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商之嘴脸-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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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峰减慢了车速，“忙是忙了点儿，不过也没什么。几个月前，外省一个女大学生，被人拐骗到企鹅岛……”
“什么？有女大学生被拐骗到企鹅岛？”
“是啊。开始我也不相信。一个大学生，怎么会被骗呢？”吴峰点头。
“这个女学生被骗来干啥？”焦言突然来了兴趣。
于是，吴峰一五一十地讲起来：“这个女学生叫马虹，今年二十七岁，长得白嫩娇巧，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岁，实际上是纺织厂的下岗女工，通过成人考试，考取了国际商学院外语系，毕业后到人才交流中心找工作，恰好碰到我们惠口的虾仔。虾仔二十*岁，原来是个渔工，后来，不知怎么搞的成了一个小包工头。他见马虹身材修长，细皮嫩肉，**，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会有想法的女人，便打起了歪主意。他自称是企鹅岛村的村长，是去旅游的，如果碰到合适的人选，顺便聘回去做村长助理。”
吴峰说到这里，顿了顿，侧眼看看焦言。
焦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胸脯起伏。他向唐义要了瓶矿泉水，拧开塑料瓶盖，呷了一小口，眼珠随之又盯在吴峰上薄下厚的嘴唇上。
唐义接上口，说出了焦言想问又不便问的话：“听起来这个马虹简直就是绝世佳人，现在她人在哪里？”
焦言“嗯”了一声，算是对唐义问话的赞同。
吴峰于是继续：“那马虹听说南省这边工资高、待遇好，也需要她这样的外语人才，就迫不及待地问企鹅岛环境如何、村长助理的薪水是多少。虾仔一听，狂侃起来，说什么企鹅岛靠近香港，全村一百多户，户户都有香港亲戚，村民不打鱼，也不种粮，全靠旅游收入过日子。村长每月工资八千元，村长助理五千元。之所以要聘个村长助理，是因为来企鹅岛旅游的外国人比较多，像马虹这样的英语人才来了，一定前途无量。马虹涉世不深，就这样跟着虾仔到了企鹅岛。”
“企鹅岛，我还没去过，在哪儿？”焦言问。
“实际上，企鹅岛只有半平方公里，离惠口县城大约六七公里。岛屿胖胖圆圆，中间凸起一个小石丘。远远看去，就像一只浮在海面的企鹅。岛上住着两三户人家，*个人照管着一处有几百年历史的妈祖庙香火。”
“巴掌大的小岛还有人住？”焦言看了看吴峰。
“你别看这个岛小，但很奇特，一是岛上有眼甘泉，退潮时，井里先是干涸，慢慢慢慢就溢出清凉甘甜的泉水。涨潮时，甘泉又被海水淹没。二是岛上活跃着九十九只野山羊，风风雨雨几百年，不管哪朝哪代、哪年哪月，不多不少，总是九十九只。你说，这怪不怪……还有，在小岛制高点的石丘下，隐藏着一个漏斗形的石洞，洞口掩映在一棵老榕树下，由外及里，自小到大，洞内足足有八十多平方米，高处五米，最低也有两米，洞顶还有一个半米见方的石扉，成为石洞的天然窗眼。洞内不漏不湿，阳光充足。从外面远远看去，这个洞就像企鹅嘴一样……据说，解放前，洞内还驻有海匪呢……”
偷商之嘴脸 第二部分（9）
吴峰说得有些离谱，焦言皱了一下眉，递给他一瓶已扭开盖子的矿泉水，“吴局长，那跟马虹有什么关系？”
吴峰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又说：“企鹅岛上有个陈姓祠堂，是岛对岸五六海里的企鹅村陈姓村民于前年集资修建的。企鹅村原来在这个岛对岸的海滩沙尾上，有三十多户人家，约二百多人，‘*’时期，举村偷渡香港，剩下几户人家，才迁往这个岛上住。”
“想不到呀，这小小的企鹅岛还有点儿故事。”焦言低语着。
“偷渡到香港的陈姓村民先是在建筑工地、码头出卖苦力，积攒了一些资金后，在陈老大的带领下，集资开了一家中餐厅，慢慢发了点儿财，又转行为港台武打影视片当打打杀杀的替身演员，后来，有小部分人加入了黑社会，动起了真刀真枪，只因行踪诡秘，香港政府抓不到他们的证据而无可奈何……别看陈老大他们喊杀喊打，其实这些人内心也挺脆弱，建祠堂就是为了寻求祖上的保佑。后来，已有六十多岁的陈老大还从香港回到了企鹅岛。”
