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滩传媒的傻子们-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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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年后，特纳向时代华纳妥协了。经过十分实际的思考，他意识到拥有时代华纳10％的股份要比拥有自己不能真正控制的公司30％的股份要好得多。想到杰里·李文做CEO极差的表现，特纳几乎毫不怀疑自己在时代华纳可以发挥的作用。但是特纳很快将会结束掌管全局的生涯了。
特纳像之前的许多人一样低估了杰里，他没有认识到杰里·李文的阴险狡猾。特纳在李文背叛他许多年以后，再谈起当初的事时，只是简单地说：“我那时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太相信杰里了。”
沉重的打击
杰里既强硬又狡猾。或许他在时代华纳长期的职业生涯中最突出的贡献就是排除自己被解雇的危机。人们一直在打赌他什么时候会被赶出时代华纳，但是年复一年，他证明人们都错了。迈克尔·福切斯曾和李文在一起工作了18年，先是在时代公司，后来又在时代华纳，他把李文的自我保护能力比为拳击手的自我保护能力。“有一些竞争者，过去有更多这样的竞争者，他们和你搏斗时，你永远也打不到他们，因为他们的身体运动很有特点。即使你能向他们身上挥出一拳，也只是与他们擦身而过。他们不是让你失去平衡，就是灵巧地避开你扔在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
20世纪90年代末期，由于人们对他的片面批评或者是由于他和周围人不搭调，李文变得更加孤立了，失去了原来的灵敏和幽默感。他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几乎成了隐士。李文的激情，他惟一的激情，就是工作。他要掌握公司的各个方面，甚至因为能描述事情的细节而著称。他会把所有的贸易杂志和简讯都读一遍，仔细圈下重要的文章。他会分析公司制作的电影的最新票房收入，查找每一份新的分析家报告，起草一份又一份的备忘录。他的周末时间都花在仔细阅读公司的杂志、反复观看华纳广播最新发布的电影和华纳的最新音乐唱片上。“他强迫自己不断吸收、学习和获得新消息，”一位时代华纳的管理者十分敬畏地说，李文对公司坚定的忠诚和贡献是十分突出的，“杰里是我所遇见的工作最努力的人之一。”1996年成为时代华纳公司总裁的迪克·帕若森告诉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可我真的做不到。公司所有的商品他都买……他总是在算账，睡得也不多，这个家伙每晚只睡4个小时，所以他一天有20个小时在工作。”
所有这些对细节的掌握似乎是李文管理策略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向上爬（并购的梯子）的过程中，他一直这样说，‘谁掌握信息谁就掌握公司。’”福切斯回忆说，“他已经到了顶端，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积累信息。我对他说，‘杰里，你现在已经有权利了，你拥有所有信息。一切诸如阅读、记笔记、发送笔记、查看所有的事情……’”福切斯的声音渐渐消失。
李文从他自己的个人经验中摸到了窍门。他意识到，或许是天意让他意识到，获得权力的方法有两个：掌握信息和让无能的管理者包围自己—那些不贪图他职位的管理者。他认为如果没有人想取代他，那他怎能被取代呢？所以他总是不露痕迹地把对他构成威胁的人一个一个消灭掉，用对他顺从的人和傀儡来取代他们，或者他会给那些管理者极少的责任，让他们没有机会表现自己。
李文时代（7）
1995年底是福切斯的转折点。这个曾经普遍被人们认为的李文的接班者突然被解雇了。那时福切斯管理着HBO和华纳音乐集团，他有可能是当时时代华纳最有权力的管理者，而且人们越来越相信他可以是一个比李文要好的CEO。如果在这一点上，福尔斯是正确的话，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李文急于除掉他。但其实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福切斯和华纳广播工作室的竞争对手萨谬尔和达里的斗争直接威胁到时代华纳的生存和李文自己的生存。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对李文来说，开除这个从1976秋就开始共事的最亲密的伙伴太不通情理了。
