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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在金三角卧底十年2-第6章

小说: 我在金三角卧底十年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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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正奇处事的精明,这也正是金三角地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互相钳制,彼此制约,只有利害,没有人情。李正奇的家,建在一座用巨石垒起的高大平台上面。进他的家,先要攀登百级台阶,梯道窄得只能并肩走两人。待爬到顶端,对着来客脑袋的是一挺轻机枪。泰山迎客有迎客松,李正奇迎客有机关枪。亏他想得出来!如果仔细观察,阶梯两端也暗布许多黑洞洞的射击孔,不知有多少支枪在对客人瞄准呢!原来这平台并不是完全夯实的,内设暗道机关,危急时刻,当阶梯被人用火力封锁,李正奇可以下到暗道,推开伪装的暗门逃走。在金三角,如此挖空心思构筑巢穴的毒枭,只有李正奇一人!



第40节:小金三角(2)


  平台之上方砖铺地,相当开阔,周边绿草繁花,两层四合院,宽敞明亮。供驱使的丫环仆人、护院家丁有百人之多。众家丁长枪短铳全副武装,俨然军营。在缅甸中央政府控制的地盘上,能允许割据武装的头目做到这样,也够宽容的。最先跑出来迎接我们的,仍然是那两条凶猛的大狼狗,连辛经理这样的常客都不放过,我们原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任它们嗅了个遍。最终向我狂吠,辛欣经理示意让我把手枪交给家丁,才算通过了狗的审查。

  受了枪伤的李正奇,斜靠在沙发软垫上,仍是那两名美女服侍左右。他项上缠绕厚厚的绷带,殷殷血迹清晰可见。我未向他问候,他就客气地向我致谢:“劳富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谢谢关心!谢谢关心!”听他讲述那惊险的一幕,真是千钧一发!那名保镖从身后猛扑过来,用粗壮有力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抵住太阳穴开了一枪,与刺客扣扳机的动作同步,李正奇猛一摆头,子弹贴着脖子飞过,只擦伤一点皮。没等开第二枪,即被别的保镖将枪夺下。这种情况下谁能活命?李正奇竟能闯过一劫!我问:“对凶手如何处置?”李正奇说:“这里是缅甸中央政府辖区,当然只能移交给政府关押,据说解去仰光。”这种场面我们不能久留,也不能说话太长,因为伤员需要休息,便起身告辞。

  长途奔波一整天,谈话不满10分钟。走到阶梯口,家丁将手枪还给我。然后,仍回到辛经理的家。辛经理抱歉地说:“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想在家住两天。”让我饭后一个人从中国畹町租车回去。为照应我,辛夫人忙碌起来。当晚,我住在了畹町边城宾馆。在餐厅就餐时,巧遇一位在芒市经商的朋友,我们又谈起李正奇之事。他说,刺杀李正奇的保镖已被释放,下午他还在芒市与那人打了一场台球。保镖是芒市人,要接了妻女一块去仰光定居。我由此得出结论:李正奇死定了!中国有句老话:“逃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想到被我言中。

  一年后,李正奇受人唆使,在勐古组织反政府暴动,从此失踪。(详情见后文《勐古之夜》)在金三角这种地方生存,必须处处小心,大意不得。睡前,我将手枪拆卸,认真做了检查,特别察看了卡榫弹簧和撞针,重新装好,空枪试过才放心。将子弹全部扔进下水道,不敢再用。这是基于两种考虑:怕人改换了里面的炸药,如果装上砂子便打不出去;假如换装烈性炸药便会炸膛;有时看起来和原来的子弹一样,只要比原来的大一毫米,子弹射不出去也会炸膛。因粗心而丧命的人,绝不少。在金三角,枪就是命!

