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唐咨询馆-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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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绮”乃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
我上次看见你洗衣服,摞开袖子,左手腕上,刻有一个“桐”字………”
绿绮打断他,偌偌道:“我这次也是流落扬州,举战乱时趁机进京的!留在东家身边,别无他图!因为这里很好,很自由,很有意思!东家是好人,这咨询馆,我也呆的舒服!习惯了,你别想我走!
我不怕你!反而我要保护东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离沉声:“哟,跳墙啦?那你别说你不知道何愁飞对你的意思!你就继续装吧!我看你将来怎么收场!”
绿绮负气道:“我们精怪一族有选择么?当人类逐渐老去的时候,如何去面对永远青春常驻的我们?你尝试过那种无法回避的悲哀么?你怎么用永生去回答眼睛足以看见的虚无缥缈的一瞬间?
你有过每天早晨,推开窗楞,就局促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你和你所爱的人,又将失去一个美好日子的经历么?很久以前,我甚至害怕的整夜整夜不敢入睡!”
离正色道:“我没有!但是即使我对未来不肯定,我也依然会面对,我会找办法,我会想解决!我不会停下脚步,蜷缩在自己画下的圈圈里,困守围城!”
绿绮悲哀道:“那是因为你够强大!那是因为你够勇敢!我不知道你的事情和过往,但是,光有强大和勇敢,就足够了吗?我们不同于人族,我们处处事事都有自己的法度和准则!
像上次,大慈恩寺里抽的那签,分明不是给东家看的!是给你看的吧?
“非我族类,杀无赦!”我记得,好像昆仑山上,各个族群都不介外,只你们风族,族内要求最严,甚至不许带外人进入!你们“典法宗”前,立的那块大石碑上,分明就写着“非我族类,杀无赦!”!”
房间里顿时弥散开火药味,我回头,瞧见小飞飞眼眶通红,正激动的要冲进去,连忙拉住他,翻了个白眼,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我飞速的向后爬呀爬呀,爬到了无人可见的阴暗角落里,冲他点点头。
小飞飞一个健步,冲进了绿绮的房间,把绿绮吓了一跳,不过,某离好像早有准备,比较沉稳,静静等他发言。
小飞飞脸涨的发紫,激动的说:“没有关系!我不介意!我是绝对一片真心的!我发誓,我会永远爱护你!如果我老了,没有办法照顾你了,我会自己离开的!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相信我!”
哎,多么朴素的滚烫的话语,多么实心眼儿的傻孩子!我的视线有点蒙胧………
绿绮泪眼模糊,任由小飞飞抓住她的手,使劲的摇头………。离拍拍小飞飞的肩膀:“兄弟,加油!就算逆着河流,也有前进的方向!”
他走出来,直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我舒了口气,刚在脑袋上抹了把汗,忽见某离猛回头,冲我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继续回屋。
莫非我早被发现了?不得而知。不过,第二天一早,外面就来了个公差,把乌宝翁领走了。直到深夜才回来,浑身跟掉进泥塘里一般,脏兮兮的。我们追问,他还故作神秘,啥也不说。
之后不久,宫中下诏,南疆少主乌宝翁,在皇家秋猎中,神勇异常;奋然搭救落马濒危的庐陵王,非常人所能及,忠义可嘉,庐陵王特收其为义子,封“镇南王”………。。
暗箱操作啊!我吐吐沫!我鄙视!我控诉!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打滚!这是什么世道!
还没等我愤怒完,那边又传来消息,大臣们参了一本,说这样封王不合祖制,于是武皇后传旨,此次封王不列入宗谱,但是待遇和爵位依旧保持,作为补偿,特赐婚长安府知事罗家红瑶小姐………。。
我只有感叹了!大组长的速度果然非同一般呐!如此手段,堪比登天!
乌宝翁的喜事办的轰动长安………。。他心满意足的带这罗红瑶回南疆时,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死命拉住他,追问:“当年“圣女”离京时,为毛叫你一定要相信大组长的能力?”
