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穷在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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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学上有个词叫参照物。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旦虎大王班师回朝，小皮猴儿只得打躬下跪，不敢怠慢半秒，但在老虎离开的日子，猴先生则分明是兔子、山鸡、蟑螂们的猴大王。兔子固然不敢跟羚羊比速度，却可跟乌龟争快慢。穷人间的贬低或不屑，道理正源于此，不能鹤立鸡群，起码也要鹅立鸡群；不能当状元探花，也要比孙山同志（　名落孙山的那个孙山　）风光几倍。
　　拍马的人是为了骑马，穷人贬低与打击身边的穷人则是为了获得富人的青睐。富人的财富建立于穷人们的劳作。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就是这个道理。孔子死活不愿给弟子讲如何挑大粪，种粮食，如何杀猪宰鸭，道理也在于此。他希望孔门子弟，读圣贤书，晓仁义礼，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劳心者。时髦地讲，孔门子弟都应像子路而不应像颜回的。尽管从人格道德上讲，颜回是一个顽固坚守与执行孔子教导的理想标本。而他的短命也证实了孔子理论的不大可靠。倒是董仲舒一个“独尊儒术”让颜回们无脸苟活于世，而孔家军才因此飞黄腾达，门徒万千，立马转为富人。文人相轻，说白了，就是穷人与穷人之间相互贬低与攻击的别称罢了。
　　因此，穷人对穷人的看不起，说穿了，就是想从感觉上脱贫。可这种靠贬低兄弟争来的青睐就像抽大烟，吞云吐雾之后，仍然被打回原形。
　　许多雄性动物都有着夸张的外表，比如孔雀的尾巴，狮子的鬃毛，鹿的角等等，除了吸引异性的眼球外，就是为了同性间的战争。两只雄猩猩为了争夺一只雌猩猩而宣战，但它们并不直接开打，而是怒目圆睁，愤然发声，做出一种决战的姿态。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并不多，在这种态势的较量中，常常就会有一方败下阵来，另一方大胜而归。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一种境界，虚荣也是一种生存智慧。不管实力如何，先把架势摆好再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电视是穷人的宝贝
穷人没有电视，就像世界没有色彩。在一个工业的时代、科技的时代，只有大量复制的，批量生产的，才是廉价的。对穷人来说，廉价是一切消费的前提。电视是廉价的，穷人以为看电视不要钱，好像得了谁的便宜。
　　穷人都是大忙人，朝九晚五，偶尔还要周末加班，晚上开夜车。生活对穷人而言就是一成不变的程序，周而复始，鲜有新鲜。幸好前人发明了电视机，只要一打开就像拧开了水龙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撬开了阿里巴巴的宝藏，坐上了阿拉伯的飞毯，擦亮了印度人的神灯。反正，在瞬息万变的银幕面前，穷人感觉拥有整个世界。
　　书生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可是如果去考朱老夫子，何为埃及金字塔，何为特洛伊木马，何为大肚子树，细腰杆蜂，相信朱熹翻遍古典线装书，从三皇五帝到唐宗宋祖，从《　黄帝内经　》到《　资治通鉴　》都没有答案。然而，穷人却可以一五一十有板有眼答出来——只要他始终是电视的热心观众。电视里公主招亲，他觉得自己便是大槐国的驸马。电视里纵横千古，他觉得自己就是比孔子还博学的知识家——孔子知道什么是基因，什么是only　you吗？他只是一个教了几千徒弟，说了一辈子废话，到处没人聘用的糟老头而已！
　　穷人因为电视而眼界大开，可以少上点当，多买点便宜货，多掌握一些生存技能，多灌输一些信心。穷人因电视而知识渊博，因电视而有聊天材料。
　　何况，电视是那样的千变万化而只需花点光纤费、电费而已，从成本考虑，看电视真是天下最划算的事情。当真自费去澳洲晒太阳，去非洲旅行，去拉美洲吃玉米疙瘩，去东南亚跟人妖跳迪斯科，那要花穷人多少年的老本啊？有那么多电视直播，有那么多详尽拍摄，穷人过了眼瘾，心中也可安慰自己，有什么好旅游的呢，不过如此！
