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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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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带领学生反复朗读。新入学的学童既听话,又十分认真。校园里不时地响起琅琅的读书声……

  当初入学的情景,虽然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我仍然记忆犹新,仿佛就是发生在昨天。

  我是在北平开始上学的――然而,仅仅读完了小学一年级,后来因时局变化,于1948年6月,我们军人家眷就从北平撤离到上海。因此我也中断了上学。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短歌行》

  昔日的硝烟战火,兵荒马乱,颠沛流离,流浪漂泊,几乎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转眼已过去半个多世纪。而今我已鬓生华发,步入花甲之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空悲切!最终落了个“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结果。

  第二节

  1948年过了春节,我随我父亲的通讯兵郑西方(河南郑州人)前往十三军驻地锦州去玩。我们坐火车由北平到天津,经唐山到秦皇岛、山海关。

  郑西方带着我游了秦皇岛、山海关。

  山海关北依燕山,南临渤海,背山面水,雄居于山海之间,为长城的东端起点。被人们誉为“天下第一关”。它地处东北到华北的咽喉要道,形势险峻,易守难攻,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之说。

  关城辟有四门,东曰“镇东”,即“天下第一关”,西曰“迎恩”,南曰“望洋”,北曰“威远”。关城中心有钟鼓楼,城外有护城河。城门外筑有瓮城,外绕以东罗城,“天下第一关”城楼雄踞门上。

  城东的望夫石村有孟姜女庙,又名贞女祠。庙是根据“孟姜女哭长城”的民间故事修建的,系砖木结构,顺108阶石级上达庙内。石殿有望夫石,传说孟姜女寻夫至此。

  万里长城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古建筑之一。

  长城的修筑已有两千多年历史。战国时期,各国诸候在自己的辖区内边界分段修建长城,作为防御设施。秦统一中国之后,对长城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分段的长城被连结起来,形成了一条绵延万里的城垣。此后,历代君王又都进行了修建。我们现在看到的长城,乃是明代修建的。东起河北省的山海关,西到甘肃省的嘉峪关,横跨河北、北京、山西、内蒙古、陕西、宁夏、甘肃七个省市,延绵六千多公里。山海关、居庸关、娘子关、白虎关、嘉峪关等是长城风景线上的主要关隘和游览的胜地。

  而嘉峪关在古老的中国大西北,甘肃河西走廊的西部。嘉峪关是以明代万里长城西端的起点,南有绵亘千里的祁连山雪峰,北有龙首山和马鬃山,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因此,秦汉以来的历代王朝都在这里派兵驻防。“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关城,楼阁高耸,巍峨壮观,与远隔万里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遥相呼应,名动天下。

  嘉峪关有内外两城,城楼高耸矗立,因地势险要,建筑雄伟而有“天下第一雄关”、“连陲锁钥”之称。嘉峪关城建于明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距今已有600多年。嘉峪关的修建,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于是演绎出了定城砖、冰道运石、山羊驮砖、击石燕鸣等动人故事。

  在嘉峪关西南6公里处,位于嘉峪关最狭窄的山谷中部,城关两侧的城墙横穿沙漠戈壁,北连黑山悬壁长城,南接天下第一墩,是明代万里长城最西端的关口,自古为河西第一隘口。

  它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重叠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一百里一城的军事防御体系。

  现在关城以内城为主,周长640米,面积万平方米,城高米,以黄土夯筑而成,西侧以砖包墙,雄伟坚固。内城有东西两门,东为“光化门”,意为紫气东升,光华普照;西为“柔远门”,意为以怀柔而致远,安定西陲。

  在两门外各有一瓮城围护,嘉峪关内城墙上还建有箭楼、敌楼、角楼、阁楼、闸门楼共十四座。嘉峪关关城是长城众多关城中保存最为完整的一座,登城远望,长城在戈壁瀚海间游龙浮动,若隐若现,令人心旷神怡。

  历史不仅严酷,而且又具有戏剧性。

  我在童年的时候(七岁),在人陪伴下游览了山海关。后因历史政治风云的变幻,随母亲从福州去了台湾,又由台湾返回大陆。不久,母亲因病去世,我成了孤儿,从此失去母爱,孤苦伶仃,开始了我的少年人生苦难历程。

