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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甲午战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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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宝贵愤愤然,竖起眉毛。   

  “算了,别太激动,会伤身子的!”   

  叶志超摇头认输。   

  左宝贵有高血压病,前几天轻微地发作过。   

  “嗯……算了,我有我自己的一套打法。”   

  左宝贵根本不理睬叶志超的指挥权和撤退论。从太平天国以来,他出入枪林弹雨,自信实战经验没有人能胜过他。这一点,别人也都得承认。然而,叶志超却露出一副轻蔑的面容,似乎要说:这次的战争性质不同,用对付马贼的战术能战胜日军吗?左宝贵觉得叶志超是要对他这件恩赐的黄马褂说长论短。   

  日军仍以平壤城北为重点。从大同江正面也开始了攻击,这是为了牵制清军,使之不能往城北拨出更多的兵力。   

  在城北,勇将左宝贵同日军展开了殊死战斗,城外牡丹台的攻防战达到了白热化程度。   

  日军的朔宁支队和元山支队一开始就以牡丹台为目标,集中兵力进行攻击。   

  佐藤大佐的元山支队从义州街道指向平壤,很快就同清军交火,展开了炮战。朔宁支队用炮声作掩护,逼近牡丹台背后。立见少将信心十足。   

  朔宁支队距牡丹台只有三百米了。天尚未明,清军阵地上对朔宁支队的悄悄接近早就觉察了,以清兵的技术要命中远距离目标是困难的,所以,尽量等日军再靠近些。当日军到达三百米处时,牡丹台的清军阵地上便一齐开始了射击。   

  枪声之后,大炮也轰鸣起来。朔宁支队散开的地点正好是墓地,到处隆起的小土包,当做掩蔽物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不过,小土包对于躲避枪弹有一定作用,但炮弹却能把整个土包掀走,所以,日军在这一带遭受了相当大的损失。   

  正当朔宁支队苦战之际,突然,迂回到右翼的元山支队发起了呐喊声。   

  日军总攻的前一天,李鸿章根据叶志超的报告,向北京总理衙门发电报,说日军“零星四散,剿不胜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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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离开平壤(6)         

  日军行动灵活,想消灭却抓不到影子。对此,李鸿章在同一电文中加以说明:“日军不似清军那样把锅、碗之类重物带在身上,而是按西洋样式,把‘干粮’装在挎包里。”   

  不久,日军向牡丹台和玄武门同时发起攻击。   

  只进攻牡丹台,从玄武门的清军阵地就会打过来支援炮火。按常规,是应当首先夺取城外牡丹台,然后再攻玄武门。日军打破常规,对两处同时发起了攻击,这样一来,清军在城内、城外都忙于自我防御,没有空暇去掩护别人。   

  在这次战役中,日军的榴弹炮发挥了威力。清炮台上,安装着当时性能最佳的速射炮,使日军大吃苦头。朔宁支队的榴霰弹终于击碎了速射炮,使它沉默了。   

  结果,牡丹台方面还是首先被攻破了。玄武门的清军得知牡丹台已被日军夺下,斗志顿时丧失殆尽。因为清军最了解牡丹台阵地的威力,对它抱着莫大希望。   

  “今天豁出去了!”左宝贵决心已定。   

  他正在城头上指挥作战,忽然听到牡丹台被攻陷的消息,不知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回自己的住处。   

  并不是想逃跑。他穿上了皇上恩赐的黄马褂,重新登上城墙,继续指挥战斗。这下子他在城头上成了靶子,中弹扑地,但并没有当场身亡。   

  左宝贵对跑过来抱起他的部下说:   

  “不要给我丢脸!”   

  部下将左宝贵抬下城头准备抢救时,他已经牺牲了。   

  左宝贵刚死,日军便攻破玄武门。   

  据说,日军中有个叫原田的一等兵一个人攀登城墙而上,进入城内,从里面打开了玄武门。但中国方面的记载是:倭(日本)卒十余人,用绳梯攀缘而上,越过城墙,乘清军不意,斩杀守门兵卒,推开门扉。   

  总之,日军终于闯入平壤城内。   

  日、中两军隔着大同江的战斗,难决胜败。马玉昆善于防守,日军无法靠近。实际上,野津中将麾下的日军主力已经把子弹打光了。除了白刃战以外,已经不能再攻击。野津认为,只有暂且解除包围圈,以图再起,别无他策。   

