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释放-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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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就像开汽车的司机作了紧急刹车……
事后,瘦猴很喜爱牛,喜欢上了牛的脾气。
他还回忆起小时候他爸爸带他到苏州乐园玩的情景,他说苏州乐园里的鸽子很多,而且不怕人,他爸爸买了一袋玉米叫他喂鸽子,他才打开袋子,几乎所有鸽子都聚拢过来,他的肩膀上,脖颈里,甚至头顶上都被鸽子占领了……
后来,读书了才知道,鸽子不但是最好的信使,还是和平的象征。
……
但是,美好的回忆不能让时光倒流,天真的童年擦不亮灰蒙蒙的天空。
下午2点多的时候,瘦猴被批捕了。
从法律的角度,已经证据确凿,事实清楚。
他离开107仓的时候,我希望他流点眼泪,可以为他的童年作注解,但是他没有。
他只对我说:“哥,我相信你是好人,我哪天出去,去找你,好吗?”
我竟然开心地笑了,说:“好啊,我喜欢你叫我哥。”
我开心,是因为他相信再见我时,不是在狱中偶遇,而是在他出去之后找到我。
他的潜台词里有关于我的无罪释放的前程。
我张开双臂,他像孩子一样地扑进我的怀里。
依旧是热热的体温,因为穿的单薄,体温是很容易被感觉得到的。
“你个头小,别太硬,会吃亏的。”我想起什么,不由脱口说道。
瘦猴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眼角挂了泪花。
我扒着铁门,看着他消失,直到看不见他的衣角,看不见他在阳光下的斜影。
瘦猴刚走一会儿,青龙就窜到我的面前,说:“洗碗人手不够了吧?”
这话有点像调侃,有点像正儿八经地谈工作。
我不敢怠慢,赶紧回答说“还好,本来走了的人手有伤,也不做什么。”
“加个人吧!”他随手一指。
我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吓了一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右脸严重凹陷、眼睛泛着绿光的驴脸。
不管我多么惊奇,驴脸已经伸出手来,欠欠身子说:“难道不欢迎吗?”
“哪里,欢迎还来不及呢!”我赶忙改弦更张,也伸出手去。
只见他手背青筋浮露,指节棱角突兀,顺手一握之时,感觉游蛇缠身,一种阴气如从千年不见阳光的洞穴流出,让你失魂般无力。
青龙看我们彼此握手,算是交代完任务,径直又回到他的仓门口。
我醒过神来,对驴脸说:“这活怎么劳烦您大驾,其实我们几个人就够了。”
驴脸以为我客套,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那么多人吃饭,才你们几个人收拾,够辛苦的。”
他很认真,无以复加。
我感觉不出这句话的真诚存在问题。
我的心情稍稍舒缓些,继续说道:“那兄弟就负责把剩饭残羹倒入垃圾桶吧!”
他听得我的任务安排,反而更有信心:“大哥,你放心好了,保证做好工作。”
我感觉他的话有点谄媚,甚至有点奴性。
难道他以为我有背景,有人撑腰,才这样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还是一个假象,一个阴谋,一个欲情故纵的游戏要开始了?
我需要一个飞速旋转的时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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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将军密码
今天的晨操,与以往不同,曙色微明的时候,队列已经整齐好。
其实,以往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晨操,可能是天气阴沉的缘故,感觉比以往早了半个时辰。
拿将军一改以往瞭望或者踱步的休闲方式,面对着排列整齐的队伍。
拿将军扫视一下大家,说:“今天,我教大家怎么开飞机吧!”
