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情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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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东这一说,提醒了我。对呀,他东说西说,要是为了“窜货”而来,倒是一件喜事。阿东费心思从东站和一个经销商手中拿回从总部窜下来的那一批货运发票复印件时,我比照文件上的折算比例,匡算出奖金五万左右。阿东高兴坏了,一夜没合眼,跑到外面鬼混,先就花掉了200元。天亮会来说,大哥,那个奖金到手了,我们一人一半。
他就是这么个人!每月工资还没到手,已经到处赊账欠了一屁股帐。超前消费,成为一种时尚!
一周后的某一天,省公司的王督办来了。大约在黄昏时分来的,我请他在桥头一家四川妹子开的火锅店喝酒。老板叫徐小玲,我可以在她那儿签单用餐。我没叫阿东,他与督办人员向来合不拢,三句话不对,就要抬杠。
喝着酒,他的目光总在尾随女老板。徐小玲年龄在二十四五岁,能说会道,我一直疑心她过去是做小姐的,或是被本地某个大款包养过。不然,她开的这个小店,几乎靠附近几家酒店的坐台小姐和带来的嫖客,维持营业收入。我觉得她对我很有意思,但我不喜欢瘦型女,加上她爱发出那种近乎淫荡的“呵呵嘻嘻”的笑声,直叫我倒胃口,对她不感兴趣。
“她很会说话。”督办朝着女老板的背影看一眼,赞许道。
我故意逗他道:“不仅会招呼客人,还是一个风流的女老板。”
“她风流?”
“你还看不出来呀!”
他埋头盯着酒杯有几秒钟,然后举杯敬酒。“来,魏经理,我敬你,感谢你请我喝酒。”
我们干杯!我又为他斟酒。他压低声音说:“叫她过来喝。”
我装傻,问道:“叫谁?”
“女老板。”他说。
我盯着他的眼睛,抿笑起来。他不好意思,双手放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你喜欢她?”我直截了当地问。
“不是,”他低声咕哝道,“就是坐一坐,熟悉一下,以后也方便。”
“小玲,”我边喊边招手。女老板在厨房门边抬头张望,目光落到我这边,笑了笑,跑了过来。“忙玩没?”我问。
“什么事?魏哥!”她瞥一眼低头看桌面的督办,笑嘻嘻地问我。
“忙完了,喝两杯。”我敲着桌面说。
“我又不喝酒,你不是不知道。”
“少喝一点。请你陪我的客人喝一杯,总不过分吧!”
督办却在一旁做好人。他说:“她不喝,你就别强迫别人了。”
第十九章
徐小玲坐下。我向她介绍王督办,把他说成是我的上司,监管我们的上司。徐小玲是一个见过世面的机灵女人。她热情地劝督办喝酒。她喝一杯,要求督办喝三杯。因为她一个小女子,从不会喝酒的小女子,甘愿陪贵客喝一点,你那么帅气的哥儿,怎么能跟小女子计较呢?
督办经不住风情万种的女老板一阵劝说,三下五除二喝掉了余下的半瓶二锅头。我第一次见他能喝这么些酒。女人的魅力在男人身上所起的作用,真是难以言表。既简单,又复杂。那个吴三桂一怒为红颜,后人想不通,我早就想通了。大人物的情感,并不比普通百姓的情感多什么,某些时候,甚至更为落伍,执迷不悟,脆弱无比。
我算不算一个大人物?不然,前几天我忘乎所以地竞想偷偷挪用发报费来支付嫖娼费。依此类推,像阿东、阿伟他们,就更算是一个大人物了。他们嫖娼不计成本,不管肚子不管风险,纵情放纵。男人与女人!
