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亡新论-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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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前一队持枪挎刀的军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军卒身后,宣旨官端坐马上,高声宣示道:“奉大王口喻,公子无忌可以入宫觐见大王,其他人等应立即散去,如有抗旨者格杀勿论!”
无忌痛心地默然须臾,转身吩咐随行校尉将马弘抬回府去,待他回府后将以军礼厚葬马弘。说罢便从挡道让开的一条缝隙中向宫门走去。
王宫偏殿内,魏王居中高座,两边各有十名侍卫挎刀肃立,气氛严峻慑人。
魏王面色冷凛地见无忌拖着虚弱的身子,艰难地登上台阶,喘息着举手捂住胸口走进殿来。他不待无忌喘息稍定,便开口问道:“你不是病了吗?今天吃了什么药,又神气起来了,嗯!”
“盟军溃败,前功毁于一旦。无忌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无忌怒指魏王高声斥责着迈步走向王座……魏王气恼地指点着高喝一声:“站住!”数名侍卫立即挡住了他的去路!
“本王早就知道你素有反意,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但本王以宽柔为怀,从不与你计较,那怕就是现在!”魏王冷笑着默然有顷,狡诘地朗声再道:“为让你早日康复,重叙手足之情。本王已命御医为你特制御酒一杯,喝完就回去吧!”
魏王话音刚落,一侍女手捧银盘已将御酒抬至无忌身前。
无忌伸手抬起酒杯,蹒跚着笑道:“这就是王兄让我早日康复的御酒吗?啊!”大笑着转过身来,猛然举手将酒杯向魏王掷去,趁侍卫愕然间,从近身侍卫的身上抽出刀来,对惊惶失措的魏王喊道:“无忌先去阴曹等你,昏王你决无好下场!”说罢举刀自刎于魏王驾前,吓得魏王连连大喊:“拦住他……”
列位看官:战国史上又一场继苏秦之后的五国联盟——亦是战国历史上的最后一次联盟,就这样被拆散了。这次联盟因发生在秦国一统天下的前夜,尽管取得了初战大胜秦军的成果,但从顺应历史发展的高度出发,有人将其称之为是一次“困兽之斗”的产物,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秦国自襄公立国始,十余代国王都把目光紧盯在为实现东征六国一统天下的大目标上。而苏秦、无忌等人组织合纵抗秦的目的,全在于维护六国诸侯的利益而已,因此他们的失败也就是必然的了。此外,还由于此时的秦国,实力比之当年苏秦合纵时更强大了许多。哪怕不除公子无忌,子楚君臣也会想尽办法去粉碎在新形势下的又一次合纵进攻!
再说与魏国的内乱相反,秦军在反击五国联军大获全胜的同时,王翦在上党也打败了赵国名将廉颇,攻占了上党全境。如此双喜临门,秦国上下又是一片欢天喜地、笑逐颜开!
一条“釜底抽薪”之计,赢来了秦军的全面胜利,就在蒙骜收复洛阳,王翦攻下上党的第二天,信使便将两份由丞相吕不韦签发,内容几乎一致的密函先后投递到了军中。密函的大意是:五国联军败亡之后,荡平诸侯各国已只是时间问题。为祝贺反攻大胜和攻下上党,秦王特指令他们返京述职!二人心中虽有趁胜追击,继续扩大战果的打算,接密函后也只好找来副帅,让他们做好准备,不超过十日待他述职归来,即展开下一步军事行动。之后便率亲兵日夜兼程返抵咸阳。
早朝廷议,蒙骜和王翦分别扼要地报告了反击联军和打败廉颇的战况后,都对未能俘获赵将李牧和廉颇向子楚请罪……
丹墀上,子楚高踞王座,听完汇报,沉吟着淡然笑道:“李牧、廉颇均未擒获,是有点遗憾!不过……天意如此,本王岂能罪责二位爱卿。”
丞相吕不韦见蒙骜、王翦已回归班位,出列奏道:“臣启大王,上党全境虽被攻克,但上党地处要冲,民风强悍,臣拟选派李斯为上党太守请大王酌定。”
