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将军刘永福-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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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将在保胜山西等地作起乱来,小小的越南朝廷根本无法摆平,更何况还有法国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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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芒街小道 刘永福返乡遇险(2)
阮凤珠话音才落,刘成良便是一声大喝:“父帅留神,林中有鬼!”
“唰!”星点寒光穿破细密的雨帘,直刺向刘永福!
“叮!”一记脆响,乌黑的三尺刀鞘挡下了突如其来的暗器。数道人影猛扑向林间,刘成良右手拔刀左手一抬,伴着袖箭破风的尖啸声,林中暴起一声闷响。
阮凤珠手持一对短刀护在刘永福身前——她是越南王的义女、北圻督统黄佐炎的小姨子,那些刺客投鼠忌器,决不敢伤害自己,也就无法伤到刘永福。
“虎!”刘永福高喝。喝声下,一道黑影自骡队前方卷至,一头栽进矮树丛中,紧接着便是几下骨裂脆响。不久,一坨圆滚滚的事物被甩出树丛,赫然便是一枚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在地上滚了一阵,在刘永福跟前停下。
阮凤珠只觉得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她头一次亲身经历杀戮,也是头一次看见阿虎杀敌——阿虎,便是曾经救过刘永福性命的那条四不像大黑犬。
当阮凤珠还在努力适应血腥气味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刘成良提着滴血的长刀来到刘永福跟前,道:“父帅,一共四人,全都收拾了!”
“呼!”半人高的阿虎窜回到刘永福身边,全身黑毛倒立,血腥的味道让它很是亢奋。
刘永福拍了拍阿虎硕大的脑袋,从它口中取下一截竹筒状的事物放进怀里,用刀鞘在地面上用力划了几道,淡淡道:“这几个只是虾兵蟹将,按老规矩,把战场收拾了!”
“喳!”刘成良领命而去。刘永福又转向阮凤珠,道:“公主,前路危险,请回吧!”
阮凤珠道:“大帅,刺客绝不止一拨,芒街鱼龙混杂……”
“公主!”刘永福打断了她,沉声道,“是否要我让成良率一百人护送你回去?”说完,将阮凤珠扔在原地,转身随骡队继续前行。
刘成良牵着马来到阮凤珠身旁,道:“你别在意,父帅就这脾气,他是不想让你犯险。”
阮凤珠一把夺过缰绳,道:“那你呢,你就舍得把我一个人丢下?”
刘成良顿时语塞,对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率性刚烈的越南公主,刘成良并非没有好感,却因二人身份地位悬殊,一直未敢有非分之想,而今被阮凤珠一句抢白,竟是涨红了脸憋不出一个字来。
“呼!”阮凤珠翻身上马,大辫子一甩,将斗笠往头上一扣,笑道:“黑旗军的主力还在山西城,我就不信你们不回来——别愣在那儿了,追你的父帅去吧!”
细雨沥沥,蹄声远去,香踪缈然。
刘成良用力吹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才与几名黑旗军战士一起将四名刺客的首级割下,三下一上的叠放在刘永福用刀鞘在地面上划出的那个大大的“虎”字中央……
☆ ☆ ☆ ☆ ☆ ☆ ☆ ☆
小镇芒街,地处中越界河北仑河的南岸,隔河便是大清国边镇东兴。与镇南关、保胜等兵家险地不同,芒街-东兴的名气,更多的来自于其独特的交通位置:芒街-东兴背靠十万大山、面朝大海,又有北仑河流经其间,是钦州至越南河内的要冲,历代都是商家走货集散的必经之地。十五年前,刘永福带着数百名弟兄就是经此入越,由此开始了一段传奇。
入暮时分,小雨停歇,一支骡队沿着泥泞的芒街小道来到了镇上。对日复一日忙碌在边境上的人们来说,像这样规模的商队并不少见,商人们买通边境官员在镇上公然走私也是常有的事儿,可这一次,人们感兴趣的却是护送骡队的那二百名精壮汉子。
流民、暴动、走私、火拼,边民的眼睛毒,一下就看出这支骡队决非普通的武装走私队伍,就连那些黑黑瘦瘦提着篮子背着竹篓楚楚可怜最善软磨硬泡的边境妹子也都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的闪在路边,瞪着那二百壮汉两眼直冒光。
骡队不急不缓的前行在南北长街上,前头不远就是芒街镇最出名的酒楼——南风楼。
酒楼二层临街的包间里,两名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吴老板啊,我看要不是那些人都抄着家伙,镇上的姑娘们就要上去抢人了呢!”