督办醉了。从座椅上滑落在地。他在几个板凳之间嘀嘀咕咕地爬来爬去,始终站不起来。我扶他爬上一辆黄包车。车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黄色马甲。他用本地话询问目的地。我听懂了,不会说。
“朝阳旅社。”我对车夫说。
小王每次来,都住在以前我们住过的廉价的朝阳旅社。住一晚,二十元。督办出差,上边对他们执行“费用包干”。一般来说,我会付了房租后把发票给他拿回去报账,算我的一点小意思。打一个“规律与规则”的擦边球。
小王,被女人华丽的言辞所打动,稀里糊涂地喝醉了。刚躺下,忽又爬起身,把头伸到床边吐了一堆。臭气熏人。我一边捂住鼻子,一边为他捶背。
“好点没?”我问。
他沙哑着嗓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仰头说:“没醉。空肚子,难受。”
是一个硬汉,只是在他的性情里,多了一些不必要的虚伪成分。第二天,王督办临走前,低声对我说:“昨天,不好意思,喝多了。”
我说:“正常,高兴了喝多没关系。”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退后一步,又说:“你们市场还是要注意一下。”
“注意什么?”我马上问。接着又补充道:“还有哪些工作不到位?”
他抬头看我,又朝左右望一望。不知他在看什么。他踌躇再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你说。”我开口道。“你知道我们是在实实在在地做市场。不像有些市场,蜻蜓点水,只晓得蒙骗上边。”
“我知道。问题不在这儿,嗯。。。。。。我不太好说。”
“我们说工作,我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实话说吧。。。。。。”他顿了顿,表情挺难受,继续道:“你们市场窜得太厉害了,上边把你们作为重点督办对象。所以。。。。。。”
我打断他道:“是重点督办市场,还是把我们人作重点?”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章
他沉吟片刻,把挂着挎包的右肩往上耸了耸,含混地说:“主要是市场。”
主要?我一听就来火。那就是说,主要之外,捎带人也有问题,也属于重点督办范围。可是,我尽量按下心中的火气,我们“小妈生的市场”今后还要仰仗还王督办的鼎立支持。但我也要说明一些问题。
“王督办,你是知道的,最近市场上到处在窜货,假货也有。不过,窜,是从外边窜进来的。还有,我们发现的那一批假货,不也是你上次来,我们把查获的样品交给你的吗?”
“我也发现了几例。”
“另外,还有一个实情,我觉得有必要再说一说。当初,分配市场时,没人愿意接下舞阳市场,恐怕你也知道其中的奥妙。愿以为得到一个拥有全国五大药批市场是个好事,现在看来不是个好事。好像说,我们躺在家里睡大觉,产品就能在市场上红火起来。”
王督办默然听着,眼睛瞅着地面。给人的感觉,他听进我的话了。我又说:“王督办,坦率说,我还有另一个担心,对你我就掏心窝说了,当初那么多总部下来的老员工,为何就没人进驻舞阳县药批市场呢?你想过没,我是在过后才想过,越想越觉得有点儿不对,现在已渐渐证实了我的担心。。。。。。”
我停顿下来,静等他的反应。他抬头说:“你说吧。”
我便又说:“我感觉,我们好像掉进了一个人为设计的陷进里。”
他再次抬头直视着我。随即讪笑道:“你的想法太多了。国内其它地方也有大的药批市场。。。。。。”
“那——他们遇到的问题和责难,肯定也与我们差不多。”我立刻说道。
他瞪大眼瞧着我,坦然地笑了笑。本来,我还想冲动地说,就目前情况,就上边对待我们市场的审视态度,不管我们再卖力拼死拼活干下去,弄不好,也是白忙活一场,替他人作嫁衣裳!显然,他那坦然地微笑,已表明他对我的说法,持有好笑的异议。于是,我把话题转到窜货上。
“要说窜货,药批市场是一个平台。我们市场最近的销售收入大幅度增加,可能上边认为我们大量窜货了。不过,你们督办最了解情况,几次大会小会,每次报出的名单里,可没我们大名。真正窜货的,恰恰是那几个钦定的手握上方宝剑的大市场,费用和货源给得最多的大市场。包括他们的产品窜到我们这里,屡屡被我发现,只不过我们没有上报而已。”
“不管怎么说,”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这人不错,才愿多说两句。注意,还是要注意的。”
