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两个半-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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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达笑道：“大人就不要笑话本汗了，那时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细作，哪有什么高贵可言。”
肖恩微微一笑，看着王座背后的挂毯说：“这张挂毯jīng美无比，应该是尼斯巨匠所织。”
里达愣了一愣，旋即说：“不错，此物正是出自贵国挂毯名乡尼斯，因本汗母亲万分喜爱，便以重金偷运而来。母亲病故后，我便随身携带，时时观摩，聊解思念之情。”
肖恩点点头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令堂是一位伊斯顿的贵族吧？从小大汗便是由她抚养长大。”
此话一出，里达骇然，他脸上yīn晴不定，片刻后终于平静下来，干巴巴的笑道：“肖恩大人神机，本汗自叹弗如，家母本是贵国一位男爵之女，后流落至此，被父汗所救，才有了本汗。”
肖恩摆摆手说：“大汗不要多心，在下并无他意。当初我见大汗举手投足间显示出良好的教养，且酷爱干净，似有洁癖，与粗犷的草原习俗迥然相异。今rì又以此幅挂毯为引，妄加揣测，恰巧言中，还望大汗不要怪罪。”
里达叹道：“肖恩大人真乃神人，如蒙不弃，本汗愿以上宾相待，封诸位大人为王庭魔法师，奉上历代大汗收集的魔法宝物，同享荣华富贵。”
萨姆心中不禁有些佩服里达，前一刻还因为被揭了老底，脸sè难看的要杀人，下一刻立即放下身段拉拢人才，确实是个当领导的料。
肖恩笑着点头，却并不答话，转而问起莫霍尔的风土人情，与众人闲聊起来。
转眼便到了傍晚，里达命人升起篝火，设宴款待几位贵客。不出片刻，便有侍从络绎不绝的将牛羊制成的各sè菜品送入王帐。大家品尝美食，开怀畅饮，一边观赏歌姬的舞蹈。
酒席之间最能拉近距离，融洽关系。里达频频敬酒，大家都喝了很多，以前的小芥蒂仿佛都随着酒桶一同倒空了。宴席散去时，已近子夜，众人踉踉跄跄的走出王帐透气。
夜sè很好，天幕如同一块墨晶宝玉，黑中透亮。一金一银两个月亮如同玉盘悬在天空，照得草原分外明亮。篝火熊熊燃烧着，映照着众人红彤彤的脸颊。艾莉西亚和艾茉丝坐到一边说悄悄话，莫古力则抱着几只纯金的酒杯呼呼大睡。
里达望着2轮明月，吹着草原清凉的夜风，感慨的对肖恩说：“痛快！多少年了，我一直向往能在草原的月sè下随心所yù的大喝一场。”
肖恩拉过一个空酒桶坐下，支起一只脚，把头靠在膝盖上。他满含酒意的说：“陪好兄弟喝酒就是要尽兴。”
里达附和道：“萨姆大人不愧是你的好兄弟，不但勇猛过人，喝酒也让我们草原人佩服。”
肖恩闻言哈哈一笑，说：“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才能当兄弟，我以为你们莫霍尔人最懂这个道理。”
这时萨姆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个酒囊，勾着里达的脖子说：“你们2个在这里搅什么基？来来来，陪兄弟我再喝一壶。”
里达心中大喜，爽朗的大笑说：“有萨姆兄弟一言，我再喝十壶也不在话下。”
萨姆猛力拍了拍里达，“好！爽快。我们走一个。”
又灌了几壶酒后，里达的脸已经红得透出紫sè来，他打了一个酒嗝，开始滔滔不绝的像弟兄俩诉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内容大致和莫古力先前说的差不多，只是详细了很多，还有不少里达内心的感受和想法。
萨姆听的都快睡着了，又不好意思打断他，只能不断给肖恩使眼sè，让他想想办法。肖恩却听得很认真，还不时接口与他讨论几句。萨姆气的直翻白眼，终于忍不住，倒头睡去了。
里达不停倾诉自己如何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如何教导他自强自立，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篝火跳动的火焰，幽幽的说：“要是家母能看到这一切该有多好。”
肖恩安慰他：“令堂若天上有知，必会为你感到骄傲。”