“这么多年以后，我也变得客观了，你知道，李文有权开除我，在爱和战争中一切都公平，毕竟他是公司的CEO，”福切斯说，“只是他做事的方式让我不能原谅他。杰里总是先欺骗你，然后再攻击你……和他共同走过之后你会感到肮脏，因为你会感觉被侮辱、被玷污了，你会觉得自己很愚蠢。但他却可以一遍一遍这样做，其实这也是一种天才。”
被李文赶出时代华纳或被他打倒、被他所取代的管理者们多年后把他形容为“狡猾”、“诡诈”、“阴险”，这些观点很难和那些认为李文谦虚、虔诚、真正奉献公司的观点一致。李文不像你所读过的其他人物，他口齿清晰、十分聪慧、讲话滔滔不绝，他可以自如地引用《圣经》上的话，可以解决那些深奥的哲学问题，而且他似乎把人类的重担揽到自己瘦削的肩膀上。他不为金钱和物质所动，他买廉价的衣服，穿便宜的鞋，从星期天的报纸上剪优惠券。他知道妻子花钱大手大脚，于是就再也不让她去买东西，而是每周末自己手拿优惠券亲自到超市去采购家里的日用品。
权力似乎也不是李文的动机。当他因为自己的一个新想法而狂喜时，他的信心会十分强烈，而他也不止一次把工作当做赌注压在公司所要采取的方向上。遇到手下的管理者或部门领导的质问时，他会宣称他这么做是因为受到道德信念和命运的引导。“杰里极度大胆而又意志力坚定，在无情方面他既勇敢又无畏，”时代华纳1990～1999年的总顾问彼得·哈耶说，“他在乎人们如何看待他—但是他更在乎自己如何看待自己。他希望从道德上来说自己是正确的，他希望成为一个强大、有决定性的领导者。”
使李文区别于其他富豪及《财富》500强CEO的还有其他一些东西。1997年6月，李文的儿子乔纳森被人谋杀了。6月3日午夜刚过，警察拜访了李文在曼哈顿的公寓，告诉他，发现乔死在居所的楼梯内。他的尸体面前有一滩干涸的血迹，从那里开始，他的尸体被肢解了，他的脚被管道线绑着，胸口有刀伤的痕迹。乔·李文因头部中弹而身亡。
乔是李文第一次婚姻的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遇害时年仅31岁，在布朗斯贫困地区的一所公立中学当老师。在很多方面，他是父亲所期待的那样，或者说是他祖母曾希望他父亲变成的那样。“乔很像妈妈，”他的姐姐劳拉说，“他是个特别体贴、有趣、善良的人，而妈妈正是这样的人。”
杰里·李文曾有很多年不和第一次婚姻中的三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亲近过。后来，在第二任妻子芭芭拉的鼓励下，他在20世纪90年代初和乔建立了较好的关系，他们曾一起到拉斯韦加斯参加职业拳击赛，一起讨论政治。乔偶尔也会去父亲的办公室看望李文，“他（李文）和乔十分亲密”，劳拉回忆，“弟弟会对爸爸说别人都不敢说的话，比如：醒醒吧！生命是短暂的！工作并不是一切……”
乔的葬礼于6月4日在公园大道的会堂举行。当时，李文彻底崩溃了，一个保镖和他妻子芭芭拉扶着他走进了会堂，他不停地抽泣。他说，儿子的死是他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李文在家足足待了3个星期，李文的一位同事说，对一个从未离开过办公室的人，对一个需要掌握所有信息的人来说，3个星期就像“一辈子”那么长。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李文想要辞职，但是他即使辞职了，还能为儿子做什么呢？李文回忆儿子死后那几个星期的生活时说：“那时我倒下了，但后来我又开始回公司麻醉自己。”
这种麻醉品—时代华纳的工作，允许李文把注意力放在针尖上，并假设那就是整个宇宙，这种麻醉品让他的自我或多或少保持了完整。在麻醉品的影响下，李文变得，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不可理解，让人猜不透，没有感情”。虽然批评家们可以畅所欲言，但在整个事件中，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不能说。乔死后，李文变得几乎高深莫测，当一个人以这种方式失去了儿子，谁还能指控他狡诈、欺骗、背叛，或者口是心非。几年以后，李文在纽约的一个会议中心做完演讲后，一位观众站起来走到麦克风前面，赞美李文是“耶稣、释迦牟尼和甘地的综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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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时代（8）