照理说,他也是一个“杂牌督办”。在公司内部,要从“原生地”共同成长起来的才会自成一体又各有帮派。李总负责我们这个地区分公司,他属于集团公司最老的一批员工,老爸又是集团董事长的朋友,所以省公司贾总都拿他没办法。听说,过去贾总还是他的手下。这之前,我虽然怨恨李总克扣粮饷,可也只能攀附他了。最早,他不愿与我们新员工套近乎,摆出一副至高无上的态势,整天就跟那个杜丽娟和狗熊经理在一起。
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我与督办之间,好比天涯沦落人,彼此应有援手的可能。可我听他又说要“注意点”,心头不禁窝火。我要注意什么?那些有后台的地区经理们把刚从仓库提出的产品,转个弯就发往别的市场销售,你们督办怎么不叫他们注意一下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见我不吭声,眼睛直直地望着地下,嘿嘿干笑两声。过了一小会儿,他说:“那我走了。”
“好。”我说。
彼此对上目光,又迅速闪开。目送督办乘坐的黄包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我的心里空荡荡的。望着前方的人和物,仿佛既在我的视线里又不在其中。迈步往回走,我不禁想,说不定督办在前边某个地方跳下车,又不知会钻到哪个销售商的门面上,东打听西打听。那个萧督办跑那儿去了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一章
秋天长驻下来了。凉风,从北方一望无际的辽阔大地上,穿越高山和河谷,不可阻挡地席卷过来。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会越刮越猛,刮落树叶,刮落浮躁,代之而来是更为猛烈的寒风。我站在窗前,额头顶着冰凉的玻璃,望着外面杂草丛生的荒地和翻新过后日渐干硬的黄土,默想会上要交代的几项事情。
小杨在我背后说:“魏经理,人都到齐了。”
我转过身,朝她点了点头。我一手端茶杯,一手拿着笔记本,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由两间办公室改造而成。框架结构,打掉中间的隔墙,放大面积。崭新的桌子板凳,摆成小学课堂的模式。阿东、阿伟、阿豪和小杨坐在会议室前排,几个乡镇市场负责人散座在后面。前排中央首位,为我摆了一张小课桌。
“往前一点,不要都躲在后面。”坐下后,我朝后面招手。五个乡镇站长懒洋洋地起身,挪到中间。“再往前点,”我催促道,“还有你们,聚拢!”
于是,唏哩哗啦一阵,聚拢到前面。我开始讲话。“今天开会,有四个内容。下面,我先把四季度的工作说一说,请你们做好笔记。”
我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四季度,按三季度的计划执行。与三季度略有不同的是,海报张贴、小报发放,要缩小范围,接近城镇周边。相反,促销活动要下沉,不仅要在乡镇上搞得红红火火,还要在村里搞得热火朝天。搞促销活动之前,你们一定要先‘造势’。造势,明白不,事前把‘小报和海报’投放到位。这个道理,我就不多说了。”
会场十分安静。多数人在哗哗地记笔记,阿东撮着嘴朝天上吐出一连串圈套圈的飘忽的白色烟雾。我想说他两句,但忍住了。继续道:“你们中个别的乡镇,上一周我去抽查过,其结果,你们不要以为你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蒙混过关。我怎么抽查的,用什么办法抽查的,首先请你们相信,不会冤枉你们,具体的,你们可以下去问问督办阿伟。我要说的是,你们把小报都投到哪里去了?嗯——”
“天上!”阿东插话道。
我恨了他一眼。阿伟扭头也恨他一眼,并举起拳头作势要捶的架势。阿东把头伸过去,那意思说,你打你打,你打呀!
“开会,严肃点!”我不点名地批评阿东。继续往下说:“还有海报,有些乡镇把海报贴到猪圈栏栅上,甚至贴在农家茅坑门板上,还贴得很紧,我去撕都撕扯不下来(下面有人嘻嘻笑)。难道,我们在培训中没把这些注意事项说清楚吗?你们的耳朵都长到屁眼上了?”
几个站长埋着头,只有万泉乡的站长坐在那儿,绽放出憨厚的笑。他叫杨战士,我的老乡,原在本地一家铁厂当工人。去年,我在老城县政府招待所会议室举办招聘现场会,他提溜着一个破塑料袋,卷着裤腿就来了。不过,他站在会场门口所表现出的只有农村人才具有的那种憨厚淳朴的神情,立刻惹起我的注意。我本来是要离开的,叫小杨把他叫过来。原来,还是我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