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风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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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革命与解除普鲁士的贷款合约（4）
他也提到，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死硬到底，强迫他们低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尽管这也许对他们家族的荣誉是个损害。更为严重的是，这样一场旷日持久两败俱伤的战争，会让整个国家的财政体系蒙受耻辱。因此他建议满足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切要求，不过提出只有罗斯柴尔德家族承诺以后负责提供进一步的贷款合作，他们的提议才会被接受，这些都是服从当前的局势，为了适应国家事务的需要而做出的无奈之举。罗瑟意识到只有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局势下，这样一笔贷款交易才有实施的可能。
　　罗瑟给国王的信中说：“最近在欧洲沸沸扬扬的政治风波和金融紧缩，使得以前获取贷款的老方法完全行不通了……在1830年1月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法国的贷款交易以及1818年普鲁士公债从5％兑换到4％的交易中，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银行已经丧失了他们在这项交易上的信誉，特别是后一桩生意，他们把很多家银行也一同拉进了泥潭，让这些同行们也蒙受了很大损失。现在他们找不到任何合作者，尽管在大约损失了1700万基尔德之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财富仍然非常可观，但是他们缺乏此项交易所需的大量现金，因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财富大部分是欧洲各国的公债，不能在交易所立刻兑换成现金。如此一来，罗斯柴尔德家族旗下的银行不得不拒绝大宗的直接贷款生意，转而用委托代理的方式来处理贷款业务，比如与奥地利的贷款生意，一旦需要罗斯柴尔德家族预先垫付款项，他们便会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刚刚发行的公债，这会使那个国家遭受很大的伤害。”
　　尽管如此，罗瑟还是打算尽力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开展一项新的生意，数额高达数百万泰勒，以弥补多年以来普鲁士财政的入不敷出。虽然罗瑟仍然心存顾虑，不过还是希望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再次携手合作，因为他认为柏林银行“无力承担如此巨大的交易”。这个解决方案大大取悦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然而他们还是不愿意完全被这个约定绑住，家族的生意目前陷入了暂时的困境，但是他们没有拒绝；罗斯柴尔德家族让罗瑟与家族指定的一人谈判，这是他们的常用招数，百试不爽，这次被委以重任的是维也纳的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家族向罗瑟声称，所罗门全权处理这笔新的交易。此时此刻，欧洲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罗斯柴尔德家族非常乐意再度和普鲁士政府合作。他们非常感激罗瑟。正是因为罗瑟对普鲁士国王的影响力，让他一下子又成为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福星。
　　即便罗斯柴尔德家族没有对新的贷款生意许下承诺，普鲁士国王也已经答应了他们的一切要求。罗斯柴尔德家族通过交纳赔偿金，已经取消了1830年2月25日的合约，而且罗瑟也成为了普鲁士政府和罗斯柴尔德家族交涉的全权代表，负责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商讨新的贷款意向，显然，风向又开始变得对罗斯柴尔德家族有利了。多亏了罗瑟的鼎力相助，内森让家族从贷款泥潭中脱身的计划才得以成功。这个计划卓有成效，而且形势一旦有了起色，罗斯柴尔德家族立刻将所有的自由资金投入进和普鲁士新的贷款生意，以示投桃报李的修好诚意。他们总是用很实际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感激，同时也让自己有利可图。