话音刚落,队伍里的情绪霎时高涨起来,都有点像泡泡糖被吹起来的感觉。
“好啊,好啊!”大家异口同声附和。
其实不附和也是不行的,只是这附和没有多少被勉强的意思,没有裹挟什么暴力,相反,是因为有趣和新颖。
拿将军说:“请大家伸出右手,胳膊肘弯曲,手臂横放胸前,保持平行状态。”
说完,将军逐个察看动作的准确性,将军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把我的手臂往上抬了抬,使我的手臂跟胸腔隔膜一线保持了平行。
差不多完全纠正好动作的时候,将军又重新回到队伍的前列,面对大家。
“现在我们把并拢的右手手掌比作飞机,要开始飞行了。”将军用眼色示意大家做好准备。
“手掌前推,飞机开始滑行。”他的手掌开始平稳地移动,由慢至快,大家跟着仿效。
“飞机爬升,收起落架,再爬升,保持30度角。”这次,他没有看大家,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
“紧急情况,遇到气流,请把准方向……快了,快了,冲破气流。”他一阵欢呼,所有的人好像也都成为名符其实的飞行员,跟随将军克服了一次险情。
“如孙悟空一样,来个云中筋斗。”说完,一个倒栽葱的手势,旋即又把手掌提升上来,平稳地飞行。
众人有点乱,有点骚动,因为这个动作有点难度,倒栽葱的飞机,如果弧度不好,就未必能再次爬升上来,虽然这仅仅是手势的演习。
推理会让技术的难度无限膨胀。
“飞机下降,机场上空盘旋一周,放起落架,准备滑行。”显然这次惊险的飞行快要结束了。
“飞机着落,保持滑行,逐渐减速,停稳飞机。”将军的手势又回复当初,那个平行的手掌依然横隔在胸前,半落在空中,好像这是一架永不落地的飞机。
凝望许久,大家把诧异之情转向将军的脸面,他已经流下泪水,脸颊上有汩汩的泪痕,两个眼睛,似幽幽的泉眼,不停地流泻着云层骤雨。
大家都僵直了,没有人说话。
此时此刻,大家感觉不是在看守所,不是在107仓学习飞行,而是跟将军一起出征回来,此时此刻,在悼缅死去的战友,他们曾经雄姿英发,壮怀激烈,今日已折戟沉沙,以身许国。
过了许久,将军才从飞行的教习中缓过神来,现实和理想总是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就是花费你一辈子的时间你再也跨越不过去了,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有所谓的痛苦,没有所谓的恨恨而死。有些死可以名垂千古,有些死要遗臭万年。
将军说:“或许,大家听说过我的故事,我跟大家的缘分将尽,说白了,没能给大家带来什么,也没给谁带来什么帮助,我们都在共同面临法律的裁判,大多数人吃不下,睡不着,耿耿于怀,我看这又何必呢!”
将军顿了顿,恢复往昔的神态,继续说道:“我跟大家一样,研读证据和法律的齿互,我看适用于我的法律就像发酵的臭豆腐,不会吃死人,却会熏死人。”这时,很多人捧腹大笑。
我不知道熏死是不是比吃死更可怕,但现实生活中,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吃臭豆腐的,也很喜欢臭豆腐别致的风味。
我想将军是没有尝试过吃臭豆腐,他在蓝天,到处是新鲜的空气和夺目的云彩,故如此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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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忆苦思甜
驴脸是适合洗碗的,他的动作很麻利,在把碗碟收拾完以后,还帮其他两位在碗筷上涂抹洗洁精,加快了洗碗的速度。
洗碗的速度快了,他的名气就大了,一则因为他能干,二则因为他会说,而且还因为他的故事挺有嚼头。
这样洗过两次碗以后,在我眼里,驴脸有篡党夺权之嫌。
我不知该如何防微杜渐,但每次驴脸的故事开始的时候,我也都是洗耳倾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被同化的预兆。
