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中"五一大扫荡":鬼子进村-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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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郭筠来看刚生产的妻子,怎么连在农村是最普通的产妇食品——鸡蛋都拿不出呢?当时,在路西,鸡蛋是“高档”营养品。当年任军分区司令员的杨成武,看到一位译电员病得厉害,“慎重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掏出笔来,批了个条。”让供给处给一些鸡蛋。要是在冀中,尽管“五一”大“扫荡”后百姓生活也很苦,但产妇不论好孬还是不会穿身单衣受冷,吃不饱饭。想吃个鸡蛋,也还不至于要司令员批条子。
物质生活上的苦,再苦也能忍受,谁干八路军也不是为了享福来了。再说,人人都有两只手,可以自己生产,保证供给,人人手中都有枪,没有吃,没有穿,可以向鬼子要。再说这精神上的苦:冀中部队和干部到了路西后,因为冀中一时回不去,自然要改变隶属关系或重新分配工作。少数人返回冀中开展斗争,部分人在当地学习,部分人并入路西单位,还有一些人去了延安。这和我们今天一家企业暂时倒闭,人员需要重新安排的道理是一样的。这个过程,恐怕不是人人那么愉快的吧。吴西回忆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组织变动。当时流行一种说法:回路东坚持斗争的是‘咬牙干部’,到教导团学习的是‘反攻干部’,到延安去学习的是‘建国干部’。咬牙坚持虽然艰险,但在冀中平原斗争烈火中锻炼成长的干部都愿意返回路东,为保卫家乡贡献自己的力量。到冀中教导团学习也比较好动员,一则是学习提高的机会,二则仍是冀中军区的建制,毕业以后还是要打回冀中去的。划归四分区的三个团,变换了隶属关系,对山区生活、作战都不习惯,特别是脱离了冀中的建制,这是干部、战士始料不及的,因而思想上顾虑得较多。”吴西老人只是说,当时人没想到会这样,思想上顾虑较多。一位当时在连里工作的同志,则没有这么含蓄了,说部队从平原到了山区,原来走的是平原,如今走的是山道,原来专门打仗,如今又打仗又生产,生产比打仗多,“许多同志思想转不过弯,爬山骂石头磨鞋,开荒骂镢头磨手。干部管理不耐心,官兵关系不融洽。”总之,是心里没好气。离开了冀中,离开了家乡,每天吃的是黑豆,干的是农活,回来往炕上一躺直叹气,部队又转属到别的军区,心里有些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此,那些被抽出来返回路东——冀中工作的人,不论是干部还是战士,当然精神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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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路西去,到路西去(6)
人们或许要问,冀中的部队,在“五一”大“扫荡”后,为什么没有再打回冀中去呢?聂荣臻曾谈到这个问题,他说:关于冀中主力部队撤离的问题,我的看法是:在敌人重兵压境,大部队活动困难的情况下,为了保存主力,暂时离开冀中,转移到山地或是毗邻地区,作大踏步地有秩序的退守,这是完全必要的,许可的。但是,拉起部队走了,没有及时返回去,则是不对的。敌人大规模“扫荡”冀中,部队为什么不可以转到冀南活动?冀南同冀中紧紧连在一起,宋任穷同志一直在那里坚持。那时,日本侵略军还没有修好石德路,在冀南地区周围都有依靠,把几个团撤向冀南,活动余地很大,兜个圈子再返回来,有什么不可以呢?要知道,敌人进行一次大“扫荡”,不是容易的事。它要重新部署部队,需要作一系列的准备,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它刚陷在冀中,不可能马上腾出手来,再对冀南搞这样一次大的‘扫荡’。待敌情变得对我们有利的时候,再打回冀中去,不是很好嘛!实际上,冀中部队撤离之后,敌人的大部分兵力也很快撤了。我们走了,敌人也走了,问题是我们没有再及时返回去。我们的一些同志,在一般的情况下,觉得还可以坚持平原游击战,而在严重的形势下,就感到坚持平原不可能了。这次撤退,冀中三纵队受到了很大的削弱,东移西转,后来从晋东南转到晋西北去,部队减员不少。
