款式到价格，跟市场都很不接轨，所以就放弃了。这回，曹竞辉再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到处打听“阳光”的底细。原来，“阳光”的大老板吴先生是台湾伞界的###，在日本和欧洲提起“阳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去年吴老板的儿子吴小林从美国拿了学位回台湾，力主在美国开辟新市场。吴老板也有心让吴小林磨炼一番，于是下决心开了美国分公司。考虑到吴小林没有经验，他特别派了公司里顶尖的业务经理赵中勤来给吴小林当助理。虽然吴小林是总经理，业务上的实际决策人还是赵中勤。曹竞辉去洛杉矶时，赵中勤刚好不在，他和吴小林没能谈出什么火花来。
曹竞辉思前想后，下决心要说服“阳光”和自己合作，吴小林是个新手，肯定能找到机会。
“义明，我们现在能收回来的账有多少？”
“五六万吧。”
“赶紧都给我收上来。记住，暂时不许进货。”
“不进货？多久？”
“一个半月。”曹竞辉想了想说。
“什么？一个半月？”陈义明大吃一惊，“那会把所有的批发商得罪光，以后我们怎么办？”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成败在此一举！”曹竞辉狠狠地说。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陈义明说了一遍。
“这太冒险了吧？万一不成，我们连退路都没有。”
“别老想退路！要赌，就赌个大的。要是我们赢了，就彻底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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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搭档 十（1）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曹竞辉和陈义明疯狂收钱。当银行户头里的数字超过五万，曹竞辉又登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
上次接待过曹竞辉以后，吴小林对出差回来的赵中勤讲，他如何发现了纽约一个“极有潜力的大客户”。可是这个客户后来就没了消息，赵中勤对吴小林的判断颇有怀疑。当曹竞辉再次上门，赵中勤见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对吴小林的说法更不敢当真了。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没有多费口舌，曹竞辉就下了一个整柜的订单，下完单就急着要走人。
“不行，不行。说什么也得吃顿饭再走啊。”吴小林热情地挽留着。
“有机会，有机会。”曹竞辉推脱着，“说实话，这次我是来和这边的几个老板谈合作的。我们现在走货量很大，只靠纽约当地的供应商有点跟不上。你们的货，我主要是觉得挺有特色的，先走一个柜试试。试得好，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们再出货，我们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再说，你们马上要去纽约的展销会，到时候我请你们。”
“好，好，一言为定。咱们纽约见！”吴小林高兴地答应道。
望着曹竞辉离去的背影，吴小林得意地对赵中勤说：“你看，我没说错吧。那天和他一谈，我就知道此人不善，是匹黑马。我们要打进美国，就得靠这些敢冲敢杀的年轻人。”
“是呀，是呀。”赵中勤应和道，“但愿他的钱能顺顺利利到账。”
吴小林听出赵中勤话中有话。他知道，赵中勤是父亲派来帮助自己的，可半年多了，他没抓到一条大鱼，没出过一个整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