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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部代课教师的辛酸血泪史:沙滩上的鱼-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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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代课,现在被清退了!”丝瑜有些嗫嚅道,她觉得自己太卑微了,不仅是代课的,连代课都代不成了,会让人感觉她的水平简直臭得可以。

  “只是你想到我们这儿做什么呢?”另一位说。

  这一点陈丝瑜倒未有心理准备,她从懂事起接触的除了学校还是学校,对外界行业根本就不太清楚,这次出来也只是像一只无头的苍蝇。“文秘吧!”她看了看旁边的职位表,觉得自己也许能胜任这方面的工作。

  “不好意思,办公室工作本身就不缺人,今年就有三十多人争一个文秘的职务,都是应届本科生,你自认为能胜过他们吗?”大概他们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一点。

  陈丝瑜摇摇头,论学历、论年纪、甚至论能力,她已经与新时代的年轻人不能相提并论了。

  “那就不好意思,现在全日制的本科生太多了,你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再找找其它职务吧!” 他们大概一开始就从简历中断定出陈丝瑜根本不能与其他年轻人比,便委婉地回绝了。

  陈丝瑜抱着孩子红着脸羞愧地走出来。

  她接连碰壁,心里有些灰灰的,自己在家乡都难找工作,在这样的大都市就更难了。她决定再找一个赌一赌。

  车子又晃悠悠地载着她娘儿俩到处转,手上的一份报纸有家招聘公司,按照上面的地址,她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来到一间人力资源办公室,坐着三个人,一个年长微胖些,另两个是年轻一点的男女。

  陈丝瑜放下孩子招呼了一下:“请问这边是人资部吗?我来应聘的。”

  年长的让她先进行自我介绍。

  “你会工厂技术操作吗?” 前面那位年轻男子听完后问。

  陈丝瑜愣了一会儿,怕直接说不会是禁语,便道:“我可以学。”

  “样样等你学我们还招什么人啊!”他随既驳回,陈丝瑜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那你会一门熟练的外语吗?”中年负责人也问。

  “原来是学过一些,可后来不用有些遗忘,只在自学考试中又接触了些。”她老实交待。

  “现在出来的大学生都能说上几种语言,我们倒是很希望有这样的翻译人才。”中年人犹疑了一阵,又问,“那你会什么?”

  “会画画!”陈丝瑜说,这已经是她最引以为傲的特长了。

  “画画?”两人相视一笑,后面的年轻女子也扑哧笑出声来。

  年轻人问:“你倒是个名不转经转的画家啊!”他的笑意里明显带着几分讥诮。

  “不,不是,只是业余爱好。”声音低低的。

  “是电脑绘制吗?”

  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是用笔画的哟!这太落伍了,现在流行电脑绘制设计。”还是中年人比较随和些。

  陈丝瑜有些窘得头低低的,已经给她这么多次机会了,却什么都不能胜任。 。。

第十四章 惨遭清退(6)
“其它的电脑操作懂吗?”中年男子依然很耐心地继续问。

  “啊!会啊!”这次陈丝瑜感觉有了些底气,“比如会打字,会制表……”她便报出几个电脑程序名,这也是她抽空在卫曾征学校听了几堂电脑课加上平日摸索得知的。

  可这次连中年主管也摇了摇头不再作声了,年轻人更是一脸不屑:“切,这也叫会电脑?简直是幼儿园初级班,说实在,你要从头学起,好好回家修炼修炼去。”一句话让陈丝瑜实在无地自容,她还自认为比同事们多学了些电脑皮毛应该派上用场,哪知已如井底之蛙,根本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她背起孩子逃也似地离开,后面鄙夷蔑视的眼神久久未散,一个柔柔的女音轻轻响起:“怎么这女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啊!”

  “就是,还出来找什么工作,定心在家带孩子吧!”这是年轻人的声音。

  陈丝瑜快步逃出去,后面的声音却像中了魔似的跟着她。

  整个城市像烧透了的砖窑,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使人喘不过气来,灼人的光线穿透一切让陈丝瑜无处遁形。她背着孩子还在拼命跑啊跑,想要远远离开这座与她格格不入的城市。不留神中,她被什么绊住了一下趴倒在地上。夏天着装少,她又穿着短裙,那裸露的双膝鲜血直流。宝宝吓哭了,大声直叫:“妈咪,妈咪,我自己走,我会走!”