  既然辛经理不回去,我回去也办不成事,我决定在畹町玩两天。畹町地方很小,是中国最小的城市,半小时便可跑遍所有的街市。但是可玩的景点并不少,那就不是短时间能跑过来了。来畹町首先要去的地方是畹町桥,桥的那头就是缅甸九谷。抗战时期中国远征军就是经过这座桥,开赴印、缅作战的。上世纪50年代,中国总理周恩来与缅甸总理吴努曾在这里举行边民联欢大会,谱写了中缅两国友谊的重要一章。畹町主要街道的后面,就是一座绵长的山峰,山上有建筑宏丽的寺庙,有郁郁葱葱的森林,林中有架在树上的木屋,就像一个个鸟巢,供人住宿,聆听百鸟齐鸣和天籁之声。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从金三角来,要去看一看在畹町享有盛名的小金三角是个什么样子!去了才知道,这里只是畹町的一个经济开发区。所以取这样一个邪恶的名字,一是只着眼于“金三角”的“金”字,希望日进斗金、黄金万两。二是利用人们的好奇心理,吸引外地人来此寻幽探秘。小金三角和缅甸只隔一条两三米宽的沟渠。上面建有桥梁,供载重汽车往来。几年前还是一片荒凉的河滩地,沙丘起伏,荆棘丛生,野兽出没。后来,数台大型推土机昼夜奋战了几个月,平整了一大片土地。修筑了道路和水电设施,提供了种种优越的条件,“插起招军旗,就有吃粮人”,外商纷至沓来,一座座楼房拔地而起。宾馆、饭店、夜总会、歌厅、酒吧等服务行业应运而生。仓储、运输、外贸加工厂、大型货场、特大堆木场相继开发出来。小河沟对面的缅甸,也随即配套,建起了赌场、妓院、黄色录像厅等淫秽场所。你只要打开窗口,就有苍蝇飞进来。得失相连、福祸相倚,这就是辩证法。只能从大局出发,大处着眼,不能因小失大。发展才是硬道理!



第41节:小金三角(3)


  像小金三角这种地方,夜生活是必不可少的。入夜之后,霓虹灯闪烁,缅甸歌曲飞扬,灯红酒绿,奇装异服。界河桥上熙来攘往,到邻国豪赌滥饮、纵情声色,过放荡生活的大有人在。如果你禁止通行,正常的国际贸易也会中断。我游览了小金三角,跑的累了,便到一家缅甸人开的酒吧小酌,借以消除疲劳。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自己所承担的义务,我边喝、边吃、边注意观察,常言说:“无意之中露真形。”我要发现有关线索,搜集毒品方面的信息,我要睁大猎鹰的眼睛,去捕捉毒蛇!

  霎时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挽着一个袒胸露背的半裸女人走了进来。我一眼便认出来,那中年男子就是高文。昨天,我去看望李正奇的时候,高文也在场。只是因为李正奇没有介绍,也就不便和他打招呼。后来,在辛经理家中,我问到此人的情况,辛经理说:“此人是云南大学的研究生,来缅甸后为生活所迫,在木城一家饭店打工。刷盘子、洗碗、择菜、洗菜、接待宾客,从早到晚,累死累活,他的要求却很低,只要管吃管住,不要工资,老板当然愿意接受这样的人。后来和在一起打工的缅甸妇女‘岩叫’结了婚。岩叫又矮又胖,没有多少文化,是一个极普通的劳动妇女。其实高文并不喜欢她,饥不择食而已。高文从来没有直呼过岩叫的名字,以岩叫的身形,给她起了个‘圆球’的绰号,后来干脆把‘圆’也省掉,以“球”呼之。岩叫并不计较这些,能找到一个有文化的帅哥做丈夫,她感到心满意足,至于称呼什么并不重要。婚后,夫妇二人双双从饭店辞职,怎么维持生计呢?高文这小子鬼点子很多,早在他决定和岩叫结婚时,已经成竹在胸。一段时间内他对岩叫备加呵护,体贴温存,良言相劝。他说:‘生活如此艰难,以后生了孩子如何养活。贩毒虽有风险,可获利很多。等积累少量钱财,就洗手不干。’岩叫听从了他的劝说,走上了犯罪之路。发挥妇女的特长,以身体藏毒,两个部位携毒,每次不超过100克,这样即便被发现,也判不了死刑。高文还花言巧语地欺哄她说:‘你被抓进去,我能设法救你;我被抓进去,你救不出来!’所以,每次贩毒他总是让岩叫走在前面,自己远远地在后面跟着。由于岩叫在边界上以忠厚老实出名,又是以卖干鲜果品为掩护,时过数年都没有犯案。盖起了小楼,存下了大钱,他们决定从此洗手不干。这天高文对岩叫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要多带一些。’除身体藏毒外,在盛果品的筐篓中也放了毒品,总量超过千克,按法律足够判两次死刑。出发前,两人还烧了香,磕了头,拜了佛。走在前头的岩叫,怀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哪里知晓她已经陷入一个阴险的圈套之中。高文自己给中国的检查站挂了电话,揭发了岩叫贩毒之事,连藏毒部位都说得非常详尽。岩叫被捕,差点被判死刑,因为‘受人指使’,减为死缓。正当岩叫在狱中苦熬岁月的时候,高文姘居了这个从泰国来的漂亮女子,用岩叫挣下的钱,过上了随心所欲的生活。高文为什么不正式和别人结婚呢?他不敢与岩叫离婚,怕激怒岩叫,揭出更多的秘密。”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高文这小子还是认出了我,他主动跟我打了个招呼。看到这种丑类,我怒火中烧,几乎不能抑制自己,手心都攥出了汗,但苦于一时抓不住把柄。转念一想,岩叫是因为有人“指使”才减为死缓的,不用说那指使人就是高文!据辛经理讲,案发后高文再也不敢来中国,想不到今天竟敢进入小金三角中国一侧。我悄无声息地出去挂通了电话,并建议有关部门先派人到界桥堵截,然后再进饭店抓捕。因为他是岩叫一案的同案犯,逮捕他并不出格。