  运交华盖,厄运磨难,接踵而至。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发生了三年“自然”灾害。在这个历史罕见的大饥荒中,我因穷困,学资拮据,被当时出身不好,成份较高却又要力争上游,拼命地表现思想进步,在57年“反右”斗争中,狠命地揭发、批斗、陷害他人的“教师”所陷害而辍学(高中二年级)。

  下学后处境更加困难,没有工作,无法生活。穷困和饥饿像恶魔一样,时常威胁着我,已经到了脚肿、腿肿、手肿、脸肿濒临死亡的地步。我无望无助,惆怅痛苦-但是又不甘心沉沦,不甘心夭折。因饥饿所迫,为了生存,为了活命,为了填饱肚子,于是我远走他乡寻找工作。竟然铤而走险地走西口--肩挎小包,怀揣户口,千里迢迢地,流浪到浩瀚、干枯、荒凉的大西北。经历了西北五省(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和内蒙。流浪漂泊万里,经受了世上的冷漠白眼,饱尝了人间的辛酸和痛苦,几乎丢掉了性命,险些成为一个冒然踏上西域古道,千里茫茫不归路的孤魂野鬼,变成一个游荡在戈壁沙漠上的幽灵……

  世界上的事情都俱有它的两面性。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至。为不幸而有幸,因祸而得福,在生活中还是存在的。

  1948年,在我七岁时,由人陪伴游览了万里长城的最东端山海关。而十五年后,在我二十二岁时,流浪到祖国的大西北祁连山脚下。但历史却赐给我一个难得的机遇,有幸游览了万里长城的西部龙尾――嘉峪关。实现了我游览长城首尾相接的夙愿。

  当时,我风尘仆仆,蓬头垢面,形象不佳。我抠抠缩缩地从怀里为数不多的保命钱中摸出了两角钱,买了一张进入嘉峪关的门票,登上了嘉峪关。

  在我爬上高大雄伟的嘉峪关城楼时,心情激动,热血沸腾,几乎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辛酸和不幸,仿佛进入了飘渺的梦幻――透过那千百年历史的烟云,隐约地看见了一些历史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张骞、李广、霍去病、林则徐、左宗堂……他们似乎在挥手向我招唤,约我一道进入那西天的“极乐世界”。

  天无绝人之路。

  在这次苦行僧似的人生旅途中,我也遇到了不少的好人,他们给于同情,给我帮助。幸亏有了他们的相助,才保住了我卑微而又羸弱的性命。后来,在新疆石河子找到了一份虽卖苦力,但能活命的工作。从此才有了一个栖身之处,以至于后来还讨了老婆,生有两子。皆为后话。

  诗人杨牧说:“他是中国。第一百万零一个盲流。”

  而我进疆却比他早一年,大概我就是第一百万的那个“盲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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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京城春梦 昙花一现(下)
第三节

  我家在北平居住期间,我姑姑和姑夫在蚌埠结婚半年,就随我爷爷先我们到达北平。起先也住在圆恩寺路13号,后来他们要自立门户,就搬到了安定门内大街。记得有一次,爷爷带我到他去,途中还要穿过一个高大的牌坊,要走半小时的路才能到他们家。

  我姑父是河南黄河北温县人,祖上几代都是种地的贫苦农民。民国三十五年,黄河泛滥老家被淹,庄稼绝收,没有饭吃。于是兄弟二人背着一台织袜机逃荒在外走南闯北,后来流落到安徽蚌埠。每天走街串巷,叫喊着:“织袜子呐……织围巾!”靠给人织点小针织品,一天挣上块儿八毛钱强维持生活。他们是真正的“流氓无产者”。

  那时我姑姑已经二十五、六岁,按当时的风俗已是未出阁的老姑娘了。加上小时候患天花留下残疾,走起路来有点跛,找婆家就成了老大难问题。我爷爷常为此犯愁,总觉得过去没尽到父母的责任,对不起孩子。因而对我姑姑就特别宠爱,娇惯得连哥嫂都要让她三分。

