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后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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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走过去，从荣儿手中接过睡着了的赛音察浑，看了看，又轻轻交给了身边的奶妈，轻拭荣儿的眼泪，说道：“朕已经知道了。”
　　　　“瑞儿、庆儿、恪慧都走了，如今连祜儿也走了……皇上……”荣儿说着话抬眼便看向皇上，只见一滴泪珠从玄烨的眼中滚落，她服侍皇上四年了，从未见皇上落过泪，此情此景，荣儿更是难过，扑到玄烨的胸前，紧紧搂住玄烨的腰，哭道：“皇上……为什么皇子公主们都保不住……”
　　　　玄烨紧闭双眼，将泪逼回了眼中，不让泪再滑落，环住荣儿缓缓说道：“朕自继承先皇大统以来，一直为了祖宗的基业努力奋进，愿为民为国尽朕最大的努力，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待朕呢，朕身为天子，一国之君，却保不住朕的孩子，四个孩子，全没了，一定是朕做的不够好，朕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够好啊，是老天给朕的惩罚！”
　　　　“不是……不是皇上的错……”荣儿哭着摇头说道：“不是皇上的错，是我们的错，我们照顾皇子皇女不周，才会让一个又一个孩子发生意外。”
　　　　玄烨满脸苦涩的摇摇头，说道：“怎么能怪你们呢。过几日正是春分，朕将于东交郊朝日，以祈求福佑。”玄烨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得祜儿突然殇亡的消息，起初是不敢告与皇祖母的，怕她伤心，可朕要回宫，且这事也难瞒许久，不得已告诉她老人家，皇祖母听闻祜儿又殇，极为难过，要与朕同回，朕没让，这么悲的画面，朕怎么忍心让她老人家看到呢，从瑞儿到祜儿，一个个早夭，皇祖母心中悲痛啊。”
　　　　“看着幼子连殇，我们都快承受不住了，老祖宗定更难过，还有，皇上……皇后她……很悲痛很悲痛……”盖荣儿拭了眼泪轻声说道。
　　　　“朕知道，已经看过她了，祜儿的丧事办完了，朕打算带她去赤城汤泉散散心，你看可好？”玄烨看着荣儿问道。
　　　　“当然好，这个时候皇后需要皇上陪在身边，那里又有太皇太后可以宽慰她，会让她的心情好一些。”盖荣儿真诚的说道。
　　　　“荣儿不要哭了好吗？我们把悲痛放在心里，朕是君王，当忧天下苍生，皇子没了朕心里悲痛，可看荣儿这样，朕更难受。”玄烨搂着荣儿轻声说道。
　　　　“好，荣儿将悲痛留在心里，祜儿去和瑞儿做伴了，他们会互相照顾的。”荣儿以手拭去脸上的泪，点点头，低声回道。
　　　　“嗯……会的……会的……”玄烨喃喃，心中的悲痛却难以化尽。
　　　　
　　　　祜儿的丧事办后，皇上先于惊蛰时到先农坛行亲耕耤田之礼，体农人之劳，并劝天下人务农，随后秋分又于东郊朝日（朝日为祭祀活动的一种，为祭记天地日月中的“日”），以福佑大清。
　　　　在这期间，惠贵人也顺利生产了，又诞下了一名龙子，只是后宫笼罩在承祜早夭的悲痛中，使这件喜事也少了许多的欢乐，但毕竟是又诞龙子，皇上念着三子一女先后夭折，担心大清的龙脉是否得以延续，于是起名“保清”，是希望上天保佑大清的龙子龙女们平平安安。
　　　　
　　　　皇后随皇上一同去赤城汤泉前，荣儿又去看了皇后，皇后这几日都在独自悲痛，谁也未见，今日难得愿见荣儿，荣儿进了屋，看着皇后憔悴的容颜，头发也未挽成旗头，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身着一件素服，荣儿心中格外的难过。皇后已不似之前那样哭泣，只是呆呆的坐着，看荣儿进来，淡淡的唤了声：“荣儿。”
　　　　荣儿瞧着心痛，自打承祜出生，皇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如今承祜没了，对皇后的打击是巨大的。“姐姐，承祜不在了，你也要注意身子。”荣儿心疼的说道。
　　　　“荣儿，我这几日就在想，为什么裹巾会裹紧呢，祜儿这段时间患病，奶妈当是极为小心的？这可是皇子啊，她敢这么大意？”皇后低声说道，而眼又含了热泪，“况且这个奶妈也是内务府精挑细选，说是很有经验。”
　　　　“那姐姐屋里可有别人来过？”荣儿问道。
　　　　皇后凝着眉思索着，缓缓的出声：“只有午膳后张答应过来过，这几日每天午膳后她都会来找我聊会儿天……”皇后看向荣儿，“可她也不可能会害祜儿啊。”