  陈丝瑜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搂住儿子,泪如泉涌般倾泻而下,那囤积在心里的委屈与痛苦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她不知自己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六年来,为了能达到转正做一名正式教师,为了能圆她的教师梦,为了这个虚无飘渺的目标,她在农村学校拼命地、努力地做好每一项工作、备好每一节课、教好每一位学生,长期封闭的农村生活和单调的教学生涯让她与外界交流甚少,几乎绝缘,使她们这些人逐步变得孤陋寡闻,使她们这些人除了只会教书外还是只会教书,完全丧失了其它的生活技能。

  当突然没了教书的路,当来到知识经济突飞猛进的大都市,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被时代给甩下来了,她与现代年轻人相比完全就像是个老古董,完全和这个时代脱了节。眼前的社会忽然变得更加陌生,她如一夜间被丢弃在荒漠中,茫然而不知所措。

  她好想大声痛哭,哭自己的无能,哭自己的无助……她要将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泪水统统倒出。 

  母子俩街头痛哭的场面让前面两位门警看到,他们是市区公路管理站值班人员。一位小伙子走来询问怎么了,好面子的陈丝瑜连忙擦干泪哄孩子:“乖,小宝,不哭了,妈妈也不哭!”

  小伙子又问了一次陈丝瑜怎么了,她还是不想说。小伙子好心劝道:“现在太阳正火辣,孩子会受苦,就到我们那个值班室休息休息吧!”

  陈丝瑜看看跟着受害的孩子有些不忍心,就答应了。

  小伙子将娘儿俩领到值班室,另一位胖一点白一些的小伙子也迎上来,让陈丝瑜坐在电风扇前,轻轻与那个瘦些的小伙子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他煮了两碗香喷喷的荷包蛋端上来招呼母子俩吃。陈丝瑜很过意不去,谢谢他们的好意不想吃,两位小伙子便说:“看你们满脸泪痕的样子,一定有很多委屈,中饭保证也没吃,包里虽背了些零食,但没有营养,孩子要紧,还是吃了吧。”

  胖小伙儿说:“我们也是外地人,有着相同的感受,知道才到城里来不容易,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我们也许能帮上你。”

  他们的热情与真诚使得陈丝瑜像遇到了亲人,便将她所经历的事告诉给他们。两人都义愤填膺,怂恿陈丝瑜到省政府上访,那个瘦小伙子在一本本子上翻着,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电话号码交给陈丝瑜说:“这几个是省信访厅与电视台的号码,你们可以联合上访。”陈丝瑜接过纸条放在包里,她非常感激他们,觉得自己也不枉此行,认识了这样两位好老弟。

第十四章 惨遭清退(7)
不知不觉天快黑了,两位小伙子担心陈丝瑜一个女孩子带着蹒跚学步的小孩在人生地不熟的夜市中乱撞,便在附近为这对母子俩找了家既干净又便宜的招待所,还安慰着若她想继续留在本市,他们会帮着打听哪儿有招工。

  陈丝瑜满怀感动,她是个不随便哭泣的女子,卫曾征对她如此强烈的伤害都未使她流泪,可面对这两位正直的年轻人,泪便很没出息地又一次夺眶而出。

  陈丝瑜整理好床铺与随身带的几样行李有些不知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抱着孩子来到电话亭拨了汪然的手机。

  这次电话竟然接通了。

  汪然一听陈丝瑜都跑到省城大城市去了,焦急地喊道:“你怎不留痕迹地就出走呢?你爸妈到处找你呢,快回来,孩子也跟着你受罪。”

  “回来有什么用,我们付出了六年的青春、六年的泪水,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有什么意思?我实在恨透了这个鬼地区。”

  “是啊,我们都有相同的感受,只能说我们是生不逢地,可是出门千般好,不如赖在家,你还是先回来再说吧。”