子楚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殿中众臣,见大臣们在听完吕不韦所奏后,都不由地转脸窃视了他一下。就在这转瞬之间,他深切地感到,尽管吕不韦举荐李斯是出以公心,但他的根基还是太浅了!同时也就在这须臾间,他猛然想到了历代先祖不究出身,只求才干,大胆任命外籍客卿为将相的勇气,是何等地令人崇敬!然而事到临头该怎么办呢?论才干,李斯曾作为吕不韦的主要助手,参与了编撰宏篇巨著《吕氏春秋》,并且是执行“釜底抽薪”,深入大梁的有功之臣,更因其师从荀子,学有所成……吕不韦举荐其任上党太守并非不可,但众臣的反应,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此外,更考虑到李斯出身吕不韦门下,为使吕不韦避嫌,也不宜此时即重用李斯!思量再三,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否定说法,使之既不影响吕不韦为相的威望,又使众臣心服口服:“上党地处要冲,民风强焊,是要遴选贤能之人为太守方好!不过……李斯已为公子太傅,教学有方,使政儿和伴读嬴成学业都大有长进,这也是百年大计啊!这样吧,上党太守由爱卿与冯去疾、王绾二爱卿商议后,另荐一个贤才,以免发生类似当年晋阳反叛的事变……”言毕再次举目扫视众臣,见众臣脸色已有所缓和,有的还不断颔首认可,才把心放了下来。之后,按他想好的计划,当众宣示了四件应速办的大事:第一,任命蒙骜之子蒙武代父去东征军中任职,并限令三日内动身前往军中,不得有误!对此蒙骜虽以“蒙武才疏学浅,难担此任而坚辞,但子楚却视而不见地不予理睬!第二,任命王齮、王贲代表秦王至上党犒劳三军。之后便以王齮为主帅、王贲为副帅就地担任驻军统帅,并命令他们犒劳结束后,即将兵马调到赵国边界上,等侯命令向赵国开战。对此谏议大夫王绾奏道:“先王在世,曾以‘远交近攻’为既定国策,如今韩、魏尚存,我军兵锋向赵,是否为时过早?”子楚认为:五国联军大败之后,由蒙武率军扫灭韩、魏已易如反掌!最后的结语是:“伐赵之战不可避免,从现在起就应作好准备,本王情愿让它早日到来!”其语调铿锵的昂扬之态,使殿中众臣无不受到强烈的感染和震慑!第三,命令吕不韦五日内前往东征大营中,代表秦王犒劳三军。第四,让礼监高翔带上祭奠器物;由蒙骜、王翦、李斯陪同,前往芷陵以东征胜果告慰先祖昭王,并随他去上林苑狩猎三天,十日后回朝理政;最后还宣示:从明日起罢朝三天,让百官与民同乐,共祝反攻大捷……
仗剑护驾的蒙毅,见新王子楚把需办之事安排妥善后,高兴地站起身来。便上前数步,高声断喝道:“大王起驾回宫,廷议罢朝——”
众臣一听,立即躬身作揖,齐声应道:“臣等恭送大王!”再抬头时,子楚已离开丹墀,转到后殿去了……
子傒的庄院,座落在咸阳南郊、渭河北岸的高地上。这里距咸阳不到四十里,是一处交通方便,风景秀丽,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庄院中除有一栋五楹楼房建盖得极有气势外,其它大小房屋不下一百余间。庄院面对渭水,登楼远眺不仅令人心旷神怡;庭院中老树苍郁,浓荫密布;竹影婆娑,翠绿一片;还有各种鲜花,盛开如锦,香气袭人,实在是一处人间仙境!往常每逢盛夏来临,他都要来这里避暑纳凉,直到秋风初起,才又回到城中。可自被子楚责令迁出咸阳,无旨令不许离开半步之后,尽管此处风景依旧如画,生活舒适照样如昨,他却象霜打的茄子似地,整日哀声叹气,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有几次他想到生不如死,想以自杀解脱,可又不甘心眼看着吕不韦和子楚,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有几次他又怨恨地想到,不如率几名大胆的家仆潜入咸阳,拼他个鱼死网破,以泄胸中的怒气,幸好被杜仓劝住,才没有贸然行事。就在他身处世外桃园,反而度日如年的窘境中,子楚要去上林苑狩猎的消息传过来了……传此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服役期间的上司樊于期!
樊于期知道,既然子楚不许子傒擅离庄园半步,当然也会非常注意进出庄园与子傒接触的人,所以当他得知子楚要去上林苑狩猎的消息后,敏感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绝妙的刺杀子楚的机会,便化装后乘船在离子傒庄园十里的范家庄下船,天黑后才徒步行到子傒庄上,来会子傒。
密室中,子傒为感樊于期之情,请他坐了主位,他和杜仓坐于两侧,三人灯下密议已有多时了。此时只听樊于期说道:“此次出游是先到骊山芷陵祭奠昭王,然后再去上林苑狩猎三天。狩猎中尽管戒备森严,却难以做到处处周全,只要选好地点,成功将有十成把握,如果要动手这实在是天赐良机,不然以后下手就更难了……”
杜仓听完樊于期的话,也认为趁乱下手,去狩猎场伏击子楚,是一个天赐良机。可猎场那么大,在哪儿伏击呢?他眉头一皱,不由地抬眼盯着子傒,知道子傒随王室成员已数十次去过上林苑狩猎,可能会有办法!