“哈哈哈,方老板说得是,眼下世道不好、生计艰难,能抢到壮丁就是一条活路,姑娘们比咱聪明,一本万利的活儿,哪个不去争先呢,哈哈哈……”
“如此说来,吴老板在河内替法国人办事,也是一本万利的活儿喽?”
“方老板可真会说笑,吴某在河内不过是替人跑腿的角儿,哪比得上方老板您纵横海上叱咤一方呢?吴某是靠官府吃饭,比起连大清国都管不了的方老板来,那可差的远了!”
“啊呀呀,吴老板抬爱了!都说河内有二香——猪蹄子、狗腿子,我看呀,这不论是猪蹄还是狗腿,都比不上吴老板您的马屁香啊,哈哈哈……”
“来来来,尝尝,芒街的狗肉,乳狗,可是一绝啊!”
骡队从酒楼前穿过,那方老板又道:“方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吴老板指教——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嗣德王陛下下了旨意,着令北圻各省严查走私奸商,还派了大批人马沿途设卡盘查,今儿这支骡队,难不成还有什么来头,竟能在吴老板的地盘上招摇过市……”
“哼哼,走私?要是寻常商队,我吴某人决不会让它踏进芒街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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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芒街小道 刘永福返乡遇险(3)
“那这些人是——”
“黑——旗——军!”
“黑旗军!吴、吴、吴,吴老板,今儿这买卖咱还是不谈了,方某告辞,告辞!”
“呵呵,这可不像方老板您的作风啊!”
“此间不比海上,听说黑旗军专杀洋人,你看方某剪了辫子、穿着洋装,要是让黑旗军撞见……啊哟哟,方某纵有一百个胆子,也还是趁早走为好。”
“方老板不必惊慌,不就是区区二百黑旗军吗?法国人怕他们,我吴某人可不怕!狗肉,咱们照吃,买卖,咱们照做,吴某可以绝对保证方老板的安全,还请方老板多留一日,等过了今晚,您就知道我吴某人的手段了!”
夜色垂临,骡队和二百名黑旗军战士在镇上最大的客栈安顿下来。
厢房内,刘永福斜靠在木榻上,眯着眼,叉着腿,一手搭着三尺长刀,一手端着黑乎乎的老烟斗,淡淡的烟圈一个接一个往房顶上冒。大黑犬阿虎就卧在榻前,眯着眼,叉开腿,耷拉着硕大的脑袋,任由主人的一条腿搁在自己屁股上。
阿虎是条通体乌黑,狮头、狗身、虎尾,半人高,还有四枚两寸长的虎牙。刘永福曾请了一位云南入越游历的喇嘛为阿虎相面,老喇嘛说阿虎是雪山狮獒、印度虎与昆明大黑犬的混交的后代,血燥热、性暴烈、少吠而噬血,乃是猛犬中的极品。
阿虎不爱叫,也不摇尾巴,它最大的喜好,就是一口将敌人的首级从身上扯下,将血淋淋的脑袋甩上半空,以血沐身,随刘永福转战各地,立下奇功无数。刘永福与黄崇英作战时,年幼的阿虎就曾以虎牙刨地,致使地面塌方,将前来刺杀刘永福的奸细活埋在地道里,救下刘永福一命。
“父帅,有贵客来访。”屋外传来刘成良的声音。
“恩!”刘永福答应了一声,抬脚在阿虎屁股上搓了几下,换脚。
不久,房门“吱嘎!”一声被轻轻推开,阿虎眼皮子一抬,继续昏睡。
来者头顶竹笠、身披蓑衣,两脚蹬一双沾着泥水的布鞋——阿虎的神情告诉刘永福,是老朋友。来者揭去竹笠、解下蓑衣,随手往边上一搁,道:“大帅就不怕我是刺客?”
刘永福放下烟斗,将两只脚都搁在阿虎屁股上,道:“刺客已经来过一回,又岂敢单枪匹马摸到我房里来?督统大人可是奉王命前来缉拿我刘永福?”