  事后得知:抓捕落空,高文还是跑掉了。他的高度灵敏的嗅觉,发现情况有些异常,饭店门前站了两个人,那笔挺的身板和习惯动作,表明是两个军人,他怀疑自己被监控,便对那个风骚女人说要去卫生间,推开厕所的后窗,钻入只隔几步远的茂密的丛林。我们的战士见那妇女未离座位,便认为高文会回来,等到实施抓捕时,早已跑得没了踪影。这也难怪,再好的猎鹰,也不是每次总能抓到兔子!



第42节:老夫妇的壮举

  十二、老夫妇的壮举

  老夫妇的年龄加在一起将近120岁,竟然深入虎穴,让毒枭司令写下了“禁毒保证书”。事情须从这里谈起。

  手扶拖拉机手出身的杨茂良,不具备起码的军事常识,更不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但他却刚愎自用,拒绝下属和朋友的忠告,带兵去攻打勐古。勐古没拿下来,却让前总司令彭家声乘机端了他的老巢。杨茂良落荒而逃,率领残兵败将向缅甸中央政府投降。彭总司令虽然胜利归来,但疮痍满目的果敢,已经不是旧日江山。杨茂良逃亡之前,将政府军勾引进来,所有军事要点皆被政府军占领。彭家军已无可奈何,只能充当治安警察,在政府军的枪口下生活。彭总司令每逢提及此事,都感慨万分。他说:“当自己败北时,从心里认输。悄无声息地躲到任掸邦第四特区司令的女婿林明宪那里避难,过着卧薪尝胆的生活。目的就是要给果敢人民保留一块祖宗留下的地盘,从没想过借助政府军的势力。”每说到这里,他都激动万分,大骂杨茂良是汉奸!

  正当彭总司令决定打回老家去的前夕,我妻子杨纯贵来缅甸看我。我带她去掸邦第四特区的首府小孟拉观光。首先观看了缅甸建筑风格的国门,守门的不再是狮子,而换成了大象;楼门上的雕花也不再是龙凤,而换成了孔雀。卷花图案同样具有缅甸民族的特点,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接着观看了位于山顶的缅寺殿堂,其特点是贴金镀银,在热带骄阳下耀眼夺目。街道整齐,市面繁荣,东南亚各国皆有商家在此经营,初显国际化城市的风貌。最吸引旅客目光的是街边的一尊佛像,通体金色,舒展两臂,呈现舞姿,不像中国寺庙的雕塑,个个怒目金刚、凶猛可怖,而是给人以亲切之感。我和妻子曾在佛像前留影,不料在后来的乘车途中被人偷去,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观光过程中,路经林明宪司令部所在的山岗,我忽然想到应当看望一下彭家声,便顺山坡拾级而上。林司令与其夫人,即彭家声的长女,在山顶一座凉亭内,一道接见了我们。滑稽可笑的是林司令竟然伪称自己是什么“张秘长”,并断然拒绝我们与彭总司令会面。这岂能难住我们!后来在河南南阳的一位在此经营玉石的朋友、仵华晓先生的指引下,我和老伴终于找到了彭家声隐秘的住处。山背后、小河边一处大院落,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卫兵站岗,横枪阻拦住我们。彭家声闻声走了出来,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的居室纵长横短成筒状。桌明几净,陈设简朴而文雅。最惹眼的是墙上悬挂的一件珍贵文物,孙中山先生的真迹墨宝。

  落座后,我首先以朋友的身份,预祝他旗开得胜。

  他吃惊地问我:“是怎样得到这消息的?”

  我“顾左右而言他”故意不做正面回答,使他对我有了一种更深的神秘感,觉得我这个人根底不浅。谈话渐渐进入正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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