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思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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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有一天晚上你们夫妻俩人在家里准备做饭。你做到一半,你爱人发现你忘记买一样最重要的配料,于是你爱人抓起车钥匙,撇了撇嘴,瞪了你一眼,嘴里挤出一句话:“我去超市买!”几乎所有脑子正常的人都会明白两件事,第一,你爱人要去超市;第二,你爱人生气了。你的左脑得到第一个信息——它接受到你爱人说的话,进行语音和语法的分析,理解了字面的意思。但你的右脑理解了第二个含义,表面上听起来中性的词句,其实一点也不中性,瞪你的眼神,从牙缝里挤出的话语,都说明你的爱人生气了。
脑部受损的人不能产生这两个结论。右脑受损的人,听到句子后只能理解到,你爱人将要去超市,但不能理解你爱人的恼怒。左脑受损的人会明白你爱人很恼火,但不知道你爱人要去哪儿。
这个区别不仅体现在听上,也体现在说上。右脑受损的病人说话虽然还语法正确,有条有理,但就像英国心理学家克里斯麦克马纳斯在他获奖的《右手左手》一书中写的那样:
“他们的语言是不正常的,缺乏韵律,没有语音语调和抑扬顿挫,就像电话里听到的电脑合成的呆板的声音一样。”
简单地说,左脑操纵要说什么,右脑操纵怎样说——包括那些非言语的,常常是带有感情色彩的暗号,比如眼神、脸部表情和腔调等。
但是左脑和右脑的区别不仅仅是言语和非言语的区别。字面(text)和上下文语境(context)的区别,最先由罗伯特奥恩斯坦(RobertOrnstein)提出来,这个区别已被广泛运用。比如,一些语言是取决于语境的,如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它们常以辅音书写,这意味着读者只能依靠上下文语境推测出元音是什么。比如你读到一个这样的句子“stmpnthbg”时,填进什么样的元音完全取决于这个句子是出现在害虫预防手册(stomponthebug),还是出现在一个关于去邮局的小故事里(stampinthebag)。这些语言与英语不同的是,靠上下文语境辨别使用元音的语言通常从右到左地书写。前几页我们刚提到从右向左地移动眼睛是由右脑操控的。
语境对于语言的其他方面也同样重要。比如,许多研究已经发现右脑具有理解比喻的能力。
如果当你说乔斯(Jose)有着像蒙大拿州(Motana)般的心胸,我的左脑会迅速地想乔斯是谁,什么是心,蒙大拿州有多大。依句子的字面意思,左脑就纳闷:一个147000平方英里的心怎么可能放进乔斯不太大的胸腔?于是左脑就会让右脑解决这个矛盾。右脑跟左脑解释说,乔斯没有可怕的心室异常,这句话是说,他是个慷慨大方和仁慈的人。“两个半脑互为依存,”奥恩斯坦写道,“我们需要理解生活中的语境。”
4、左脑分析细节,右脑考虑全局
1951年,依赛亚柏林(IsarahBerlin)写了一份关于《战争与和平》的文章,给它起了个空洞的标题,叫《列夫托尔斯泰的历史怀疑论》。出版商很喜欢这篇文章,但不喜欢题目,于是就换了个取自古希腊寓言故事的更容易记的标题,叫《刺猬与狐狸》。狐狸知道很多事情,刺猬只知道一件大事。配上新标题的文章使柏林出了名。这个概念也可以用来解释两个半脑的第四个区别,左脑是只狐狸,右脑是只刺猬。
神经学教科书上写道:“总体上,左脑分析信息,右脑合成信息,右脑尤其擅长将独立的因素整合起来感受整体”,分析和合成也许是最基本的信息处理方式,可以将整件事分成众多组成部分,或者将部分整合成一件事。两者都是人类推理所必须的方式,但由大脑不同部位来完成。罗杰斯佩里在他和杰尔利维-阿格雷斯特(JerreLevy…Agresti)共著的一篇论文里提到过这个差别。
“数据显示,无言的、次等的右脑擅长于完形感知,是一个外界输入的信息的处理者。言语的、主要的左脑正好相反,是按逻辑分析的、像计算机的处理模式进行运作。左脑的语言能力比不上右脑复杂而迅速的合成能力。”