一些冀中的老人也叹气道:“唉,不该回去的时候回去了,该回去的时候又没回去。”所谓“不该回去的时候回去了”,是指1942年5月下旬,敌人伪装撤兵时,一些主力部队返回了中心区;所谓“该回去的时候又没回去”,就是指聂荣臻所说的:“我们走了,敌人也走了,问题是我们没有再及时返回去。”
其实,冀中的领导何尝不愿意打回去?“五一”大“打荡”过后,每一位从路东到路西的人,按照组织原则,都要汇报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表现。有的还要写成详细的文字材料:哪一天在什么地方?看到些什么?碰上什么人?等等,都要一一写明。有的老人说,“当时也是真老实,连违反了群众纪律,实在忍不住摘老乡个瓜吃,都写上了。”据说,写成的材料多得用麻袋装,通过口头汇报和书面汇报,冀中区领导人还是很了解“五一”大“扫荡”后冀中的实际情况的。
1942年秋、冬,冀中领导机关派得力干部,潜回冀中,进行专项调查。如派原《冀中导报》报社副社长朱子强回冀中调查两面政权的情况,派作战科韩夏东回冀中调查地道斗争情况。9月中旬,吕正操还电令回民支队司令员马本斋,让他派部队回冀中侦察情况,看能否站住脚。马本斋遂派排长白振武率20余人组成的武工队返回冀中,结果证实部队回去坚持斗争有困难,站不住脚。所以有些老人说:“五一”大“扫荡”后,冀中的客观环境,是不允许主力部队回去的。这种观点,也不是一点根据没有的。
从敌情看,“冀中平原根据地,在敌‘五一’大‘扫荡’后的1942年下半年到1943年上半年,是坚持斗争的最困难时期。”“直到1943年6月底,斗争形势依然是严峻、残酷的。1943年6月底前,敌人修的点碉密度达到顶点。冀中全区有点碉1753个。”“村政权大部分仍资敌,还有一部分对敌我双方都供应的‘两面政权’,不供应敌人的村政权极少。”依仗着重兵压境和堡垒林立,“五一”大“扫荡”后日本人非常猖狂,几十个人,几个人甚至单个人都敢到处乱窜。日军独立混成第9旅团参谋冈本孝行大佐在谈到“冀中作战后的状况”时说:旅团最初进驻时,在警备区内,如果没有一个步兵中队以上的兵力,就不能自由行动;而经过剔抉周之后,到12月份,不带警卫人员也能随时外出视察了。
冀中平原上的八路军武工队
这么几个、几十个鬼子,为什么就不能打一打呢?“五一”大“扫荡”后没有离开冀中,一直在当地坚持斗争的七分区参谋长苏锦章老人说:“本来,打击分散外出‘清剿’之敌并不困难,但是,退出战斗和转移时,却易于被敌人利用碉堡体系前堵后追,四面受敌,而受到损失。因此,如何解决我军打与走的矛盾,即成为我军保存自己,打击敌人的迫切问题。不但如此,敌人以烧杀手段实行‘民匪分离’的政策,致使群众较普遍违心地产生了不愿让我军住房,和不愿让我军在其本村打仗的现象(特别是怕我军‘捅马蜂窝’),打与群众的暂时利益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不顾群众和两面政权人员的情绪,仍然机械地按照战争的一般原则去办,就会脱离他们,陷自己于孤立。结果,不但不能消耗敌人,而且连自己也不能保存。当然更谈不到坚持冀中游击根据地的抗日游击战争。”
八路军和游击队进攻日军碉堡
打吧,不行;不打吧,也不行。这恐怕就是“五一”大“打荡”后一段时间内主力部队在冀中难以站住脚的原因吧。直到1943年夏季青纱帐起来之后,这种状况方有所变。这一时期日本人在冀中的兵力大大减少,“一九四三年五月份日伪在冀中兵力与上年同期相比,日军减少507%,伪军增加405%。在冀中1700多处点碉中,由伪军单独守备的占3/4,日伪混合守备的占1/4,日军单独守备的很少,配备也很分散。”敌情有了变化,我方地道工作、两面政权、敌伪军工作等又有了发展,形势才慢慢好起来。不过不要忘了,1943年青纱帐以后,也仍是敌强我弱。“开始恢复根据地时的敌我斗争形势仍然是严峻的,我仍处被动地位。”由此,从敌情和冀中的实际情况看,“五一”大“扫荡”一结束,主力部队要回去的话,恐怕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也站不住脚,只好又退回路西。当然,如果指挥巧妙,打几个大胜仗,也有可能是付出代价后,能站住脚,这些结局都很难预料,有时候,事后诸葛亮也不那么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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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路西去,到路西去(7)