　　
　　

七月革命带来的危机（1）

　　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很快也知悉了解除贷款合约这个重大消息，他一直在巴黎为维持脆弱的和平而努力，此时正处在风暴的中心，而且七月革命之后，他持有的大量政府公债价格大跌，国内外敌对势力对新王权的威胁，对公债价格影响巨大。现在情况开始有所好转。实际上所有国家，包括奥地利，都已经默许新政权和新国王上台。沙皇一直冷眼旁观，不过欧洲各国已经不大可能动用武力阻止路易斯·菲利普（Louis　Philippe）篡位了。
　　普洛克斯奇男爵（Baron　von　Prokesch）在他1830年10月17日的日记中写道：“现在一切只看罗斯柴尔德如何应付，不过他不可能为战争掏钱。”每当公债价格有所抬头，政治局势立刻又变得扑朔迷离，因为法国的革命已经影响到了意大利。在教皇国以及意大利中部的一些小王国，反对压迫和宗教迫害的自由浪潮已经不可抑制。2月初摩德纳公爵（The　Duke　of　Modena）被从他的王国中赶出；博洛尼亚（Bologna）则宣布不再承认教皇的权威；甚至玛丽·路易斯（Marie　Louise）也被迫逃离了她在帕尔玛美丽的居所。
　　那些被流放驱逐的君主们不断向梅特涅（Metternich）苦苦哀求，终于成功争取到了奥地利的军事援助，叛乱方则向法国寻求帮助，不幸的是他们仅仅得到了精神上的支持。尽管法国已经树敌甚众，不过路易斯·菲利普还是不愿意得罪那些刚刚承认他的王位的欧洲大国君主。詹姆斯对路易斯·菲利普的谨慎立场表示支持。他继续坐镇巴黎观察国王和大臣们的风向，并且随时把简洁明了的形势分析报告送往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他的兄弟和侄子手中。
　　1831年2月14日，在摩德纳和博洛尼亚起义的消息到达巴黎后，詹姆斯在报告中写道：“公债价格持续在，我非常满意，因为我发现大臣们都愿意和平地解决这次事件，而且我希望事态能够恢复正常。国王想要和平……我知道当意大利出现了这样的麻烦时，马歇尔·索特（Marshal　Soult）想要有所动作，但是国王坚决反对，以至于他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这起事件；即便奥地利插手了摩德纳事件，还是不会有什么冲突发生，路易斯·菲利普实力还太弱了，掀不起什么大浪，奥地利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胸有成竹地采取行动。不管他们嘴上说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期望和平，目前我们还在紧张地等待从意大利传来的消息，我们对那里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詹姆斯总是对情报如饥似渴，当然也总是先人一步得到最新的情报。在一个人不得不根据奥地利在意大利的任何军事动作判断交易所的风向时，情报更加至关重要。
　　两天之后詹姆斯在给刚刚返回维也纳的所罗门的信中写道：“现在我们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尽管一切好像又平息下来，不过今晚事态如何发展仍然很难说，希望我们可以喘口气。意大利的形势还不算太糟。亲爱的所罗门，我请求你，如果奥地利决定插手教皇国的事务，务必让我立刻知晓；因为这样的行动会让债券市场一片混乱，军事大臣昨天对我说起，如果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局势会变得十分严峻。这样一起事件可能引起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七月革命带来的危机（2）
所罗门小心翼翼地从詹姆斯的信中摘出了这些句子，把它们呈给梅特涅过目，以警示这位决策者，奥地利在意大利采取的行动会引起法国很严峻的反应。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利益和安全稳定的政治环境紧密相连，所以他们很自然对可能危及和平的意大利事件万分紧张，和梅特涅的期望恰恰相反。不过罗斯柴尔德家族也很重视梅特涅，他对任何革新以及反对正统的事物的强烈仇恨，是家族也无法企及的强大力量。最终梅特涅不顾法国潜在的威胁，派军队镇压意大利的叛乱。伦敦和巴黎因此陷入了恐慌之中。在英国抱病的内森，对局势持有更加严峻的判断。他对巴黎的大臣们没有好感，尤其憎恶首席大臣拉菲特（Laffitte），一位破产的银行家，内森认为拉菲特连自己的事务尚且处理不好，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掌管法国的经济大权，简直不可思议。他在给他兄弟的信中一吐胸中块垒：