左脑聚焦于单一答案,右脑延伸为完形感知。左脑注重分类,右脑则注重联系。左脑捕捉细节,只有右脑看到大情景。
让我们再回到脑部扫描。
掌管恐惧和厌恶情绪的杏仁核
大脑根部有两个杏仁状的组织,起到了大脑警备(相当于美国国土安全局)的作用。他们叫杏仁核,在处理感觉和情绪,特别是恐惧时起了很关键的作用。左右脑各有一个杏仁核,他们永远都警觉威胁的信号。这不奇怪,当我躺在功能磁共振成像机器里,看着心烦意乱的人和场景的图片的时候,我大脑的杏仁核发出了警报,至于是左脑还是右脑的杏仁核发出的警报,则取决于我看到的是什么画面。
脑部扫描结果显示,当我看到脸部表情图片时,两半脑都活跃起来,但右半脑更活跃一些。当我看到场景时,左脑更活跃。这和我们已知的左右脑情况相符。
为什么左脑对场景的反应要比对脸部表情的反应活跃?因为准确地评估场景取决于迅速的连续推理,这一点正是左脑擅长的。回想一下前面男子拿枪的那张图片,大脑展开逻辑的顺序是:“这是枪,枪是危险的,他正用枪指着我,这很可怕。”于是我的杏仁核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打破玻璃,拉响了警报。相反地,在我看脸部表情图片时,左脑的杏仁核相对安静(当然不是绝对的安静),那是因为右脑,正如无数的研究揭示的那样,擅长识别人脸和表情。这些技能不取决于次序的分析推理,我们不是先看眼睛,再看鼻子,然后看牙齿什么的,而是取决于同时识别脸上各部分,合成各个细节从而产生识别结果。
根据我不同的反应有着不同的解释。一个人拿枪指着自己代表危险,这是我们已经知道的。神经科学家阿曼德哈里里(AhmadHariri)认为,对这类图像的反应,“是因为经验或社会化得到这样的认识,因此左半脑区域产生了这样的反映,如果不是取决于左脑的反应,也是从左脑区域产生的反应。”如果我给一个从没见过枪,也不知道枪很危险的人看这张图片,那么他的反应也许是迷惑不解而不是恐惧。但是如果我拿前面那张女人的脸部图片给一个从没见过白种女人,或是从没接触过外界的村民看,他也许依然可以辨认出表情。这是旧金山市加州大学保罗埃克曼(PaulEkman)教授——形象图片(面部表情译码系统)发明者——的研究发现,我们将在第七章中详述他的观点。教授在35年的脸部表情测试的研究中发现:“即使文化背景不同,大部分人还是用一样的表情表达同样的情感,我们还没有发现相反的例子。”这个实验受试者涵盖了大学学生到新几内亚的偏远部落族民。
我的大脑,所以不仅仅看起来那么普通,活动起来也很普通。两个半脑分工协作,各有所长。左脑进行逻辑、次序、文字处理和分析,右脑则负责合成处理表情、语境和全景。
全新的思维
有一个古老的笑话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那些相信任何事物都能被分成对立两类的,另一种就是剩下的人。人类似乎很自然地用矛盾成对的眼光看待生活。东对西,火星对金星,逻辑对情感,左对右。但还有很多事,我们不需要分类,如果硬要分,就很危险。比如,不带情感的逻辑,就是冷冰冰的存在。没有逻辑的情感就是泪汪汪的、歇斯底里的,时钟永远走不准,公交车永远迟到,最终,阴总是需要阳。
这点对我们的大脑来说尤其如此。两半脑相互协作,就像交响乐团里的各乐队配合演奏,如果哪只乐队收拾乐器走人,音乐会就演不下去了。麦克马纳斯说得好:
“无论怎样分开谈论左右半脑,它们实际上都是协作的,大脑作为一个运行平稳,唯一的联合体,是完整统一的。左半脑知道怎样处理逻辑,右半脑了解世界。两者结合在一起,人类就有了强有力的思考能力。只用任何一个半脑的结果将是古怪可笑的。”
两个半脑分工的不同能够指导个人和企业或机构如何进行经营。比如有些人擅长逻辑顺序推理,他们就比较适合做律师、会计和工程师。还有些人擅长整体的、非线性的直觉思维,他们就比较适合做发明家、演艺人员和顾问。这种个性上的倾向性也有利于指导如何组建家庭、学校和社团。