乌宝翁挠挠头:“母亲只说过一句——因为,她是追溯时光的人………。”
高规格绑架
我被绑架了。
望望四周,屋子虽然达不到钢筋混凝土的强度,砖构的基本条件是具备了。白雪一般的墙壁,连个苍蝇定在上面,都明显至极;如果你心安理得的靠一靠,肯定能蹭的抖落一身粉。
我把目光再转移一下:墙角是新床,崭新的桃木拔步式,三屏床围上开光浮雕“梅兰竹菊”。梅花刻是寒冬的腊仙,翠兰刻是空谷的幽灵,碧竹刻是节风的君子,秋菊刻是芊芊的傲骨。周边彩绘“童子戏鱼”和“莲藕双生”,以纯正的朱红漆为基色,采用贴金箔、嵌螺钿,席心床面,束腰细致,工艺考究,技法精美,不仅奢华富丽,而且精巧绝伦——我猜测,主人一定很有钱。
记忆里,历史上,汉代的床还是十分低矮的。唐宋沿袭下来,普通人家的起居休息状态如坐、跪、卧几乎都在地上,南方一些权贵之族,才用的起“床”;像我身边这种床的四边都加设遮拦,还用精彩的北方特有的吉祥纹饰仔细雕琢,并配以小木围榫头接合,固定形式,这已经超出了简单的舒适美观的范畴了——我猜测,主人一定很有地位。
床上月牙形的门洞上,缝嵌的是青州最有名的特产——虹丝制作的床帘。这种当地才有的丝绸,传说是因为蚕宝宝上山的那天,正逢雨过天晴,彩虹挂天,吐丝结出的茧,百中有一,居然是七彩的虹色。目前西市,价格因为珍稀被爆炒到十两银子一卷,没关系还买不到。上绣李大画师著名标志性锦色花瓶,意为平平静静;花瓶上绣是七宝莲花,形象逼真;中间刻一“合”字,象征意味非常明显——我猜测,,主人一定很有品位。
床后放一马桶,香樟木,刷红油覆面,青铜错金箍狠狠箍了三圈。上面描有一只娇憨的虎头,取西汉时飞将军李广射死卧虎,让人铸成虎形的铜质溺具小便还称“虎子”,表示对猛虎的蔑视,沿袭下来的固有花纹。不过到了咱们唐朝,几年前太宗皇帝说先人中有叫李虎的,再也不给咱天下老百姓这样喊了。他下诏将这大不敬的名词改为马子,我们也只好跟着喊马桶;其实不就是一尿盆么,皇帝做到这份儿上,只能佩服一声,他太有才了!马桶里面仔细的垫了厚厚一层香灰,袅袅有檀味散出——我猜测,,主人一定很贴心。
剩下的就是门边摆放的一只小八仙桌,方正的榉木,结结实实,带束窑,小圆腿儿,罗锅杖,内翻马蹄,壶门弯曲,即使上面没有任何花纹,也难以掩饰刚劲朴拙的沉稳之风。少不得也是出自当代哪个大家的手笔!
可惜,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空荡荡一片,啥都没有了。更加令人气愤的是,连扇窗子也无。四周全部是厚实的墙壁,墙壁也比普通房间高一倍;我抬头望着遥不可及的唯一一扇天窗,开在高高的屋顶,再瞅瞅即使把马桶摞在八仙桌上,我站在马桶顶端也难以企及——我猜测,主人一定很恶质!
舔开门棱上的细纸,站在门口守卫的两个虎背熊腰还佩刀的后影儿,让我倒抽一口凉气:得,还是乖乖呆在房间里再说吧!
挨着床沿边,正襟危坐,心里翻江倒海。
依照目前的设施,我不仅被绑架了,而且是——高标准高规格的绑架!就算欲哭无泪,也必须咬牙承认——瞧瞧家具,哪一样不比我值钱?