  正在这时,平壤城上飘起了白旗。   

  下令挂起白旗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主张不战而退的叶志超。他要求日军让出一条路,让清军撤离平壤,但日本军使断然拒绝了。   

  日本军使谈判后离去时,走得很慢,慢得奇特。他的步伐似乎在告诉叶志超:“你若想逃就趁早!”至少,叶志超是这么领会的。   

  当晚,叶志超、马玉昆、卫汝贵诸将集合部队向北逃遁。日军当然知道清军的企图,在途中伏击。山道狭窄,清军伤亡惨重。   

  平壤战役中清军阵亡两千人,几乎都是在逃跑时被打死的,而日军只死亡了一百八十余人。   

  清军遗弃的武器有炮四十门、步枪一万余支。临逃走时,几乎都扔掉了武器。   

  高级将领丢下的私产有金币十二箱(其中金块六十七块、金锭六十一个),砂金十四箱,大小包裹三十来个。   

  清政府发给的军饷和大量银块,约十万两,叶志超也来不及运走了。而且,一些重要的机密电稿、文书等竟未做任何处理,弃之不顾。   

  日军胜利是由于清军当事者无能,这是后世对平壤战役的评价。日军方面,尤其从补充给养方面来说,真是打了一场如履薄冰的战斗。叶志超挂出的白旗,确实把打光了子弹的日军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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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烟不见兮(1)         

  烟不见兮   

  9月8日,原在东京参谋本部内的大本营挪到广岛。“大本营将于13日前进至广岛”的公报,是以陆、海两相的名义签发的。   

  军队从广岛的宇品港用运输船运送,大本营推进至广岛,当天皇行幸到那里时,就意味着“御驾亲征”。   

  最强烈主张把大本营前移广岛的,就是伊藤博文首相。他的目标在于“把作战同外交一致起来”。   

  战地来的情报,到广岛可能比东京稍微早一些,但各国公使馆都在东京,广岛在外交活动方面肯定是不方便的。伊藤首相立意在天皇亲征这一事实上,他想以此来统一舆论,提高士气。   

  公布宪法而召开帝国议会之后,甲论乙驳,从外部看来似乎是舆论极为混乱。清政府推测:日本国内舆论分裂,在军事上也不会有果断措施。只要忍耐一时,日本内部必然对立,势必难以进行战争。   

  伊藤知道这一点,认为有必要显示一下日本国内团结的巩固程度,以粉碎清政府的如意算盘。   

  明治天皇行幸到广岛是9月15日,正好是日军总攻平壤之日。广岛的行宫就是原来的第五师团司令部。平壤的捷报还没有传来,迎接圣驾的一百零一响礼炮似乎是战胜的预祝。   

  世界上的国家分成两类,强国和弱国,强国压迫弱国是理所当然的。——门户开放以来,日本国民就是抱着这样的国家观。   

  闭关自守时代,日本是个落后国家,被划分在弱国一类里,因此不得不忍受缔结各种不平等条约的屈辱。开放以来,大约三十年间,日本朝着“文明开化”和“富国强兵”的目标全力奋进,要跻身强国之列。   

  由于在各个领域里惊人地欧化,“文明开化”收到了成效,终于同英国修改了条约。下一步是让全世界承认它“富国强兵”的实绩,那就是必须在战争中打胜仗。人们都觉得,对日本来说,在朝鲜同清军的冲突,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日本充满着活力,但战争的领导者希望国民的斗志燃烧得更旺盛些。宣扬司号兵之类,目的就在于此。   

  “大元帅陛下御驾亲征”,伊藤等人企图以此进一步燃起国民的战争狂热。大本营推进到广岛,从时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御驾亲征的兴奋劲头儿,由于平壤大捷而更加昂扬。著名的俳人正冈子规当时写了几首俳句:   