　　其实，穷人也知道，电视就像大街上的美女，看得摸不得，只是养养眼而已。如果观众都可对电视里的美女动手动脚，那电视MM们还不穿铁皮铠甲，持丈二长矛，一副花木兰第二的模样上去？谁乱摸就剁下谁的手。
　　话说有个小乡村刚通了电视，一位老太太一看见屏幕上有人影在动，便赶紧去厨房包饺子。有人问她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饺子吗？她说，别急，待会儿电视上的客人打累了还要下来吃晚饭呢。这样的笑话当然没有谁再闹了，但是越来越煽情的言情剧、连续剧对穷人而言却总有黑白无常的铁链子式的勾魂术，特别是穷人的老婆，总是入戏最快，出戏最迟，错把戏里的当成戏外的。
　　电视是穷人的精神快餐。不能说电视片里面都有海洛因，但却分明有麻醉剂，让穷人们可以在才子佳人、穷人暴富、懒人得福、坏人暴病、奸人暴毙中寻求精神上的麻醉。他们心中未必不清楚，明天还得继续向可恶的老板装孙子，向讨厌的同事装傻子。然而，电视给了穷人相信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多行不义必自毙、大路不平路人铲的信心与证据。
　　包黑子不是斩杀了陈世美么，负心汉怎么会有好果子吃呢？穷人的老婆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似乎她已获得了期待已久的胜利。
　　而富人大多有闲，有钱，一定要亲自体验。他们才不会仅仅满足于眼睛的旅行，耳朵的享受，更不会在家里抱着电视傻乐！那算什么事儿啊。
　　穷人看电视，天经地义，在一个工业的时代、科技的时代，只有大量复制的、批量生产的，才是廉价的。对穷人来说，廉价是一切消费的前提。
　　一场歌剧，或者任何其他的艺术表演，都是一次性的，只有现场有限的观众可以欣赏，因而它很昂贵。据媒体报道，某著名导演在北京紫禁城导演的一场歌剧，票价就高达3000元。穷人别说买不起票，就是买得起，也进不去，人家要求你西装革履。就算你行头都准备妥了，坐在那里也未见得舒服，因为你听不懂，人家唱的不是汉语。
　　穷人还是看电视好。
　　电视很廉价，只需要有一个电视机，就可以无限地看下去。穷人甚至会误以为看电视不要钱，好像占了谁的便宜。其实不然，在这个消费时代，没有谁可以享受免费午餐，你必须为眼球付款。看电视的代价就是接受广告，接受了广告，没准你就会为广告上的那种商品付钱，从这种意义看，电视也是不廉价的。
　　电视是给穷人看的，电视的内容也很符合穷人的口味。比如让富人出丑的反腐剧，穷人就喜欢得很，看见腐败分子落网，觉得出了大大一口恶气；还有越来越神的武侠剧，穷人明明手无寸铁，也可以在白日梦中陶醉，把自己想成飞檐走壁的大侠，对准心中的恶霸，一抓一坨肉，一戳五个洞；穷人的老婆是最喜欢看言情剧的，一旦进入角色，她那被生活压得干瘪的浪漫，又可以在横飞的眼泪中滋长了。
　　穷人是虾米，是比虾米还要渺小的泥巴，穷人想出名，比骆驼穿针眼还难。只有电视舍得把露脸的机会慷慨地送给穷人。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速配节目里妙语连珠，也可以在娱乐节目中大展才华，表现得好，还可以得一堆奖品，大摇大摆抱回家。
　　不要觉得过意不去，你当了一次免费演员，免费提供了一次节目，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找了一次乐子，给你一点奖品，应该，你们双赢。
　　

穷人抢不到麦克风
穷人喜欢聊天，倒不是穷人的时间多，穷人的嘴天生就不能闲着。穷人聊天，主要是东家长西家短，一是交流信息，了解各方动态；二是讨个说法，抢占舆论优势；三呢，主要是娱乐，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开开心而已。
　　说话本是个人自由的事情，按民主精神论，言论自由与思想自由都是天赋人权中最大的一部分，不能因言治罪。某人说，我要炸了银河系。有几种可能，一是他酒喝高了；二是他有神经病；三是他在背台词；四是他在开玩笑。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地球人几千年来并不害怕会因此闹地震。因为从杠杆原理上讲，他说的是真理；但从操作性上讲，他说的却是废话。布鲁诺说，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结果不讲言论自由的罗马主教以异端邪说罪将他烧死在鲜花广场。伽利略在被判终身监禁后仍然在嘀咕：地球还是在转动呀！显然，他说不说，地球都不会待在原地、待在中世纪睡懒觉。