  陈丝瑜说她打了电话,学校只留六位代课人员,其他都真的被清退了,不知学校剩下的几个名额都给了谁。

  汪然有些愧疚地告诉陈丝瑜自己与野梅已被通知继续留下来。

  陈丝瑜顿时又加剧了失落感,邹郝芸、野梅和汪然几个未被清退,还在原校代课,剩下的几个就真正属于被清退的对象了。

  汪然大概感觉到陈丝瑜的难过,劝道:“回来吧,教育局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在学校代课,迟早会为我们解决的。有很多代课教师都在四处找寻学校,听说许多学校开始实行代课教师面试,你可以回来试试,这个学校不行就转战其它学校,秦梦婷现在也在到处寻找学校……”

  旅馆里,未谙世事的孩子早就熟睡了,陈丝瑜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夜虽然已很深,但都市人喜欢夜生活,霓虹闪烁,流光溢彩,车流、人流仍在不停地穿梭交织,此时的家乡应该早已沉睡,那儿的人民还是习惯于朝九晚五的日子,还是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

  陈丝瑜闭上眼,白天在人才市场与那家公司应聘的情景不断闪现,令她情不自禁地捂着脸轻轻啜泣起来,自己的家乡并不算闭塞,很多习惯甚至很多政策都连蹦带跳地在追赶大都市的潮流,可遭受了十几年传统教育,再经历几年闭门造车的农村生活,她已与时代断层,虽想在这大都市奋斗一下,只是一无所长的她怎能与学历越来越高、能力越来越强的一族们比拼呢?

  她又想到汪然的话,还有很多代课教师仍痴心不死,到处找学校,以熬到最后转正的日子。她想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陈丝瑜不想再麻烦两位小伙子,便带着孩子来向两位年轻的好心人告别了。

  两位小伙子说,若有什么情况还是上访或打检举电话比较好,世道自然公正。

  陈丝瑜点点头,感谢他们的热情,但她暂时还不想以上访举报的形式对待这次清退,如果自己还有机会代课,就表示着还有机会转正,就更不能*烧身,否则所有的希望将彻底成空。

  车子又载着这对母子晃悠悠地转回去,这儿本就不属于她啊,只是忽地闯入的一个梦。回去再说,那儿毕竟有她的家,那儿毕竟是她梦的生长地。

第十四章 再次寻梦(1)
家,还是冷冷的,卫曾征对陈丝瑜失踪了几天并不感到担忧,他吃透了陈丝瑜是个放不开的女人,是个传统而又倔强的女人,儿子也会被照顾得很好,他完全没有必要操这门心思。

  陈丝瑜是很晚才回到家,都快十点了。开门时,卫曾征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着报纸,他已经摸透了陈丝瑜性格脾气,并算计好了她身边就那么些零钱,不会走得太远,过不了太长时间自会回来,果不其然,陈丝瑜竟在他料想的最短时间里回来了,而且与孩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因此;他为自己的一点点聪明而暗暗得意。

  陈丝瑜未瞧他一眼,将已睡熟的孩子轻轻放在沙发另一头,吃力地甩着酸痛的胳膊,她抱着孩子已经大半天了,胳膊早就受不了了。

  卫曾征用余光偷窥着陈丝瑜的举动,然后放下报纸,若无其事地将孩子抱起来亲了亲。陈丝瑜怕他将孩子搅醒,想抱回来,他却像抢玩具似地捂住,嘴里咕噜着:“还以为不回来了呢,乐得我一个人清静。有骨气的就不要回这个家啊!”

  他似乎是在对熟睡的孩子自言自语,其实就是说给陈丝瑜听的。陈丝瑜未去理会,头也不抬地整理手中的物品,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的家,我想啥时回来就啥时回来。”

  看着依然对他不温不火的陈丝瑜,卫曾征故意激道:“谁说这是你的家?这可是我单位的房子,有本事你也找个单位分一套房给我看看。”这是他最幸运的事,也是最骄傲的事,一个农村年轻人在城镇有了自己的房子并在这儿扎了根,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这足以让他和他父母在村里人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了。

  陈丝瑜不想再与他多争论,自己已是满心疲惫与伤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趁他嘴里还在啰嗦没有提防时,一把夺过孩子躲进房间。她安置好宝宝后便一头倒在床上,泪又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下,枕头上湿透了一大片。

  她本想证明自己回来是一种坚强,可事实发现,自己实在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次裁减清退让一些本就想离开的代课教师彻底断了留下的意念,特别是由乡里请来的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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