“陈老大……”焦言咂了咂嘴，自言自语。
“建陈姓宗祠，虾仔在承建过程中偷工减料，陈老大非常恼火，扬言要剁掉虾仔的一只耳朵。虾仔听说后，害怕了，就跑到外省避风。他碰到马虹后，心想如果把她骗到企鹅岛，让陈老大好好享用，耳朵也许就可以保住了。耳朵是父母给的，也是父母心头上的一块肉，不能随便让人家说剁掉就剁掉。耳朵被剁掉了，就破相了，脸还往哪儿放。”
“那后来……”唐义也听得入了神，插嘴道。
“后来，虾仔好说歹说把马虹骗到惠口，坐上飞艇直达企鹅岛。马虹这个内山猫，从来没看过大海，看到美丽的海鸟，心都醉了。她跳上软绵绵的沙滩，欣喜若狂，在蓝天下放情奔跑。等到她跑累了，困了，躺在沙滩上，睁眼一看，整个小岛几乎荒无人烟，这才慌了。她大声叫喊，但飞艇早已掉头驶离了小岛。”
“马虹，马虹……”焦言闭上眼，嘴里开始念叨。
“虾仔带着马虹到了陈老大住的地方。你说陈老大这个人奇怪不奇怪，他不在香港享清福，也不住祠堂或妈祖庙，偏偏就住在企鹅嘴的洞子里，说洞里冬暖夏凉，住在里面可以延年益寿。他在洞口加装了一个铁门，在洞内一块石板上铺上草席和枕头就算是床，过起了近乎原始人般的生活。”
“哦，这个陈老大不简单呀。”唐义道。
“小唐，你不要插嘴。”焦言白了唐义一眼。
“陈老大人老鼻子白，好色，看到虾仔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脸蛋又圆又白，两颊还溢着些红晕，早已把持不住自己……虾仔一见陈老大，就用惠口话说，这个小妞儿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给你消消气的，剁耳朵的事就免了吧。陈老大见大美人从天而降，早把剁耳朵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此这般，属鸡的马虹就被属虎的陈老大带骨连毛一口吞掉了。马虹被困在岛上，想跑，跑不成。想跳海，心又不甘。”
焦言听得入神，当听说马虹带骨连毛被陈老大吃掉时，沉不住气了，“这个陈老大也太不近人情了，人家大老远来了，抱着贡献聪明才智的热情，反而被做了……”
唐义右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在自己左手心上，问：“后来呢？”
吴峰晃了晃脑袋道，“后来，有人向我举报，虾仔在企鹅嘴里印制假人民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带领刑警，驾着快艇，冲上了企鹅岛，没抓到虾仔，也没发现印制假币的印刷机、油墨和纸张，倒把在洞里昏睡的马虹抓了。”
偷商之嘴脸 第二部分（10）
“陈老大呢？抓到了没有？”唐义急切地问。
“没有。陈老大那天刚好去了香港，没抓到，到现在也没发现他回企鹅岛。”
“马虹呢？现在人在哪儿？”焦言想了想，若有所思。
“马虹见我是个警察，从石板上跳下来，一下子跪在我脚下，哭喊着不要公开她的身份，说她是被骗来的，以后还要做人。看她那样怪可怜的，跟我一起去的几个干警就凑了些钱给她，让她回老家去。可她却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说现在没脸回去，问我附近有没有尼姑庵。这样，我就把她送到了玄清山。释大慧收留了她，她现在是尼众佛学院教导室副主任，教英语。”
焦言一扬头，沉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噢，马虹，现在在玄清寺……”
唐义用手捏捏鼻子，拖着一种好奇的腔调，“等一下可要想办*会这位大美人啰。”
这时，天空中飘飘扬扬下起了小雨。
越野车驶过一座由二十几根木头拼接起来的小木桥，焦言摁下车窗，清新的山风带着山野野*香吹进车内，依稀还有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抬眼远望，玄清山已在眼前，沐浴在灰蒙蒙的雾霭云海中。
5
越野吉普车刚在玄清山山门前停下，小雨就停了。太阳从云霭中钻出来，满山遍野的花花草草被小雨清洗了一番，清亮透绿。偶尔几声从山谷深处传来的鸟鸣，更使人觉得如入世外桃源。
