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纵横之飞龙在天-第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对对!”张仪迭声急道,“师姐此言正中我心。方才在下只顾想大,未曾想小,将庞涓这厮的人品忽略了。庞涓这厮只可共勉,不可共事,孙兄还是莫去魏国为好!”
孙宾笑道:“若是此说,倒不打紧。庞师弟与宾情义甚笃,之于名利,宾向无所争,相信不会与他为此生隙!”
“孙师弟,”童子插道,“说来说去,你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这——”孙宾迟疑半晌,“回师兄的话,师弟实在无法决断,请师兄为师弟决之!”
童子两手一摊:“这是大人之事,童子如何能断?”
众人皆笑起来。童子扫他们一眼,一本正经地转对孙宾:“既然诸位皆不能决,师弟也不知何去何从,依童子之见,可以进洞求问先生!”
孙宾应道:“回大师兄的话,方才听师姐说,先生正在闭关潜修,师弟不敢打扰!”
张仪笑道:“先生此说,必是打发那个殿下的,孙兄只管去问!”
孙宾将眼望向玉蝉儿,玉蝉儿点了点头:“张公子说得是,先生没有闭关。只是——眼下时辰已晚,先生当是入定了,孙兄若问,可于明日晨起再来!”
翌日晨起,孙宾走至草堂,玉蝉儿引他进门,见鬼谷子已在堂中端坐,看那样子,是在候他。孙宾上前拜过,将庞涓之信双手呈上。鬼谷子扫过一眼,将信随手丢在面前几案上,微笑着望向孙宾。
孙宾叩道:“师弟下山之时,曾与弟子有约。今日师弟履约,特邀弟子前去,弟子若是不去,当是失信。魏王亲派殿下礼聘,待弟子甚诚。弟子若是不去,当是失礼。魏人于数年前入侵卫境,血洗平阳,父亲、叔父全家及数万无辜百姓尽皆死于国难,弟子若去仕魏,等于忘却前仇,当是不孝。今日之事,弟子反复思量,终难决断,只好烦扰先生!”
鬼谷子闭上两眼,半晌,慢慢说道:“放下信、礼、孝不论,你的真心归于何处?”
“弟子愿随先生幽居鬼谷,修仙炼丹,潜心求道!”
鬼谷子凝视孙宾,有顷,点头说道:“你忠厚质朴,心无杂念,有此愿心,必能成就。只是天下纷乱,战争频仍,众生犹在火海之中。你当顺应天命,止乱解争,俟有所完成,方可遂此愿心。老朽只在林深谷幽之处,候你功成归来!”
孙宾拜道:“弟子唯先生之命是从!”
鬼谷子缓缓说道:“你是否赴魏,尽在你心,老朽并无决断。至于朋友之信、君王之礼、事亲之孝,皆为个人恩怨,修道之人自应忘却,唯以天下大道为念!”
鬼谷子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孙宾豁然开朗,纳头叩道:“弟子明白了!”
鬼谷子眼望孙宾,脸上现出慈爱的微笑:“你明白什么了?”
“弟子决定了。弟子这就下山,助师弟一臂之力!”
鬼谷子心头微颤,但随即定下来,微微点头:“你既已作出决定,那就去吧!”
“弟子此去,是福是祸,还望先生点拨!”
鬼谷子看他一眼,吩咐道:“先圣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福是祸,皆由天命,非人力所能扭转。你到山中觅山花一束,老朽为你占之,或可有所警示!”
“弟子遵命!”孙宾起身,正欲出门觅花,恰好看到玉蝉儿手提一罐清水进来,走至先生堂前靠墙处。那里摆着一只小型的高脚铜鼎,鼎中插着一束她昨日所折的野菊花。玉蝉儿换过鼎中之水,将花重新摆好。
乘飞龙庞涓喜连喜 贪大才魏王礼聘贤(21)
孙宾看到菊花,心里一动,径走过去,将之拔出来,在鬼谷子跟前跪下,双手呈上,叩道:“先生,弟子就占此花,请先生验看!”
鬼谷子摆了摆手,孙宾谢过,起身将菊花复归入鼎中,回身再至鬼谷子跟前跪下。
鬼谷子双目微闭,运神发功,有顷,睁开眼睛,神色凝重,面呈忧容,两只老眼凝视孙宾,久久不语。
孙宾心头一沉,轻声道:“先生——”
又过一时,鬼谷子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好吧,你既认定此花,老朽就以此花占之。此花长于野谷,开于深秋,不与百花争艳,喻你心志高远,与世无争;此花生于磐石之间,清香怡人,经霜不落,喻你品性高洁,神定志坚;此花为玉女所爱,又为玉女所折,备受玉女侍弄,喻你将得美人真心;此花自在长于谷中,却横遭残折,喻你当有飞来劫难;此花虽经残折,却被供养宝器之中,喻你虽有劫难,却无大碍;供养之器为青铜之鼎,供养之水为山中清流,喻你将来或受器重,可得善终!”