  一天,忽听街上有人叫喊:“织袜子呐……织围巾!”。时值仲秋,气候渐冷,而我姑姑正需要织一条漂亮的新围巾。小伙子技术熟练,心明手巧,不大功夫就把一条漂亮的提花围巾织好。讨得了我姑姑的欢欣和我爷爷的夸奖。

  后来我爷爷就托人找他提出婚事,并讲明了操办嫁娶和花费钱财等事宜都由我家安排支付。

  小伙子经过再三地考虑,总觉得这事还是蛮划算的,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后来,就成了我的姑夫。把织袜机送给他弟弟,再也不走街串巷地受罪了。

  姑夫在北平生活了几个月,每天吃喝不愁,西装革履地经常出入剧院、电影院、歌舞厅,生活过得十分悠闲自在。但时间一长却又产生了厌烦,想要找个工作奋斗一番,闹好了还可弄个官当。

  他就让我姑给老爷子讲,让舅哥给他谋个上等的差事。一天,在我父亲由驻地回到北平时,老爷子就让他给妹夫安排差事。于是就发生了矛盾,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向爷爷发火。

  “没有一点文化,斗大的字不认得几个,他能做什么?只能当个库兵。”我父亲大声的说道。

  爷爷愤怒的嚷道:“什么!亏你说的出口,你一个堂堂的上校军需处长,竟叫你妹夫当库兵。”

  我父亲也生气的吼道:“不当库兵,他还想当官吗?按规定当了两、三年的库兵才能提拔一个上士班长。这事,你让我怎么安排?”。

  父子二人争执了一晚,不欢而散。第二天早晨我父亲就返回部队驻地去了。

  但我爷爷并不死心,还亲自到部队找儿子,为女婿要官。

  我父出于无奈,只好给他联系到河北通县军用物资转运站,当了个库兵上士班长,时常带领库兵搬运物资,清理库房和发放一些军需用品。后来在我爷爷的疏通下,站里的军需主任看在我父的面子上,过了半年把他提拔了一个少尉排长。到了1948年的秋季,又提升为库房中尉连副。

  一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玩。突然看到从大门外走进来一名军官,头戴美式船型帽,身着军用短袖衬衫,肩上扛着中尉军衔,下身穿着军用卡几布的西式短裤,脚穿一双雪白的真丝长袜,足蹬一双新式铮亮的棕色牛皮凉鞋,的确让他俏皮了几分。

  在他快走到我的跟前时,“唰”的一下右手举起行了个军礼,左手扶摸着腰间的小手枪,跨着蹩脚的正步走的样子冲着我走来。

  当走到了我的面前时还不停的发问:“小瑜!怎么样,漂亮不漂亮?”

  我瞟了他一眼说:“漂亮个屁”!气得我姑父翻着白眼“咔咔咔……”地打我身边走过去。

  那时,他错把我当作检阅他的“长官“,想借此过把身着戎装的“官瘾”,但想不到还没得到我的青睐。

  世上的事情总是一分为二的。有时福中隐藏着祸因,有时又因祸而得福。

  常言说得好:“鸟为食自投罗网,人为权钱留下后患。”

  就在我姑父闹着加入国军不到两年,还曾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学着正步走,洋洋得意地“过把瘾”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事隔二十多年后,在“文化大革命”中,1967年时会因当年为“过把瘾”参加国军,当上连副,而被打入了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的行列中。当时,按着1966年中央下达的《文化大革命公安管理条令》(即简称“公安六条”)来对照,解放前国民党的地方伪保长,军队的匪连长以上人员属于专政管制对象,而他刚好够线。在西安针织厂被红卫兵革命小将和厂里的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揪了出来,整了半年多,批斗得死去活来,为“过把瘾”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四节

  1948年6月,国共关系更加紧张,时局动荡不安。此时,已不是抗战初期国共两党发表《合作宣言》的时候,当年达成的合作协议已变成一纸空文,国共第二次合作再度破裂,合作已成为历史。抗战初期所提出的“一致对外,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口号已经过时。日本侵略者已经投降三年了,早被驱逐国门。这时剩下的头等大事,就是在这个古老的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谁主沉浮的问题。

  国民党是“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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