门楼由清一色的灰白花岗岩石砌成，四角上翘的飞檐直插蓝天，巍峨壮观。三道拱形大门，正门上方套金刻着“世外净土”四个大字，肃穆庄严。
焦言叫吴峰把吉普车退到停车场不显眼的僻静处，并用一块铁板挡住车牌，以免惹眼。这才同吴峰、唐义一起，走进山门。
山门里，竹林掩围之内，是北高南低上万平方米的山坡地。
就在这一片广场式的山坡地之上，寺庙建筑依山而建，三层三进。左侧一条水泥道环绕建筑物，没在林荫中，几乎直达山顶。水泥道右侧，是级级相连、中间又以平台过渡的白色花岗岩石阶，与建筑物相接。一个个大平台，一排排建筑，从下向上仰望，青砖红瓦，飞檐游龙，层层叠叠。整个建筑群掩映在参天古树和蓝天丽日中，令人有种腾空入仙的感觉。
一位身披黄色袈裟的老法师，带着数百名身着条布缝缀而成的咖啡色布衣的尼众，在山坡地上列成长长的两行队列。尼众们双眼微闭，双掌抱胸，朝山寺方向行三步一拜朝圣大礼。
何谓尼众？即佛教信徒为求解脱出家修行，出家，先要剃发，这是取得僧尼资格的必要条件。佛教徒有四类，称为四众弟子，即出家男女一众，在家男女二众，出家男众为比丘，出家女众为比丘尼，比丘尼俗称尼姑，凡三个或三个以上比丘尼合而共处即称尼众。
尼众们站起身时，那剃得青亮青亮的头皮滚圆滚圆，一个接着一个，如苍翠的青枣在山野上摇曳，茫然一片。而尼众动作整齐、头手伏地、屈腿*行朝圣大礼时，臀与臀之间，高高低低，又如波谷浪峰一浪接着一浪。
焦言眉头微皱，难道映着金身的佛祖，俯视着匍匐在脚下的芸芸众生，经过这样三步一拜，会传递给人们趋吉避凶的法力？
吴峰眼尖，扯了扯焦言的衣襟，小声说：“焦市长，你看，跟在黄袍法师后面右排的第一个，那就是马虹。”
经吴峰的指点，焦言的目光转到了马虹身上，直到大队尼众鱼贯走入大雄宝殿，才扭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吴峰说：“吴局长，等一下我们上山求个签吧。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偷商之嘴脸 第二部分（11）
吴峰两手一摊，“我的身份，除了马虹一人知道外，没人知道，而马虹就是看到我，她现在已入佛门，也不一定会认我。至于唐义，就更加没人理会他了。问题是你，我就不敢打保票了。你几乎天天上电视、上报纸，而玄清山的方丈、尼众佛学院的院长释大慧，可是惠口县佛教协会的会长，镇龙市人大代表，肯定认识你的。”
焦言嘴唇蠕动一下，现出些许迟疑，“那就……随缘吧。”
吴峰、唐义连连称是，随焦言沿香道拾级而上。
踏进天井，便是前殿。前殿门楼上，趴伏着一对弓背昂首的青龙，戏弄着一团烈焰熊熊的火球。青龙在云海中翻腾，栩栩如生。青龙下的屋脊及飞檐下面，列满了造型各异的古代人物，叙说着唐僧取经、八仙过海、桃园结义等民间传说和历史故事。这些巧夺天工的建筑精品，全由潮汕工艺瓷片镶贴而成，十分精美。
前殿左侧，筑有一道围墙，围墙上一道圆拱门，经这道门，可以进入尼众学院校舍，一般香客是不能进去的。那里是世外桃源，还是炼狱？谁知道呢。
焦言以普通香客的身份走入寺内，趁傍晚时分香案神台没人礼拜，便暗示吴峰替他点了三根长长的香，朝菩萨祷拜了三下，随手插到案台上，然后，跨前半步，闭上眼，颇为虔诚地在签筒里抽了根签。心里转了几转，省台风受灾损失调查组的到来会不会对仕途构成影响？那个背影颇为*的马虹容貌如何……
“善哉善哉。”
焦言闻声转身，睁开眼，释大慧法师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释大慧法师八十开外，头顶秃亮，脑额宽阔，脸上堆满了皱纹。好在细长的眼睛仍闪着光亮，透过宽边的金丝眼镜直射而来，让人不得不敬仰他的慈爱和才情。据说，他从五台山修炼回来，在玄清山已有六十多年。为了复兴古刹、弘扬佛法、摄化有缘，他一边对相邻的乡村赠衣送药，资助贫困农家子女读书，一边省吃俭用，在寺内创办尼众佛学院。自己一个人既当会计，又兼出纳，用募捐而来的六千多万元，建起了教学大楼、图书馆、电脑室、通讯室。据建筑造价站估算，如此建筑规模，如由政府机关或集体单位建造，两个亿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