樊于期也盯着子傒道:“只要选准伏击点,出其不意,大事必成……”
“上林苑南凹有歇脚房数间,供狩猎人避雨或休息。”子傒皱眉思量片刻,终于抬起头来,闪动一双既兴奋又凶残的眼睛道:“从行宫到南凹,需要整整一天,可以事先埋伏在那里……”
“这是狩猎的最后一站……”杜仓也兴奋地对樊于期道:“当年老朽曾随公子去过上林苑,我们可以事先理伏在那里伺机动手……”
樊于期也高兴地“好”了一声,敛目盯着子傒和杜仓道:“就让他们高兴二天。我们此时动手是有备而来,他们是三天追逐已疲累不堪,此时动手最为有利,不过……”犹豫地盯着子傒:“此次伏击,人员请公子组织方好!”
“三年前熊掌坡失手,将军麾下损失五名兄弟,本公子对此深感不安!今次伏击人不宜多,由我和杜总管亲自操刀,胜券一定在握,将军就不必操心了。”
秦岭支脉,山势矫健,树木葱茏,秀丽多姿的骊山,位于西安以东约三十里的临潼县境内。遥看逶迤起伏的骊山,宛如一匹黑色的骏马在奔腾向前。古人称黑马为“骊”,山即由此得名被称之为“骊山”。然而“骊山”之所以闻名天下,却是因为始皇帝嬴政的陵墓就在骊山!其实在秦岭支脉中,除始皇帝嬴政的“秦始皇陵”外,早就葬有秦国第二次迁都以来,自秦献公以下六代秦王的陵寝。他们分别是:秦献公、秦孝公、秦惠王、秦武王、秦昭王、秦孝文王(即安国君嬴柱)也都葬在这块被认定是“龙脉所系”的风水宝地上。为使此占地极大,陵寝较多的陵园,与其先祖在天水附近的陵园,及雍城的陵园相区别,嬴氏宗庙便将此陵园区命名为“秦东陵”。
秦东陵内虽然葬有六位过世秦王,其中的数位还对后世作过极大的贡献,如毅然迁都,并废止以活人殉葬的秦献公;锐意改革,以商鞅为相,对秦国富国强兵做出极大贡献的秦孝公;及竭尽心力扩土阔疆,使秦国称霸诸侯的秦昭王……但陵墓规模均无法与始皇帝嬴政陵墓规模相比。在耀眼的日光下,星星再亮也黯然失色,秦东陵便为世人所渐渐淡忘了!
大道上旗幡招展,黄尘弥漫。子楚率队祭灵,一溜车仗人马,在蒙毅指挥的仪仗兵和护卫骑兵的簇拥下,从咸阳出发,沿大道向秦昭王的陵寝重地——芷陵奔去。
辇车中,清风拂动着窗帘,子楚凭窗看了一会远近皆秀的景色,转头望了望分坐于中间隔着小几的嬴政、嬴蟜兄弟俩,盯着嬴政问道:“近来太傅教你些什么?”
“前几天太傅以父王在赵国五年的经历,对政儿讲了为王之要首在意志……使政儿似乎长大了许多……”嬴政眨巴着大眼,思索着应道。
子楚“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坐起身来:“什么是‘意志’你懂了吗?”
“太傅说‘能忍人所不能忍,能苦人所不能苦,能乐人所不能乐’就叫意志。普通人有这些优点,就可以说他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但‘王’的意志,还必须加上‘能决断人所不能的决断!”
子楚又满意地颔首着“好”了一声。转眼望着嬴蟜:“蟜儿在太后府中学了些什么?”
嬴蟜害臊地低下头去:“学了、学了……”半天也答不上来……突然仰头指着嬴政,强辩道:“他比我大!……”
“蟜儿今年几岁了?”子楚似乎随意地再问。
“十岁!”嬴蟜得意地大声道。
“政儿十岁在干什么?”子楚转脸再问。
“回国前帮娘烧火,帮吕大叔卖豆腐……回国后……”嬴政回忆着道。
“蟜儿会烧火?会卖豆腐吗?”子楚见嬴蟜重又低下头去,不再应声,便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