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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狱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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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保持相对距离,不愿去惊动它。也有一些胆大的犯人,趁阿灿和中铺没留意,轻轻抚摸一下小草的身体,然后慌忙离开。

  小草的含义已不再是青绿与生命,它还包含了自然和自由,它寄托了狱中人的冀愿和期待。

  我从来不去打扰阿灿,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望他。我想,是不是他的良心有所发现,为过去的罪恶所忻悔,为受海洛英毒害的人,尤其是为经自己手受海洛英毒害的人,表达的谢罪方式。或者是认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对生命的一种留恋渴望,把这样的愿望转移到小草的上面。

  他护理小草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谨慎,他的神情又是那么的肃穆虔诚,不亚于他双目微闭十指微合口中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他就象在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世上没有令人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阿灿虽然判处了死刑,仍然没有绝望,他还有希望。人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不能失去的就是希望。

  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这样关注和爱护这棵小草。

  他睁大眼睛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少倾,他才无可奈何地说:我太无聊了。你们都有事可做,可以看书,写文章,打升级,下象棋,我什么都不会,只有找事做。

  一个死囚每天噙着一口清水,滋润墙边的小草。他是热爱生命、向往新春吗?他是良心发现,清洗自己的罪恶吗?

  不,他是无聊。

  我问道:难道你没有其它的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他莫名其妙地对我说。

  只是怪我想得太多,把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想得太复杂,把一些极为平淡的事,上升到相当的高度,并赋予崇高的意义。一个对人都是麻木不仁的人,不可能对大自然会有爱心,更何况一棵小草。

  这才是无聊!我嘲笑自己。

  至此以后,我得以和阿灿促膝谈心,他向我讲述了他的案情,他的思想。他被抓的瞬间,真想跳楼或撞车死去,让所有一切随之结束,用不着等宣判,因为判决的结果他比谁都清楚。

  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家人为他办成了一件事,检举抓获了一个贩毒犯。作为阿灿的立功材料,已送到高院,也许能够改判。

你大块大块的海洛英都敢背出去卖,连命都不要,输盘棋算什么(2)
我已经不可能再见到我父母亲了。

  阿灿一动不动地站在风窗口旁,双目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铁窗外的场景,动情地说到。

  窗外是院子,阳光灿烂,花红叶绿,蜂飞蝶扑。

  即使我能够改判,再怎么去奔,也要十五年才回到家,那时父母已死了,说不定老婆跟了别人,儿子也改了姓。只要能保住这条命,再是三、四十年都行,我爬也要爬回家。

  想起他的妻儿父母,他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我问道:当初贩毒时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你算算号子里被关的人,百分之七十是因为毒品而犯罪的,这对社会的危害有多大。

  他半响不说话,隔会儿才自言自语地说:我本人不吸毒,我想这也是生意,我还说就做最后一次。

  我问他为何还要在监狱里锻炼身体。他说,自己是个外乡人,练练拳脚不易受本地人欺。还有,现在改判有了一丝希望,为了这一丝希望,自己也要保养好身体。

  为了金钱,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当真要剥夺他的生命时,他又愿舍去除了生命外的一切。人啊,为什么总要在临死前才会有所觉悟,才会想到重新安排自己的一生,而当他确实再有第二次生命时,会不会又重蹈覆辙。

  身居逆境,使人清醒、冷静,有时间思考过去,吸取失败的教训。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得到改判。

  阿灿一审已判死刑,一审到二审相隔三个月,在这期限内尚无立功表现,将要维持原判。因此,对阿灿来说时间是不多了。况且,他现被关押,要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只有靠家里。

  他曾把和自己做过毒品生意的人仔细过滤一遍,没有理出有价值线索,好容易找出一个,虽然属实,但属无重大立功表现,法院不予支持。因为抓毒品犯罪与抓其他犯罪不同,由于毒品判得重,不是人赃俱获,是难得定罪的。仅仅是有线索还不够,要达到人赃俱获,只能采起引诱犯罪的办法。