里达点点头，又开始说母亲如何得病，自己如何着急的为她四处寻医，说道一半，他忽然神sè怪异起来，接着只顾低头喝酒，再也不提母亲的事了。
肖恩见到里达反常的样子，略感奇怪，却不追问。他佯装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该睡觉咯，但愿能做个不会醒来的美梦。”
里达哈哈笑道：“美梦再好，总有醒来的那一刻。”
“是啊，大家都一样不是吗？”肖恩狡黠的笑了，对他眨眨眼说：“享受你的美梦吧。”
第二天，萨姆在晨光中醒来，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伸着懒腰走进了王帐。里达闭目端坐在王座上，身穿华服，腰间挎着那柄宝贝腰刀。肖恩坐在客席，皱着眉头喝酥油茶。
萨姆打了个哈欠坐到肖恩身边，拿起一碗酥油茶喝了一大口，轻声问肖恩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里达真相。
肖恩说：“他已经知道了。”
萨姆大为惊讶：“哦？他自己知道的？”
“差不多吧，”肖恩放下茶杯说，“他心里隐约也有疑问，昨晚唠叨了这么多，唤醒了某些真实的记忆，我又给了点暗示，就成了。”
“那我们这就是要走了？”萨姆咂咂嘴，“这里其实挺不错的。”
“会有机会的，”肖恩说，“你让其他人准备下，我们这就走。”
萨姆走出帐篷后，肖恩站起身走到王座前，负手欣赏jīng美的尼斯挂毯。里达闻声睁开双眼，顺着肖恩的目光回身望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令堂真的过世了吗？”肖恩问
里达喉头一动，“不……仍然健在。”
肖恩暗道果然如此。昨晚里达在叙述自己故事的时候，也是在整理自己的记忆，一定是回想起来了，因此才有后来的异常表情。
“如此一来，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了。”
“一场空梦，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官而已。”里达自嘲的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因为真理之门后的白sè光芒吗？”
“你很聪明。”
里达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倦意。他喃喃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伟大的伊戈尔在上，难道教义真的错了吗？”
“不知道你是如何推断的，”肖恩静静的说，“难道信仰只是存在于教义中吗？”
里达脸sè一变，“肖恩兄弟教训的是，在下失言了。”他闭眼默诵了几句经文，再睁开眼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光彩。
“我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事实上呢？”
“大家梦境的时间都不同，要出去之后才知道。”
里达点点头，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做白rì梦，这让他好过很多。
53 破碎
（） 肖恩又说：“我冒昧问一句，为何你要在梦中杀死自己的母亲？”
他这话问的实在太尖刻了，里达脸上的怒sè一闪而过，随即黯然道：“你说的没错，家母在我的梦中已经病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了整服饰，走出了帐篷。
萨姆正往里走，与里达擦身而过，见他面sè不善，便问肖恩：“他怎么了？”
肖恩微微摇了摇头说：“迷恋并痛恨着母亲，他还未找到出路。”
萨姆知道肖恩又在打哑谜了，当下装作没听到，对他说：“他们都准备好了，艾莉西亚随时可以带我们出去。”
弟兄俩走出帐篷，见莫霍尔士兵已列队站在王帐之前。里达以可汗的身份对众人做了最后一次训话，回头向肖恩点点头。
艾莉西亚全身的金光缓缓亮起，她牵出每个人额头上的金线，带着大家离开了里达的梦境。
这是哪里？大家脚踏在地上的一瞬间都不由诧异。逃离梦境后，他们本该回到真理之门后的万神殿，但眼前只有一座支离破碎的山。
“这里不是世界之柱，甚至不像是在奥兹神山。”艾茉丝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阶梯说。
“难道我们还在梦里？”萨姆转头问艾莉西亚是怎么回事。