　　　　荣儿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嗯，张答应才失了恪慧，应该不会害祜儿吧，况且祜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荣儿接着问道：“还有别人来过吗？”
　　　　皇后缓缓的摇头：“还有就是宫里的几个宫女了，应该也不会害祜儿，难道真的是奶妈粗心吗？”
　　　　“尚方院可有调查的结果？”荣儿问道。
　　　　皇后泪又滑出了眼窝，低声道：“尚方院那边说是与御医共同判定的结果是，皇子午时突犯惊风，而裹巾又裹的过紧，导至闭气而亡，问罪奶妈照顾不周的之责。”
　　　　“唉！”荣儿轻叹一声，见皇后又流泪，心中也是一酸，眼泪差点儿也滚了出来，忙调整了情绪，走到皇后身边为她轻拭眼泪，柔声说道：“祜儿会发生这种事情，这宫里的人真的都好悲痛，可姐姐是这后宫之主，姐姐的身子可千万不能有任何散失。姐姐的心情荣儿理解。”荣儿看着皇后，轻声说道：“当时失去承瑞时，荣儿好难过，祜儿走了，荣儿感觉到的悲痛不比失去瑞儿，毕竟祜儿也是荣儿看着长大的，可皇上说的对，姐姐是皇后，不是凡人，皇上需要你，后宫需要你，为了不让皇上分心，所以姐姐一定要节哀、要坚强。”
　　　　“荣儿，祜儿死了，本宫也有责任，本宫身为额娘，也有照顾不周之责。我有愧于怙儿啊。”皇后低声哭着。
　　　　“姐姐你别多想好吗？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何况这些小事本就是奶妈来处理的，姐姐，答应荣儿，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不要多想好吗？”
　　　　皇后知道荣儿为她好，微微的点了点头。荣儿见皇后点头，心里稍宽慰了一些：“这次同皇上去汤泉姐姐好好散散心，姐姐一定会有第二个皇子的，荣儿相信。”
　　　　
　　　　盖荣儿对皇后又劝慰了几句后，便回了自己的厢屋，会是张乐琪吗？盖荣儿心中想着，她想起张乐琪曾经说过的话：“不让我好过，你们也都别想好过。”然后又猛烈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祜儿也是张乐祺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可能忍心害死祜儿呢，荣儿使劲的拍拍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自己多想了，绝对不可能，应该就是尚方司所查的那样吧，祜儿突犯惊风，裹巾太紧导至闭气而亡，应该就是这样。
　　　　
　　　　二月底皇上携皇后同往赤诚汤泉，后宫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荣儿更加小心谨慎的照顾着赛音察浑，只盼望着皇上能早早回来。




（二十八）祖母回宫　晋为贵人

　　【汤泉本当舒心游，无耐祖母含忧归；】
　　【以喜压悲祖有旨，君之知己晋贵人。】

　　又是三月，大地回春，整个一个冬天连殇龙子龙女，使这个冬天显得格外寒冷，荣儿虽无法忘记承瑞，但每日在包裹内吱吱呀呀笑着的赛音查浑多少给了她一点安慰，荣儿发现赛音查浑不爱哭，爱笑，他不像其它刚生下的小孩子动不动就又哭又闹，他总是挥着小手吱呀的笑着，荣儿真是疼极了这个孩子。
　　万寿节前，皇上、太皇太后、皇后终于回宫了，当晚荣儿去看了皇后，皇后的气色好了一些，但仍看着很憔悴，太皇太后这次去了汤泉将近三个月，次日，太皇太后宫里传信让后宫妃嫔去讲话。
　　早晨到了慈宁宫，荣儿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被传了，来的只有皇后、惠贵人、张乐琪、董思舒和她五个诞过龙子龙女的。
　　见大家都坐好了，太皇太后缓缓开口：“哀家出宫三个多月了，也是许久未见大家了。”太皇太后轻摇一下头，苦笑了一声说道：“哀家同皇上两次离宫期间，先是失了曾孙女，又失了曾孙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哀家一直都诚心向佛，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大清江山的长久，龙子龙孙的平安，可是……”太皇太后眼里已经盈了泪，紧闭了一下双目，不让泪流出眼睑。
　　荣儿看太皇太后这样，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太皇太后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可仅仅二年的时间，三个曾孙一个曾孙女先后早夭，作为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讲，当是极为痛心的吧。