　　“法国对奥地利宣战的谣言影响了整个股票市场，行情一落千丈。我今晚和——（姓名略去）在一起，他说：‘今后谁会再相信法国，法国总是反复无常。’随后我去拜访布洛（Bulow），他对我说：‘罗斯柴尔德，我相信你的兄弟在巴黎总是被误导，因为那位国王和他的大臣从来不会信守他们的诺言，他们朝三暮四，反复不定。他们给塔利兰德（Talleyrand）写信。普鲁士和俄国的来信谦恭有礼，不希望战争的爆发；然而法国人则倾向发动战争……他们写了封不客气的信给塔利兰德，塔利兰德出于恐惧不敢公开这封信，甚至说他没有收到过这样一封信。’
　　“最后，他们一直耍弄诡计直到做好宣战的准备。我一直认为除非这些人在自己国内自相撕咬，而且拉菲特也从权力的宝座上下来，不再拥有任何影响力，和平才有实现的可能。奥沃拉德（Ouvrard）刚刚用他的账户大批买进债券，看来我们明天很有可能听到从巴黎传来的好消息。
　　“赫瑞斯（Herries）声称皮尔（Peel）肯定会入主内阁，威灵顿（Wellington）即将成为外交部长，除非法国愿意退让，否则英国军队肯定会支援德国。
　　“我想你还是应该去告诉法国国王他最好保持中立，别想玩弄英国，而且英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玩弄的。我明天会去见塔利兰德。英国早已不再相信那些脑中除了革命别无他物的法国大臣们，我也不知道除了老拉法叶特（Lafayette）以外，谁还会支持革命。法国国王和他的大臣们必须显示出他们期望和平的诚意，不再反复无常地转变立场。去告诉法国国王，皮尔、帕莫斯顿（Palmerston）和威灵顿即将掌权了。”
　　最后的那两段话里，内森想告诉他的兄弟，保守派在英国重新上台，因而英国不会容忍意大利或者其他任何地方的革命活动，以及任何对革命的支持行动。然而，詹姆斯却收到了来自法国方面一份持有完全相反观点的报告。这份报告使得詹姆斯确信，自由派的格雷（Grey）会继续在内阁主政，并且推行改革政策。这样的形势预测自然会给法国政府增添不少自信，在面对欧洲保守力量如奥地利时，腰杆硬了许多。证券交易市场的空气因为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变得越发寒冷了。
　　詹姆斯向维也纳的报告中说：“公债今天大跌，因为各种传闻四起，英国要改革，革命要爆发，奥地利已经宣战，诸如此类；我相信大约八万多的军队已经，或是即将被召集起来，而且法国对奥地利的口气有所缓和，暗示奥地利对意大利的干涉无伤大雅。我已经描述过现在英国的立场，人们会更加强烈地高呼：‘我们相信奥地利不会干涉。’圣·奥莱（SainteAulaire）今天带着缓和局势的指令离开。他会去告知意大利的革命者，法国希望意大利保持原样，塞巴斯蒂尼（Sebastiani）和拉法叶特也表现得非常友好。不过，人们也常常说一套做一套。拉法叶特邀请我和佩雷尔（Perier）、胡曼（Humann）、艾格多（Aguado）以及财政部其他官员一起商谈合作事宜。他向往和平的态度让人非常确信，如果他想要战争，那就不会费事把我们召集到一起了。”
　　
　　

全力支持佩雷尔上台（1）

　　然而拉法叶特掌管下的财政部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境地。金融家们被召集到一起讨论最后关头靠出卖国家森林来挽救法国财政的方法是否可行。不过路易斯·菲利普对他的首席大臣早已失去了信心，而且私下任命了另一位金融家考斯密·佩雷尔（Casimir　Perier）为财政部长。这个消息被透露给那些消息灵通人士，很快让对拉法叶特早已不抱希望的债券市场重新活跃起来。对詹姆斯来说，听到佩雷尔的名字无异于天籁之音。这代表着法国的事务将被他的熟人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掌管，而且这个人多年来一直和他交流政治经济各方面问题的看法。欣喜之余，他立刻修书一封，让特别信使递往他的家族，让他们也分享这个好消息：
　　“亲爱的兄弟们：
　　公债价格终于上升了，因此我写了这封信；因为佩雷尔即将主政财政部的消息，三种公债的价格都达到了。今天早晨我和佩雷尔交谈过，他扬言只有完全放手让他主持财政，即使国王也不得妄加干涉，他才会接手这个烂摊子。他不希望战争。我对他说：‘我确信欧洲其他大国也无意和法国交战，而且我们的王子在尽全力维持和平……’现在，亲爱的所罗门，你一定已经发现我们应该站在佩雷尔一边，因为三千两百万人的大革命对所有国家来说都是个危险。佩雷尔对我说：‘而且如果人们想要效忠国王，他们也许会努力攻占比利时的一部分来扩###国的版图，这样的确能巩固国王的权位，但他自己却不想如此。如果别人想要有所动作，我们也会一直保持和平的立场。’亲爱的所罗门，这六个月来我每天和佩雷尔见面，今天他对我说：‘你不是仅仅在帮法国的忙，你在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