黄佐炎找了张椅子坐下,离阿虎远远的——他不怕狗,却始终不敢接近刘永福座前的这条猛犬。黄佐炎清了清嗓子,道:“你我相交十年,无需说那些台面上的话;黄某既是奉命而来,也是为越南百姓而来,黄某有几件事不甚明白,还请大帅据实告之。”
刘永福做了个“请说”的手势,黄佐炎乃是越南名士,又续娶嗣德王义女阮秀珠为妻,他的疑惑,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越南轻壮派主战力量及民间抗法势力的态度;刘永福可以让越南王室误会,却不能让整个越南民间误会,离开了民众的支持,黑旗军根本无法在北圻站稳脚跟。
黄佐炎再次望了刘永福一眼,抛出了他的疑问:“大帅应该很清楚,陆之平等几路流匪尚未被完全剿灭,法国人也正酝酿大举进犯北圻各省,大帅在这个时候毅然丢下黑旗军主力返乡,难道就不怕流寇反扑、法国人乘虚进犯河内?黑旗军乃越南最强之师,大帅乃黑旗军镇军之魂,黄某以为,大帅在这个时候告假返乡,置黑旗军、置整个北圻安危于不顾,实乃大不智之举!”
夜,沉沉,静可闻针,阿虎趴在榻前,发出了低低的鼾声。
刘永福将双脚从阿虎身上挪开,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十五年了,我刘永福早已把越南当作半个家乡,大人以为,我能舍下数千出生入死的弟兄吗?”
黄佐炎无语,可这并非他想要的答案。
刘永福道:“陆之平所部骁勇善战,不过但凡流寇,多为热血儿郎,与其剿之,不如用之,就看大人能不能说动越南王给他们几个封号了。”
刘永福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已让黄佐炎大为汗颜:太平天国覆灭以来,广西大大小小的流寇便蜂拥进入越南境内,这些流寇或被越军清军联手剿灭,或是像黑旗军一般接受招安成为越南朝廷镇压别的流寇的利器。越南朝廷对受招安流民军的态度从来都是“战则用之,不战弃之”,功大如刘永福者,也才被实受三宣副提督不久,陆之平之辈又怎么可能获得越南政府的封赏?越南朝廷薄待刘永福,那是铁一般的事实,刘永福有怨气,黄佐炎也丝毫不觉意外,可刘永福是那种为博一己虚名而至抗法大业于不顾的人吗?黄佐炎不信,刘永福一定有别的苦衷,这一趟乔装前来,就是要逼刘永福交底!
见黄佐炎不语,刘永福又道:“督统大人以为,单凭黑旗军与越军的战力,能够保全北圻吗?”
“黑旗精兵三千,越军精锐上万,数十万北圻民众袒臂相从……”黄佐炎不假思索道。
刘永福大手一摆,打断了黄佐炎的慷慨激昂,淡淡道:“大人这些话只能唬唬朝廷里的那些老朽。”
黄佐炎耳根一热,又道:“能不能战是一回事,愿不愿战又是另一回事。”
“大人以为我怯战?”刘永福瞪了他一眼,冷冷反问。
黄佐炎心头一阵发毛,垂然不语。
第1章 芒街小道 刘永福返乡遇险(4)
刘永福单手一撑,在榻上站了起来,大声道:“法国人对北圻野心不死,这一战便不可避免,我刘永福和麾下三千黑旗军健儿决非贪生怕死之辈,更不会后退半步!督统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的北圻精兵运粮修桥尚可,若论打仗,十个越南兵都抵不过一个黑旗军!”
刘永福完全不顾黄佐炎的面子,双手叉腰,继续道:“打仗不是送死,法国人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了十年,可你的朝廷在做什么,克扣我黑旗军的粮饷、拖延我麾下将士的封赏,还想打保胜的主意!还请大人回去告诉嗣德王,只要我刘永福活着一天,想拿回保胜,就得派兵来取,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黄佐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刘永福说得都是实情,可难道他仅仅是为了向越南朝廷示威才毅然返乡的吗?黄佐炎不信,难道……
刘永福从榻上跃下,走到黄佐炎身前,语气缓和了些,道:“相交十年,你该知道我刘永福根本不在乎什么三宣副提督的虚名,黑旗军能有今天,离不开越南百姓,越南要是亡了,我黑旗军又从哪里再去找一块立足之地?”
黄佐炎开始明白起来,沉声道:“返乡是假,谋一条退路才是真?”
刘永福在他肩头用力拍了几下,摇头道:“谋退路不假,更是要为越南谋一条活路!”
“为越南谋一条活路?”黄佐炎讶道。
刘永福点点头,一字一顿道:“背靠大山,吃喝不愁。”
“你是说,向大清请援?”黄佐炎苦笑起来,摇头道,“恕我直言,眼下大清国自顾不暇,又岂会有闲情来搭理越南?更何况在清廷眼中,你黑旗军始终是流寇余党啊!”
“自顾不暇,流寇余党。”这八个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刘永福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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