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那点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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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吧？”程成的手很绵，好像女生。
“恩！”吴欣心里也是绵软的，于是把头靠在程成的肩膀上。
“这算是第一次约会吧？”
“恩，行，那以后就约会纪念日和生日一起过。”这不仅是她和程成的约会纪念日，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约会。
“你今天怎么也能休息？”
“我说实话，你别吓到”程成忽然正经起来：“我辞职了。”
“啊！”吴欣抽出被程成紧握的手，“为什么呀？你怎么不和我说？”
“生气了？”程成拽拽她的衣角。
“你先说说为什么辞职。”吴欣说不出是感到生气还是意外。
“我本来想今天过后再跟你说，但我真的不想再多骗你一天。”程成抓起一把雪，紧紧握在手里，从指缝里滴出水来：“我要去美国一段时间，我爸爸身体不好，他说很想我去陪陪他。”
“你爸爸？”吴欣曾经觉得眼前这个男生是个很可怜的人，父母离异，家境不好，却从来没想过他有个在美国的爸爸，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升腾上来，“你爸爸在美国？你怎么没告诉我？”
“因为我一直也没觉得我有这么个爸爸。我只去两个月，很快就回来。”
“不是时间的问题，为什么你早不和我说？”吴欣觉得对于程成去美国没资格阻止，于是转移话题。
“我也是昨天才决定的，前天接到我后妈的一个电话，说爸爸病的很重，让我抓紧过去。”
“真的？那哪天走？”
“明天。”程成一时不敢抬头看吴欣的眼睛。
“明天？你什么时候签证的？”这个常识吴欣还是有的。
“我以前就签过，那次爸爸生病，后来没什么事了，我就没去。”
“你，你怎么知道这次是真的病了？万一也是假的呢？”吴欣一面说着这样无理的话，一面却涌出委屈的泪水。
“我这次去看看，如果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好不好？”看着吴欣的泪水，程成不敢去擦拭。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为什么我生日这天告诉我？你是成心的吧！”吴欣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也不能再无理取闹在他爸爸的问题上，一股找不到出口的火快要让她迸发。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错了，今天你生日，咱们开开心心的好吗？”程成强拉过她的手，又被甩开。
“过什么生日，不过了！”吴欣大步跑向车站。
“去哪呀？”
“我去公司上班！你别跟着我！”吴欣跑着，没回头，却也百分百肯定程成会追上来。
“别去了，我给你过生日吧。”
“不要，不要，不要，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越是他央求，吴欣越是发泄着。
“那我送你去公司吧。”
车来了，吴欣跑上车，坐在唯一的空位上。程成拿出钱来刚要买票，吴欣不知哪里来的冲动，竟一把抢过钱，顺窗户扔出去，“不要你的钱，我有钱！”
整车人看着这对小情侣，相信多数男人都会觉得这个女孩太过分了。吴欣在作出这个举动的同时心里也很不忍，但手好像不听大脑的指控了。
程成看着落在雪地里的钱，什么也没说，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在吴欣手里，然后在车到站时下了车，低着头。
吴欣心里蒙上了一层灰色，打开手，一包怡口莲，本来暖暖的手，现在是冰凉的。她很想喊住程成，却最终没开口，是因为怕丢面子吗，她也不知道，但她深知自己做错了。
一路无语，默默留下几行泪，短短几个月，从仲夏到冬至，吴欣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对程成产生了很强的依赖感。若不是程成的出现，她工作中遇到的负面情绪就没有地方倾泄，若不是程成的出现，她恐怕早就做了互联网的逃兵。如今程成要离开，她很怕也很不舍。她怕他走，却也怕说出她的依赖，她不舍，却不敢说出不舍，因为说了就会更不舍。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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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欣下车时一个老太太使劲盯着她，可以用目不转睛来形容。吴欣一时不知该怎么躲避那眼神，于是对视着，老太太朝她挤了挤眼睛，搞得她是一头雾水。
下车后回头看看那老太太，她又投射出一种失望、遗憾的目光。她认识我吗？为什么不说话呢？吴欣怎么也不明白。
从车站到公司只有几步的路程，仅仅这几步吴欣走了大约五分钟，她似乎听到短信的声音，可搜遍了整个包包也不见手机踪影，啊！刚才老太太一定是看到贼了，用看神提醒我！吴欣悔之晚矣。
如果程成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她不接是她的选择，但现在完全不知道打没打来过，一种因为不确定所产生的莫大不安战胜了她的自尊心，她决定用公司电话打给程成。
“你怎么来公司了？不是休息吗？”冯建看到冲进办公室的吴欣。
“我手机丢了，用座机打个电话。”她坐在位子上，迟迟没有拨出去。
“啊？丢哪了？”冯建从格子间站起来，趴在隔断处看着吴欣，从吴欣脸上看到的是比丢手机更可怕的表情。
“车上。”
“没事吧？手机丢就丢了吧，别生气了。”
“我没事。”吴欣说得有气无力。
为了不再跟冯建费唇舌，她佯装着拿起电话，拨着号码，却又挂下。就在她挂电话的同时，电话铃响起，一声，两声，三声，冯建又站起来，看见吴欣盯着电话不动，“怎么不接电话？”
又迟疑了一会儿，吴欣几乎可以肯定是程成，因为没有人可以这么久没人接，还不挂断。
“喂，你好。”吴欣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说着。而对方，则因为她的冷静，心情再一次落到谷底。程成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用微弱的声音，“喂，吴欣。”
“干嘛？”她仍是那么冷静。
“吴欣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程成的声音也颤着，“你出来吧，我在公司门口等你。”