　　《　皇帝的新装　》里，大人们都在天花乱坠地胡说皇帝的新衣服如何美丽，违心地恭维着根本不存在的新衣。而一个勇敢的小家伙却说：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穿呀！按骗子的逻辑，小家伙当然是天大的傻瓜。可小家伙说的却是真理，尽管有些不合时宜。
　　穷人喜欢边喝茶边聊天，当然穷翁之意不在茶，而在茶话之间。穷人都是天才的跑题冠军，开口万言，离题万里，而又万变不离其宗，颇有话散而意不散的神韵。东家生个小孙子，是男丁。于是说到重男轻女，说到性别失调，说到娶媳妇花钱太多，说到养儿子不易……你提供一段材料，我评论一种观点，你言我语中时间也就这样打发过去了。
　　如果这时有人扛着大炮，逼每个穷人都说点柏拉图、苏格拉底或孔孟什么的，穷人一定吓得六神无主。对穷人而言，老板娘红杏出墙，小区张寡妇宾客盈门，超市里盐巴又涨了二分之类市井新闻可比什么天体十字架、宇宙末日、战略伙伴有趣有益。男人可能对时事、对足球心有戚戚焉，而女人则对育儿经、油盐酱醋、东家长西家短兴趣盎然。
　　如果只说无用的废话也就罢了。穷人还特爱制造小道消息，偶尔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甚至胡编乱造，散布谣言。有个哲人说过，如果你想让消息在3小时内传播城市的角角落落，你只需故作神秘对无聊的穷人说：我只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事实上，守住机密对穷人而言是最痛苦的。如果自己有一个独家爆炸新闻，那该获得多少人的佩服啊？往往他会心急火燎地传播出去。因此，正人君子很讨厌当面不说，背后乱说的无聊穷人。但是对穷人来说，要他们有口不言，实在也太为难他们了。
　　穷人并不介意富人称他们谈话聊天都是废话——我是穷人我怕谁？因此，在办公室里说黄段子，在公共场所若无其事、粗大嗓门瞎聊天的多半是穷人。穷人并不想用话指示谁，因为穷人抢不到麦克风，坐不上主席台，没有话语权。所以他们只好私下自己开小灶，抓紧一切时间训练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人不聊不行，人是群居动物，不聊就要发霉！
　　穷人的嘴天生就不能闲着。富人讲究宠辱不惊，温柔敦厚，那叫涵养，有涵养才能树大根深，源远流长。穷人就顾不了那么多，成天受着别人的白眼，浑身沾满了鸡毛蒜皮，多少窝囊气啊，说说都不行？
　　穷人聊天，传统的内容是东家长西家短。一是交流信息，了解各方动态；二是讨个说法，抢占舆论优势；三呢，主要是娱乐，开开心而已。
　　富人想聊天，常常是去找一个优雅的环境，喝茶，喝咖啡，喝果汁，喝可乐，总之，聊天聊得口干，总得有点喝的，这一喝就得付费。
　　穷人不必如此，穷人有QQ，有MSN，有E话通、雅虎通，还有各色聊天室。
　　在任何一个想聊的时候，只要你打开电脑上网，点开一个即时通讯界面，就会看到永远有那么多想聊的人，正在那里蠢蠢欲动，你只要对着其中一个说一声嗨，你就再也不是孤独的人了，想说什么你就可以正式开说。
　　聊天室鱼龙混杂，但你既不是领袖，需要随时捍卫国家主权，也不是克格勃，随时都在收集重要情报。你只是一个小虾米，只要有一片小小的水塘，能让你自由浮动，让你找到别的虾米，说说你们想说的事情，这就够了。何况还不用埋单。到哪里去找比这更好的事呢？
　　聊天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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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名片不简单
穷人的名片不是太繁就是太简。太繁，所有的级别都很低，不值一提，看了让人笑话；太简，白丁一个，白纸一张，也很寒碜。穷人也知道简单的东西看上去更美，但穷人没有一个好身段，敢去穿三点式吗？这样看来，穷人的名片还是内容多一点好。
　　据说李嘉诚的名片上有一行小字，大意是说：此名片仅供联系使用。混到亿万富翁的地步，李大老板的名片也是圣物了。又据说，老李就因为给人散过几张自己的名片而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说事，把他当枪使，到处去唬人骗钱。所以老李无奈出此下策。
　　记得有个成语叫狐假虎威，说的是狐狸对老虎说自己乃天神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