  遍山野,月下三万骑。   

  千里月,遮眼马上望。   

  炮声止,月照山头腥。   

  9月15日,正是阴历八月十六日,中秋节后的第一天。   

  在中国,中秋节是重要节日,也称做团圆节,是以满月之团圆喻家庭团圆,远离家乡的人在这一天要尽可能回家团圆。   

  在日本取这个“圆”的意思,做成赏月团子,在中国便是月饼。这一天的中心活动是摆设祭坛,祭祀月神。   

  月神被称为“太阴星君”:阴是阳的反面,所以,祭礼主要由妇女承担。供品除月饼外,还有瓜,一般都切成花瓣形。比起新年来,颇有女性节日的气氛。   

  中秋节后的第三天,阳历9月17日,平壤战败的消息传到北京。天津的李鸿章早几个小时接到了这一惨报。   

  穿过书房的窗户,李鸿章目不转睛地盯着庭院。这是个圆窗,庭院的一部分镶嵌在圆圈中。这个圆形使他想起三天前中秋赏月的情景。庭院的一角还残留着对中秋的惜别留恋之情——一堆灰烬。此刻李鸿章注视的就是它。   

  画着月神——太阴星君的纸叫“纸马”,因为上面也画着月神所骑的马。上古祭神时,杀马以作牺牲,到了近世用画着马的纸来代替。中秋祭祀完了,把纸马和纸钱一同烧掉。李鸿章官邸的庭院里,还残留着中秋之夜烧掉的纸马、纸钱的灰烬,那黑乎乎的颜色在白色砌石上特别醒目。   

  “不知北京对这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李鸿章自言自语。   

  傍晚时分,北京宫廷来电报,对他作出了决定:   

  “李鸿章未能迅赴戎机,日久无功。命拔去三眼花翎,褫去黄马褂。”   

  黄马褂就是在平壤战役中左宝贵临死前特意穿上的衣饰,因功而恩准穿用,受挫时便会像今天这样被撤销。   

  所谓花翎,是用孔雀的羽毛制成,插在帽子后做装饰,也是视功劳而恩准。分为单眼花翎、双眼花翎和三眼花翎三种。是用孔雀羽毛上的圆眼数来区别功劳,三眼花翎当然是最高的了。   

  黄马褂和花翎类似勋章,并不是平常随便穿戴的东西。   

  从这天起,李鸿章不能穿黄马褂了,连帽子上插饰的孔雀羽毛也得拔掉。这当然是一种处罚,但只不过是形式上的名誉而已,无关痛痒。   

  接到上谕,李鸿章哧哧地笑了,对旁边的幕僚说:   

  “免官解职岂不更好……”   

  罢我的官,谅你们也不敢——李鸿章遥想北京重臣会议的情景,心里暗自思量。战幕已经拉开,目前在中国,除了北洋军以外,能战斗的军队究竟有多少呢?没有北洋军参加,就无法进行战争,而北洋军只听从李鸿章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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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烟不见兮(2)         

  当时人们把重臣会议叫枢垣会议。   

  在那天的枢垣会议上,李鸿章的政敌们谴责他措施不当。第一个发言的是李鸿藻,翁同龢响应,但谁也不敢提议免职。最后是硬着头皮“发出严责谕旨”,意即由皇帝给予严厉申斥。   

  当时的军机大臣是礼亲王世铎(皇族)、额勒和布(武英殿大学士)、张之万(东阁大学士)、孙毓汶(兵部尚书)、徐用仪(吏部左侍郎)五人,户部尚书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也参加重要会议。这年的十月,翁、李二人接替了张之万、额勒和布的军机大臣职务。恭亲王奕?作为皇族军机大臣参加进来,是在十一月。军机处几乎是皇帝的秘书府,目前正由这些强硬派占据着。   

  驻北京的美国公使在给本国国务院的报告中说:“皇帝和他周围的重臣们不仅不想支持李鸿章的对日战争,反而给他制造麻烦。”   

  李鸿章在与日本作战的同时,还必须与北京的政敌们作战。   

  烟不见兮云不行,风不起兮波不兴。   

  那天,黄海风平浪静。这次战役,日本称之为“黄海大海战”,中国称做“大东沟之役”或“鸭绿江海战”。   

  北洋海军是李鸿章的政治资本,他压根儿就没想让这支舰队参战。至于制海权,北洋海军连想都没想过。   

  只把它当做威慑的装饰品,似乎有些浪费,反正在海上游弋,干脆用来做运输工具吧。   

  9月15日晚,载着一大批陆军的北洋舰队从大连湾开出。这一天,日军对平壤发起总攻,但旅顺没得到通知,舰队在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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