艾莉西亚肯定的说：“我们的确离开了梦境。”
眼前的景象怎么看也不应该出现在现实里，整座山已经裂成数块，却没有崩塌，失去重量般浮在空中，仿佛在崩坏的前一刻被凝固了，又像是被无形的纽带束缚在一起。山体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巨大裂隙，一条盘山的石阶小径横亘其中，损毁严重，但仍然顽强的一路向上。山顶处闪耀着白sè的光芒，仿佛有一座明亮的灯塔。
萨姆皱起眉头，他完全理解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痛苦了，早知道应该像盗梦空间里那样也弄个什么陀螺的规则，现在完全抓瞎了。
艾莉西亚想飞到山顶摸摸情况，但她只是做出了一个前倾的动作，“啊拉酱——我好像不能飞了。”
“这就是真理之门背后的世界了。”肖恩看着女神说。
“二当家的，你肯定吗？我看我们还像是在梦里。”萨姆不太相信，“真理之门后面不应该是万神殿嘛？”
“看来事情还是向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肖恩唇边不由现出一抹微笑，“我们终于入局了。”
“我说，不准随便进入推理模式，”萨姆抗议道，“小艾为什么不能飞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一分为二，还记得吗？”肖恩甩给萨姆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上了石阶小径。
大家面面相觑，只得跟了上去。里达落在最后，他使劲握住腰间的宝刀，心中默念：母亲，你看着吧，我一定做得到。
石阶小径很多地方都失去了支撑，只剩下一条石块浮在空中，大家提心吊胆的慢慢往上走。路边不少碎裂的石块和枯死的树木同样漂浮着，说不出的诡异。
萨姆说：“二当家的，爬到顶就是解谜环节了吧？”
“如果顺利的话。”
“嘿，沿着台阶向下开始，又沿着台阶向上结束，颇有些呼应意思。”萨姆想起他们最初是由密室下的楼梯开始这段旅程的。
肖恩呵呵一笑，说：“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萨姆感慨道：“说不定我也有些相信命运了。”
肖恩却嗤笑道：“我这不过是一种修辞手法而已。”
“泥妹的……”
yīn云低垂，天光灰黄，介于白天和黑夜的交界。周围没有一丝风，仿佛连空气也凝固了，耳边只有各自脚步声，说不出的压抑。大家越过了一条可怕的大裂隙后，来到一块较为完整的山体上。
山壁上布满了洞窟，萨姆看着有些眼熟，忽然心中一凛，未及开口提醒，就见洞口中窜出成百上千只长翼猿魔。
“趴下！”萨姆喝道。这些长翼猿魔比冥界入口处的猴怪大得多，体型更接近猩猩而非猴子，但一样速度迅猛。
黑压压的猿魔瞬间遮蔽了天空，翅膀呼扇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紧紧伏在地上，肖恩迅速放出几个空气护盾罩住大家。
猿魔在空中盘旋良久，纷纷落到山上，也不攻击人，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众人。肖恩等了一会儿，觉得情况不会有变化了，便慢慢起身，继续往上走。
“二当家的，二当家的。”萨姆急的轻声直喊，“你干什么去。”
肖恩回过头说：“难道要在这里趴一辈子吗？”
萨姆暗自咒骂几句，让大家也起身跟上。猿魔停的到处都是，有几只离小径已经很近了，个个面目狰狞，獠牙外露，眼白多于眼仁。大家在这些冰冷视线的注视下，屏息戒备的向上走去。
艾茉丝悄悄说：“他们想要干什么？”
萨姆说：“这还看不出来，夹道欢迎嘛。”
艾莉西亚想用圣光驱赶他们，但光芒所致之处，猿魔只是短短的飞开了一段距离，便又落在地上。
萨姆连忙制止，我的姑nǎinǎi，它们不来惹你就谢天谢地了，你怎么还去招惹它们。虽然你神力无穷，但这里太过诡异，要低调啊。
艾莉西亚甜甜一笑，抱歉的吐了吐舌头，拉着萨姆的手一起走。
天sè忽然一暗，空气似乎变得黏稠起来，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能见度大幅降低，耳边传来阵阵低声的呢喃。山坡上陆续出现数个黑影，赫然是他们在沼泽中见过的煞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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