  阿灿的妻子为阿灿的事跑断了双腿。她找到了省法院,并通过关系找到了办案的人。问:怎样才能得到改判,怎样才能从死刑改为死缓。她的这个问话,就是明着说,我可以花钱,花多少不再乎,只要人不死。

  办案的人摇摇头,这个操作太难了,不是说二十万三十万就能摆平的事,也不是法院一家就能办妥的。阿灿是云南人,跨地区办案是很难办的,况且阿灿贩毒的数量不是一百克,两百克,而是近两千克,一百克的毒犯个个枪毙,更不要说是两千克的。如果在一审阶段还好办些,现在到了二审,案情全部公开了,大家都知道了,都在盯着这个案子,你说怎么办。所以说,这不是几十万能摆平的事,操作起来太难了。

  难道一点余地都没有?再是艰难,总有间隙可钻。

  后来,办案人员告诉她一条唯一的途径:

  必须抓一个人来作替死鬼,这个人贩毒在100克以上,这个线索必须说是阿灿提供的。

  这个案子必须是三家联办,即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少了那家都不行。公安局到云南抓人,检察院不能抗诉,法院改判。所以说,要走的关系不仅是法院一家,还有检察院,公安局。

  重点是公安局。

  阿灿的老婆真是神通广大,不仅把公检法三家摆平,还以购买毒品为诱饵套住云南的一个大毒枭,并将毒品交易的线索告诉给阿灿,阿灿报给看守所。公安局派了几个人到云南,将贩毒的人抓获,再将阿灿的立功一事由公安局报给了高院。

  阿灿的老婆是怎样走的关系,花了多少钱,阿灿没有告诉我,一句话,他老婆把事情办妥了。有一句话说,金钱不是万能的,那么,什么才是万能的呢?没有!如果说金钱不是万能的,至少,金钱是9999能的。

  一个女人,竟能将公安调到云南,使检察院不出声,让法院在死缓判决书上画押,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万能的金钱!

  阿灿总算有希望了。只要有希望,在什么环境下都是有意义的,都会充满信念,那怕这种希望是虚拟的,或者根本不存在。

  希望支持着精神,精神支撑着身体,身体维持着生命,只要希望破灭,精神随之而垮,这种人,只能称为行尸走肉。人最大的希望是生的希望,只有被剥夺生的权利的人才更懂得生命。

  在阿灿的脑中,只有两个字,求生。只要改判,无论熬几十年都要熬过去,他不仅是为自己熬,他要为妻子熬,因为妻子等着他,她在受着各种的煎熬。他要为儿子熬,儿子应该有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们都在等着重新团聚的一天,那怕这一天的到来要比推翻一个旧世界的时间还要漫长。

  从云南被抓获的那个替死鬼叫陈欣材,不久也被判处死刑,也被关在云岩区看守所。。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是男人,流泪时让泪水象瀑布一样痛快洒落,没有声音,不去擦试(1)
每天晚上,岛上的人都会享受着警卫的伺候——按摩。

  这些按摩手法虽然并不到位,但是做得极为卖力,一场下来,也要三四十分钟,警卫也是一身大汗。

  别以为这是对下人的奴役,从警卫的角度来说,他们巴不得能有这样的职业,甚至引以为荣。这和厅长局长围着市长转是一个道理,除了成天与领导在一起有面子外,他们还有烟吸,有剩菜吃,至少,他们用不着象花子一样整天左手搭右手蹲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们很忠于职守,工作做得很好。

  每到这个时候,干部管理得最松散。劳动号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走上巡风道,或是与女号的犯人聊天,或是为号子递鸽子,或是去找烟,有的甚至去做生意,包括卖海洛英。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巡风口传来:

  阿灿,有什么事没有?

