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决定孩子的一生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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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风（2）
只要一走出学校或离开补习班，昌熙的两只眼睛就炯炯有神，因为外面有很多“欢迎”昌熙的地方，比如面馆、餐馆，学校附近的商店、文具店、超市等。只要昌熙在这些地方出现，店主们都会面带微笑热情接待。
即使对那些初次见面的人，昌熙也自有妙招。遇见用卡车运着蔬菜的叔叔，昌熙肯定会这样说道：
“叔叔，太阳都快落山了，你的菜怎么还没卖完啊？剩的多不多？反正这些菜都已经不新鲜了，您就干脆卖五个黄瓜送一个南瓜好了。”
去了学校前面的超市，昌熙也不会闲着，居然开始忙碌地整理售货架上那些扔得乱七八糟的饼干和面包，最后还要跟店主大声嚷嚷一番。
“阿姨，我啊，都替您收拾干净了。对了，那边的面包，我也帮你摆好了。最近学生们都特别喜欢吃这种面包，堆在角落里，怎么行呢？放在显眼的地方，学生一进门就能看到，而且还要摆得满满的，这样看起来才有食欲嘛。”
去面馆也大同小异，看着学生们买装在杯子里的炒米条，昌熙喃喃自语道：
“换成是我，是绝对不会只串那么几个年糕条来卖的。我啊，还会串些馒头片、紫菜卷之类的东西，那样的烤串，卖起来肯定会大受欢迎。”
无论到哪儿，昌熙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非常随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们都非常喜欢昌熙。只要昌熙一出现，就会免费给她一个冰淇淋；即使点一份米肠，也会盛上两个人的份。每当这个时候，昌熙也毫不客气，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着，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原来就不算瘦的昌熙，结果就更胖了。
还有，无论什么时候，昌熙的钱包里总是有不少钱，一般都在2万韩元以上，所以平时同学们急着用钱的时候，都会跟昌熙借。不过，凡是跟昌熙借的钱，都是要付利息的，哪怕是100韩元。利息也不均等，同样借1万韩元，500韩元、300韩元、100韩元利息都有，这完全取决于昌熙当时心情的好坏。本来昌熙就没有特别惹人喜欢的地方，这样一来结果就更不用提了。但要是急着用钱，大家还是无奈地向昌熙借。不过我跟昌熙借钱，她只收很少的象征性利息，我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
昌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她有点像家庭主妇一样很会过日子也好，说她有点由着性子办事也罢，总之，她就是有那么一点特别。在我看来，与其让昌熙呆在学校里，还不如让她离开学校，也许外面的世界更符合她的性格。
但是，徐美珍女士自始至终都在恪守她自己的那个信念—为了发掘孩子所谓特有的禀赋，不停地浏览网页，及时收集有关补习班的信息，定期跟老师面谈……
“喂，宋仁瑞……”
昌熙低下头，恨不得把脸贴到饭碗里。而我刚要拿起勺子，就听见她叫我，于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们，慢点吃，慢点……徐美珍女士在外面呢。”
我回头张望，徐美珍女士果然站在面馆外面，她恰好跟我对上眼，于是向我挥手示意。我也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了看昌熙。昌熙倒腾着饭说：
“哎，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啊。”
“你在说什么呢？”
“你妈妈现在不在国内了，所以我猜这个暑假一过，我妈就不会再来了，可谁会料到还是跟往常一样。”
我食欲大减，因为我想起了妈妈。过去我的妈妈经常跟昌熙的妈妈站在面馆外面等我们，非要看我们去上补习班，她们才会放心回家。
“‘魔女’，吃完饭你一个人去补习班吧，我就不去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叛徒，那你去哪儿啊？回你姨妈家？”
“不，去读书室。”
“去见‘3％’？”
“……”
昌熙管郑宇叫“3％”，因为郑宇的学习成绩名列全班前三。
“我看‘3％’啊，肯定是神‘精心打造’出来的人。你看他长得还算可以吧，虽然个子不算高，但以后还会长的。关键是他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你说，我都上了5个补习班，而他才上2个，可成绩却比我好多了。神赋予他的本事太大了，我真是太倒霉了。”
“不要那样说，好不好？我只有你们两个朋友，男生就郑宇一个。而你们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合不来呢？”