显然这不是骑虎难下,这是让贤的必然。
我把驴脸的故事,管叫忆苦思甜,因为这样的杂陈往事太具有冲击力、震撼力和麻醉效应。
就这样,另两位洗碗的伙计怕他,不怕我。
驴脸发话,他们的头像小鸡吃米似的,点个不停。
我发话,他们几乎要三闻其详,顾左右而言它了。
也是在驴脸的忆苦思甜中,知道了他的人生蜕变。
驴脸并不记得他是哪里人,因为他被人贩子从父母身边抱走的时候才五岁。
那天父母都在上班,驴脸的奶奶带着他,可是奶奶早上有到河边洗衣的习惯,他就一个人在自家的屋檐下玩耍,走来一对看似中年夫妇的两人,对驴脸说:“去卖冷饮吃。”
驴脸的父母平素很少给他吃零食,更不要说什么冷饮,驴脸偶尔尝过几次,对那味道念念不忘,听陌生夫妇这样诱惑,早已失去警惕,竟然乖乖地走了……
大约转了一天的车程,换了好几部车,一路上,那对夫妇不停地给驴脸买喜欢吃的零食,使驴脸一时忘记了还有父亲母亲,忘记了可能到处寻找他的奶奶……
也许就这样到了深圳,可恨人贩子没有把驴脸卖给一户好人家,而是以少许钱财卖给了一个专门组织小孩乞讨的丐帮头领。
在丐帮头领眼里,每个小孩都是乞讨工具,而不是什么人,如果是人,那也只能是奴隶,是可以自由买卖,没有专属意志的奴隶。
健全的小孩容易逃走,就是不逃走,乞讨也不太能够成功,另外还有可能被没有孩子的丁克家族抱走,所以凡是到了丐帮头领那里的小孩,都会被致残一臂或者一腿。
当丐帮头领拿着棍子对准驴脸的时候,驴脸说:“叔叔,你不要打断我的手和脚了,只要我好手好脚,我会挣钱报答你养育之恩的。”
丐帮头领听驴脸这么一说,迟疑了一下,把棍扔下,操了把水果刀,向驴脸的右脸刺去,顿时鲜血染红了脸颊,流遍了全身。
丐帮头领拿着一袋云南白药在驴脸受伤的脸上敷了敷,止了血,又换药洗了两次,算是让驴脸脱胎换骨了。
驴脸受此虐残,破了相,失去了自尊,任凭丐帮头领的指划,把丐讨的钱如数交给他。
驴脸丝毫没有反抗的想法,因为他亲眼看见人贩子带来的孩子因为啼哭被打折腿和打折手的。
被打折腿的孩子是爬着去乞讨的。
……
驴脸的故事让每个人动容,家里有孩子的似乎都担心起来,怕自己的孩子被人贩子偷去。
看着驴脸右脸的凹陷,似乎不再那么反胃和恶心,因为这处伤疤不是罪恶之源,不是躁急和暴怒的遗珠,而是无奈,是日月苍白,江湖断流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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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弑君勇士
驴脸的故事很耐听,里面充满恐怖片的暴戾性和鬼片的趣味性。
“后来又怎么样呢?”有人插嘴提问。
他继续他的故事,娓娓说道:“五年前的中秋,孩子们照例给丐帮头领置办月饼等糕点,谁知天亮的时候,他死了,被毒死了。”
听到这里,众人松了口气。好像家里有孩子的不会再被人贩子拐骗、偷窃,再卖到丐帮头领那里了。
“丐帮头领死了以后,十几个孩子算是自由了,可是大家都是残疾人,又没读书,又找不到家在哪里,只能继续乞讨为生。因为我手脚都好,所以渐渐成为他们的老大哥……”
说到这里,驴脸有一丝狡黠的微笑,他是以绝对的臣服躲过了危机。
“原来是丐帮帮主驾到,有失远迎。”我醒过神来,不由脱口说道。
“听说,现在要饭的都很有钱。”有人不及驴脸回答又插嘴。
驴脸对大家对他的身份认证很满意,因为在很多武侠书里,丐帮帮主跟江湖霸主、武林盟主的地位是等同的,有一代枭雄之嫌。
“那先生就不要洗碗了,这是下等人干的活。”一个听故事的人已经用情很深。
“哪里话,作为丐帮帮主,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洗碗,他们吃好了去乞讨,我的手健全,就洗碗。所以领导安排我洗碗,也是知人善任。”驴脸很谦虚,没有抖出丐帮帮主的威风。
就丐帮帮主的显赫江湖地位而言,他要僭越洗碗领导人的职位,我也是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