虽然很想见到程成，但听他再一次解释，再一次道歉，此时，吴欣却内疚得不敢出去见他，“你别来，我有稿子要写，晚上再说吧。”
“你考虑一下，我在楼下等你到下班。”程成很坚定。
“别等了，很冷的。”
“吴欣，你看看你桌子上那个名牌儿。”
“什么名牌儿？”
“就是印着你名字的那个。”
吴欣转到桌子前面，抽出写着“吴欣”的那张纸牌儿，背面画着一只小鱼和一个小女孩。上面写着：“我就是你身边的小鱼，一辈子围着你转，围着你吐泡泡。”
“呸，把我画的那么丑！”吴欣心里一紧，感动不可抑地涌出，“你在哪儿？我下去找你。”
“就在楼下。”
电梯带着她迅速来到一层，一开门，程成就扑上来紧紧抱着她。她分明感觉到他的背在颤抖，他的面颊紧贴着她的脖子，有种东西染湿了她的肩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
“程成，程成，咱们到外面吧，里面很多人看着。”很多半熟脸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冰激凌店的服务生、门口的警卫、打扫大堂的大婶。
“不要动，就这样呆一会儿。求你。”程成沙哑着嗓子小声求着，他的声音紧贴着吴欣的耳朵发出，她心酥得快要碎掉，一时间也挪不动脚步。
正是中午十二点前后，大堂格外热闹，身边人从半熟脸变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们。Z网站的男男女女有的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还私下讨论着。
“咱们走吧。”程成突然抬起头，很淡定的说着话，拉着吴欣的手走出大厦。
“去哪呀？”
“过生日！”
“去哪过？”
“马上到！”
吴欣就这么跟着他，跑着，“喂，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画的？”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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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附近的日式料理店，柔和的灯光下，包间门口的两双鞋已经被雪水浸透。
“送你的。”程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精致小盒子。
“是什么？”吴欣掂了掂，感觉很沉。
“有魔法的东东，打开看看。”
吴欣轻轻推开盒子上的销子，掀起盒盖，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球，架在一个别致的木质镂空架子上。“这是个什么东西呀？”
“传说中的魔法水晶球呀，你要想我，就朝它念魔法，我就会知道了。”程成把水晶球对着眼睛，做了个念魔法的鬼脸，“妈咪妈咪哄，妈咪妈咪哄~”
“水晶球？那很贵吧？”吴欣觉得程成从底层小职员摇身变成富人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趣，这时候问价钱是最没意思的。”
“我是很正经的问你，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装穷？除了有个美国的爸爸，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今天你必须坦白。”吴欣有点不悦。
“我爸爸在美国，妈妈在德国，国内就我一个人，他们定期给我汇款，我从来都不愿意花他们的钱。可我最近才知道，我能在这个公司工作也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他们总是安排我的未来，让我觉得一切都不是自己的。”程成平静的说着这些在吴欣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就好像事先写好了稿子，说得通顺、自如。
“国内你就没亲人吗？”
“有，以前有爷爷，奶奶，不过都去世了，我最近两次见我爸就是爷爷，奶奶的葬礼上。”从程成眼睛里丝毫看不出伤感，“本来我大学是要去美国读的，结果我爸和他的一个学生结婚了，我不想去和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后妈住。”
令人吃惊的不是他平淡的语调，而是那不在意的态度。他一边把三文鱼填进嘴里，一边娓娓道来。吴欣不知该如何置评，只好闷头吃起来。
Z网站的办公室里，崔佳的QQ疯狂跳动着，却无人理会。
会议室里，林睿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可怕，不然崔佳不会面无血色，“你做的三个频道访问量增长太缓慢，每天靠着抄别人网站的内容，怎么能有访问量呢？”
“老大，我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你都忙什么了？一天每个频道就出三篇稿子，还都是copy的！”
“我想先把客户联系一下，咱们本来开这些频道不也是为了卖广告吗？”崔佳忽然口气生硬起来，因为他记起陈斌对他说的那句“你是我的人”。
“没内容哪来的客户？就是有了客户你能配合成什么样？我表示怀疑。你的专业度我一点没看到。”本来林睿还只是想敲打他一下，没想到他竟是个滚刀肉，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气了。
“我再努把力吧。”崔佳看见林睿紧皱起的眉头，和因为生气上下起伏的颈动脉。
“这个月的访问量目标再差这么多，你自己考虑吧。”林睿先起身，用力推开会议室的门，差点撞到主编助理。“啊！”助理大叫一声。
“对不起。”林睿一脸未消的怒气。
“没事儿。”比起差点被撞到，林睿这种怒不可遏的表情更让助理恐惧，差点忘了要说的正事：“对了，主编，大老板找您去一下。”
“好的。”
电梯停在总公司这一层，林睿下电梯，陈斌上电梯，两人相视一笑。看见林睿上来，大老板笑嘻嘻迎出来，“林睿来了，来，到我办公室来。”
林睿走进屋，看到财务小张早已恭候着他，他朝她点点头，坐下。
半小时后，林睿拿着少得可怜的半年预算和翻番的访问量目标从大老板的屋里出来，脑子里已经开始部署新一年的计划了。
多年互联网的经验让他养成了对于各种不合理目标的逆来顺受，无论心里多么抵触，脑子却早就开始筹划对策。
林睿站在楼道的窗子处透气，向下望，第一场雪的白色褪去，满眼斑驳的广场上一对情侣牵着手慢慢前行。他们流连在大厦停车场，在每辆车的发动机盖上画着什么东西，看车人的大吼成了他们这个恶作剧最好的调剂。
傍晚时分，小雪再次降临，林睿启动了他的宝来，发动机盖上的浮雪被风剥落，出现了一个深深嵌在雪里的，正在吐泡泡的小鱼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