第一种方式叫左导思维。它是一种思维方式和生活态度,有着左脑的特点:次序的、字面的、功能性的、文本的、分析的。这种思维方式在信息时代很流行,有计算机程序员为证,公司企业很重视,学校也很注重这种思维方式的培养。这种方式受左脑特征影响,倾向左脑思维的结果。另一种方式叫右导思维。这种思维方式和生活态度有着右脑的特征:同时的、比喻的、美学的、语境的、合成的。它们在信息时代不被重视,企业和学校也不注重这方面的教育,这种思维方式受右脑特征影响,倾向右脑思维的结果。
当然,我们需要上述这两种方式来过日子和构建多产、公平的社会。但我觉得有义务强调一点,那就是,很明显第一种方式也许暗示了我们受简约方式和二进制思考的束缚的程度。尽管有些人超越科学依据,神话了右脑的能力,但普遍观念依然偏向左脑。大众文化倾向于注重左脑思考,认为右脑思考有用但仍是次要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在改变,并且我们的生活也将重塑。左脑思考方式以前像是司机,而右脑像是乘客。现在情况变了,右脑思考方式突然掌握了方向盘,控制了油门,决定我们将要去哪儿,怎样去。左脑导向的智能可以通过大学入学考试、注册会计师考试等方式测试出来的,这种能力依然必要,但已经不够用,相反地,右脑的智慧常常被轻视和忽略,艺术性、共情能力、长远眼光、追求卓越等能力将决定未来谁主沉浮。这是一个使人眼花缭乱但鼓舞人心的改变。在下一章中,我将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物质丰富、亚洲崛起和自动化盛行(1)
随我回到我的幼年时期,那令人激动的70年代吧。当我还是孩子时,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父母们总是传输孩子们老一套的成长套路:读书取得好成绩,上好大学,谋好工作,才能过好日子,也许还能声名显赫。如果你数理化好,就当医生,文科好,就当律师。如果律师界讲究出身的陋习使你觉得恶心,文字功底又还不错的话,就当会计。后来,计算机开始在办公室流行,CEO们在杂志上频频露脸,于是数理化优秀的年轻人又改选高科技专业,其他人则赶风扎堆又去读商学院,认为读MBA是成功的标志。
律师、医生、会计、工程师和执行官,伟大的彼得德鲁克(PeterDrucker)给这类职业者起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知识工作者(KnowledgeWorkers)。所谓知识工作者,指那些不是靠体力和手工技能而是靠课堂所学的知识吃饭的人。这类人与其他劳动者的区别在于,他们能够解析知识和实践理论(换句话说这些人擅长左脑思维)。这类人也许数量上不是很多,但他们将在知识社会中崭露头角,获得特殊的社会地位。
德鲁克又一次预言成功,知识工作者和他们的思维方式确实在现代社会确立了主导地位。想像一下任何中产阶级的美国人去上班时要经过的过路收费亭,还有各种各样的考试,高考预考(PSAT)、高考(SAT)、工商管理硕士MBA入学考试(GMAT)、法学院入学考试(LSAT)、医学院入学考试(MCAT)等。请注意一下最后两个单词的相似性,这些工具测量的都是不折不扣的左脑思维。这些考试要求逻辑和分析能力,要求考试者给出校对过的唯一正确答案。这些测验是线性的,按顺序进行的,有着时间限制。一问一答,你答完一题接着往下继续做题,直到考试时间结束为止。这些考试成为进入白领社会、成为中产阶级的敲门砖。它们创造了考试一族,在这种考试制度下,要想进入小康生活,人们必须具有迅速的逻辑推理能力。这可不仅仅是美国现象。从英国的入学考试到日本学生超负荷的学校,大多数发达国家都投入大量的财力和物力培养左脑型的知识工作者。
考试制度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它打破了贵族特权,开放了教育和职业机会给各类人。它促进了世界经济发展,提高了生活水平。但考试一族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因为左脑思维虽然重要,但已不够用。现在我们正进入一个右脑思维决定优势地位的时代。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