  这人戴着眼镜,方正的脸,看上去很斯文。听阿灿介绍,这人是看守所的大拐,所有犯人都得听他的。他犯的是盗窃,判了三年,接判后就留在看守所劳动,现在还有一年的刑期。他叫廖应龙。

  廖应龙在看守所主要是买菜,为住院部买菜,为干部买菜,私下为号子里的犯人买菜。廖应龙的这个“工作”是最大的肥缺,就是为人买菜,一天都要净挣上百元,比狱典的工资要高出二倍。托他买菜,给一百元,最多只能得到四十元的菜,剩下的六十元就落入他的腰包。当然,这些钱并不是他一个人吃,他也要打点,也要为人,尤其要搞好所长的关系。我们明知是高价菜,也还得找他买,除他以外,没人能够带着大包小包的菜在监狱里面进进出出。认识他,比认识干部还管用,能找到他帮忙,就是最大的面子,价钱再贵,也在所不惜。

  我到看守所后,廖应龙曾到下六号几次,我们彼此没有说过话,每次都是晚上这个时候,他在高高的风窗口,隔着铁栏,低俯着头和阿灿交谈。

  得知他有这么优越的条件后,我很想认识他,想通过他与家人联系,谈谈我的案情,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因为我的事只有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家人。这次我入狱,他们还以为我犯了弥天大罪,并不知道前因后果。我想,廖应龙也许早就注意到我,有时他虽然在和阿灿交谈,目光却停留在我的身上。

  今天他无事找阿灿,是不是想让我主动与他交流。

  阿灿和他聊了几句,当他们谈得差不多时,我对阿灿说:能不能请他为我带点现金进来。

  我想一步一步的来,通过带现金,与家人取得联系,再看看廖应龙的可靠程度,最后才是传递书信。

  阿灿站起来对廖应龙说:喂,廖应龙,这是我的朋友老黄,好朋友,和我吃一锅。想请你带点钱来,该是?

  廖应龙没有马上回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可以,把联系方式写详细,我一会来拿。

  廖应龙第一次给我带来了五百元,我当场就给了他两百元。以后,廖应龙成了我可靠的通讯员。我把我与陈林的纠纷详细写出来,由廖应龙转交给弟弟和妻子,廖应龙又将家人写的书信,物品,报刊,现金等送进号子。

  我第一次收到家信,已经入狱二个月了。一封是弟弟写的,一封是妻子写的。

  弟弟写到: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为你的事奔波,你放心吧,没有什么问题,出来只是迟早的事,你不要着急,慢慢地来。

  妻写到:筑开,我们已经分别两个多月了。虽然我们别离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使我这么耽忧,我回到家里,总觉得家里空空的,好象少了什么。原来你也经常出差,不在家,可是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的事我从来没有过问,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为什么入狱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当别人问到你时,我对他们说,你的事是你的事,你犯了罪你来承担,我不管。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在为你跑,跑检察院,托熟人打听,据得到的消息,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跑起来有相当的难度。

  你写的信我看到了,知道了前因后果,虽然这样,你还是不该采取这种方式,吃亏就吃亏,你也吃过很多亏,可是你都忍过了,这次却捅出大乱子来,吃了更大的亏。最后会是什么结果,还不知道。

  儿子比原来懂事多了,学习也刻苦了。你的事他已经知道,他从来不追问,只是有时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在家里一切都很好,你不要挂念,你在里面要多多保重。

  读了这封信后,我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我与妻子的关系并不融洽,虽然我们共同经历过上山下乡,又一同调到同一个单位工作,相识相知十年后才结婚。我们的家庭环境绝然不同,我和她的追求又有极大的差异。她父母亲都是革命干部老红军,家庭教育传统而规范,她只愿与家里的姐妹相处,过那种平平淡淡真真切切朴朴实实的生活。我出生在工人家庭,从小在街边长大,受过高等教育,向往大风大浪出人头地荣华富贵的生活,我具有男人所具有的优点和缺点。我们在思想上,文化上,事业上,追求上都不相同,这种差异虽然影响感情,并不损害家庭。我们也象成千上万的家庭一样,有吵有闹,有分有合。我们曾有两次走到崩溃的边缘,写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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