孙宾听到前景如此,一下子傻了,愣怔许久,方才叩道:“弟子谢先生吉言!”
鬼谷子又叹一声:“既占此花,你的名字需改一字!”
“恳请先生为弟子改之!”
“可将‘宾’字改为‘膑’字,或可使你有所进取!”
玉蝉儿纳闷,小声问道:“先生,‘宾’字改为‘膑’字,如何就能进取?”
“此为天机!”
孙膑再拜道:“弟子谢先生改名!”
鬼谷子却不回话,顿有一时,话中有话:“孙膑,你与庞涓同朝事主,凡事当要多一个心眼!”
孙膑叩道:“弟子记下了!”
鬼谷子转身走到几前,提笔在一块丝帛上写字,写毕,装入一个锦囊,封好,递予孙膑:“老朽予你锦囊一个,垂危关头,当可启之!”
孙膑双手捧过锦囊,泣泪叩道:“弟子谢先生锦囊!”
鬼谷子点头道:“孙膑,你可以走了!”扭身径去,走入洞中。
孙膑望鬼谷子的背影一拜再拜,恸哭失声:“先生——”
山道上,苏秦、张仪抬着一只箱子;玉蝉儿、孙膑抬着另外一只箱子,七弯八拐地一路走去。玉蝉儿未曾出过此等苦力,刚走几里,就有点支持不住,孙膑只好将重量尽力放在他这一边。
张仪看在眼里,又走一程,放下扁担:“孙兄,换一下吧,别把你累倒了!”
孙膑笑道:“在下练过武,这点重量,还好!”
张仪坚持道:“这不是靠猛劲,二十多里路呢!”
张仪换过,将拴箱子的绳索朝自己这边又挪了挪。玉蝉儿笑道:“张公子,你别逞能,走十里路试试!”
张仪笑道:“师姐,不是吹的,就这点东西,师弟背上它走上十里八里,也没问题!”
玉蝉儿亦笑一声:“那就走着瞧吧!”
果然,走不过五里,张仪的步子开始缓慢下来,两条腿也变得十分沉重,扁担从左肩换到右肩,再从右肩换到左肩。又走二里,张仪实在撑不住了,小声叫道:“师姐,咱们歇会儿吧!”
玉蝉儿放下扁担,大家也都跟着停下。玉蝉儿娇喘几下,望着张仪笑道:“怎么样,这下服了吧!”
张仪一边揉肩膀,一边由衷叹道:“唉,服了,服了,张仪服了!”
听到这声“张仪服了”,众人皆笑起来。张仪收住笑,朝箱子踹了一脚,恨恨说道:“这个鬼殿下,害百姓不说,这又跑进山来害我们!我说师姐,这些既是民脂民膏,我们根本不该归还他们!”
玉蝉儿笑道:“说起这个,蝉儿倒有一问!”
“师姐请问!”
“张公子,若将这些金子予你,你欲做何事?”
张仪半开玩笑:“我呀,就在这鬼谷之中建造一个大大的宫殿,里面应有尽有,请先生、师姐,还有童子,舒舒服服地住在里面,平心静气地修仙悟道!”
乘飞龙庞涓喜连喜 贪大才魏王礼聘贤(22)
众人皆笑起来。
玉蝉儿笑了笑:“只怕你的宫殿尚未动工,先生就要搬迁新谷了。”将脸转向孙膑,“孙公子,如果这些金子是你的,你欲做何事?”
“在下用之救助战争伤残和遗孤!”
玉蝉儿将头转向苏秦:“苏公子呢?”
苏秦想了一会儿,郑重答道:“回师姐的话,在下用之搭建窝棚,购买粮食,让天下灾民皆有栖身之所。”
玉蝉儿微微一笑:“苏公子所欲令人感动,可惜只是亡羊补牢!自古圣贤治世,苏公子可曾见过搭建窝棚的?”
苏秦沉思有顷,朝玉蝉儿深深一揖:“师姐见识高远,苏秦惭愧!”
张仪笑道:“师姐,莫说我们了,说说你吧。如果这些金子尽归师姐,师姐欲做何事?”