我默默望着对墙上唯一一幅装饰画,发呆。
那是一幅《昭君出塞》。画的非常粗糙,却非常传神。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子,担负着整个汉室的兴亡,天下百姓的希望,祖国边疆的安定,以一己之身,换取六十年的胡汉和平。她一袭红色的大氅,边裹着乳白色的貂毛,怀抱心爱的琵琶,鬓角斜插一朵绒花,眉宇间带着无比的坚定,和抹不去的哀愁,离开自己巴山蜀水的家园,千里迢迢,去承受大漠的苦寒的风霜。
这幅画,要是我论起来,是整个房间唯一的败笔。
画都算不上是名家名作了,看起来,连高级技师的水平都赶不上。摆在普通路边摊顶多也就值一两银子。画的没有章法,调色也不均匀,但是看的出来,作画的人,很用心,很用力的在画这幅画,即使比例有失调,手法也很笨拙,但是,那双昭君的眼睛,是多么传神啊。我相信,每一个人,欣赏完这幅画,都会对那样一双眼睛念念不忘——之后,忽略了其他一切缺点。
这双眼睛啊………我总觉得像对我说着什么。
是什么呢?茫然没有头绪。
总的说来,从某些角度看,我是很不喜欢“和亲”这个词的。
当然,和亲的功绩,强大到无法泯灭:“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没有人敢不承认。
但是,在滔滔历史的洪流下,似乎没有哪一任帝王,能够理直气壮的一面去和亲,一面去炫耀。
就算帝王们宣扬的很好,后世男人女人们YY的也很好,“英雄”的气质也塑造的无比到位,但是,真实落到一个小女子的身上——和亲这条路,不好走。
是的,很悲哀。
是的,山高……。。水远………。和亲路。
就以昭君为例。其实,西汉政权的力量,是因为远远不如匈奴,所以才在西域各族,采用和亲的战略,用一个个女子去安邦去定国,作为缓冲。于是,昭君面对的,就是一条义无返顾又令人钦佩的风雪连天路。
是的,对于一个女子,有太多太多,无法说得出口,只能埋在心底,默默体会,默默回味。不再有机会见到和风迤逦的江南,终身守在苦寒落后的漠北。不再也无法纠缠于世俗男女的爱与不爱,用空洞到不足百字的一纸宣昭,贴心贴肺活生生割开一个大我与小我。甚至不再能喝到一口家乡的井水,只在十五六岁的年纪自己去撞到落地开花。而胚薄胎美的青花瓷不像土豆,落地开花却未必能生根发芽。
有多少人会正视,结亲的呼韩邪单于年龄已经可以称为草原上的老者——骑白马来的不一定是“王子”,也许是“王父”………。嫁人三年单于就老死了,上书汉成帝请求归故土;君王一笔“从胡俗”,只得以大局为重,忍受极大委屈,按照匈奴“父死,妻其后母”的风俗,继续嫁给呼韩邪的长子复株累单于雕陶莫皋,又生二女。
文成公主呢?松赞干布在求亲的前一年,刚从尼泊尔迎娶了德瓦王印铠甲光王的女儿,同时接收了将八岁等身释迦不动金刚佛像和弥勒怙主像为嫁妆;即使当时,他已经有了象雄妃勒托曼、木雅茹妃嘉姆增等等妻子………群妃之间的争斗无穷无尽,就算到最后出于各种因素考虑,松赞干布也还是将他的王妃之位,优先给了尼泊尔公主墀尊。
是的,山高……。。水远………。和亲路。
我看着墙上这幅唯一的装饰画,正感慨万千的时候,门外传来“蓬蓬蓬”:有人叩门。随后,一个悦耳飞扬的男音,轻轻传来:“请问,我可以进来么?”
晕。作为人质的我,有资格说不么?
没听到我的回答,男声又轻快的响起:“我就当姑娘同意啦!我进来喽!”
门板“支呀——”推开,我抬头,进来一个奇怪的男人。
最近我的运气貌似不太好,想想我被绑架的过程,也挺奇怪的………
第二个人质
话说自从罗红瑶随着乌宝翁远嫁之后,我们咨询馆又恢复了清静。
衙门里的笑脸案,隔三差五的就出一次,而且据近期观察,越来越频繁。萝卜长带着老宋和他那帮兄弟们,每天忙的头昏眼花,鲜少再有花花心思——吃喝拉撒睡,全在异域司里解决了。
罗夫人心疼儿子,经常煲个什么六趾羊羔汤或者山膏排骨粥之类的,亲自送去慰问,当然便宜了不少馋嘴的差役跟着打祭。案件没破掉,很多人长肥了一圈。衙门的大厨很是得意,同时也奇怪,菜谱没变怎么大家都进入了长膘期?
我和绿绮清闲很多,毕竟中午没有两张大口来蹭饭了。绿绮高兴的收拾了一下,约我去添置胭脂水粉。这个妞儿其实挺爱臭美的,几次要求我把自己的小脸贡献出来,给她做新品调色试验盘,都被我严词拒绝。
永达巷是水粉胭脂的集散地,胶州“澄心堂”的货,当然是最名贵的好货,可惜平时大家买不起;打折时又不是人人都能抢购的到,于是,我们的主奔目标,是巷尾“齐大娘粥摊”旁边的“好再来水粉铺”。
要我说,西市的商业之所以繁荣,就是因为遵循了“地域价值“的原则。商贩们把货从当地便宜拿来,转运到了大集市高价售出,一来一往,差价就是落入荷包的”哗啦啦“声啦。但是,西市能繁荣的首要原因,我认为还是商业自由——只要你不犯法,啥都能卖;咱长安百姓,也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