“明明是他不把我当人看嘛。说我懒，只知道睡觉，成绩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什么的，这明明是在嘲笑我成绩不好嘛。”
03风（3）
“那你说，我的成绩就好吗？”
“所以啊，这就更奇怪了。那个傲慢的家伙，怎么在你面前就变得那样温顺了呢？”
我扑哧笑出声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怎么样，这点我清楚。但说得也是，像郑宇学习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学习很一般的人呢？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其中的所以然来。总之，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郑宇都会百般迎合。
“唉，真是的，如果不是有徐女士在，我也想逃课。”
见我不开口，昌熙故意转移了话题。昌熙的父母真是一对鸳鸯夫妻，十分恩爱。特别是昌熙的爸爸，只要是昌熙妈妈想要的，他都想方设法满足她。昌熙妈妈说想吃拌饭，话还没说完，昌熙的爸爸就带上她开车前往全州（全州拌饭在韩国最有名，下面的食物同样都是富有地方特色的土特产和名吃）。为了能让昌熙妈妈吃到新鲜的生鱼片，即使是晚上9点，昌熙的爸爸也会开车前往束草，第二天依然正常上班。他们还会为了吃牡蛎而去零光，为了吃鱿鱼而去木浦。当然，昌熙是绝对不会跟着去的。因为妈妈不在家意味着自己彻底“解放”了。
昌熙的妈妈拽着昌熙手，前往补习班，昌熙不断地反抗。
“妈，徐女士，您就放弃好了。即使我去听补习课，我也不会好好学习的。您的女儿不是学习那块料，您就不要再浪费钱了。”
“闭嘴，我也不指望你主动学习。你听好，只要你去上补习班，总会有你能学进去的东西，总可以写点作业吧。我希望你通过听课和做作业来培养学习兴趣，而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对学习产生兴趣的。不是都说‘大器晚成’嘛，你将来是要成才的，现在只不过是比别人起步稍微晚了一些。”
“哎哟，我去还不成嘛，我去我去。为了我们的家庭和睦，我去上补习班就是了。”
看着昌熙扭着大屁股被拽着走，我自言自语道：
“‘魔女’是一个成大人物的孩子，这一点倒是千真万确……”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于是我无所事事地步行前往郑宇学习的读书室。我一边走，一边发短信给郑宇。
“我在读书室门前等你，五分钟后见。”
今天见到郑宇，我一定要落实一下我蓄谋已久的计划。突然，一辆摩托车从我身旁擦肩而过，看着消失在风中的摩托车，我的心开始怦怦跳了起来。我快速跑向读书室所在的那个胡同。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就一次，为了我，就做一次，好不好？”
“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这是在犯错误。”
“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就愿意给我吗？为了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不是吗？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原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啊？我快憋死了，现在我不要别的，就想让你帮我做这件事，难道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看得出来固执己见的郑宇，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郑宇，就一次，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只是去兜兜风，很快就回来。等我们兜完风回来，摩托车就放回原处，好不好？我们还回来呢。”
“再怎么也是……”
我走到胡同一角插有钥匙的摩托车跟前，再次威胁郑宇说道：
“那我只好自己来了。虽然我没有骑过摩托车，但是我想应该跟自行车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两个轮子的，你说是不是啊？你不敢骑，那我自己来好了。”
说完之后，我假装去骑摩托车。果然不出我所料，郑宇冲过来，握住车把说：
“那样很危险！摩托车和自行车可不一样！我来，我骑还不行嘛。但绕一圈胡同就回来，好不好？可是，万一主人回来找摩托车该怎么办？”
“没关系，平时我经过这儿的时候多留意了一下，只要车子往这儿一放，车主好一会儿才出来呢。我们只骑一会儿，然后就放回原地，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哎，真是的，这种事情真的……”
郑宇东张西望，扫了一眼胡同周围，无奈地坐到摩托车上。而我生怕郑宇改变主意，马上坐到后座上，说：
“出发！”