玉蝉儿笑道:“我呀,只想让它尽快消失!走吧,还有十多里呢。”
苏秦走到玉蝉儿的箱子跟前,抽出扁担,双手扳过箱沿,“嘿”一声举过头顶,扛在肩上,转对张仪道:“贤弟,你和孙兄抬另一只箱子,师姐押阵!”
张仪吃惊地看一眼苏秦:“嗬,真还看不出来呀,苏兄!”
苏秦憨厚地笑了笑:“气力活儿,在下当比你强!”
玉蝉儿手持扁担站在后面,怔怔地望着肩扛箱子、大步走去的苏秦的背影,若有所思。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议国策孙膑展才艺 抑魏势陈轸出奇谋(1)
出宿胥里之后,太子申与孙膑在众卫兵的前簇后拥下,同乘一车,驰骋在酸枣地界的宽阔官道上。
时值金秋,田野里却看不到任何丰收,唯见荒芜片片。
日头已近头顶,照理该是午饭时间,可放眼望去,官道两旁的远近村落里,竟然看不到任何炊烟。孙膑正自纳闷,忽见一辆牛车辚辚而来,拉车的是头瘦牛,车上装着他们的全部家当及耕种家具,几件破被褥上坐着一个老太,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女童。一个老人手持鞭子,走在瘦牛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拐着一条腿,与一个弱冠少年紧跟车后,各自将手搭在车厢上,似是在为那头老牛搭把劲儿。再后面,徒手走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半大的孩子。
毋须再问,这一家显然是外出逃荒的,且刚出门,因为赶车的老人几步一回头,其他诸人,也都在频频回顾,眼圈红红的。
看到官家车乘迎面驰来,老人忙将牛车赶到一边,众人也避趋道旁。
“殿下,”孙膑摆手道,“请停一下!”
“停车!”太子申对驾车的军尉道。
车队停下,孙膑走下车子,径至老人车前,躬身揖道:“请问老丈,你们可是此地百姓?”
老人回揖道:“回官人的话,草民世居此处。”手指身后影影绰绰的一片房舍,眼圈微红,“就是那儿,小梁村!”
孙膑的目光转向小梁村,凝视有顷,转对老人:“看样子,你们是一家人?”
老人点了点头,指点众人:“这是犬子,那是长孙,边上两个孩子是他的弟弟和妹妹,车上的是贱内和小孙女,勾头的是儿媳。”
孙膑望着一家老小,再看看他们车上的破烂家当,心中一酸,声音有些哽咽:“请问老丈,你们欲去何处?”
老人长叹一声:“唉,这年头,又能到哪儿,还不是讨口饭吃!”
孙膑指着车上的耕具,惊讶地问:“既然是去讨饭,老丈为何带着耕具?”
“官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些贱民,不种地谁给饭吃?”
“老丈是说,你们这是外出种地?”
老人点了点头。
“敢问老丈,欲去何地?”
“远喽!”老人指着西边的天际,“就在那儿,河西,老魏地!听说那儿有条活路,村里人都去了,草民这也过去看看。”
孙膑大惊:“这——河西离此隔山隔水,少说也有千余里,你们——你们为何不在此处耕种,要走那么远呢?”
老人上下打量孙膑一眼,缓缓说道:“看来官人不是这儿的,一点也不知情。不瞒官人,草民世居小梁村,今日却是住不下去了。几年来,官家频出告示,家中壮丁,以前是三抽一,去年改作三抽二,田里所收,以前是十抽三,去年改作十抽五。今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一家老小连吃的也没了,可官家仍出告示,赋税照纳。官人你说,这日子,叫草民怎么过呢?”
孙膑心里一揪:“这——外出种地,赵地、韩地、楚地、燕地哪儿都可,你们为何偏去秦地?”
“官人有所不知,听人说,秦公诏令,垦荒归己,十年不抽丁,五年不纳税,逾过这一期限,丁四抽一,赋十抽一,小梁村四十多户,都过去了,草民是最后一家。唉,都怪草民恋窝,误了家人哪!”目光扭向小梁村方向,“小梁村养我育我几十年,列祖列宗的尸骨都在村头,一朝弃之,叫草民如——如何舍得!”说到这儿,老人泪如泉涌,跪在地上,朝小梁村方向连拜数拜。
孙膑眼中噙泪,转身对身后的太子:“殿下,请借二金一用!”
太子申转对军尉:“拿五金来!”
孙膑接过,将五金双手捧予老人:“老丈,此行路途遥远,这点盘费您老收下,莫使家人途中饿了肚子!”
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