开始走运的李文
1997年末，特纳并购案结束后6个月左右，李文又开始努力成为过去的自己。特纳并购案被人们盛赞为是一个辉煌的战略性收获。由于特德·特纳亲口承诺在公司运营机构中建立合作，削减支出，重组机构，时代华纳似乎得到了重生。李文成为时代华纳的CEO后，公司的现金流第一次得到了实质性改善。
此时，李文开始走运了：因为有线突然又受到人们的青睐了。1997年，微软公司的缔造者和首席执行官比尔·盖茨向美国第四大有线机构公司投资10亿美元。《经济学人》这样形容这次投资：“上帝带着10亿美元走进有线电视。”于是，一夜之间，华尔街的投资者们纷纷效仿比尔·盖茨，全都蜂拥而至。有线的股票开始一路狂升。
但是没有人再谈论互动电视和500个电视频道了，李文精彩的全能网也不复存在了，它终究没能成为“广播业的转折点”。但是没关系。盖茨说，互联网就是有线，而有线也就是互联网。和有线相比，用电话线上网就像用一根线两个话筒进行交流，原来用铜丝电话线每秒最快可以传送五六万个模块，而新的有线鼠标可以用比原来快30倍的速度传送数据、图像和音乐。虽然当时有线鼠标还不流行—在全国6 400万有线电视用户中，预计只有万个用户有有线鼠标，但在盖茨和硅谷其他人的眼中，互联网的未来全靠有线，而每个地方、每个人都关注互联网，所以有线拥有极大的发展潜力。
如今人们对1995年网景公司第一天上市的热情又高涨起来。大家都在谈论新经济。互联网已经在改变着世界，硅谷突然成了地球上最重要的地方。由斯坦福大学两个毕业生创建的雅虎公司，1996年创造了轰动的上市效果。雅虎13美元的股票在上市第一天就升到了43美元，并最终以33美元收盘。那一天雅虎的收入甚至比网景公司第一天的收入还多。一年以后，即1997年5月，亚马逊公司上市，虽然亚马逊公司用25美元买下价值20美元的书，但是其股票也是一路狂升，因为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网络销售或电子商务将成为新世纪潜力最大的行业之一。在亚马逊公司的网页上，传统的书店根本不存在。而一年前李文和其他人还鄙视的史蒂夫·凯斯所创办的美国在线的利润则超过了20亿美元，光是从1996年秋到1997年的12个月内，美国在线的股票价值就涨了300％！华尔街最有影响力的网络分析家之一，玛丽·米克尔在1997年9月的一份报告中称：“整个世界从来没有经历过近似于作为交流（传播）和商业工具的互联网的接受或使用所引起的如此大、如此剧烈的根本性的商业革命。”虽然文章复杂难懂，但它想传达的信息却很明确：一场革命已经开始了。
但是此时，时代华纳却没有任何开发互联网的战略，因为李文认为我们要用电视机的遥控订比萨、付账。可是，因为时代华纳拥有的就是有线，所以到1998年为止，时代华纳的股票交易一直居高不下。这时，李文下了一个赌注—把公司压在有线与特纳传播公司的并购上。“曾经认为李文冷淡、无能，没有目标的市场人士如今经常将他形容为强大、果断、有远见，”当时《财富》这样报道，“这件事就和把HBO送上卫星一样出色。”
凯斯与美国在线（1）
凯斯其人
从没有人用“酷极了”和“尖锐”来形容美国在线的CEO史蒂夫·凯斯。从年龄的角度来看，美国在线既商业化又简单，是哑巴的科技。《联网》杂志曾把美国在线形容为“互动的游艇线”。其他人则称之为互联网的“火车轮”，仿佛凯斯和美国在线的家伙们正蹬着一辆儿童车在信息化高速公路上做大买卖。到20世纪90年代末，美国在线已经是网络领域最有影响力的品牌了。因为美国在线使互联网不再神秘，使人们不再被“波特”和“兆字节”这样的词语吓住。“这些小丑们并不喜欢我们，”凯斯曾这样说，“因为他们希望越科技化越好，而美国在线的整体目标却是（使一切）简单化。我们希望成为网络世界的可口可乐公司，其实我们并不关心科技。”
美国在线总部位于弗吉尼亚州达拉斯一块荒凉的土地中央比较平坦的地方，总部位置选在这里的理由是此处靠近华盛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