就这样，一切都按原计划顺利进行。事实上，这一切还远远超出了预期效果。风在耳边嗖嗖吹过，压抑已久的心情也总算得到了释放，思绪万千的头脑也变得清醒了，所有的烦恼都抛在脑后。我对着郑宇的耳朵喊道：
“快！再快点！”
“不行，该回去了。”
我紧紧抓住郑宇的衣服，喊道：
“去汉江！去汉江！汉江！”
我抓住郑宇的一瞬间，他突然抖了一下，但是没有吭声，只是继续开着摩托车。既然事情都这样了，看样子今天我说什么，郑宇都会欣然接受的。郑宇在我面前向来都没有一句怨言而且很温顺，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
说实话，我并没有像郑宇喜欢我那样地喜欢他，而郑宇为了我什么事情都心甘情愿去做。众人眼里的一个好学生，今天因为我的胡闹而偷骑别人的摩托车。假如郑宇希望我帮他做什么事，只要我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话又说回来，只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毋庸置疑，郑宇也不会强求。郑宇做事向来非常慎重，他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如今郑宇却骑着别人的摩托车前往汉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太满意郑宇的表现，因为我渴望自己拥有一个更加成熟的朋友，那样他就可以照顾我，保护我。
不过此时此刻我还是很满意这个为了我而偷骑别人摩托车的朋友。我把脸贴到他的背后，欣赏着路边的美景：高楼、广告牌、公交车、汽车以及快速行走的路人。在人群中，我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姨妈，还有自己脏乱的房间。我希望这一切都随风消逝，不再出现在我眼前。
快要抵达汉江的时候，摩托车没油了。尽管郑宇急得手忙脚乱，我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心想：车子放在这里，物主自然会过来认领，反正我们又不是偷，只是借来骑一会儿而已。
那天我们没能及时把摩托车放回原地，结果，我们坐公交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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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顶风（1）
算上今天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偷骑别人的摩托车了。当我第二次跟郑宇提出来去骑摩托车的时候，我心里是非常内疚的，感觉有点对不住郑宇。郑宇是全校公认的好学生，这种事情做一次也就罢了，怎么能再有第二次呢。比起这种愧疚，骑着摩托车穿梭风中的那种快感，更加吸引我。要是我自己会骑摩托车，是绝对不会叫郑宇冒险的。
距离第一次把摩托车甩在汉江10天之后，我们又再次骑上摩托车。而那一次我们则把摩托车停在一座山脚下就回到市内，同样是因为没有油，更确切地说是一直骑到没油为止。又过了一个月，我盘算着让郑宇教我学摩托车。
“上次丢下摩托车的时候，我偷偷把钥匙带回来了。所以今天，摩托车即使没有钥匙也无所谓，只要主人不在，我们就可以去试试这把钥匙到底可不可以用。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就骑。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提这种要求了。
没想到郑宇的态度异常平和。尽管他用眼直直地盯着我，却没有之前的强烈反应，也没有跟我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最后一次。他目前的这种态度，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原本打算先试几个摩托车，不行就干脆像上次那样找一个插有钥匙的摩托车来骑。没想到那把钥匙竟然能用。
就在读书室胡同口的电线杆下面放有一辆摩托车，那是一辆新车，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我们把钥匙放进去一拧，发动机引擎竟然立即启动。郑宇一点也没有犹豫，骑上摩托车，一口气开到了右耳栋北汉山山脚下，沿一条小弯路进了山。
好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在羊肠小道的边上，郑宇把摩托车一放，索性在绿草地上躺了下来。一阵风吹来，树木和草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我也跟着躺到草坪上，对郑宇说：
“哇，今天天好蓝啊！”
今天的郑宇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难道你现在就不害怕吗？”
“……”
“我问你话呢，你怕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