冀中既然回不去了,那么,只有少数干部离开了路西,或潜回冀中开展工作——即所谓“咬牙干部”;或奔赴延安进行学习——即所谓“建国干部”;大部分干部仍留在路西,也没有安排太多工作,只是集中学习,实际上是“储存”起来,以待来日——即所谓“反攻干部”。
说到反攻,有一件事情似乎应提一提。据《大江南北》杂志1994年刊登的一篇文章说,1942年7月,毛泽东打电报给当时在山东的刘少奇,指示一定要加紧山东根据地的各项建设,不要丢掉这块未来反攻的基地。文章说,1942年正是抗日战争最残酷、最艰苦的一年,而毛泽东却想到以后反攻的事,足见毛泽东是站得高、想得远。但文章没有说为什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是这个时候,毛泽东要打这个电报?联想到冀中的“五一”大“扫荡”,我们很自然要想到,或许是在1942年7月,毛泽东看到冀中这一战略要地、反攻基地局势已难以逆转,生怕山东根据地再有个闪失,故打电报提请刘少奇注意。当然,这只能是一种猜测。说到延安,也有一件事情似乎应提一提。吴西老人讲1943年2月中旬,他接到通知去延安,一共有600多人,由他和帅荣带队。分两批走。约5月份到的延安,到延安后的一天,朱德把他和帅荣——当时在延安的两位级别最高的冀中军区军事干部,叫去,铺开地图,叫他们讲一讲“五一”“扫荡”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就指着地图,向朱老总汇报了当时的情况,敌人有多少?从哪里进来?我们部队怎样部署?等等。吴西老人说,朱老总当时说了一句话,什么话?吴西老人没有说,只是说那意思是应该搞好一点。采访吴西记录。再采访帅荣,却说不记得有这件事。采访帅荣记录。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前也只能先作为一个线索,记载在此吧。
侵略者的悲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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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战初期,甚至直至太平洋战争初期,日军士兵武士道精神都很强,不容易抓到俘虏。抓到俘虏也难以改造。军事技术也不错,冀中的老人说,那时候鬼子站在卡车上,开枪打人,车是动的,人也在跑,却能枪响人倒,拼起刺刀来,咱们这边两三个人对一个,不一定能占着便宜。体格也好,受点轻伤满不在乎。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说战前日本曾有意派了许多日本妓女到德国去,一旦怀孕,便回国来生下孩子。所以日本军队里有不少个头不小的,都是德国种。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中国战场上大批日军被抽调走,抽调兵力,有两种方式:一是成建制的部队被调走,像41师团,被调到新几内亚新不列颠岛的腊包尔;一是原建制未变,但有经验的老兵被抽走。缺额由新兵——都是些原来不符合征兵条件的人,也没有战争经验。所以,在中国的日本兵的气势、体格、战斗经验都不行了,比起抗战初、中期,差了一大截。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日军士兵在各方面都强一些,往后越来越不行,这个道理不难明白,但似乎还抽象了一点,我们也应该具体地看一看,端着三八大盖在冀中“拉大网”的日本兵,扛着歪把机枪在据点练操的日本兵,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市川幸雄:一位日军士兵的回忆市川幸雄,是一名日本普通农民家庭出身的普通士兵。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不久即来到中国,在北平南苑机场当维修兵。其间随部队到过华北不少地方。
时过境迁,半个世纪后,市川幸雄已成为一名热衷于中日友好的日本友人。回忆起年轻的时候踏上了侵略中国的道路,他深感忏悔,并感叹当时日本人所受的愚民教育。他说:“战争时期的日本年轻一代,出生于贫困的年代,他们是直到太平洋战争结束时,还不知道什么是个人自由的一代人。”
市川幸雄说,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当兵光荣,大和民族优秀,大日本国强大。等等。他写道:“那时候,政府给我们灌输的是‘大日本帝国是与美、英两国并驾齐驱的世界三大强国之一,是头等国家’这样的思想。”“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