　　太皇太后缓了缓气，继续说道：“哀家已经和皇上皇后商量过了，今年皇上万寿节时将你们五个诞过龙子龙女的，全都晋封一级，给你们一些喜气的事，也让这后宫里多点喜气，冲冲这一年多的不祥之气，希望逝去的皇曾孙曾孙女们安息，活着的健康平安。”
　　荣儿她们听太皇太后一说完这话，便忙都站了起来，叩谢太皇太后的恩典，荣儿也颇为意外。
　　太皇太后轻声叹气，“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呢，老天爷要这样对待皇上。你们于后宫之中，望多多体恤皇上，勿给皇上添乱，姐妹和睦相处才是。”
　　大家齐声应道：“谨遵老祖宗教诲。”
　　太皇太后看向惠贵人，说道：“你既然晋了嫔，颁诏后你就搬去钟粹宫的西暖阁去住，保清你便和昭妃一起抚养，到懂事时，交于近臣予以培养成才。”
　　惠贵人听说可以自己带孩子，忙跪下谢恩。
　　太皇太后挥挥手，说道：“好了，惠贵人、张答应、董答应，哀家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先退下吧……皇后和荣常在留一下吧。”
　　荣儿不知道太皇太后留她何意，站在原地，目送惠贵人她们离去。
　　太皇太后轻声说道：“皇后、荣儿都坐吧，哀家留你们是说下关于赛音察浑的事儿。”
　　荣儿坐下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苦笑了一下对荣儿说道：“赛音察浑，哀家本打算亲自抚养，可如今承祜却意外夭折，皇后难过，这些时日皇后与哀家在赤城汤泉，哀家瞧的出，皇后心里放不下，难受。”说着瞧向皇后。
　　皇后头一低，轻声说道：“臣妾让老祖宗费心了。”
　　太皇太后叹口气说道：“哀家怎么能不理解你的心情呢，无妨的，哀家明白，那么大一个孩子说没就没，哀家都心痛极了，何况你这个亲额娘呢。”说着太皇太后又看向荣儿，“所以，哀家和皇上商量，将赛音察浑还是交由皇后来抚养，你住坤宁宫也好就近去照看，就等于还是你们两个人抚养，你看可好？”
　　荣儿听说孩子仍可以在坤宁宫很高兴，忙起身说道：“这样甚好，感谢太皇太后体谅之情。”
　　太皇太后微笑的点点头：“赛音察浑，哀家对他寄予厚望，你二人定当小心抚育，让他平安成长。”
　　皇后也起了身说道：“臣妾会把赛音察浑当亲生孩子来抚养的。”
　　太皇太后慈和的看着皇后说道：“真是苦了你了，哀家会吩咐内务府精挑细选一个奶妈的，祜儿的意外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几日后，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万寿节过后，荣儿正式晋封为荣贵人，而惠贵人则晋为惠嫔，张乐琪、董思舒晋为常在。
　　这夜皇上翻了荣儿侍寝，这是皇上从赤城汤泉回宫后第一次翻荣儿的牌，荣儿被送进皇上的寝宫时皇上已躺在床上睡着了。荣儿未吵醒皇上，而是静静的坐在床边，借着烛火看着皇上的睡颜，突然发现即使在睡梦中，皇上似乎也在轻轻的皱眉。于是忍不住便以手轻轻的触上了皇上的额头，想要抹平那抹忧愁。
　　玄烨等候着荣儿时不知不觉迷糊的睡着了，眠很浅，意识朦胧中感觉到一只纤手抚上了他的额头，轻轻的舒展着他的额头，同时还有一股独属于荣儿的香味，这个香味他现在可以天天闻到，荣儿送他的香囊里就是这种味道，。玄烨未睁眼，笑着说道：“荣儿，给朕抚的好舒服啊。”
　　荣儿受了一惊，忙收了手，回过神来笑着说：“皇上醒了？是荣儿弄醒了皇上？”
　　玄烨睁开眼坐了起来：“不碍的，朕想见着荣儿，朕太累了，等着等着就给睡着了。”
　　“皇上，为何连睡梦中都在皱眉。”荣儿心疼的说道。
　　“真的吗？朕在睡觉中都在皱眉？”玄烨苦笑道，“呵，烦心的事太多了，连睡梦中都不让朕安稳。”玄烨牵起坐在床边荣儿的手。
　　“除了后宫之事，朝堂之上也有让皇上烦心的事？”荣儿问道。
　　“日日都有，世人看到的是皇上的尊贵、皇上的权力，可真到了朕的位置上才会知道这天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那么多人看着你，事关国家的所有大事小事全都要你来拿主意，你一个小小的主意，也许就关系着无数老百姓的生活及性命。”玄烨叹着气说道。
　　“荣儿是明白皇上的辛劳的。”荣儿笑道，伸手为皇上更衣：“夜已深了，皇上还是更衣早点休息吧，既然这么累就好好休息，荣儿看着皇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